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森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办公室的。
此时此刻, 他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他不能,他白森森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垮的!他今天晚上还要艳惊四座呢!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只有面对这一条路, 他只是网上造谣,最多社死, 应该不会受到什么法律惩罚吧?
社死就社死吧,只要他心理够强大, 他就能撑到毕业!
他紧抿着嘴唇, 推开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
“张老师。”
他们辅导员看见他,立马就指着他吼道:“白森森,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她刚一直在网上吃瓜,一开始只是以为白森森是因为造谣谢风行才被提告, 没想到吃着吃着,她竟然吃到了自己头上!
现在全校都在疯传她和院长有一腿!
这个白森森,平时对她那么恭敬,甜言蜜语捧着她,没想到背地里竟然笑话她是“最无能的辅导员”!说她“什么事都靠学生, 自己屁事不懂!”
还说她是“靠着院长才能当上辅导员”!
这是什么禽兽不如的言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张老师气的脸色通红:“你自己看看你都在网上说了些什么!!”
白森森红着脸说:“我都是胡说八道。”
“你当然是胡说八道!!!”张老师“啪” 地拍在桌子上:,“现在立马给我全校, 不, 全网发布道歉声明,向谢风行, 向我, 向院长,向你造谣过的所有人道歉!!”
白森森点了点头,眼眶一红, 就要哭出来:“张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如果道了歉,学校能不处分我么?”
“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学校会不会处分你,而是要看谢风行他们肯不肯饶过你!”张老师把一个大信封“啪”地一声扔他身上:“收好你的律师函!”
白森森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信封,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谢风行竟然真的给他发了律师函!!
他将信封打开,便看到了速奔集团发给他的律师函。
不是以谢风行的名义,而是以速奔集团的名义,告他恶意造谣和中伤他们集团的代言人。
如果只是谢风行一个人要告他,他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是速奔集团要告他……他一个小人物,哪里是这种国际大公司的对手!
他们也太会欺负人了!
他的手都抖了起来,泪光闪闪地抬头看向辅导员。
辅导员却丝毫也未同情他:“白森森,你平时就跳的高,我还以为你只是心直口快,没想到你背地里竟然是这个样子!刚院长和校长都给我打了电话,要我严肃处理,这事你个人负全责,不要连累学校的声誉!现在就给我写道歉声明,写好以后我拿给领导审批!”
辅导员说完,“啪”地一声,又把一支笔扣在了办公桌上。
白森森就在椅子上坐下来,开始写道歉声明,他不知道格式是什么,就上网去搜,正在搜的时候,看到他们辅导员又在刷网上的评论,那张脸越来越黑,最后辅导员再也忍不住了,抬头看他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这样让我以后在院里还怎么工作!!!我和院长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偷情了?!”
如果不是还顾忌着老师的身份,她简直想直接给白森森一巴掌。
严肃处理,必须要严肃处理,这种垃圾学生,就不该呆在他们航大的校园里!
白森森咬着嘴唇,一语不发,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纸上。辅导员犹不解恨:“好好写,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白森森还在办公桌上写道歉声明,就又有学生会的人来敲门了。
辅导员镇定了一下情绪,说:“进来。”
对方推门进来,是他们学校的文艺部长,看见白森森就愣了一下,停在了门口。
辅导员问:“什么事?”
“那个……”文艺部长看了白森森一眼,欲言又止。
辅导员想到对方可能也看到了她和院长的八卦,心中更加窘迫,狠狠地瞪了白森森一眼:“有话赶紧说,没话就出去。”
“我们来问一下,今天晚上的主持人……”
白森森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笔,朝他看了过来。
对方问说:“今晚我们的男主持,确定还是用白森森么?”
他们航大可不比一般学校,对学生品德要求远比一般学校要高,国庆晚会又是根正苗红的晚会,白森森如今丑闻缠身,要不要继续用他做晚会主持人,他们不敢私自拿主意。
白森森眼中泪花滚涌,只听辅导员说:“你们有备用人选么?”
“如果现在紧急找人的话可能还来得及,所以我们来问一下您的看法。”
辅导员冷冷地看了白森森一眼:“你文艺部长做了两年了,这点政治觉悟都没有?你觉得他还适合出现在今晚的舞台上么?”
文艺部长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去找人。”
“这种事你不该来找我,跟负责晚会的老师商讨就行。”辅导员又说。
文艺部长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他才刚出去,院长后脚就进来了。
他可比辅导员严肃多了,在办公室里狂批了白森森半个多小时。白森森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哭着走出来的,一路上不断有跟他很熟悉的学生会干部看着他,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跟他说话。
他下了二楼,到了外头的小广场上,太阳照上来,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住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律。
他一看见周律,就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朝周律跑了过去,直接就要往周律怀里扑。
他太害怕了,太委屈了!
谁知道他人还没扑到周律怀里,就被周律一脚踹了出去。
白森森闷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周律,周律的脸比死人还要白。
他真傻,他竟然愚蠢地以为这个渣男是赶来安慰他的。
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大概和其他人一样,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可其他人可以,他周律算什么东西!
他立马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你也要往我身上踩一脚么?”
“踩一脚?”周律眼神恶毒,恨不能吃了他,“我恨不得踩死你,你这个贱,货,婊,子,神经病,不是你这么恶毒,在网上发那些东西,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一步,你不光毁了你自己,你还连累了我!!!”
“这就叫连累了?难道那些事不是你干的?你没跟我在图书馆干,还是没拉着我去小树林?你忘了你精虫上脑的时候,是怎么样跟个狗一样求着上我的了?”白森森往地上吐了一口,“你要嫌死的慢,只管冲着老子来,老子现在什么都没了,正好缺一个垫背的!你就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吧!”
周律僵在原地,只感觉一阵眩晕。旁边有同学围观上来,他惊惶地看了一圈,然后后退了两步。
白森森紧抿着嘴唇往前走,周律在原地站了一会,忽然对着围观的人怒吼:“看什么看?!”
他快步追上了白森森,眼瞅着就要到湖边,那一片都是绿化带,树木葱郁,一个人都没有。他趁机便追上了白森森,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森森,森森,你不能这么绝情!”
白森森一把甩开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周律急得满脸通红,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来了。
他仰着头,着急地喊道:“你放了我吧,你放了我吧,我都快毕业了,我不能就这么毁了啊。森森,我求求你,我以后有钱了,我都给你!”
白森森看着他,忽然露出一丝冷笑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今天的事才来找我的,原来你是害怕我完了以后,连带着把你也搞死啊。”
周律咬着牙,没说话。
他怕的的确就是这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和白森森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但现在爆出来的丑闻虽然让他难堪,但并不致命,他又没有得罪谢风行,谢风行不会告他,他也没有得罪校领导,他唯一的黑点,无非就是放浪形骸,跟着白森森颠鸾倒凤而已。
但白森森肯定是完了,他得罪了校领导,不知道会受什么处分,被开除都有可能,他还得罪了谢风行,说不定还会背上法律官司。
他如今已经认清了白森森的真面目,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自己不好过,也要拉着所有人跟他一起陪葬的疯子。
他好怕白森森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他刚才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那你现在就去找谢风行,让他放过我!”白森森说,“你去,你现在就去找他,求他,给他磕头!只要他能放过我,我就能放过你!”
周律紧咬着牙看向白森森,眼睛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找谢风行?他和谢风行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他以什么立场去找谢风行,他找谢风行有什么用!这不是逼着他去丢人么?!
白森森已经彻底崩溃了,他只想拉着所有人跟他一切毁灭,看周律这样看他,伸腿就又是一脚,将周律踹倒在地上。
“懦夫,废物!你就该去死!你等着吧,咱们俩谁都跑不了,我这就回去,把你的一切都公布出来!你以为你就淫,乱这一条罪?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和我一起算计赵晚的,说出来,我看你的下场能比我强多少!”
白森森大踏步往前走去,谁知道刚走了两步,人就被扑倒在地上。
他的脸直接着地,才刚翻过身来,就又被周律按到了地上,他从未在周律脸上见过这样骇人的表情,他的眸子能喷火,整张脸都涨的通红,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白森森使劲地拍打他,抓他的脸,指甲划破了周律英俊的脸,白森森舌头都伸出来了,两只脚剧烈地挣扎起来。
有同学跑了过来,赶紧将周律拉了起来,周律猛地松了手,仿佛从失控的疯狂里回过神来,他喘着气,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白森森,白森森咳嗽着爬起来:“你想掐死我?你想掐死我么?我要你坐牢,我要你坐牢!!!”
围观的学生都惊呆了,看着这两个狼狈的疯子,有人赶紧跑去办公楼,不一会辅导员和院长他们都跑下来了。
白森森还在痛哭,周律瘫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他们俩这下真的完了。”小爱看着镜子里的谢风行说。
渣男夫夫都已经完全崩溃,但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加崩溃的未来,他们的世界已然坍塌,只留下一片废墟,接下来便是这片废墟时不时地塌下来一些,一直到最终沦为平地。
谢风行冷着一张脸,整理了一下他礼服领口上的蝴蝶结。
今天的晚会,他要穿正装来弹琴。
他这人清冷美貌,最适合穿制服和西服之类的衣服,这种包裹严实,有些禁欲气质的衣服和他的清冷气质融和到一起,反倒有了另一种类乎性感的美丽。
“愿这世上所有的恶人都能得到应有的下场。”谢风行说。
他从前只是机械性地完成任务,如今他忽然体会到他这份“工作”的所谓神圣之处,所谓快乐之处。
这一切都很有意义。他的存在,也很有意义。
他从衣帽间出来,看向坐在床上的陆驰:“总算醒了,看来我的床确实好睡。”
陆驰正在看他胳膊上的乌青,闻言便扭头看过来,睡眼惺忪地笑了笑。
这是爱的印记。
“睡饱了真舒坦。”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