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危机四伏。

一个多礼拜的冷战,夏耀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早上五点钟,夏耀就被小鹩哥的晨唱吵醒了。

“天空要下雨,雷欧!下雨要打伞,雷欧……”

夏耀穿上衣服走到窗前,外面大雨滂沱,到处都是积水。夏耀再也没了困意,简单地洗漱过后,穿上制服就出门了。

早上七点钟是孩子们的上学高峰期,校门口的马路上积水已经达到30多厘米,过路的车在水中冲出层层波浪。有几个孩子在水中踉跄着几乎摔倒,想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校门口非常困难。

夏耀把车停靠在路边,赶紧下去帮忙。

袁纵从家到单位也要经过这条马路。黑色的雨刷在挡风玻璃上不停地摇摆着。袁纵隐隐约约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夏耀。因为夏耀从没起这么早过,而这一片也不在夏耀的管辖范围内。

直到袁纵看到夏耀受凉后略显别扭的走路姿势,才确实这人真的是夏耀。

夏耀没有任何防雨装备,就那样裹着一身湿透的制服在马路上来来回回穿梭。将一个孩子抱起来安全护送到对面,再返回去抱另一个孩子,几分钟的时间往返了一百多趟,抱过去五十几个孩子。

忘了是第几次折返过后,夏耀呼噜一把脸,突然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车影。

心脏陡然一抖,刚要大步冲过去,突然一个妇女在身后提醒。

“这还有两个孩子呢!”

夏耀因为着急,一只手抄起一个孩子,同时抱着两个孩子往马路对面冲。直到两个孩子的脚稳稳落地,夏耀才朝着之前瞄到车的方向狂奔而去。

脚底激起无数水花,溅在裤腿上也不管不顾,直到两只鞋踩到被雨水冲没的轮胎印,才发现车早就开走了。

夏耀呆愣了片刻,转身朝自个的车走去。

……

偌大训练场上,几十名学员正冒着大雨负重长跑。

经过十几天的基础训练,之前选拔出的一百二十多个学员被淘汰了一大半,只剩下五十多个人侥幸过关。其后的十几天将是更加残酷的训练,还要淘汰近一半的学员,最终只留下三十名正式学员。

田严琦无论在什么项目的训练中都是稳居第一,几乎是零失误。

他的出色表现在走走留留的历届学员中是首屈一指的,尤其对于刚入选的新学员来说简单是空前绝后。很多项目连教官都达不到他的水准,这无疑给今年招生不利的颓靡局面注入了一管强心剂。

雨越下越大,负重包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吸水的,背上的担子越来越沉。

好多学员坚持不下来都已经自动放弃了,剩下的那些没放弃的也是勉强在跑道上龟速前行。还要时不时暴吼一声给自己鼓劲,没几分钟便也倒在放弃大军中。

只有田严琦依旧保持着同一个步伐和节奏在跑道上咬牙坚持着,身上的负重包经过雨水的浇筑已经将近一百斤了,每一次脚掌的落地和抬起都是和地心引力的生死搏斗。

终于,在副教官的一声哨响后,田严琦以超过第二名八圈的成绩再次刷新纪录。

袁纵扫了一眼计时器,默不作声。

旁边的副总教官唏嘘不已。

“这个成绩拉了去年同时段训练最好成绩将近十一分钟,而且还是在下大雨的不利环境下,这小子太不简单了!”

不料,袁纵的情绪看不到丝毫起伏。

“离标准还差远着呢。”

副总教官惊愣住,“你是按照毕业成绩来定的标准,现在刚开始培训,提升的空间还大着呢!”

袁纵淡淡回道:“作为一个老兵,这个成绩也不合格。”

“可今天的天气阻碍了他的发挥啊!如果今天是大晴天,我保证他能达到标准。”

“我设置的标准没有前提条件,危险因素也不会选时段发生。”

副总教官还想替田严琦说两句,可惜袁纵已经走了。

五十多个人冒雨在训练场上听训。

“今天的训练,没有一个人合格。”袁纵冷脸扫视众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扫向田严琦,有人惊讶,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不已……连旁边以严厉著称的教官们都有点儿替他委屈。

田严琦反倒是面色平淡,俊朗的脸颊被雨水冲刷出坚韧的线条,一副悉心接受的表情,毫无不满之意。

“全部受罚!”

一声令下,所有学员分散站立,接受教官们的棍棒伺候,哀嚎声不绝于耳。

田严琦单独出列,他很不幸的接受袁总教官的一对一服务。

啪!

这一棍子下去,肌肉撕裂的闷响被雨点砸落在地。

田严琦愣是一声不吭。

他从来不把这种严厉当成渴求刁难,反而看成是偏爱和重视,袁纵不是谁都打的,值得他扬起棍子的人必定是他看中的人。

所以他屁股疼,心却是甜滋滋的。

晚上,所有人都离开了训练馆,只有田严琦一个人没走。

袁纵的目光在一排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上兜兜转转,这些都是前阵子夏耀让人捎过来的东西,很多都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比如那瓶已经发了毛的“眼泪”。

砰砰砰!

敲门声打断了袁纵的思绪,他心底荡开一圈一圈的悸动感,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神经的紧绷度已经达到了临界值。

终于在田严琦那张脸出现的一刻,骤然回缩至松懈。

“袁总,我有几个技术要领想要请教你,请问你有时间么?”

袁纵淡淡回道:“我有时间,但是门卫师傅要休息。”

“没关系!”田严琦朗声回道,“我已经和门卫师傅打好招呼了,让他按时锁大门。我现在也可以从墙上翻过去,不触碰到玻璃渣子和警报器!”

“可以。”明确的两个字。

……

夏耀晚上加班后已经九点多了,外面还在下着雨。他定定地扫着门口的几辆车,突然想起早晨在街上的那一幕,他坚信自己没看错,那肯定是袁纵的车,而且他确定袁纵也是看到他才停下来的。

这么一想,夏耀突然有种再去找袁纵一次的冲动。

十点多,夏耀到了袁纵的公司,大门紧锁,门卫室的灯已经灭了。夏耀试着敲了敲门,因为雨声太大,门卫师傅没听到,所以等了很久都没有人给他开门。

夏耀试着给袁纵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算了,也许是回家睡了。

夏耀的车在公司外院的胡同里穿行着,就在他即将拐弯上马路的时候,突然扫到训练室的灯是亮着的。包括旁边袁纵的办公室,灯也是亮着的。

夏耀一脚刹车,摇开车窗探出头,看着训练室的玻璃上晃动着两个人影。

因为雨幕遮挡,距离又远,夏耀只知道一个人是袁纵,另一个人完全认不出来。

夏耀愣愣地盯着两个人看了很久,直到雨停了,等灭了,一个人影从墙里面翻了出来,动作麻利地朝公司宿舍的方向跑去。

公司宿舍只住着新学员,而学员中可以直接翻墙而过,还触碰不到墙头防盗装置的人,尽管夏耀不想承认,也只能是田严琦。

大晚上不走正门,翻墙溜出来,别告诉我这是个人爱好?

夏耀探出去的头重重地砸回座椅上。

不想哭,不想骂人,也不想打人……所有情绪的发泄渠道在这一刻都失去效用了。

袁纵回到办公室才看到未接电话,等他打回去,夏耀那边又无人接听了。

三天之后,袁纵的公司迎来了新学员的欢迎晚会。

夏耀也受邀参加了,没有丝毫被强迫和不情愿的意思,早早地就来到了公司内部的小礼堂,和新学员们说说笑笑。甚至有人把他和袁纵的座位排在了一起,他都毫不介意,大大方方地坐过去等着演出正式开始。

袁纵是最后几个赶到的,看到旁边位置的夏耀,眼神变了变,什么都没说,径直地坐了过去。

夏耀一直在和旁边的副总教官调侃,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晚会大幕正式拉开,主持人开场白过后,就是袁纵的一段讲话。

别人鼓掌的时候夏耀也鼓掌,别人叫好的时候夏耀也叫好,别人朝袁纵笑的时候,夏耀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可当袁纵坐回自己的座位时,夏耀迅速收起了所有的表情。

一个个精彩纷呈的节目接替上演,很多女保镖本身就是模特和业余演员,唱起来是相当得专业,扭起来是相当得热辣。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底下的帅哥,就算有朝一日被淘汰,钓个金龟婿也值了。

夏耀一直默不作声地观看,直到主持人念到下一个节目是田严琦表演的舞蹈,观众们全都沸腾了,夏耀才跟着小小地“沸腾”了一把。

“什么?田严琦会舞蹈?就他那个比铁还硬的身板?”

“这货不会又是来搞笑的吧?”

“别说话了,瞧好戏。”

“……”

像田严琦这种鹤立鸡群的人,通常会被视作招摇冒进派,很难融入到集体中,和学员们打成一片。很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看着田严琦表演,甚至做好了喝倒彩的准备。

一阵锉锵有力的音乐响起,田严琦以一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出场,瞬间惊艳了一大片。

田严琦跳的舞蹈是典型的军队舞,主题是“士兵与枪”,把士兵对枪的浓浓眷恋用舞蹈动作深情演绎出来。一身紧身装将身材包裹得相当性感,舞步又极赋力量,把男人的刚阳和阴柔两种美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选择的配乐是袁纵当年所属大队的队歌。

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的旋律。

夏耀朝旁边扫了一眼,袁纵神思恍惚,手指在腿上打着节拍。

音乐声终止,一阵爆发式的掌声响起。

田严琦并没有下台,而是接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我听说夏警官也会跳舞……”

此言一出,整个小礼堂的热情瞬间爆棚。

谁不想看夏耀跳舞?

这里的女学员每天眼巴巴地盼着夏耀来,一看见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表现自己。有些人和夏耀说几句话都肝颤,更甭说看他表演了。

夏耀摆摆手,“我就算了吧,不上去丢人现眼了。”

田严琦依旧煽动气氛,“我可听说夏警官的街头爵士舞跳得相当好,大家想不想见识一下啊?”

说实话,夏耀会跳舞的这件事,连袁纵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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