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在地愿结连理枝

车停马住, 十里红妆的尽头, 穿着一袭礼服的林挽月在等待着。

自有宫女掀开了大轿的帷幔,随着帷幔被缓缓的拉开,端坐在里面的身影也现了出来。

林挽月的目光黏在了李娴的身上再也挪不开。

李娴坐在大轿中与林飞星遥遥一望, 嫣然一笑, 倾国倾城。

“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项经义的大手重重的拍在林挽月的背上, 将林挽月拍了一个趔趄,很痛,林挽月却笑着。

四周的宾客, 见到新郎官这副模样, 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林挽月一直注视着李娴,走到大轿前,抬起手,温柔的唤道:“公主。”

李娴亦笑着,将白皙的纤纤玉手轻轻的搭在林挽月粗糙梆硬的手心里。

这不是李娴第一次触碰林飞星的这双手,可不知怎地, 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中, 感受到从林飞星手心里传来的粗糙触感,李娴竟疼惜了起来。

林挽月的目光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李娴,她将李娴从马车上扶下来,依旧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身侧的佳人。

宾客们都笑了,跟着李娴一同出宫以小慈为首的八位贴身宫婢看到驸马爷如此神态,都露出了少女情怀的笑意。

李娴的双颊粉红, 唇边显出梨涡的轮廓,轻轻捏了捏林飞星那硬邦邦的手,低声唤道:“驸马,父皇还在等着,我们进去吧。”

“哦好!”林挽月回过神,冲着李娴开心的笑着。

林挽月牵着李娴的手,往长公主府中走。

看到林飞星如此,其他人又笑了起来,早有宫婢准备好了红绸,这一看也是用不上了……

在看到李娴的那一刻,林挽月辛辛苦苦学习的宫规尽数忘却,在离国:新郎官将新妇牵进宅子是要佐以红绸为媒的,结果林挽月紧紧的抓着李娴的手不放,宫婢也识趣的将红绸收了起来。

李娴深谙宫规,见林飞星如此忘情,双靥更加娇艳欲滴。

李娴自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苛责林飞星,任凭那只粗糙梆硬的手包裹着自己的手,拉着自己走进了公主府。

李娴的礼服后摆很长,由八位宫婢左右两边托着,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百鸟朝鸾。

林挽月走在前面,每走几步就会回头看着李娴笑笑,一众宾客皆被林挽月视若无物。

八位跟在李娴后面的宫婢看的最真,均露出笑意:没想到这驸马看上去一副不安风情的样子,竟是这般痴缠呢;长公主殿下有福了……

众人来到正殿,李钊已经端坐在首位;李娴身份尊贵,后宫无主,故主位上只有李钊一人。

李钊自打二人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双紧紧相牵的手,意外之余一阵恍惚;他也曾有青春年少时。

林挽月和李娴双双跪在李钊面前,项经义将铜雁交给林飞星,林挽月将铜雁高高举过头顶:“陛下,以此铜雁为誓,林飞星今生今世唯长公主殿下一人,相敬如宾,永不相负。”

“嗯。”李钊伸手接过铜雁,顺喜立刻用托盘接了过去,收了这份贽礼,才算是娘家彻底对林飞星的认可。

李钊转头看了看李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李钊象征性的给了新人一些赏赐,赐下醮子酒,看着二人饮下,便让二人起身。

司仪唱和道:“敬谢天地!”

李娴与林挽月二人转过身,双双跪地,叩拜皇天后土。

“叩拜陛下!”

二人又朝着李钊行过跪拜礼。

宫婢端来两个酒樽,林挽月与李娴相对而立,夫妻二人对饮此杯。

“礼成!”宫婢搀扶着李娴率先回到新房,林挽月还要留下来答谢宾客。

李钊象征性的喝了一杯,交代太子代为坐镇,便带人回宫了。

毕竟这样喜庆的场合李钊在场宾客难免拘束。

李钊一走,李珠大袖一挥:“开宴!”气氛立刻热闹了起来!

项经义与林挽月二人先来到齐王案前:“末将林飞星,敬齐王殿下一杯。”

齐王李瑱站起来,笑着回道:“大礼已成,你我便是一家人,妹夫这句殿下可是疏远了。”

“齐王兄,飞星敬您一杯。”所有藩王中,林挽月对齐王的印象最好。

“好好待我皇妹。”李瑱说完,将酒樽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齐王兄放心。”

林挽月与项经义来到楚王案前,楚王正与二公主李嫣并坐,见林飞星来了,双双起身,楚王李玹手持酒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飞星,林飞星与之淡然对视:“飞星敬楚王兄一杯。”

“呵,妹夫和妹妹可要好好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才行啊。”

林飞星听着楚王带刺的话,淡然一笑,一仰头潇洒的饮尽樽中酒。

“姐夫,嫣儿敬你一杯。”

林挽月转过头,看到李嫣,回忆起两年前似乎与这位公主在宫宴上有过一面之缘,便笑着和李嫣喝了一杯。

李嫣此时正是二八年华,容貌虽不及李娴,但也是极美,却没想到林飞星与她喝过酒之后,竟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李嫣看着林飞星的背影,回忆起两年前的宫宴:彼时的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营长,坐在自己的身边的位置,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食量甚大,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见过食量这般大的人!

前一段时间,自己的兄长突然提起这人,问自己是否愿意嫁他为妻。

兄长为了让自己答应,将此人夸的天花乱坠,却不想,再相见,他已经娶了自己的皇姐。

两年未见,这人长高了,身上的卑鄙粗陋之气全然不见,双目炯炯举止风流……

楚王的心情非常不好,看到自己的胞妹一直盯着林飞星的背影,口不择言的呛道:“看什么?思春了?”

李嫣毕竟是姑娘家,面皮薄,又被楚王戳到了某种思绪上,立刻红了眼眶:“王兄怎能口出这般污言秽语,嫣儿要告诉父皇。”

“好妹妹……王兄失言,自罚一杯……”

敬完了雍王,项经义拉住林飞星低语道:“星弟,你是长公主驸马,剩下的人我帮你应付即可,你与太子殿下言语一声回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

许是喝的有些急,那抹红色竟然透过了林挽月黝黑的皮肤,显了出来。

林挽月只觉周身发烫,将酒樽递给宫婢,来到了李珠面前。

李珠早已准备好了两樽酒,将一杯递给林飞星,笑道:“姐夫,珠儿敬你一杯,好好待我皇姐。”

“太子殿下放心。”

……

林挽月辞别李珠,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项经义,来到了寝殿门前。

“咚咚咚咚……”林挽月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举在门上的拳头紧了又紧,就是敲不下去。

“吱嘎”一声,小慈推门,看到林飞星一身酒气,举着手站在门外:“驸马爷您回来啦,殿下在里面等您呢。”

“哦哦……”林挽月只觉头脑发胀,周围的一切都变大了,所有的声音无比清晰,她的气息紊乱,紧张到不行。

小慈看着林飞星,喜庆的一笑,将林飞星请入房中。

李娴正端坐在大红的新床上,林飞星站在五步之外,呆呆的看着李娴,又不会动了。

此时的李娴虽然仍穿礼服,却已经洗去铅华,长长的头发如瀑般披散在身后。

平时的李娴虽然总是面带笑意,可是林挽月却觉得那仅仅是出于礼节,笑容中透着疏离;而此时的李娴,唇边梨涡淡显,脸上带着三分娇羞之色,让这张倾世的容颜瞬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仿若九天仙子,坠下凡尘。

“驸马爷,请您与殿下喝下这杯合卺酒。”

“好。”林挽月坐到李娴的身边,小慈跪在地上,将呈有两个酒樽的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李娴与林挽月各执一杯,对饮。

小慈收好酒樽,说了些许祝福话儿,便带着一屋子的宫婢退了出去。

转瞬之间,整个房中就只剩下了李娴和林挽月两人。

“公主……”林挽月支支吾吾的唤道。

李娴看着眼前的人,见他半低着头,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自己心头那份紧张竟消散的无影无踪。

“如今你我二人已结连理;驸马唤我名字便是。”

“哦……娴……娴儿。”

“驸马似有话要说?”

“嗯,娴儿……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可是她们不让我见你……我想对你说,冒然求娶,我……是我对不住你。”

李娴听着林飞星磕磕绊绊的话语,心头滋味难明:傻人,明明就是我一步步设计引导你做出的事情,你又何须道歉?

“李忠……不堪,婚期将至,我……不想看到娴儿嫁给陌生男子,赌上终身的幸福……我便想,不若我娶,事先未与你相商,娴儿会怪我吗?”

“驸马,你我已是夫妻,夫妻同心同体,我怎会怪你。”

听到李娴温柔的声音,林挽月抬起头,目若繁星。

李娴目不转睛的打量着林飞星,看到他这般模样,亦跟着欢喜起来。

林挽月忽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心中恍若压下千斤,明亮的眸子一下子便黯了下来,她看着李娴,心中犹豫,面带不舍:“可是……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娴儿说。”

李娴看着林飞星黯然的双眼,心中划过不忍,仍耐心的问道:“是何事?”

林挽月沉吟片刻,这须臾的功夫她想了许多,却发现原本想要坦白的勇气竟然在缓缓的瓦解,这是她下了好大决心才决定的事情!

在改变心意之前林挽月开口道:“娴儿,其实……我,其实……其实是……”

“驸马想告诉我,你有隐疾,对吗?”

林挽月看着李娴,下了莫大决心坦白身份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她贪恋李娴的美好,她贪恋这份做梦都不敢想的幸福,她发现在李娴的面前,自己的勇气和坚持竟然这般的不堪一击。

林挽月点了点头。

“我适才说过,你我已是夫妻,夫妻同心,况且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是林宇在大帐中与舅舅袒露,我正好在。”

听到林宇,林挽月一阵恍惚。

李娴也知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林飞星的伤心事,话锋一转:“驸马,红烛过半,夜已深沉,寝吧。”

“好!”林挽月从床上站起,三下五除二的便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礼服,只着一件中衣。

林挽月脱好衣服,见李娴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侧过脸,脸上带着嫣红。

林挽月未及深想,只以为李娴是不习惯没人服侍,脱不下这繁冗的宫装,便坐到李娴的身边,柔声道:“娴儿,我来服侍你宽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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