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无妨。”
儒雅男子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能与殿下相饮是臣的荣幸。”
这里不止有他们两个还有其他的人,听到儒雅男子的话后讽刺出声:“我寻思着是谁呢,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如今一看是林大人,竟觉得这话倒也没那么奇怪了。”
林大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但对方的官职明显比他高,于是他只好勉强一笑:“王大人真有雅兴,还能记得我喜欢说什么样的话。”
坐在一边的云栖迟轻挑眉梢,举起茶盏轻酌了一口。
或许是因为旁边还有人,王大人并没有在接着往下说些什么讽刺的话,只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看戏的云栖迟。
“殿下见笑了”林大人等王大人离开之后就立刻转过身来向云栖迟礼道歉。
“您客气了。”
云栖迟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林大人也是个聪明人,他看对方这个态度就知道自己这次应该没什么胜算了,于是敬了一杯酒之后就回去了。
时间还有些早,人还没有来齐,云栖迟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喝了一两杯茶。他觉得有些无聊,便站起来往外走。
距离宴会不远的地方便是御花园,虽说是冬季,但仍有一些耐寒的花争相开放着。
云栖迟走到一处假山旁停了下来,他侧过头看着手边的一朵不知名的花。
“没你好看。”
水滴突如其来的话让正在想着什么事情的云栖迟噎了一下,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你在干什么?”他略有些无语地问道。
水滴:“你一直看着这朵花,不是喜欢吗?”
“不是。”云栖迟否认道,“我只是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
水滴接着问道,但和他的话一起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殿下万安。”
云栖迟听到这句话后回过了头,只见一个脸上略显疲惫的男子站在他的不远处。
“你是?”
“臣许流。”男子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哦?你有什么事?”
云栖迟疑惑地看着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殿下自然不认识臣,臣在朝中不过是当了一个芝麻小官。”中年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不过殿下应当认识臣的外甥。”
云栖迟心里警觉,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装作好奇地问道:“哦?你外甥是?”
“许少幽。”
中年男子抬起头,平静的盯着云栖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出来了一个名字。他的表情很平静,但语气很郑重,像是夹杂了很复杂的情绪一般。
这个熟悉的名字一出来,云栖迟就已经猜到了这个中年男子来的大概目的。
他警觉地退后了一步,手摸向了腰间。
“是吗?本殿下从未听许探花提及过你。”
“随便殿下怎么说了。”
许流轻笑一声,眼里写满了决绝,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步步紧逼着云栖迟。
看似如同猎物一般孤立无眼的云栖迟眼中并没有些许的恐惧,他的手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心里放松了不少。
他腰间的腰带有巴掌大,藏匿着小件的东西并不明显。
“你……你想干什么?”
云栖迟装作害怕地问道,仿佛落入了陷阱的小兔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手足无措。
“自然是杀了你,为我的外甥报仇!”
随着最后一个话音落地,一道寒光映射到了云栖迟漂亮的眼睛。
他跨步走过迎面而来的匕首,然后抬脚踹向了许流的腰。
云栖迟的身体柔韧性很好,再加上对方的年纪有些大了,被他一脚踹得有些踉跄。
但对方明显不是毫无缚鸡之力的中年人,要不然也不敢孤身来刺杀落单的云栖迟。
云栖迟对外是一丝丝柔柔弱弱的样子,面对着步步紧逼的攻势,他脸上再也没了伪装的柔和笑意。
漂亮如同盛开的桃花一般的脸上一片冷漠,如同凝了一层冰霜的丝绒红花。
他快手抓住许流的手腕,扬起一直按在背后的手,竟是一柄锋利的匕首。
他眼中寒光乍现,整个人仿佛浑身杀气的顾尽时一般。
但还没等他下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
“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一片雪
云栖迟瞳孔微缩, 他此时正保持着左手紧握徐流的手腕阻止着他向前刺,右手高扬起锋利的匕首准备刺向对方。
他这副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柔弱乖巧、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和云栖迟正拉扯着的许流也心中一跳, 以他的品级还不足以来参加皇宫里举办的洗尘宴, 他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还是贿赂了一个关系还算可以的朋友,自己假装他的奴仆跟着进来。
就连带他进来的那个朋友也不知道,他此行进宫的目的竟然是刺杀七皇子。
两人脸色瞬间都变了, 只不过云栖迟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
他松开了握着对方的手,然后惊呼一声就向后倒去。
想象之中的磕磕碰碰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宽阔怀抱。
“小心些。”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腰间。
来人并不是其他人, 而是刚刚分别没多久的国师€€€€水行时。
“大人。”云栖迟脑中千回百转,在抬起头时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 星星点点, 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得可怜。
“还好您来了,不然我一定要被他给杀死了。”他假装柔弱无骨的靠在水行时宽阔结实的怀里,声音颤抖着, 听起来吓得不轻。
云栖迟晶莹的泪水顺着弧度柔和的脸颊向下滑落, 径直滴在了水行时水蓝色的衣衫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
可怜兮兮的样子一改刚才的盛气凌人, 就像是有了靠山般的有恃无恐。
水行时揽着他,脸上面无表情:“他要杀你?”
“嗯。”云栖迟委屈巴巴地哼了一声,手紧紧地攥着对方胸口的衣衫。
水行时的视线向下移,落在了他扔在了地上的匕首上。
云栖迟心里一惊, 刚想解释什么, 就看见一张俊美无双的脸靠近了自己。
对方垂首,冰冷的薄唇紧贴着自己温热的耳畔, 然后轻笑一声:“下次, 记得藏得再隐秘一些。”
“我没有……”云栖迟尽管心里有些担忧, 但表面上仍是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他立刻否认道。
水行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别怕。”浑身水蓝的国师抬眸看一下旁边有些瑟瑟发抖的许流,他手指微抬,指尖涌出一股水流,紧紧地包裹住了下的跌坐在地的许流。
“你大可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只要有我在。”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被水流紧紧包裹着的许流瞪大了双眼,因为呼吸被剥夺,而张大嘴吸气,却没想到吸入的全是一股股冰冷的水。
这些水仿佛有生命似的,一直向内挤压。许流心里震惊不已,他已经猜出来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了。
他想要伸出手,但因为强大的水压而身体有些变形。
许流的脸逐渐挤压,皮肤皱成了一团。水压越来越大,知道萤蓝色的水中,乍然迸发出一股血色。
他死了,被一团水,紧紧地挤压而死。
目睹这一切的云栖迟愣了片刻,眼前的这一切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人不太一样。
他浑身有些发冷,低头看一下自己的手腕。宽大的广袖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被遮盖住的手腕上有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镯。
这种可以控制水的能力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怎么会恰巧两个人都拥有,还都是他认识的身边人。
云栖迟沉默不语,他冷眼看着水流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肉,此时他显得有些肃冷。
“怎么了?”
水行时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放弃了那些水流,任由沾了血色的水浸入石板缝隙。
他察觉到了怀里人的反常,于是低下头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云栖迟深吸口气,他只觉得手脚冰冷,脑子里一直在想对方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此时,往常那些想不通的地方现在才有了思绪。
怪不得从未见面就派人来送礼物;怪不得一些不在场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怪不得今天会问他那个问题。
云栖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究竟是像水滴那么亲近?还是像面对不是那么表里不一?
但偏偏对方什么都知道,不管是真实一面的他,还是假装出来的他。
水行时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话,于是伸出手来想要他两侧的长发给拢到耳后。
但还没等他的指尖触碰到那缕乌黑的长发,云栖迟就侧过脸躲开了。
水行时突然明白了,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云栖迟,斟酌了片刻:“我一直以为你知道的。”
“抱歉。”云栖迟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脸上出现了些许的疲惫,“这件事之后再说吧,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说完之后习惯性地浅浅一笑,笑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就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留在他身后的水行时没有开口挽留,他知道对方现在心情有些糟糕,是需要给对方一点时间反应的。
也只是一点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