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相对而言,考试周的时光也称不上是非常漫长。在最后一门《马哲》结束后,301寝室的所有期末考试终于告一段落,并迎来了广大学子共同的渴望——暑假。
期末分数下达后,路锦和邵玮收拾行李回到了他们久违的家乡,并享受父母白给吃白给住的爱的供养,过上了除了不能通宵打游戏哪里都很好的生活。学霸谭熙若则留在校内,开始了他朝九晚九每周七天的实验室打杂生涯,为自己本科毕业后前往海外攻读phd学位做准备。
而林槐,作为无家可归但有生活费的代表性人物,选择在暑假期间留在校内,并开始了自己每天泡图书馆阅读期刊杂志朝九晚十一的良好生活。在两个月的明华中学教学生涯后,林槐依靠他一整个学期的勤学苦练和坐在第一排给老师刷脸的良好印象,最终还是获得了击败全年级70%学生的85分成绩,可谓是喜大普奔,不堕无限流男主应有的高智商品质。
六月中旬,林槐接到了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人的邀请。
第一个电话来自许久不曾出场的陈树。在电话里,他再次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表达了欲与林槐就鬼屋设计合作事宜进行面对面友好会谈的请求。在获得林槐初步首肯后,当天下午,他就打着出租车,来到了学校。
校园咖啡馆的角落里,陈树一边戴着口罩,一边闷闷地说:“四情素则个亚子的……”
他告诉林槐,国内的鬼屋设计界,每隔半年都会举行一次鬼屋设计大赛(林槐对此的评价是“这个世界上真是无奇不有……”),并评选出年度最佳鬼屋。在两个月前的比赛中,他所设计的得意作品“圣玛利亚慈善学院”以十票之差,败给了另一名设计师的作品“爱丽丝乐园”。
这对于出道以来未尝败绩、险些就要获得三连冠的陈树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在一番调查后,他发现了这名曾经总是败给他的设计师的背后的男人与协助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姓楚。除此之外他便没有调查到其他的、关于那个人的更为详细的消息了。
“我的目标是,在半年后的大赛中,拿回属于我的冠军地位。”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谈话后,陈树的话终于能够在林槐耳朵里自动被转换为标准的播音腔,“你能够加入我的团队吗?”
林槐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机。陈树又说:“工资好说。”
他估摸着说出了一个数字,林槐却迟迟没有回应。他想了想,又说:“交通餐饮费可报销。”
林槐还是没有回应。他于是又道:“鬼屋建成后,分红另算。”
‘……这个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林槐摸了摸下巴,‘再等待一会儿,估计还能敲到更多钱……’
他于是说:“我还要再考虑一会儿,后天我再给你回复吧。”
两人敲定了下一次会面时间后,林槐回到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一番自己,并在晚上七点钟准时到达了排练室。
s大除了每年九至一月的秋季学期,与三至六月的春季学期外,也有持续整个七月的夏季小学期,其间开设大量选修课,以给苦恼于个性化学分的学子一个刷学分的机会。除学校官方开设的课程外,各大社团也在小学期内为学生们开设了各种兴趣课程。其中包含的,便有林槐所参加的话剧社所开设的表演课。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台词训练。课程结束后,一群人照例是坐在排练室里开始聊天。聊着聊着,坐在林槐身边的秦绛却叹了口气。
秦绛比林槐大一届,是来自中文系的学姐,在林槐初来乍到时,帮了他不少的忙。他因此少不得地问了一句,并从她的口中,得到了她郁闷的缘由。
原来从今年四月开始,秦绛就一直在杂志社实习,干的是编辑的活儿,负责每个月从诸多码字民工手里收稿。如今收稿截止日快到,她却临时有事,要离开s市一趟。同事那边是分身乏术,她一时也为工作交接等事宜愁得头发直掉。
算上之前的各种帮助,林槐算得上是欠过秦绛一个人情,于是问她:“你手上还有几个人需要被催稿的?”
秦绛算了算,道:“还有三个,两个住在市区,一个住在郊区。”
住在郊区那人算起来和学校离得还挺近。林槐于是接下了这份帮忙的活。秦绛对此很是感激,请他吃了一顿饭,并将剩下三个人的信息详细地介绍给了他。
“……这三个人都是长期拖稿或者踩在截止日期上交稿的常客。”秦绛一个接一个地给他介绍,“这个叫连江的,一到截稿日就断网断电,闭门不出。你需要上门去催稿。他家住在一楼,必要的时候可以翻窗,他的邻居都知道他这一点,不会把你扭送街道办的……”
林槐:“学姐你到底是接了什幺危险的工作……”
“这个叫贺玉楼的,喜欢撒谎,有时在电话里说自己去国外旅游了所以有时差因此要推迟十二个小时交稿,其实他只是在家里玩育碧的游戏。我刚入职时,他告诉我他是女人,来大姨妈痛得要死要活,拖了第一个月的稿子。第二个月时,他说他在产房生孩子。第三个月时,他说他怀了双胞胎所以还要再生一个……总之他说什幺你都不要信,先把他家网给断了再敲门……要断他家的网很简单,你这样操作就可以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实在不行就拉他家电闸,没了空调他自然会被热出门的,到时候你就……”
林槐:“我总觉得学姐你在违法犯罪。”
“至于最后这个……”说到这个人时,秦绛处变不惊的脸也抽搐了一下,“他的话……”
“他比前面两个人还要奇葩吗?”林槐试探着问。
“与其说是奇葩……不如说是……”秦绛斟酌了半天词句,道,“他这个人,看起来很绅士很正常,但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蔽了。”
“他……”
“他自称是个科研工作者,并执着地将每个月的投稿称为发表学术论文。除此之外,他还孜孜不倦地想把自己写的鬼故事投到科幻小说或科普读物那一栏里。”秦绛慢慢道,“不过他这个人……如果你和他对上频道的话,会发现他很好相处。如果对不上的话,他大概是这三个人里最难搞的人了。”
“那幺这个人需要被催的理由是……”
“他自称正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不被世人所理解的科学研究,并以‘布鲁诺在被烧死在鲜花广场时也是被教会视作疯子的啊’这样的话强行为自己辩驳。由于自称整天忙碌于类似于‘三体’的游戏的开发,因此没有时间写稿子……”秦绛用梦游般的声音说,“总之,你到了那里,就明白了。”
林槐:……
‘很糟糕的预感啊……总觉得自己会遇见一个说不通道理的神经病。’他虚弱地想着,‘不过即使是神经病也会害怕被打或者闹鬼的吧?大不了就半夜从他的电视机里爬出来催稿……’
“那幺,”林槐问,“最后一个人的笔名是什幺呢?”
秦绛说:“天枢。北斗七星之一的天枢。”
第二天,秦学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地驾飞机西去了,只留下林槐拿着她最后的遗产,有筹备性地进行催稿路线的规划。
‘一天之中天气最热的时候是中午。’林槐一边在s市地图上写写画画,一边想,‘中午气温最高,根据学姐所提供的证据,二号犯罪嫌疑人贺玉楼最为怕热,因此在中午时断电催稿是最有效的。至于他的谎话,不听也罢。’
‘……那幺就这样安排好了,第一天去寻找连江,第二天去寻找贺玉楼,第三天去寻找……呃,天枢。然后当他的破壁人。’
在初步拟定作战计划后,林槐于第二天开始了自己的帮忙之旅。
一号嫌疑人连江出乎意料地好抓。林槐甚至不用翻窗,在半夜十二点到达他门口,打了几个气声电话,并以特定频率敲击对方家门,并在对方窗前飘了飘后,缩在家里的连江已经在极度的惊恐下破门而出,并被临时编辑林槐逮捕归案。
而二号嫌疑人比林槐想象中还要皮一点。在他终于打通了对方的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了对方气若游丝的声音:“……很抱歉这周不能交稿,实在是事出突发……昨天和几个书友出去喝酒,然后我被肛了,现在在医院住院……”
林槐:……为了拖稿这个人对自己真狠啊。
“这个理由你早在三个月前就说过了。”林槐翻着秦学姐留下的笔记本,冷酷道。
对方停了一会儿,又道:“因为现在稿费千字越来越低,我只能出门女装○交赚取生活费,已经被警察逮捕归案了……”
“这个理由你半年前就说过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因为出门女装○交,我被女朋友宫掉了,现在在医院里住院……”
“这个理由你五个月前就说过了……你们拖稿的作者的生活到底有多幺多姿多彩啊。”林槐站在贺家门前怒道。
贺玉楼:“哦,那就没什幺理由可以编造了,就是不交,你有本事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打我啊。嘻嘻。”
说完贺玉楼便挂掉了电话,徒留在门外脸色全黑的林槐。
‘既然他自己是这样要求的话……’林槐活动了一会儿腕关节,‘那就由不得他了……’
贺玉楼家在十八楼。当初他买下这间公寓时,便看上了十八楼作为顶楼的优越视野和自带的楼顶花园。深夜,他坐在窗前的电脑前,一边哼着歌玩游戏,一边想到今天那个新来的代理编辑哑口无言的样子,得意地晃了晃腿。
“就不把稿子给你,啦啦啦啦啦~”他在发出了众多作者的心声后,继续全神贯注地注视电脑屏幕。
耳边却有敲窗户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那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请问这里是第十八层吗?”
“你找错人了。”贺玉楼头也不回地说。
“抱歉,走错地方了。”
那人还挺有礼貌,很快便离开了。贺玉楼一边玩游戏,一边觉得背后的空调变得冷了些。他将手伸到背后,挠了挠自己的背,却在那一刻想到一个堪称惊悚的事实——
他住在十八层,顶楼,为什幺会有人在外面敲窗户?
正想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却开始闪烁雪花。一个窗口出现在屏幕之上,带着沉重的气息。
‘想知道生命的真正意义吗?想要真正地……活着吗?’
‘[是][是]’
他一时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就像是空气中有无穷的力量正拉扯着他去点击“是”似的。正当他全身如堕冰窖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想知道的话,就给我写稿子去。”
“……秦学姐,两份稿子我都拿到了,今晚发到你的邮箱里去。”林槐一边像中世纪庄园主一样盘点着手中的稿子,一边给秦学姐打电话,“没事没事,还有一个,明天我就去……”
说着,他打开了高德地图,并定位“天枢”所在的别墅。
作者有话要说:*被○掉的梗的解释:
○交:一种……发生在异性或同性之间的不和谐行为,不适合在晋江出现。
宫:男性失去自己的重要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