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枯木逢春(四)

几缕阳光透过帘缝照进来。

年九珑侧身睡着,手臂搭在怀里人腰间,像护着食物的小狗一样把雁三琏圈在自己身前,半睡半醒时隐约嫌弃阳光照眼,拱着鼻尖蹭了蹭三哥的脸,不耐烦地抬手挡在三哥眼睛上遮阳。

雁三琏早已醒了,静静躺在九九臂弯里,抬眼盯着他看。总觉得这小孩长得太快,恍然间已经变了模样,鼻梁高挺,一双凤眼即便闭着也能看出些微的凌厉劲儿,再想想,他也没长大,还是像小孩一样爱撒娇耍赖,像只小狼狗龇着满嘴没长齐的尖牙护着自己。

真的能和九九在一起了。雁三琏从未这么打心底里欣慰,总以为自己想要什么都只是奢望,不过想想而已,没想到,喜欢的东西真的能得到,大概是从前无尽杀戮里偶尔的善行,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雁三琏想还愿,一时又犹豫着不知该感谢谁。

“你盯着我看了一早上了吧。”年九珑眯起狭长眼眸玩味一笑,“我就这么好看吗。”

放在从前,三哥一准会可爱地红着脸转过去,年九珑舔着嘴唇望着他。

雁三琏微扬起嘴角轻声道,“是你给我硌醒的。”瞥了两眼九九下身,“你抱着我睡,早上就顶着我了,我还量了一下,不错哦,至少有这么……”

“……长。”雁三琏伸手在九九面前比了一下长度。

“你有点过分了啊。”年九珑猛噎了一下,伸手往三哥下身摸过去,“我看看你怎么样。”

雁三琏果真脸红了,缩着身子骂他,“我夸你呢。”

年九珑不依不饶,按住三哥双手,非得捏了一把才舒服了,捏得雁三琏哼了一声,“别闹,腰疼着呢。”

“现在知道腰疼了。”年九珑伸手圈起三哥一边揉着他后腰,一边勾起嘴角道,“昨晚三哥可很缠人呢。”低头靠近三哥耳边,鼻息扫在雁三琏脖颈间,低声坏笑,“三哥叫得真好听啊。”

雁三琏翻身压到九九身上,低头看着他,修长指尖捻着九九一缕头发,杏眼半眯着瞧他,“你叫得更好听,哥哥,再叫一遍。”

“哥哥。”年九珑乖得出奇,当即叫了声好听的。

雁三琏刚满意,九九一把搂住他腰往下一拽,直接把雁三琏拽得趴在他身上,年九珑嘻嘻一笑,“还有更好听的,哥哥、夫人、媳妇、琏琏、宝贝……”

“九九你怎么学坏了……”骑虎难下,雁三琏想逃都爬不下去,“你劲变大了……”

“有吗?”年九珑倏地坐起来,伸手到三哥面前。

雁三琏怔怔看着他,“怎么了。”

“我记得九岁那时候你让着我,你用一指掰我两手。”年九珑盘膝托着腮帮,歪头看着三哥笑,“现在试试。”

“……”雁三琏犹豫地伸出右手与他相握,“你手长好了吗,会不会伤到筋啊。”

“长好了,早就不疼了。”

年九珑握着三哥的手,两人手背青筋暴起,雁三琏起初还不敢用劲,后来渐渐发力,手筋绷出来,骨节发白。

“啊。”

居然被九九掰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九珑揉着酸痛的手腕得意地看着三哥。

雁三琏揉着手腕愣了半晌,摸摸九九的脑袋,然后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不高兴了。”年九珑把三哥圈在怀里,贴着耳朵问,“别生气啊,干嘛这么小气。”

雁三琏撵着掌心的薄茧,垂眼道,“是你说的,我该退休了。不过你正是好年纪呢。”

“不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年九珑慌了,从后边抱紧三哥的腰,攥着他手,“三哥我知错了,我那时候是没长脑子,我有病,三哥一点都没…”

“你说的没错……”雁三琏微微皱眉道,“我八年前拿下赌武台的青刚玉牌,现在很久没上过斗台了。后生可畏,我想我一定不行了。”

“那只是你自己觉得而已。”年九珑根本不觉得三哥比从前弱,反而气场强了不少。

千金奇药碧莲心都用上了,经脉复原只是时间问题。雁三琏在影宫里早已伤了身子根本,二十岁绝非他真正的功夫顶峰,此番经脉复原也连带着之前的旧伤一齐恢复,只会让他更胜从前。

雁三琏轻轻抓了一下九九的掌心,年九珑打了个寒颤,等候发落似的僵着身子等三哥说话。

“也好,以后就能安心让你伺候我了。”

年九珑扳过三哥的身子,满脸惊讶,“我没听错吧,以后就能安心让我伺候你了?”

“不是这个伺候,你等等……别扒我衣服啊刚穿半天呢……”

……

不扒衣裳的结果就是又被九九强行拖出去玩。

雁三琏也在渐渐适应人多的场合,不用再躲进九九影子里走了。

不远处有家热闹的三层小楼,金灿灿的匾额上书三字:朝暮楼。

大敞四开的正门望进去,乌乌泱泱人头攒动,围着一张柳木长台目不转睛,时不时鼓掌喝彩,有的突然跪地痛哭流涕,都不新鲜。

“朝暮楼,临州有名的赌坊。”年九珑拖着三哥过去,“可有意思了,你没去过吧,我带你玩去。”

年九珑拖着三哥就挤了进去。

“朝暮楼,朝穷暮富的有,朝富暮穷的也有,全看运气。”年九珑领着雁三琏在大堂里穿梭,一边娓娓道来,“这地方分三层,一层就是供平头百姓们小打小闹,二楼是贵客,进去就是千金万金的豪赌,三楼我也没去过,据说都是赌命的,进场必须死一个,脑子有病的才去。”

“咱就不上二层了……虽然银子够……但是有点招眼,咱俩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呢。”年九珑搓了搓手,搂着三哥肩膀挤到柳木长台前。

雁三琏有些新奇地看着长桌对面两人,中间一位穿银丝衫的侍者手拿骰盅,摇得让人眼花缭乱,砰的一下扣在桌上。

对坐于长桌两头的赌客便去猜点数,三局两胜。

平头百姓也没那些个复杂玩法,图个热闹。偶尔来了狠角色才会出点新奇花样。

年九珑低声道,“这骰盅里有四颗骰子,猜得最接近的就赢了,这是最简单的赌法了。”

雁三琏捻开小扇在自己脸颊上蹭蹭,饶有兴趣地盯着骰盅看,“瞎猜就行吗。”

“应该……都是瞎猜的吧。”年九珑摸摸下巴,“我之前跟九七九八他们玩的,大家都瞎猜,还有好多种玩法,那些有些技术说法。”

赌桌对面一人报了个点数,对面那人猜了个二十二,这边猜了个十七。

“你看吧他们也瞎猜。”年九珑吹了声口哨。

不成想,那两人猜完点数,雁三琏捻开小扇掩着嘴轻声道,“十四点。”

年九珑下意识往三哥这边看。

骰盅一开,四、六、一、三,十四点。

“……嗯?!”年九珑没扶稳桌子,瞪大眼睛看着雁三琏。

雁三琏合上小扇轻声笑笑,“瞎猜嘛。”

那侍者手熟练地划过桌边,重新摇盅,啪的一声再次拍到桌面上。

那骰盅一落,雁三琏掩面低声道,“三、二、五、六,十六点。”

“不是……开玩笑吧……”年九珑咽了口唾沫,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等着那人开盅。

骰盅一起,四颗骨骰,三、二、五、六——十六点。

年九珑惊悚地回头看着三哥,拿口型说,“你在出千吗???”回身凑近了盯着三哥灰暗的左眼看,“你该不会是能看见?”

“不……看不见。”雁三琏皱眉无奈笑笑,“我眼睛不好……能听出的,暗器来向都能听得出呢。不过是听听哪面朝上而已。”

“……”

不远处有位锦衣华服的小姐注意到这边的谈话,款款走来,走到两人跟前,屈膝行了一礼。

这女子柳眉含媚,楚楚动人,低垂眼睑柔声道,“小女子不才,可否请公子玩一局?”

雁三琏奇怪地偏头打量她,那小姐眼神躲闪,抬眼的一瞬,两人对视的一刹那,雁三琏怔了一下。

年九珑伸手搂过来,咬着牙在三哥耳边低声强笑道,“看呆了?漂不漂亮?”

“……”雁三琏又奇怪地看了眼九九,见九九没多解释,抿嘴礼貌一笑,“小姐请。”

“公子客气。”那华服小姐颔首微笑。

待到台上两人三局结束,一人对骂着退开,一人得意洋洋揣手看着面前筹码。

雁三琏坐在了对面椅上。

那小姐正要过去,被年九珑上前一步侧身挡住。

“你来这干屁啊,成心搅和我?”年九珑狠狠低头瞪着那小姐,又扫了眼她华丽裙摆,压低声音道,“连我的人都敢勾引,活腻了吧。”

“哎呦九公子,我好怕呀。”那娇小姐翘着兰花指扶着心口,挑起细眉眨着长睫看着年九珑,露出一抹与身份极其不符的狡黠笑容,

“怎么就是你的人呢,说不定还是老子的人呢。”

————

一个转折性角色出现。

高潮之前我会预警的不要紧张哈。

影八沈袭楚楚阿雀都会有滴,楚心魔和小雀雀是忘年交,只会温馨互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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