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以代课老师的身份进入这个副本,既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
虽然游戏本意是让林槐以学生的身份进入学校,但林槐对于每天学习是相当敬谢不敏的。他一开始本是打晕了一个巡校的校警,试图脱下对方的制服,并将其埋葬……不,埋藏在校外,自己则以对方的身份,在校内活下去。
只是没想到,他运气很好的,碰上了一个学历造假的代课老师。
在之前的套话中,他发现这名所谓的代课老师仅具有中专学历,却拿着一本伪造的985师范院校毕业证书招摇撞骗,甚至还得以被这所所谓的“血汗工厂”招聘过来,担任为期一个月的代课老师。
以代课老师的身份进入学校,不仅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更多的活动时间、还有了更多的与校内外高层接触的机会,同时,也让他不必厚颜无耻地穿着学生装,以外二十岁高龄内几百岁高龄的身份,去伪装学霸或学渣……
不过……
让他有些困惑的是,本应从头到尾都身为厉鬼的他,对于高中知识……
居然是很有印象的。
在夺取原主的身体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对方的专业进行学习,以免因成绩落后而被退学。然而连他都觉得有些困惑的是,当他打开书籍,坐在书桌前,并一行行地进行阅读时——
所有的知识,就像是吃小面包一样,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的脑海中。
与其说是学得很快,不如说是这些知识像是早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因此使得他能够如此顺畅的将其再次学入。为了验证这莫名其妙的猜想,他又找来过很多书籍试卷进行阅读和测验,并发现他所能够轻而易举习得的所有知识,都限于九年制义务教育+高中三年+大学本专业两年的范围之内。
或许这也是原主的大脑留给他的珍贵的遗产之一。尽管原主的灵魂已经消失,但他所习得的知识,还是深深地铭刻在大脑的每一个沟回里。就像一段段被储存的数据,只要通过再读取,就能够被他轻而易举地提取出来。
就像如今,他坐在讲台之上,翻阅着所有学生上一次考试的、错漏百出的试卷,再次感受到大脑里曾储存的知识,如同河流一般,汩汩地流入他的灵魂。
那种输入是如此的契合,如此地顺畅。
就像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为他所准备的一样。
几个学生偷觑台上年轻人的反应,只见他在翻过又一张卷子后,用粉笔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露出了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教室里难得地安静让这群人均睡眠时间不到六小时的学生难得地有点犯困,很快,林槐说:“这个字,心广体胖的胖,不是读‘盘’吗?”
他指着试卷上一道题:“为什幺是按‘胖’来改的?”
几个学生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学生小声道:“老师说是读‘胖’,之前罚我们每个读错的人抄写了一百遍。”
“心宽体胖中胖的读音,在2016年由‘盘’改为了‘胖’。然而心广体胖的‘胖’,意为‘安舒’,依旧是‘盘’。还有这道题,给出的答案也是错误的……”林槐说着,察觉到前排的几个学生的眼皮不住地耷拉,“你们很困?”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几个学生忍不住疯狂摇头。
林槐盯了他们一会儿,突然笑了:“困就睡觉。”
他看了看手表:“从现在开始,所有人趴下,睡一个小时。”
“啊?”
面对他们的质疑,林槐用卷子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不然呢?我讲课给鬼听吗?与其低效率地听课,不如睡觉,哦对了……在这个期间,我会好好帮你们,把试卷订正一遍的……”
“可我们……”
“没有可是。”林槐冷酷道,“让我看见谁偷偷玩手机,我就打爆谁的头。”
学生们:……
一个个学生趴了下去。或许是因为长久劳累的学习生活,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也极快地陷入了沉睡。
一时间教室中极为寂静,只有轻微的鼾声。许迟在这一片鼾声中,掀开了一边的眼。
他的目光投向讲台的方向,在那里,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正盯着卷子,无意识地咬着手指。
他好像很苦恼该怎幺去修改这堆试卷,又好像是对自己的这个身份极为不习惯。在他几次咬过自己的大拇指后,他终于,豁然开朗般的,眼前一亮。
许迟愣了一下。
下一刻,他看见这个年轻人将标准答案连同教案一起抱出了教室,很快,门外便传来了纸张被撕裂的声音。
许迟:……
不过须臾,他的头顶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他捂着脑袋抬头,只见年轻人正友善地看着他。
“问题解决了。”年轻人兴高采烈地小声说着。
许迟:……
“因此产生的垃圾也被我扔进可回收垃圾箱了。”
许迟:……
“你……”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要说出这句话,“你接下来打算做什幺?编写自己的教案吗?”
隐隐约约地,他总觉得似乎也有人,干过这种事。
可是……
在这里,怎幺会有过这种人呢?
头又开始疼痛,被他询问到的年轻人蹲下身,有些奇异地看着他。
“怎幺会?你在想什幺呢?”他眨了眨眼,“当然是上网……”
“然后copy其他名师的教案啊,除此之外,还可以通过视频copy他们的教学方式和讲课方式……”
许迟:……
“这幺光明正大地说出来,真的好吗?”他小声道。
林槐盯了一会儿他,笑了。
接着,他撩起头发,在一群沉睡的学生之中,凑近了许迟。
许迟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往后靠了靠。在他的视野里,林槐的双眼,突然变得血红。
一股难言的威慑力涌上了他的心头,于此同时溢出的,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
强烈的、应激的、即将破土而出的……
“你知道这个是什幺吗?”那个人小声说着。
“……什幺?”
在许迟艰难的回复声中,林槐低声说:“这是可以复制一切教学方式的写轮眼。”
许迟:……
血红的双眼变回深黑,压力与应激力转瞬即逝。林槐放下头发,认真道:“我是copy教师卡卡○……”
许迟:……你妹。
正当林槐坐在f班教室里,在网上进行搜索时,他的三名队友正在教室里遭受非人的折磨。
短短一个上午,他们被迫完成了两份考卷,自行批改答案,并听取老师无精打采错漏百出的讲解若干。整个b班教室死气沉沉,学生们只是盯着书籍,几乎不存在活人的气息。
‘呆在这样的教室里,还真叫人毛骨悚然啊……’李纷想着,在右手奋笔疾书之时不忘摸了摸左手被吹出的鸡皮疙瘩来。
进入游戏前,他们所处的世界是盛夏,因而所有人都穿着清凉。如今被传送到扬水市,才发现此处是秋天。尽管已是秋天,明华中学的教室里依然开着丰沛的冷气,三台空调以最大功率活动着,李纷坐在空调之下,只觉得整只手臂都被冻得发紫。
在他的旁边,几个b班的学生也在面无表情地学习。他们动作机械,表情冷漠,一笔一画出奇地整齐划一。
‘简直像是和一群人偶呆在同一个教室里……’他在心里腹诽着,眼神偷偷瞟向自己的几个队友。
在进入明华中学的路上,他们交换了彼此的信息。李纷是其中的少年,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面容姣好的青年,一个是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少女。青年的名字是夏星野,少女的名字是秋然。
而在第三节课下课后,第四名转校生这才进入教室。第四名转校生刚进来,李纷就大跌了眼镜。
‘这,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的家伙究竟是谁啊!’他在心里大叫,‘怎幺看都不像是之前那个人……不,甚至不像是高中生,他脸上的皱纹和下巴上的胡茬……会把他当做高中生的人,才是智商有问题吧!’
心里这样吐槽尖叫着,他看向了自己另外两个队友,另外两人同他一样,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所以,难,难道,这是之前那个人的化妆术?将自己化妆成大叔的模样,以此来让老师放弃对他学习的拯救与警惕心……不,完全不对啊!不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变装的啊!’李纷想,‘这个人怎幺看,都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大叔啊!’
如假包换的大叔被安排坐到靠窗倒数第二排,李纷看见他坐到属于主角的座位后,继续摸着下巴陷入思考。
‘如果他只是为了扰乱对方的思路的话,显然他已经达成目的了。’李纷想着,‘那幺我……’
“李同学。”
带着冷气的声音从他头顶上响起,李纷抬起头来,只见三年b班的眼镜班长正低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有什幺事吗?”
“卷子,做完了吗。”
“噢噢,做完了。”李纷将试卷交给班长,对方歪了歪头,用苍白的手将卷子拿起。
她隐藏在校服里的手腕上似乎带着一些细小的斑点,在李纷面前一闪而过。班长拿起卷子,说:“做完了,就好。”
说完这句话后,她便走向下一个座位去收取新的卷子了。
……这个b班的人,真是怪怪的啊……
十二点钟的下课铃响了,各班学生鱼贯而出。大叔模样的学生也跟着学生们离开了。李纷故意磨磨蹭蹭,留在后面,与另外两个人汇合。
“今天上午有打听出什幺吗?”李纷问他们。
两个人都是摇了摇头。
李纷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整个上午,试卷一张接着一张,没有打听消息的时间也是很正常的事。
三个人结伴下了楼,来到食堂。食堂分为两层,第一层是学生食堂,第二层是教师食堂。如今正是饭点,学生食堂的食堂师傅端着几个铝制的大桶,其中是汤汤水水,另一边则是几个不锈钢盆,里面装着卖相糟糕的菜品。菜品中肉类极其有限,蛋白质却是不少,李纷亲眼看到其中一盆番茄炒蛋有着焦黑的色泽,还携带了许多以发丝为基础的蛋白质。
他看着菜色,忍不住露出了想要呕吐的神情。旁边两个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学校食堂下的确有着小卖部,也贩卖面包、饮料之类的产品,不过价格比起外面,要高出许多倍。
他们在进入游戏时并未携带大量现金,整整一个月,想要舒舒服服过去,更是谈不上了。不过显然,三人比起食用一个月这种类似生化武器的不明食堂食品,至少在如今金钱充裕时,更倾向于拿钱买平安。
这样想着,三个人商议了一番,就要往出口处去。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林老师,食堂就在这边了。”
另一个声音说:“原来食堂还有两层楼的吗?你们的伙食可真好啊……虽然比起大学,还差了点……”
三人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俊秀的年轻人披着一件西装外套,正与身边的老师谈笑风生。旁边的老师正是a班的班主任,正被前者讲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
三人:……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年轻人跟着a班班主任,登上楼梯,到达了装潢豪华的二楼食堂。临到入门前年轻人回过头来,瞥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转过头去,消失在玻璃门内。
三人:……
“我刚刚好像看见了……我们的队友。”李纷虚着眼说。
“为什幺他可以上二楼?”秋然说。
“为什幺那些人叫他老师?”李纷说。
“为什幺他看起来high到不行?”夏星野说。
三个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