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对岑榕拍照,岑白怒喊:“拍什么拍!?滚!”那人吓得赶紧跑了。
岑白走到岑榕身边,看到岑榕后,找到一丝真实感。
“起来。不怕被人拍了发网上?”岑白抓住岑榕的手往上拉,岑榕抬头看他,这时,他才发现岑榕眼睛已经红的不像样了,脸颊上的泪痕十分明显,他一哑,“你……你……哭什么啊。”
岑榕又低垂下头,嘶嘶哑哑的声音:“岑白,我们不要这样好不好……”哭腔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岑白心软了:“你先起来。”
岑榕紧紧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扶墙,想要站起,他吃痛的表情落在岑白眼里很难受,岑白皱眉:“腿又疼了?”
岑榕苦笑:“没事儿。”
看岑榕挣扎的样子,岑白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这种动作和行为在之前他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这一次,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情况下,触电般脸红了,快速将人放了下来,结巴道:“我……我还是背你吧!”
他背着岑榕离开了这栋楼。
岑榕的脸紧紧贴在他的侧颈处,温度逐渐升高,岑白脑海里又开始回荡苏栖白说的那些话,此刻和岑榕肌肤相贴时,心中是异样的,但却没有那种排斥抗拒抵触厌恶的情绪。
甚至,他会觉得,岑榕对他的这种依赖,让他很受用。
真是奇奇怪怪的想法。
岑白苦恼极了,怎么一件事还没解决完,就来了另一个更让他自闭的事情呢。
他感觉到侧颈有一丝冰凉划过。
岑榕擦了把眼泪,“抱歉。”但眼泪依旧不受控制的滚落。
坐上出租车,岑白态度柔和,“应该哭的人是我吧?被你不信任被你打击,我才是那个应该崩溃的人。”
岑榕的眼泪掉的更凶猛了,泄洪一般,哗啦啦往下流,岑白担心他会不会就这么哭瞎了,“你别哭了,你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今天凶你……”
岑榕抬起手,还要擦眼睛,岑白看不下去了,再这么擦下去,真就要发炎了。
他按住岑榕的手,另一手轻轻抚摸过岑白眼角,鬼使神差的扶在岑榕后脑,温柔的拥抱到他耳边,低柔的说:“不哭了。”
动作轻柔到他不敢相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
两男的这么做,很诡异,司机不禁看了眼镜子。
岑白没顾忌那些,只想着先把岑榕安慰好,他另一手轻轻拍在岑榕后背,“不哭了不哭了,又不是小孩子了,一吵架掉什么眼泪啊。”
“你签了天朗的合约?”
“没。”岑白避之不及,“没签。”
岑榕往后退了下,湿漉漉的双眼,灵动悲伤,唇色苍白,哭到嗓子快不出声了。
岑白一时无言,沉默片刻,只好静静拥住岑榕,用心安抚:“好了,没事了。”
回到家中,他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去找苏栖白,只剩下哄人的功夫,重点还哄不好,将岑榕送回卧室,放到床上,又换了两个毛巾,一个冷敷一个热敷,伺候周到了才打算出去。
可岑榕却缓缓坐起了身,血丝布满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手拧床单,然后低下了头。
岑白停住脚步,以为岑榕有话要说,等了会儿,没等到,于是自己先开口了,“我不签合同了,也不拍戏了,如你所愿吧。”
“如我所愿?”岑榕痴痴的重复这句话,脆弱的喉结滚动了下,平白为他添了几分虚弱。
岑白轻笑:“岑榕……算了。”话说一半,又觉得再说下去没意思,“你好好休息吧。”
岑白走了出去,关上门,长长呼一口气,心想,这一天,遇到的都什么破事儿!
他回到自己卧室,躺在床上,筋疲力尽,整个人都不好了,用力的抓了抓脑袋,抓疼了再松开。
他听到了门声。
岑榕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又想放弃我了对不对?”
“放弃?放弃什么?”
岑白疑惑的看他,眼见岑榕还在纠结之前的话题,很明显,如果今天不给个交代是过不去了,可他也不痛快,于是懒散的说:“你想让我怎么办?我都说了,我不拍戏了,我不会再进圈分蛋糕了,我们没有利益牵扯了。”
“你是觉得我因为怕你进圈分一杯羹才不让你签合同的?”
“我知道,还有不信任呗。”
说到这里,岑白也觉得好笑了,他坐起了身子。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想法很正确,我这人没什么出息,最擅长让别人失望,所以不对我抱有希望是正确的选择,要我我也这么做,可我这人又比较狭隘,见不得别人把这种想法赤.裸裸的表现出来,这是我的问题,我自己调整下。”
岑榕走上前,茫然的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岑白笑了:“一直以来不就都是这样吗?”
“你觉得我是因为不信任你所以反对你?”岑榕惶然,他走到了岑白面前,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你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岑白没回答。
“你初中的时候说要学架子鼓,赶在了中考,我说不行,你说我打击你,可如果你当时分心去学,你的成绩根本连高中都上不了。”
“高中的时候,你说体育生不错,可你忘了,你从楼梯上滚下来腿骨断裂的伤根本无法支撑你去当体育生,我反对,你依旧认为我打击你。”
“我说你不要和那些混混在一起待着,你说我影响你交朋友,好,你最后跟着他们还进过一次警局。”
岑榕指了指窗外,几乎哽咽的往下说。
“娱乐圈来钱快,是,你想进,但多少人最后一败涂地,又有多少人能脱颖而出,而脱颖而出的这些有多少不是靠上床上出来的?我没什么志向,混口饭吃就够了,你呢,你的性格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个圈子最后不会成就你,只会毁了你。”
岑白僵住了。
前面的话他只觉伤人,可后面的话却让他听的仿佛时光重现。
重现了他上辈子进入娱乐圈的残酷,在这么一个圈子浸淫的久了,变得不人不鬼,变得利益熏心,变得无所顾忌,有时候,一个人的夜晚,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正如岑榕所说,不会成就,只会摧毁。
岑榕痛苦的半跪下来,像是支撑不住了,他手撑在地上,无力的说:“你对我多一点点善意好吗。”
说完话,岑榕挣扎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坐在墙角位置开始发呆,直到缓过神的岑白过来找他,才被抱到了床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攻视角爱好者的捉虫~
晚安
第24章
岑榕不知道多久没休息了,身体透支太大,整个人都是一种勉强支撑状态。
凹陷的眼窝宛若活死人,憔悴不堪。
两人盖一床被子,岑白将岑榕按在床上,低声:“好好休息。”他将岑榕眼角的泪珠抹过,“不要因为我把身体拖垮了。”
岑榕看着他,手抓的很紧,嘴唇发颤。
“我不走。”岑白浅浅一笑,尽可能的温柔,“我不走,我陪你。”
岑榕将身子侧到了他这边,挤在他怀中,似乎这样能找到安全感,岑白也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拍在岑榕后背,一遍遍的安抚:“别怕,我不走。”
他以为是他一直被岑榕放弃,他以为是岑榕每每抛弃他,他以为他才是那个怕孤独的人。
结果现在发现,其实岑榕比他还怕。
说起来,岑榕比他年纪还小,可他年少时却一直被岑榕处处照顾。
岑榕攥着他的衣角入睡了。
这是岑榕睡的最踏实的一次,呼吸清浅,不再后夜惊醒,因为他在睡梦中能感受到,他身边一直有人,那种温度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而岑白,花了一晚上,想明白了一件事。
要想别人瞧得起自己,就要自己先瞧得起自己。
其实人活着没这么麻烦的。
想要什么要就是了,别人是否信任你重要吗?不重要,因为最后支持你完成某件事的力量是自己。
009小心翼翼的冒了出来,在岑白脸上蹭了蹭,低低道:【宿主……】
岑白弯了弯唇角,轻轻安抚岑榕的那只手抬了起来,温和的拍了拍009的小脑袋,“今天凶到你了,对不起。”
009惊愕,翅膀都闪不动了,它可是怀揣着要被岑白骂一顿的心思冒出来的,结果岑白给他道歉了??
这还是之前那个岑白吗?
喜上眉梢!
009飞的欢快了许多,来回在岑白面前晃荡,【不凶不凶!】说完,又欣喜的高声:【恭喜宿主,目标人物心愿值已达到百分之五十!】
岑白挑眉,淡淡笑了下。
他们的冷战结束了,空气也不再是冰冷沉重的了。
岑榕这么一个清风霁月、矜贵清傲的人,也像是拿捏住他了一样,整天都会缠在他身边,岑白语气稍有不对他就定在原地开始掉眼泪。
眼泪这东西对岑白是有用的,一看见,心瞬间软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立刻道歉。
这招数,岑榕玩的炉火纯青,玩到岑白都感觉岑榕是故意折腾他的了。
但他又想,是不是所有人在他面前哭一哭他都能脾气变好?
并没有,当他带入了一下其他人,一想那个画面,只想一巴掌把那个人拍死,至于安慰,更不可能。
岑白其实不喜欢做饭,他一直觉得一个男人整天围在厨房太没出息,可现在他会主动下厨做些饭菜,虽然不好吃,也是份心意。
岑榕总会夸奖他,说做的真好,而且还不是应付的那种,岑榕会特别认真地将他每一次的进步挑出来说,这对于岑白这种总是对自己没多大信心的人来说是莫大的鼓励。
其实最让他觉得惆怅的可能是岑榕帮他制定了一份计划。
学业计划。
每天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休息,严格按照计划走,岑白腿都软了。
他这人没规矩惯了,一有计划表简直要了他的命,最初的几天还能装装样子,不过一星期,立马原形毕露,赖在沙发上直嗷嗷:“不行了不行了,你让我玩一会儿吧,就一会……”
岑榕坐到沙发旁,用力的拽他,“就剩半小时了。”
“对啊对啊,就剩半小时了,何必再学呢?”
被岑白的无赖给磨得没办法,岑榕道:“岑白,我是不是可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