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状态十分明显,他根本就是中了毒,哪里是尸蛊发作的表现?
当华清出手逼出了他体内的毒素,他当下便恢复了原状,根本没有尸蛊与圣水碰撞之后的表现,众人都不是瞎的,哪里看不出来?
再加上刚刚大长老和宋青云等人的作为,大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执法堂的人显然是早就算计好了林霄会喝圣水,然后,在圣水里下了毒,为的,就是用林霄拖所有人下水。
孟清云不动声色的瞪了林霄一眼,继而飞快地进入状态,怒瞪宋青云等人,神色难看之极,厉声道:“你们执法堂欺人太甚!”
萧柔也跟着怒道:“若非今日来的是老祖宗,换个不讲理的,刚刚那样的场景,当场就能将林师弟毙在掌下!到时候死无对证,你们……你们……”
众人都是悚然一惊,可不就是么,门派高层出了魔修,老祖宗要是真的怒而出手,到时候人已经死了,就算是找到了证据,为了老祖宗的面子,这苦果竟也要生生吞了。
宋青云等人,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华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想到自己刚刚差一点儿就成了这些人手中的杀人刀具,他顿时脸色阴沉的可怕。
“你们倒是好算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华清冷笑一声,眼底森然一片:“若不是宋青云这蠢货自作主张,逼得林霄出手,机缘巧合之下压制了毒素,本座竟是要被你们骗了!”
“我木有!”宋青云嘶声大吼,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可是他却被拍死在了憧憬的道路上,且,听这老东西的意思,竟然还都是他“自作聪明”造成的!
他没有!根本就没有!
林霄明明就是中了尸蛊了,而且他的确是勾结外人,人证物证齐全,他是脑残了才要去给他下毒!等等……他,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宋青云倏地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彼此依靠着的林清清和轩辕澈,一个莫名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林霄冷眼看着宋青云的举动,差点儿翘起了嘴角。
脑补的力量果然强大,男主女主,恐怕会迎来人生的新篇章呢,唔,他是不是该意思意思对这两只表现的“好”一点?
“林霄乃敢算计窝?你这个贱银,乃竟然敢算计窝!”宋青云红着眼珠子,模样疯狂,他对华清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竟是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华清的大腿,嘶吼道:“老祖宗,介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信乃搜他的经脉,搜他的丹田,只要乃搜了,就一定会看出来端倪的!”
丹田里的端倪么,自然是有的。
林霄的神色几不可见的一僵,眼底浮现出了一抹羞恼之色。
他的丹田,谁敢看?谁看谁死!
他叫萧柔找人来,趁机给自己下毒,还受了那么点儿苦,可不是绕了一大圈回来,让旁人看他的热闹的!
阴冷地眨了眨眼睛,林霄飞快地垂下了眼帘,冷冷地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敢动试试!”
话虽然像是朝着宋青云说的,然而华清却嘴角微微一抽,很清楚这东西完全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到刚刚这人被逼迫了一点儿就要自爆,竟是个宁死不屈的倔驴,这么蠢,怎么可能是内奸?
如今证据确凿,宋青云竟然还敢如此痴缠耍赖,真当他华清是泥巴糊的?真当他是怕了长老会供奉的那些老东西?!
华清冷笑一声,一伸手,跌落在地上的玉瓶就被他拿到了手中。他当着众人的面将瓶子倒转,一滴液体流出,被他用真气震开,众人只闻到一股独特的清甜味道,而清甜的味道中间,又夹杂着些许腥味儿。
清甜的是圣水,腥味儿则是其中掺杂的□□。
“闻到了么?”华清冷笑一声,真气再一次震动,将那震散的液体重新凝聚成了水滴,装进了玉瓶之中。
圣水就是圣水,即便是掺杂了毒物,也并不妨碍它的功效。这圣水既然对林霄无效,那么,只能说明林霄根本就没有种什么尸蛊。
大长老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神色难看至极。
今日来这一场,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今日之后,他们可算是跟孟清云一系彻底撕破了脸,再不能跟以前一样,死皮赖脸地压榨他们的利益了。
华清不用看都知道大长老在想什么,他低头嘲讽地看着宋青云,冷冷地道:“按照玄真宗的宗规,诬陷他人者,同罪反坐。”说罢,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余地,抬手,一掌挥了下去。
“啊!”宋青云惨叫一声,两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他蜷缩着在地上打滚,浑身痉挛不断。
华清,废了他一身的修为。
华清眼带警告的看了众人一眼,尤其是在执法堂众人身上凝视良久,直看得大长老浑身冒冷汗,才终于转头看向了宋青云。
他道:“念你没有遁入魔道,所以不用赶出宗门。从此刻起,你去外门修炼,什么时候攒够了足够进入内门的积分,再允许你踏进内门。在此之前,你若敢踏入宗门内部半步,便当死罪论处!”
宋青云闻言,浑身大震,脸色刷白如鬼。
他一身的修为已经废了,要重新修炼到元婴,谁知到要多少个百年?而没有修为的他,又要如何积攒够那天文数字一般的积分?
这根本就是要绝了他的后路啊!这样,还不如杀了他。他这样的人,到了外门之后,岂不是要被那些人□□死?
他踉跄着跪趴在地上,捂着小腹嘶吼:“不!我不要!我不同意!这是阴谋!这是林霄的阴谋!”
此时此刻,他的小腹疼痛难忍,如同刀搅。
如果换做平时,他一定很快就会感觉到不对劲,那他说不定还能挣扎挣扎,可惜,此刻他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得神智失常,尤其是林霄总会在与他对上目光的时候,用冰冷高贵的目光凌虐他,让他分分钟都难以保持冷静。
以至于日后感觉到自己的丹田里被轰成了焦黑,彻底不能修炼,他除了咬牙切齿地恨毒、恨错了华清不说,竟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林霄整废了他,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自然,这已经是很久之后的后话,此刻,他还在想着怎么报复林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嘶吼:“大长老!快,乃快去把那几个银提上来啊,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们一定可以指证林霄!”
他心中笃定了林霄就是个魔修,就是个内奸,即便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竟然没有种尸蛊,他还是觉得自己可以翻盘——他亲自审问的那几个人,证据确凿,任林霄说破了天,也没用的!
大长老有些犹豫,毕竟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很难收场了。可是看着孟清云几个人看着自己等人的视线,他又觉得受不了,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孤注一掷,转头就去叫人。
华清只冷眼看着,神色淡漠。
林霄低垂着的眼帘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冷笑,正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却见面前多了一个人,抬头,就看到了楚秋冰冷的娃娃脸。
“你太胡闹了。”楚秋冷冷地盯着他:“即便是为了……为了给小……你徒儿出气,也不需要如此……”自虐吧。
林霄瘫着俊脸点了点头,认真地道:“下次我会改进。”
楚秋微微一噎,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看着林霄的眼神格外的纠结和为难——所以,果然是从想暗地里清理门户,变成了这种纠缠不清的阶段了吧?所以优柔寡断果然会造成被人吃干抹净,吃到习惯成自然了吧?
他深深地看了林霄一眼,竟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于是只能冷着脸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去找那小畜生的身影,四下里找不到,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小畜生又跑了,竟让他师尊一个人面对这么些禽兽!分分钟可以换人的节奏!
而此时此刻,正被楚秋念叨的君墨,正温温和的笑着,温润如玉地笑着,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目光透过客栈的窗户看向了不远处的玄真宗,眼底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想念。
“也不知道师尊一个人如何了。”他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微微皱眉看着手腕上浮现出来的黑气,眼底闪烁着犹疑的光芒——这东西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啊,且以师尊的性子,怕是再不肯跟自己修炼了,既然如此,那么,多吃点儿苦,受点儿痛,灭了它吧。
他怔怔地想了一会儿,转头轻轻地抚摸着桌子上的几本功法,眼底里有狂热之色一闪而逝。
他闭了闭眼睛,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心口疯狂跳动的占有欲和兴奋感,轻轻地一抬手,桌上的几本功法顿时消散成了一片粉末。
“主上。”刚进门的下属看着那正在随风飘散的飞灰,茫然不知道为何。
前面主子让他火急火燎地找了许多类似于双修,以及各种双修功法的吩咐似乎还在,可一转脸又这么神色诡异的毁尸灭迹了,主子越来越奇怪了怎么破?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过在看到了自家主子脸上温柔至极的微笑的瞬间,又立刻地下了头。
唔,只当刚刚是瞎了,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君墨眉头微微一挑,淡淡地道:“宗门如何了?”
下属低声道:“主上走了没多久,宋青云就带着人上了清劲峰,还动了手。”
君墨浑身的气势倏地一涨,眼底泛上了一层幽深的黑红色:“我师尊可受了委屈?”
下属忍不住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将刚刚得知的情况说了,眼见着整个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浓稠了起来,他一瞬间有种置身于血海深处的错觉,即便是对自家主子狂热追随,还是忍不住湿了背脊。
“这些人太过了,既然他们这么闲,不如就找些事情给他们做,你说呢?”君墨温温和一笑,俊脸上柔和的一塌糊涂,然而眼底,却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我之前的吩咐没忘吧?”
“……是。”下属低声说道,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这才小小声地道:“听说尊……尊上受了委屈,那边的人就立刻开始行动了。后面的,正在进行中,主上……额,不,不要捉急。”
“我自然是不急的。”君墨缓缓地笑了。
那人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出去之后就发足狂奔——主上,下次说不急的时候,请不要一边捏碎东西一边说,我们信,我们一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