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产生怨气到苏醒的这段时间贺厌很清楚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些问题,很多地方前后并不一致,甚至还有模糊篡改的痕迹。
所以他才会在今天过来南光路这里。
那些道士以为他尸变后完全没有思想只会根据本能徘徊,所以才守在贺家人和闻折燃那边。
却不知道,贺厌的思维和死亡之前并没有多大变化。
他根据记忆走到当初翻车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
今天晴天,炎热的太阳照在头顶上,偏僻的近郊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贺厌在停下脚步之后,看了眼四周。
记忆里自己死亡的一幕还在,随着剧烈的翻撞,车子在靠近拐弯处打滑引起了大火。
已经三个月过去,曾经施工的地方已经被拆了,现在废弃之后成了一片平地。贺厌弯下腰,从地上伸出一缕黑气来,缓慢的探测下去。
在手掌平贴在路面上时,他口罩下的脸色已经青白。
如果谢绒在这儿摘下他口罩后就会发现,那张英俊桀骜的面容已经完全僵化,变得僵硬阴冷。
贺厌直觉自己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和车祸有关,但是这里的痕迹像是被人刻意清扫过一样,抹去的干干净净,贺厌甚至连自己的怨气都感受不到。
他在烈日下呆的时间太长,唇边微微泛了些青色,眼瞳也一瞬间完全漆黑。过了会儿后,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记忆毫无踪影,不过,贺厌却从工地里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一枚车票。
一枚九月初五,前往高原的车票。
按照时间算也就是在两个月后了。
贺厌试着模拟他当时的想法,为什么会突然订一个五个月后的车票?
他去高原是要做什么?
眼底饶有兴致,戴着口罩的青年把玩着那枚车票,过了会儿后将东西放在口袋里,返回了奶茶店。
……
谢绒出神的坐在奶茶店里,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一开始他和店员还聊两句,但是因为担心严邂误入了贺厌当初出车祸的路段会出事,谢绒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在握着奶茶杯后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店员在做完奶茶就趴回后台继续休息了,谢绒在等了会儿后,忽然就看到桌面震动了一下,连忙拿起手机来。
发现严邂发了消息给他。
“出来吧,事情已经办完了。”
“€€€€我在外面等你。”
谢绒抬起头,就看到严邂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在他抬头后也转过了身来。
熟悉的身影完好无损的站在那儿,叫谢绒不由松了口气,脸上下意识地挂上了笑容。
没有深究这么热的天气,严邂为什么不进来奶茶店休息一下找他?
贺厌在看到谢绒脸上的笑意时,微微顿了顿,心里挑了一下眉,不明白谢绒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他知道在轮椅青年心里自己现在和他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甚至可能还比不上闻折燃。只不过现在因为恐惧效应,谢绒下意识靠近他罢了。
在这样想着时,他却见青年似乎松了口气。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一直在奶茶店想给你发消息却不敢。”
担心他?
见女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谢绒不好意思道:“刚才知道前面过去就是南光路,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个邪祟好像就是在那儿出车祸的。”
“我害怕连累你遇见麻烦。”
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
直白的关心在青年眼中显露,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的贺厌眯起眼睛,心脏微微跳动了一下,莫名的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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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死鬼攻:老婆关心我,嘻嘻~
第二十七章 【修】
谢绒说完后好久不见严邂开口,不由有些奇怪。
“怎么了吗?”
贺厌垂下眼,摇了摇头:“没什么。”
“走吧,先回去。”
他声音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谢绒却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严邂情绪好像有哪里稍微变了些。
只是这种情绪变化十分细微,一闪而逝就察觉不到了,谢绒只得压下疑惑。再看严邂时,对方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
在出了南光路后,严邂好像就没有什么事了,回酒店的路上一直和谢绒呆在一起。
今晚照例又是睡在一起。
谢绒本来是被吓的有些睡眠障碍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严邂在这儿,给了他些勇气。在晚上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绒就打了个哈欠。
严邂看了他一眼:“困了就睡。”
“可是……”谢绒迟疑了一下,就听见严邂开口:“这里有我。”
“昨晚不也没事吗?”
这句话成功的说服谢绒。
对啊,昨晚不也没事吗?
今天也不一定有事。
而且严邂在这里如果有问题,他会及时叫醒自己的。总不能因为害怕邪祟就一直不睡觉了吧,这样下去邪祟没有先害死他,他就要因为长期熬夜睡眠不足而猝死了。
想通这一点,谢绒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在擦干头发之后,从轮椅上爬到了床上。
严邂一直站在窗口背对着他,叫刚刚洗完澡的谢绒放松了些,犹豫了一下,在躺好之后看着窗边的女生背影。
“你也过来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羔羊洗的白白香香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几滴水,看起来无辜的不行。可是现在,这样单纯的羔羊却毫不自知的开口邀请最大的恶鬼过来。
贺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这时候扯了下嘴角,在对上谢绒疑惑地眼神时低声开口:“马上过来。”
他走过去拉上了窗帘,外面高楼上的灯光被遮住,叫谢绒睡意更加明显了。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些迷糊了。
眼睫困顿的垂下来,都看不清走到他床边的人影。
好在那人对他没有恶意,这时候只是伸手在他头发上轻抚了一下,将一缕翘起来发发丝拨到后面。
“睡吧。”
谢绒来不及回应,就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均匀了起来。
房间里这时候只剩下了一个人。如果谢绒清醒着,仔细听一听,就会发现,整个安静的房间,呼吸的声音分明只有他一个。
面前的女生完全不用呼吸!
一次晚上还能说是例外,但是第二天谢绒醒来时,发现邪祟今天晚上也没来找他。好像只要和严邂呆在一起时,那个邪祟就不会出现。
虽然不能说明严邂能够克制邪祟,但至少贺厌好像还会顾忌他身边有会道术的人在,这叫谢绒紧绷的指节放松了些。
虽然不知道这份顾忌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但能拖延一时是一时吧。
谢绒不知不觉也开始破罐子破摔了,至少他还活过今天了。
他苦中作乐的想着。
严邂见他起来之后脸色变化,不由挑了挑眉。
“在想什么?”他刚一转身,就看到谢绒脸上表情一会儿换一个,看起来有些好笑。
“在想我今天还活着。”谢绒下意识地回答。
叫严邂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你现在是在做梦。”
“梦里活着也是活着?”
严邂本来只是开玩笑,但是没想到谢绒听见他的话后好像还真想多了,下意识地就抬起头来看向他,愣愣的问:“那怎么办?”
他刚刚睡醒,沉浸在邪祟的余威中没有清醒,头脑还模模糊糊的。
严邂:“掐自己试试?”
掐疼了就不是梦,谢绒抿唇伸手在胳膊上掐了一下,脸上瞬时间就笑了起来。
他用的力气不大,但是白皙的胳膊上还是浮现出了一个红红的小印子,谢绒没有管那个小红印,而是看向对面的严邂。
“你还会开玩笑?”
虽然知道严邂在逗他,但谢绒也不生气。只是叫他有些意外的是,看起来比较坏脾气的严邂居然也会开玩笑?
严邂和闻折燃都是属于话不多的类型,但是谢绒知道闻折燃其实是比严邂要好相处的。闻折燃是外冷内热,内里比较好接触,和邻居们关系都不错。而严邂则是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实则心里十足的傲慢,谢绒这两天隐约已经有点触碰到了。
除了那天查酒店监控时的必要对话之外,严邂从不和他以外的人说话。
他勾了一下唇角,严邂却看了他一眼。
“我也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会开玩笑。”
他也不想谢绒怕他,这时候强调出了“正常人”三个字,至少在他是严邂的时候,谢绒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严邂已经走出了房间,去外面贴心的留给了谢绒起床换衣服的时间。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在女孩子的房间里换衣服还是叫谢绒有些不自在。
而且……严邂确实也很贴心。
看着刻意被推到他床边摆放好的轮椅,谢绒心中感慨。虽然他拒绝了严邂抱他上轮椅的请求,但是对方每次都会帮他将轮椅停好,像是害怕他摔到了一样。
谢绒心里感慨,在洗漱完之后抬起头来。冰冷的凉水落在脸上,叫他早上刚刚清醒的迷糊感散去,脑海里不由也开始思考起了一些事情。
虽然不知道严邂用了什么办法,但他已经平安度过了两天,原著里邪祟怨气出现的时间大概差不多都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