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舞神对张素商和蒋静湖这两个小年轻很有好感,平时也十分宽容,乐意听他们的话。
但如果张素商说要开车或者针灸的话, 即使是马克西姆这种一战老兵、尼金斯基这样的舞蹈之神也遭不住。
见他们都不愿意,张素商只好拿针往自己身上扎, 一边扎一边嘀咕:“明明我扎自己都能觉出针感的,怎么扎别人就不行呢?”
蒋静湖拍拍他的肩膀:“慢慢学,不急。”
起码张素商的针扎不坏人, 穴位也背得精熟,其他东西则都要时间去积累。
就算是小蒋大夫那位神奇的曾祖父, 也没说学了不到两年就可以轻松找准穴位的,蒋静湖自己倒是可以,但他的天赋没法转移到张素商身上。
对于针灸的摸索在磕磕绊绊中度过, 张素商的学习却进入了新阶段。
和伍夜明、李源不同, 张素商和蒋静湖都只专注于医学, 在学士阶段结束后,他们就被系主任叶甫根尼教授收下,也开始偶尔被带着去医院转悠,打个下手什么的。
叶甫根尼教授是专攻外科的, 这就恰好对了张素商和蒋静湖擅长的领域。
如果是不严重的骨折伤势,叶甫根尼教授会直接交给张素商和蒋静湖搞,他在旁边旁观, 通常是他们两个接好骨头, 他再指挥他们打个石膏,开个药就ok, 外伤的话, 他们两个也可以做缝合。
老教授对他们的业务能力很满意:“比我以前带的那几个干活利索多了。”
蒋静湖、张素商: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带艺拜师啊!
蒋静湖捏针缝合比张素商利索, 而张素商接骨则比蒋静湖利索。
一是他穿越前的爹便是骨科大拿,在北京某医院做大主任,虽然他爹后来主要关注骨肿瘤领域,喊他接骨有点高架炮打蚊子的嫌疑,架不住张素商这个儿子又经常受点骨头方面的伤,一来二去还是学了不少东西。
二就是张素商人高马大,经常锻炼力气足,大家都知道,做骨科大夫,就要体能好……张素商这方面的优势可太大了,有次他们接了个一米八几的大汉伤患,接骨的时候嚎得比杀猪还响,蒋静湖和叶甫根尼教授都按不住,还是张素商上去动手。
没过几天,蒋静湖又被叶甫根尼教授介绍到妇产科去了,小蒋大夫不仅能治不孕不育,月经不调也可以搞,其他妇科疾病也有所涉猎,妇产科那位主任已经盯上他很久了。
蒋静湖一走,张素商就更累了,小伙子两辈子头一次写东西写到手酸,一天不到,他写的病历字数就比他一周的小说字数还多了。
叶甫根尼教授听到他的吐糟,眉头一皱:“你写小说的时候那么懒?难怪写了这么久。”
合着这老头也追《女飞行员》。
叶甫根尼教授在教学时是个很厚道的老师,他态度很严格,教得却非常细,冷不丁就要问个问题出来。
“无菌区在哪里?”
“起病原因有几种,背一下。”
明明咱小张也是个能把医书背下来,甚至将之全部翻译成中文的学霸,但面对老师时,他还是有一种被血脉压制的感受。
除此以外,他还亲手给患者换药、缝合外伤,抽血技术也得到了教授的好评,说他下手稳准狠,叶甫根尼教授倒是没让他跑腿拿药打饭过,不是张素商不愿意做,但他长得好看,所以护士阿姨们就帮他做完了。
叶甫根尼教授说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头一回享受到护士们这么多的关照。
张素商有车,所以从医院回家都是坐车,上车的时候,小蒋大夫熟练地给自己塞了丸晕车药,仰头叹气:“今天搞剖腹产。”
世界上第一起有记载的剖腹产在1610年,现在有接受剖腹的产妇并不稀奇,张素商疑惑:“看你这表情,手术不顺利吗?”
蒋静湖:“挺顺利的,就是产妇体脂有点高,手术的时候脂肪飚出来了。”
张素商面露惊恐:“等我念完书,该不会也要去妇产科实习吧……”
蒋静湖斜他一眼:“你说呢?”哪个实习的不是到处转一圈?
张素商不仅感叹:“幸好咱们还不算正式的实习生,就跟着老师这几天,我已经深深体会到我的知识不够用了。”
其实像他们这种菜鸟蛋子不仅还不具备手术资格,连动手帮忙拉钩的权利也没有,只是他们带艺拜师,老师也宠,才破例带他们去做些事,就这,老师也盯得紧,就怕让患者不舒坦。
蒋静湖看着张素商,欣慰道:“你的基础其实也比其他医学生要强了,别的不说,我记得叶甫根尼教授说过,如果他将来不慎受了骨折伤,八成会来找你治。”
张素商想,这大概也是为啥医生们带学生格外用心的原因,毕竟,现在不把学生们教好,以后他们不小心病了,一看学生,呵!是这帮不学无术的东西,老师还不如回家躺着,说不定能多苟两年。
努力读硕士的张素商,在叶甫根尼教授的指导下,转头又从图书馆里摸出了几本书背着。
阿列克谢回家的时候一看桌上的书,意外:“我以为你会专攻骨科的。”
张素商:“我还是先以全科为主吧。”
病人又不会按着教科书生病,这年头医药资源、医生资源都有限,一个医生要负责不知道多少病人,肯定是什么都懂一点比较靠谱。
比起张素商这种每周只有三四天才被教授带去医院,平时还是和教授待学校里、甚至还要帮忙写教案的学生,蒋静湖就忙了点。
据说他看妇产科主任长久工作导致了肝气郁结,还专门给那位女士开了副方子吃,结果导致一整个科室的医生护士都找他把脉,又把出一个严重肾虚多年无子,以及一个滑脉。
#反客为主#
张素商训练的时候和亲朋好友们分享了这个八卦,伍夜明笑得直接坐冰上:“静湖这治不孕不育的名头是摘不掉了。”
虽然按理,医学生没有行医资格,但架不住不孕不育患者们心里着急,这两年找到蒋静湖宿舍楼里的病人可是不少。
幸好他们都没把他将尼金斯基治到康复大半的事泄露出去,不然蒋静湖就真要被人群淹没了。
张素商说:“他祖父、父亲在老家也治过好几次不孕不育的,我脱离张佳家之前,我继母也找他祖父求医过,可惜还是没生下来。”
这么一想,张素商就想起继母常常捂着小腹喊痛,念叨:“她莫不是有炎症,但她老不肯放管家权,天天活得比谁都紧张,精神压力恐怕也不小,这样下去反复发炎,当心导致输卵管堵塞啊。”
不过原身的爹也不是个检点的人,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个嫖虫,继母的小腹疼痛很可能是感染了男方带回去的某些细菌、病毒才有了炎症,联想到继母长过疣,说不定是感染了hpv。
那她岂不是宫颈癌高发人群?出来这几年,也不知道继母还健不健在。
想到这,张素商叹气:“虽然我继母不是好人,但还是能我意识到封建社会的女人有多不容易啊。”
见张素商能靠回忆推测继母的病,伍夜明很是服气:“以后我要生了病,也找你和静湖治。”
尼金斯基听不懂大部分中文,只是看张素商表情不好,便安慰他:“你的医术很棒的,我前几天练舞受伤,也是你用拔罐治好了我。”
张素商抱了抱他:“谢谢,瓦斯奇卡。”
要换了以前,因着早年的遭遇,尼金斯基肯定是不乐意和同性这么拥抱的,现在他却很淡定,就像每个在西方长大的男性一样,他很愿意用拥抱的形式来表达对友人的亲近和喜爱。
他回道:“表演服已经都做好了,米沙他们即将参加国内的测试赛,你能陪他们去吗?”
早在上个月,米沙他们就开始询问张素商是否有时间陪他们参加国内赛,张素商那时候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就干脆说如果他没空去,就让马克西姆和尼金斯基、吉赛尔带队。
现在他时间充裕,就点头:“我能去。”见尼金斯基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张素商补充道:“但你也得和我们一起去。”
他知道尼金斯基还是畏惧出现在公众的目光前,但如果尼金斯基想自己支撑起家计,想要工作的话,就必须面对这个问题,他不能躲一辈子。
趁着张素商现在还在俄国,去公众面前时,他可以站尼金斯基边上,算是给他心理方面的支撑,真遇到问题了也可以帮忙解决。
也幸好是还没毕业,张素商还不用值夜班,平时依然作息规律、休息充足,从没让学习耽误过训练。
这一天,他尝试了一个3lz 3lo的连跳,成功了。
训练两年才把高级连跳捡起来,要换了张素商的爸爸在这里,早脱鞋子抽屁股了,张素商也没得意。
不过在跳跃结束后,围观的学生们都用看神的目光看着他。
跳跃水平最高的米沙说:“我拼了命才练出了两种三周,就这还伤到了韧带,2lz 2lo我也能做,但3lz 3lo……”他至今连3lz和3lo的单跳都没练出来。
卢卡斯也露出悲伤的笑:“米洛奇卡,别说了,我也只有两个三周,连跳根本不敢想。”张素商最近压着他和米沙练3T 3T,还被路过的滑联官员怀疑张素商过于严厉。
其实以张素商的实力,已经是很努力地压低对他们的要求了,要按他自己的标准来训他们的话,米沙和卢卡斯都得去住院。
马克西姆教练这时保持了他一贯的犀利:“你换跳法了?”
尼金斯基:“他早就换了。”
娜斯佳和安菲萨也看出来了,如果说之前教练的跳法和他教给女孩们的跳法类似的话,现在他的跳法就变成了更有力的样子,和他教给米沙和卢卡斯的跳法一样,但很明显的是,他的跳跃水准比这两位师兄要强得多。
张素商双手叉腰,呼了口气。
总算把技术调整过来了。
之前就说过,张素商以前之所以没滑出来,一是在青年组的关键时刻骨折丢了一个赛季,还有一个就是他在养好伤后没多久,就进入了发育关。
在花样滑冰项目中,年纪小使用那种仗着身体纤细的跳法自然是可以的,但如果是身体变高变沉的话,就必须要使用力量型跳法才行,不然根本带不动那么大的重量去做三周跳、四周跳。
张素商在没有教练指点、冰场状况恶劣、连冰鞋技术都不如后世发达的情况下,自己磕磕盼盼的能把三周跳找回来都不容易了,完成技术转换也是近期的事情。
马克西姆教练评价道:“你与花样滑冰接触的时间本来就不长,还在临近奥运的时候换技术,一旦失败,会影响到你接下来整个赛季的成绩,这样做太冒险了。”
张素商耸肩:“我知道,但我迟早要换的,兄弟,我可是有一米八。”
在后世,几乎所有高于一米六这个身高的花滑运动员都使用了力量型跳法,只有那些长不大的小学生体型女单、需要被托举的双人滑、冰舞的女伴才会为了保持体重而不敢练太大份量的肌肉。
唯有尼金斯基对张素商的做法十分支持:“以你的体重,这么做才是对的,如果我当初没有做力量训练的话,也没法保持那么好的滞空能力。”
当他们走到一定的境界时,力量将会成为帮助他们攀登到更高峰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