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含肩头还顶着陆焕的团子。
不知道陆焕是不是也震住了, 一时间没从他肩上下来。
双方在原处僵持了会儿,直到系统非常不合时宜地洒下了漫天花瓣,秦伦的角色才回神般地动了一下。
对方的私信发了过来。
【漆银】:小少爷, 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个???
郁白含, “……”
他默默地把肩头的陆焕团子放在了地上。陆焕好像还很不情愿, 又朝他蹦了一点。
这个一推一拉的动作做出来,场面顿时变得更加微妙奇怪。
正当郁白含思索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秦伦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蛊惑哄骗你的话?
郁白含的手指在键盘上方旋了半天, 心情复杂:
不, 陆焕最多只是茶一茶自己罢了。
他又没法和秦伦说“这就是你们陆先生, 我们都不要揭穿他”。要是让这帮兄弟知道他们陆先生偷偷变成了个团子, 还被他顶在肩上……
陆焕大概会当场遣散众亲信, 找个无人的小岛度过余生吧。
正想着,陆焕就给他发了消息:怎么了?
【李时针的狗】:没事,唠嗑。
郁白含回完陆焕, 又去回了秦伦: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这是
他想了想打了个:亲子。
【漆银】:分明是狼子野心!
“……”
但秦伦在发完这条消息后, 就没了下文, 场景内的角色甚至都没动弹。还没等郁白含思考出怎么把秦伦合理地支开,几分钟后秦伦又回来了。
【漆银】:先不说了, 突然来活了。
【漆银】:你……好自为之!
秦伦说完,头像一灰火速下了线。
郁白含盯着他发来的最后两条消息,定了几秒,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看着乖乖巧巧的陆焕团子。
半晌, 他轻轻感叹:所以说何必呢。
一定要用破烂的衣裳, 去堵命运的枪吗?
看秦伦被流放下线, 郁白含就重新把陆焕团子顶在肩上。随后在扬扬洒洒的花瓣中,跟人美滋滋地拍了几张照片。
四十分钟后。
两人终于把所有打卡点逛完。
对话框一亮,陆焕的消息发过来:为什么没涨亲密度?
郁白含:这个不涨亲密度。
他们陆指挥,居然暗搓搓地在意这个~
接着他就看系统提醒:【李时针的皮】送你“比心”一个。亲密度瞬间涨了200。
郁白含,“……!”
陆焕又乱花钱了!
他甜蜜地在心底发出指责,顿了会儿,他忽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故意和人发消息:
你送我这个,我对象会吃醋的。
陆焕好像被这句话弄不会了,隔了两三分钟才同他回了一句。
【李时针的皮】:他应该不会。
郁白含托着下巴,指尖点点桌面:行吧,你说不会那就不会吧~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他看这会儿已经接近下班的时间,便和陆焕团子打了个招呼,退出游戏下线。
·
自从秦伦不知道被流放去了哪个星球,很少上线之后。郁白含和他们陆焕团子相处越发放肆起来。
偶尔碰上秦伦。
对方也从一开始的痛心疾首,转而沉默,到最后只剩一声看透命运般的“唉”……
郁白含全当做无事发生:只要他们陆指挥高兴就行。
而且陆焕一恢复了精气神,就又变得凶猛起来,像是要把浑身憋攒的汹涌暗潮都向他倾注。每当这个时候,那些平时被陆焕掩藏起来的情绪才最为鲜明。
郁白含整棵萝卜黄扑扑,喜欢得不行。
就这么过了两周“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有秦伦不好”的日子后,新年的第一个月就到了月底。
周六早上,郁白含松懒地趴在被窝里看手机。
陆焕照例侧坐在床边给他捏脖子。
“是不是要过年了?”郁白含翻着日历。
捏脖子的动作一顿。陆焕,“嗯。”
郁白含转头,眼神亮亮的,“要不要买点年货?我们一起去。”
他侧头时,白皙的脖颈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红印。暧昧撩人,又惹人心疼。
陆焕呼吸沉下来,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颈侧说,“要买什么,我让人去买就是了。”
郁白含不赞同地指指点点,“逛年货逛的是那种氛围~小陆,浅薄了。”
陆焕看了他一眼,又低笑了声,“喔。白含老师,受教了。”他问,“那我们白含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去?”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都行,你能起来吗。”
郁白含倏地眯眼:小陆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自己很猛,还是白含老师不行?
他就很行地支楞起来,“那就明天。”
陆焕将他倔强的后颈一捏,“行。”
…
第二天,陆焕开车带着人去了市中心。
郁白含发现他两人出行,大多数时候都是陆焕自己开车,没叫上樊霖。
他在副驾座上啪啪夸赞,“陆总好体恤下属。”
陆焕把着方向盘,侧颜映着窗外的街景,“我是体恤下属吗。”
郁白含觑着他的神色,脑袋往座椅上一歪,拭目以待,“喔,那是什么?”
陆焕薄唇微微抿了一下,耳根渐红,没说话。
郁白含就问,“是不是想对白含做什么坏事,不方便有别人在场~”
陆焕紧了一下方向盘,“在开车,别闹。”
“行吧~”郁白含宠溺地闭上了嘴。他随便说两句而已,反应就这么大。
陆指挥,心不静啊。
一路到了商业区。
陆焕停好车,郁白含跟着他下来。
两人站在街道上,正是年关将近,气温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街景虽然看着萧索,但来往行人众多,繁华与热闹冲散了这份清寒。
商业街四周都是各色商城。
郁白含裹了条围巾,环顾一圈同陆焕指了指,“那家商场我去过,之前华伍在那儿请我炫了汉堡和快乐水。”
陆焕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我知道。”
郁白含扭头,“嗯?”
陆焕就深深地看向他。
怎么不知道。给他记了一堆账单,还连他的微信都不加……
郁白含凑近,“你表情好像有点幽怨?”错觉吗。
陆焕将他的脸扳回前方,轻声道,“人来人往的,你眼花缭乱了吧。”
郁白含:……是吗?
他本来说故地重游,但陆焕似乎幽幽地瞥了眼那家商场,说换一家。然后领着他去了商业街中心的那家商城。
郁白含刚要跟着陆焕进去,心底突然一道警铃大作——等等!他一把将人拉住,凭借着卓越的记忆力指认。
“这不是司家的商场吗?大过年的,别去。”
法外之地,晦气!
陆焕静静看了他两秒,淡然地开口,“已经是我们家的了。”
“……”???
郁白含霍地看向陆焕:还真被陆焕收购了?
他目光转而激动又炙热。
可恶…这一波,被陆焕狠狠装到了!
他立马满心欢喜地拉着人走进去,“走吧,去看看你扩张的疆土。”
陆焕心情看着也不错,“嗯。”
·
整栋商场里张灯结彩,中庭吊饰都换成了喜庆的火红色,充满了节日前夕的氛围感。
郁白含挑了些福字红包,剪花灯笼,又买了点干果。他扒拉着纸袋里的灯笼开始构想,“到时候在庭院里都挂上,还有什么氛围装饰吗?”
陆焕看了一眼,“差不多了。”
郁白含想了会儿,随即从记忆深处拎出个东西,“充气跳舞人的冬装款,是不是还在仓库里?”
陆焕默了下,“大过年的。”
“开过光的,可以用来辟邪。”
“顶着我们的脸吗。”
“……”郁白含一顿,“那还是算了吧。”
两人逛了一会儿,郁白含想去洗手间。
他将自己提的那一小袋福字拿给陆焕拎着,“还是应该叫上樊霖他们,就我们两个人,拿着东西都不能一起上厕所。”
话落,路过的人齐齐侧目。
陆焕一把将郁白含的围巾拉起来,善良地替人挡住脸,轻轻催促,“也没必要。你快去吧。”
郁白含羞涩,“喔,好。”
他转头去了洗手间。
陆焕就在外面提着东西等他。
…
等郁白含再从洗手间出来,第一眼就望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陆焕。
陆焕正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揣在衣兜里伫立在商场中间。他身形挺直高大,相貌清冷俊美,浑身气质矜贵又拔群,相当引人注目。
他跟前好像还站着几个人。
郁白含就偏头瞅了眼,叫道,“陆焕?”
陆焕闻言转向他,露出跟前几人。郁白含才看见是何越,旁边的应该是她的同伴。
何越朝他招手,“白含!”
郁白含打了个招呼,“你也来逛商场。”
“嗯,和我小姐妹们出来浪~”
郁白含顺着她的话看向她身旁的几个朋友。接着就看一个女生正望着陆焕,面上还带了点羞涩和憧憬。
郁白含:嗯?
他们陆学长又在散发该死的魅力了吗。
他刚看了一眼,围巾忽然被拉了一下。郁白含转头,只见陆焕抬了只手起来,低眼替他将围巾拎了拎。
抬起的那只手上银白的婚戒格外惹眼。
围巾提起来,遮住了颈侧一晃而过的吻痕。
旁边那名女生面上的羞涩和憧憬一瞬清空,变成了一副“打扰了”的表情。
郁白含:……
陆焕低声问他,“还逛吗,还是想吃饭?”
郁白含说,“都行。”
陆焕就牵住他,转头同何越她们说,“我们先走了。”
何越还在回味那一晃而过的婚戒和吻痕,一张脸激动得通红,不住点头,“嗯嗯嗯!二位拜拜~”
郁白含也举起戴婚戒的那只手,海豹挥挥,“拜拜。”
告别了何越几人,往前走出一截路。
他这才凑过去瞅着陆焕,“故意的?”
陆焕没看他,绷着副淡定帅气的神色,“什么。”
“还偷偷露戒指。”郁白含踮脚,将下巴搁在陆焕肩头,热气扑了上去,“好闷骚喔,学长。”
手指被用力捏了一下。
陆焕终于看向他,红着脸有点凶,“不喜欢吗。”
郁白含就撤开,将两人牵着的手抬起来,在陆焕手背上吧唧了几口,“特别喜欢。”>3
陆焕指节分明的手背蓦地也泛起了红。
郁白含暗搓搓打量:
真是越来越敏感了,陆学长。
·
两人买完年货回家。
郁白含挑的对联和灯笼都让人挂了起来。主宅门口挂了一副,后面的场馆外也挂了一副。
庭院中的树上还牵起了红灯笼,等晚上灯一亮就显得相当热烈喜庆。
冯叔站在露台门口望向庭院,幽幽感叹,“二十多年了,我老冯还是第一次看见陆家大宅里……”
郁白含轻轻打断,“最近又看什么小说了,冯叔。”
陆家大宅,最多也才修了五年吧。
冯叔话头一止,羞赧地垂头,“《穿成阴鸷总裁的联姻对象》。”
郁白含:嗯?莫名像被点了点。
坐在沙发上的陆焕朝两人一瞥,又叫了声郁白含,“外面冷,别只穿件睡衣探头探脑。”
“喔。”郁白含就缩了回来。
…
还有两三天就是大年。
临近年关,被流放在外的秦伦终于从分公司回到了陆宅。
秦伦回来的时候郁白含正在卧室里。
从卧室的窗台往外刚好能看见陆宅大门和楼下露台的一角。
陆焕就坐在露台上。
郁白含望了一眼,只见秦伦正站在露台外,旁边还有樊霖,大概是带秦伦过来同陆焕述职的。
正好很久没见到他可怜的兄弟。
郁白含想了想,就从楼上走了下去。
他下到客厅,刚把露台的门推开探出个头,正对着他的秦伦便一下朝他看来。对方目光先是一震!转而变为复杂……
再看向陆焕时,就带了点绿意。
衬着背后庭院里的红灯笼,生意盎然。
陆焕皱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秦伦赶紧垂眼,“没有,先生。”
郁白含:……
外太空居住证都办好了是吗,秦伦。
他走出去,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回来啦。”
秦伦又抬眼看向他。
他眼底的神色翻涌了几秒,接着朝郁白含投来一道坚定而安抚的眼神:不用这么急着赶来。放心,我不会说的。
郁白含,“……”
不,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大概是秦伦的眼神在陆焕眼皮子底下翻来飞去,陆焕终于皱着眉起身,“秦伦。”
淡淡的压迫感传来。
秦伦身形一绷,“先生。”
陆焕盯着他默了几秒,或许是看在大过年的份上,不再追究地开口,“回去吧。”
“……是。”秦伦。
旁边的樊霖微微松了口气,带着秦伦往回走。
两人转过背离开。
陆焕看郁白含又只穿了件睡衣蹿出来,就头疼地捏着人后颈皮,准备将人拎回屋。
郁白含颈侧还残留着今早被陆焕咬出的牙印。这会儿刚好被陆焕粗粝的指腹按住,他顿时呼痛了一声,“嘶,痛……”
陆焕在下一秒就松了力道。
他指尖轻按在郁白含颈侧斑驳的痕迹上,低头正要去察看,旁边忽而传来了一道深深的吸气声:“先生。”
郁白含和陆焕同时扭头。
只见秦伦站在几步外,刚毅的面庞上透着果敢与正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这世上,唯有真心能换真心。”
“……”
郁白含的嘴微微张开:!
秦伦说完便刷地转回头,很有男子气概地大步离开。
铁骨铮铮的背影转眼消失在小路拐角。
一阵寒冬的冷风刮过安静的露台。
半晌,陆焕沉着眉,淡淡开口,“他是在抗议我把他派出去?”
樊霖从震惊中回神,“……可能?”
陆焕又转向一旁的郁白含,低眼问,“你觉得呢。”
郁白含张开的嘴缓缓合上。
他正经地点头,“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