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回来了。”奚年说,他刚才看见安若若她们组的导演了。
蒲明菲:“她们去休息啦。”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出来说:“大家旅行辛苦了,现在可以回到之前住过的屋子休息一会儿,下午再来录制一个结算的片段就行了。”
但是也没通知具体的时间,奚年觉得有点奇怪,没多问。
回去的路上,傅绥说:“两个月前顾析在做化疗。”
化疗,奚年愣了一下,这个名词他很熟悉,但说不上了解,他想到了傅绥的母亲,有点迟疑:“是癌症吗?”
“嗯。”
气氛似乎一下子沉重起来,奚年想到了他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离别。
傅绥的是母亲和奚妈妈在同一所小学当老师,奚妈妈教语文,她教音乐。傅绥比奚年大了六岁,傅女士却比奚妈妈小几个月,奚年只有舅舅没有阿姨,就一直管她叫“小姨”。
生病前的傅女士姿容秀丽纤瘦窈窕,奚妈妈给奚年讲诗经,讲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时候,给奚年举的例子是:“窈窕淑女,就是你小姨那样的。”
被奚妈妈用来诠释美人的小姨,后来却因为长时间的病痛折磨形销骨立。
奚年年纪小,他们尽可能不让他看到这样残酷可怕的一面,只有一次,奚妈妈带着傅绥去医生那边确认傅女士的病情以及后续治疗。
奚年被留在病房中陪伴她,这时候的傅女士形容枯槁,和病痛斗争已经耗去了她所有的精力,即便如此,癌症依旧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生命。
但她仍旧是温柔的:“年年想吃什么,自己拿好不好?”
奚年点点头,洗了一串葡萄,剥好的第一颗喂到她嘴边:“小姨吃。”
傅女士摇摇头:“年年吃。”
奚年有点不确定,他知道小姨生病了,他生病的时候妈妈会哄他吃东西,想想妈妈的话,他说:“小姨尝尝。”
傅女士露出一个笑:“好,小姨尝尝。”
她确实是很久没有尝过葡萄的味道了,酸酸甜甜的,带着水果的清甜。
这颗葡萄终究是没有咽下去,她忽然蹙起眉心,这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她无疑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艰难道:“年年帮小姨按铃。”
奚年急忙按了铃,然后手足无措地站在病床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这一次探病之后不久傅女士就出院了,不是病愈出院,是医院已经无力治疗。
在这之前,奚年知道什么叫死亡,却不知道死亡真正的意义,生命消逝,永久的别离。
一夜之间,小姨就不见了,成了那一个供在灵堂的盒子,傅绥更沉默了,奚年亲眼看着他把骨灰盒放进小小的墓穴。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傅绥哭,也是最后一次。
两点左右,节目组来通知半小时后集合。
奚年终于见到了顾析,她和安若若一起坐在沙发上,准确来说是安若若坐着,顾析倾耳覆在她的小腹上,笑嘻嘻的:“哎哟,干儿子踹我了。”
奚年站在门口,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陌生的女孩子相处,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夏柏阳没他那么多顾虑:“析姐,若若姐。”
她们抬起头来,顾析歪过半个身子来看走在最后的傅绥:“七叔也在,可以给我个签名吗?”
她说的七叔是傅绥的一个角色,傅绥颔首,她看上去十分高兴。
“好了,人都到齐了,来结算积分吧。”明导一边低头看着手上的册子一边说。
“蒲弘毅组7分,游客评分5分,下期初始资金120元,由于是最高分,可以额外得到50元的旅行资金,也就是170元。”
“安若若组5分,游客评分5分,下期初始资金100元。”
“奚年组6分,游客评分5分,下期初始资金110元。”
奚年有点意外,他们只有漂流、野营、看日出、西崖瀑布打卡,按理说应该跟安若若她们一样是五分,现在多了一分,是算上了他和傅绥半夜起来看星星?
“夏柏阳,”明导说了他的名字之后往沉沉出了一口气,没有直接报,而是看向梁恺禹,“你的评分要改吗?”
夏柏阳意识到了什么,当场就喊了一声哥。
“哥,小梁哥,大梁哥,梁哥哥?你行行好啊!”
梁恺禹冷笑一声,对导演说:“不改了。”
夏柏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分了你半条鱼!”
“……”
“夏柏阳组,”明导提高了音量,夏柏阳也看向他,“游客评分5分。”
夏柏阳又喜笑颜开,导演继续说:“项目评分8分,其中漂流两分为无效分,总分11分。”
“为什么无效?”
“因为你的钱不是森林小屋挣的,”没等他辩解导演继续说,“行了你不要打断我,有什么意见等我说完再提。夏柏阳组,下期初始资金负40元。”
“?”
夏柏阳睁大眼睛,再一次灵魂发问:“为什么啊!”
导演终于忍无可忍:“因为你把车扔了!”
??
作者有话说:
年年:听说哥哥腰不好,担忧.jpg
第14章
“房车旅行,你把车扔了,你怎么不把游客扔了呢?”明导看着夏柏阳,手却指着奚年和傅绥,“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请不起司机不能学学人家,自己开车回来吗?”
一个屋子的人都笑起来,奚年下意识去看傅绥,正正撞进傅绥的视线,他躲开,又忍不住再去看,傅绥也在笑。
夏柏阳被明导说得一脸迷茫,听到这里才算恍然大悟,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
明导都没脾气了:“这次不跟你计较,司机把车开回来需要花三个小时,一百五从你下一期的旅行经费里面扣。”
夏柏阳还是不服:“可是出发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人回来就行,要是不能这样怎么不早说呢。”
出发的时候说的是回到森林小屋,没有强调主体,但一般人也真不会钻这个空子,谁租车出去玩还能把车丢了呢?
明导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夏柏阳说什么他都当没听见,反正这结果放出去观众也只有笑的,他对着镜头无情宣布:“《我们旅行吧》第二季第一期录制结束。”
助理把大家的手机拿过来,奚年打开发现已经充满电了。
【烧烤火锅小龙虾】聊天群里,有一条圈了奚年的消息。
卫逸:@番茄火锅,欢迎回来
卫逸:最近在准备演唱会,七月才有空,到时候一起聚聚?
卫逸应该是这个群里最忙的人,奚年进群之后过了两天他才有空回消息,那时候奚年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
香菜yyds:奚年跟夏柏阳录综艺,手机应该不在身上。
这之后有过两段三人之间的非常简短的对话,看得出来夏柏阳应该是这个群的核心,他不在,群里和谐但不热闹。
奚年摩挲着手机屏幕,有种不真实感。
那时候卫逸总是最后一个回宿舍,他有天赋有经验依旧这样努力,奚年没有他的天赋,也不像大多数人多少有学歌舞的经验,他只能花更多的时间去提升自己。
卫逸大部分时间都在舞蹈室练舞,奚年也会跟着他一起。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是舞蹈室留到最晚的人,白天老师分配到每个人头上的教学时间有限,对着视频也总有不到位的地方,奚年常常照着卫逸的舞蹈纠正自己的动作。
他们从来没有开□□流过,只是默契地一个教一个学,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也是奚年的老师。
后来十人成团出道,卫逸作为冠军,理所当然地成了队长,他一视同仁地帮助照顾每一个人,到那时候奚年才算和他正式有了接触。
要奚年来评价的话,卫逸是个好人,正因为如此,他从没想过卫逸会对他用“回来”这个词,仿佛他本就该是他们中一员。
“接下来有安排吗?”傅绥开口打断了奚年的思绪。
奚年正要摇头,想起来什么又改口:“我不知道。”
“问问经纪人,没有安排的话,我们去附近走走。”
出去走走,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除了那次夏令营,奚年其实没有跟傅绥一起旅行过,父母在的时候,奚年会跟父母一起出门旅行,傅绥的大多数假期都在勤工俭学。奚年父母走后,正是傅绥事业的上升期,他工作很忙,奚年只有在他拍戏的城市“一个人走走”的经历,还真没和他一起过。
奚年按照他说的,打电话给经济人,聂康那边大概是有事,第一个电话没接,过了大约十分钟才回拨。
“奚年?”
“聂总。”
聂康被他这称呼逗笑了:“你这称呼还挺别致。”
刚认识的时候客气也就罢了,他都已经确定要做奚年经纪人了,怎么还那么叫?不过说归说他也没纠正,称呼而已,不影响什么。
“综艺录完了,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看了几个助理,你回来自己选。”
奚年除了刚出道那一阵,其实也没遇上多少非要助理的情况,大多数时候他都可以自己处理,于是他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总有你不可以的时候。”聂康说,“你回来看看人再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在这边走走,可以晚几天回吗?”
“可以。”聂康没问他要干什么就同意了,他知道傅绥也在。
最近来接触的人其实不少,圈内多的是聪明人,傅绥和奚年上了同一台综艺,几乎是在明晃晃地说,他要带奚年。
不管为什么傅绥善心大发忽然要捧人,之前的热搜很可能就是故意放出来的,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这种情况下,很多人都愿意先结个善缘,但真要说多看好奚年也未必,聂康暂时没给他接什么工作,等综艺第一期播出之后会更容易洽谈。
夏柏阳安若若他们陆续离开,到傍晚,森林小屋就剩下傅绥和奚年了,节目组的人都走了大半。
走之前明导很慷慨地表示,虽然录制已经结束了,但是不管他们想呆多久,节目组都包住宿费的。
第二天傅绥开了一辆越野车,奚年问他:“我们去哪?”
“上车了才想起来问?”
奚年看看他,没有说话。对于奚年来说,和谁一起,比去哪里重要多了。
“西崖瀑布。”傅绥说。
“?”
奚年疑惑,他们昨天才回来。
傅绥没有解释,放了一首轻音乐:“你可以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