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在门廊下站了好久, 像傻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宿舍的。
等她回神, 急急地回了个信息给言蹊。
然后她抿了抿唇,把自己丢到床上,捂住脸, 差点尖叫出声。
即使是梦里, 她都没有梦过言蹊会亲她,更何况她们接吻。
是真的接吻啊……
她了解言蹊,她对人温和大方, 细致入微, 可是不太喜欢和人太过亲密。大小胖不用说了, 连现在还小的骏骏她也是偶尔抱一抱,摸摸头,就没有了。对自己来说, 除了很小的时候亲过她一次额头,还有初中那次安之撒娇耍赖, 言蹊才会亲亲她, 也还是额头……
可是,她们刚才是真的接吻了。
还是热吻。
安之在脑海里补充自己。
傻笑。
她暑期回去本来只是太想她了, 想看看她, 知道她好不好而已, 真的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虽然言蹊没有明说,但是安之觉得自己懂了。
言蹊愿意亲吻她就已经说明了她的想法了。
她是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的人,一旦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什么人都动摇不了她的想法,而且还会尽她的所能把所有的能够破坏她想法的危险都挡在外面。
就像小时候坚持把她领回去带到身边一样。
现在,一个周末的时间,她千里迢迢地搭飞机过来再回去。
还抱了她,亲了她。
安之发觉自己的脸都快冒烟了。
像得了很大的奖赏一样,她恨不得好好表现,又不知道怎么办。她只会傻傻地打开微信:“我会好好学习的。”
啊……
好笨。
发生得太快了,她还没来得及有多少心里建设。结束得也太快,她只能慢慢地回味。
言蹊的唇,她的搂抱,她放在她后脑的手,她的喘息,她呢喃的一句:姨姨要亲你了。
她本身的音色就极好听,又醇又清又柔,一呢喃,又不能说是沙哑,比平常低一点,像是刻意压抑情绪,自己又无法忍受而下意识就说出来的那种深幽感。
还有把她压在墙上,低着头吻她。安之光是费力地配合她,沉溺在她的唇舌中,都睁不开眼睛看她的表情,现在想来好可惜。
安之也是看过爱情小说的,这叫墙咚。完全符合,言蹊的身体贴着她,压着她。
对,还有她刚才还“嗯”了一声,还有她的喘息声。刚才没有意识注意,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又酥又麻。
安之趴着床上想着,又翻又滚又傻笑的。
她恋爱了,她一定会好好恋爱的,好好爱言蹊的。
很多时候,人类是得一望十的生物,特别是在感情方面。
安之澄澈的眼眸里都是情意,她看着言蹊回她的“好乖”,弯了弯眼睛,酒窝映着笑靥。
时间仅仅是流逝了片刻,安之已经开始想念言蹊了。
这夜,她初尝情吻,在回味的思念中,慢慢入睡,梦里鼻尖还有言蹊身上的传来的暗香。
次日,她在中午时间去书店,秋天的街上,宁静清澈,她站在Harvard Book Store 的店门拍下一张自拍给言蹊传去。
言蹊应该是直接下机就到电视台。等到波士顿清晨的时候,她给她传了一张照片。特写了半张脸,那边是晚上,轮廓分明的脸颊弧度,潋滟的眼,红艳的唇,还有她脖子上戴的项链。
礼物已经收到了。
Van Cleef & Arpels Frivole 系列的花朵项链,不是新款,却是安之目前能够送给她最贵的礼物。
小小的花瓣在灯光下辉映下泛出细腻的光影,仿佛能在微风下轻轻拂动。
果然很衬她。
安之满意地笑起来。
她未满6岁来到言蹊身边,14岁喜欢她,21岁终于能接近她,跟她恋爱。
言蹊告诉她,在哈佛这样的学府,要好好求学,利用周边的资源,学业固然重要,也不可以忽视校园生活,不要像在国内求学一样半封闭似的样子,要多认识一些有趣的人,开拓自己的视野。
她小时候跟她说话,多是一种商量的语气,偶尔才会用年龄大的威严劝告她。她现在跟她说话,多了些宠溺和鼓励,还有对她的欣赏。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没有再提起她们的吻。
安之知道她们是以一种全新的模式在相处着,她必须要成长,有自己的事业,才能够大大方方的站在言蹊的身边。安之受到言蹊的影响,也是个喜欢计划的人,她在心里坚定自己的想法,现阶段不可太急切,要好好地充实和积累自己。
以后才会有她们的未来,一生一世不分开的未来。
除了邶城,她没有在别的城市呆过。而在波士顿的第二年,她已经能够完全的适应和喜欢上这个城市。
Charles River 把城市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波士顿的地区,一部分是剑桥市区。安之很喜欢这条河,有最美的晚霞和朝阳,秋天在这里会有美国最大的划船比赛
Head of the Charles Regatta,冬天河水会结冰。气候跟邶城相差不远,夏天没有邶城热,冬天比邶城要多雪。
每天星期她有工作,接触本科学生的课程研究小组,她也变成了年长被人仰望的一个,内心也会有小骄傲和欣喜。
安之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和她本性后天而来的纯真和敏感,加上她是初恋,又是与她仰慕多年的心上人,难免事无巨细都很想与她分享。
小到在校园遇到的一只松鼠。
大到在Hasty Pudding 戏剧团看到的一场戏,见到的好莱坞明星。
思念有时是暂时的,可以控制的,有时又是突如其来的,不可控制的。
她说着想她,念她。在心里想着吻她十次百次千次,才会在短信打上“想念你,想要亲吻你。”
她尽量表现的成熟,但很多时候还是纯稚的表达。
等到冬雪绒绒的时候,一年圣诞即将来临,安之终于回到了邶城。
她在去她们家和言家老宅犹豫了下,被赶过来的萧雨桐开车载到了老宅。
余胜男在11月的时候生下一对龙凤胎,老宅上下欢呼雀跃,从上个月开始就是庆祝的气氛,甚至在邶城最大的酒店摆了近一百桌酒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共同庆祝。
安之去看了新生的婴儿,余胜男出了月子就直接上班去了,萧雨桐和心姨每天照顾宝宝们,忙到不行也乐在其中。连骏骏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婴儿房去看宝宝的脸,逗他们玩。
安之自然也是欢喜的,只是在这种浓重的亲情下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担忧,如果让言家人发现她和言蹊之间的事情,她们还会这样开心吗?
言蹊自从从波士顿回来,心情一直很复杂,复杂到已经能够超出她能够应对的范围。
生活会以自己的方式告诉你你是谁,即使你自认为你已经成熟到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总会有个瞬间,有个人,出现让你认识到自己全新的未知的一面。
她在20多岁的时候都不是那种彻夜为了某个人说走就走,抛下一切只为见她一面的人。
但她却为了安之,做了两次这样的选择。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她在三十多岁的年纪会喜欢女生,还是小她十几岁的,在她身边长大的小女孩。
她也没想到她会受到这样的诱惑。
那个小女孩扯着她的衣脚,可怜巴巴地撒娇,“你为什么不亲我?”
她经历过那么多的别人的追求和调情,没想到被这么可爱的方式打败了,她屈服了。
然后她就亲下去,毫无障碍地亲下去了,嗯……开始有点迟疑,但后来完全是沉醉,连她自己没有预料到,天,真是令人心动和回味的吻。
在回来的一个月里,言蹊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经常性的发呆,如果不是筹备新节目分去了她的注意力,她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恢复。
回到邶城,她冷静下来,心里的负罪感卷土重来。老实说,她还没做好准备与安之真正的恋爱。
她又怕安之伤心,她是真的确定她喜欢她,想要跟和她恋爱,但心里还有担忧。
听上去十分混蛋,好像她亲了之后不愿意负责一样,但她不是的,她只是需要时间。
她以往都不是这样的人,她做事非常果断的,一旦决定就不会反复。她发现只有涉及到安之,她才会感情用事大于理智,小时候一意孤行把她带在身边就这样。
她需要跟安之聊一下。
她提前下班,因为知道安之回来了。老宅最近有了婴儿闹哄哄的,到处都是婴儿奶粉味道和其他的。
但今天,她踏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同,她心里有个声音叫道:她回来了,然后她的心先脱离了她的思绪先开始跳起来,甜起来。
她刚想尝试着控制一下,可是毫无成效,身心完全因为 “她回来了”事实而愉悦开心。
然后她开始寻找安之的身影,在婴儿房间没有,在她的房间没有,她甚至去了言爷爷和言奶奶的房间,还是没有。
她爬上爬下,几层楼都走遍了。突然,福至心灵,灵犀一动,她重新回到了三楼,打开了她自己的房间。
等她的目光适应了房间阴凉昏暗的视线,就看到了趴在她床上已经睡着的安之。
她粉嫩的脸颊半陷在她的枕头里,睡得十分香甜。
言蹊在那一瞬间,心完全静了下来。
她是她可爱的诱惑,温柔的牵绊,无法割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