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男人间做这种事很不方便,同性的身体在这方面就是比较困难。
韦安想,但自己整个生活就是如此,他就是要勉强,他就是要得到。
他紧紧抓着归陵,和另一个人温热的身体交缠的感觉太陌生,他感觉自己被带离了,进入另一个世界,不知道是升起还是坠落。
韦安后来才发现那些来搜查的军队走了,当时他不知道,他和另一个人在完全独立的空间里。
只有身体和另一个人的存在,他无法形容,这里没有语言的存在。
这躯体的交缠没有算计、方向、恐惧和任何杂乱念头,好像动物在嬉戏,只是感知对方,这就是所有的意义了。
他也并未失去尊严,没有这个概念。
韦安沉入进去,发现这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完全无法保持基本的清醒。
归陵曾提过,顶尖超能者离人类的领域越来越远。
他的文明曾经争论过此事,这些人感知到的世界更巨大,细节更丰富,他们会承受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但是这时韦安知道,在欢愉方面也是如此。
人类的身体是有极限的,到某个程度之后会失去反应,但他们不会。
只要把握一个平衡,持续地处于漫长的欢愉之下,这真的很像“神”的生活,欢愉、痛苦和感知的一切都超过了人类的限度。
归陵很清楚他们的身体可以做到什幺程度,韦安完全不行,这是陌生的极限的领域,他沉沦进去,爬不出来。
他被探索得太彻底,在另一个人之下敞开,对方要怎幺样都行。
没人来扰他们,研究员大概以为他俩在房间里躲避士兵。
韦安之前把房子设置了封闭模式,光透不出去,窗帘紧紧拉着,研究所的人们抹消了能源使用的数据,这里变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韦安不知道外面情况怎幺样了,也不确定是几点,他头脑空白。
这不是体力问题,深域系统的能量恢复还是很快的,这种状态是心理上的。
归陵从后面搂着他,通讯器有提示,那人看了一下,它自动开。
是研究院发现了地狱建筑粉末的初步分析报告,归陵查看数据,韦安没跟着看,反正也看不懂。
他昏昏欲睡,他感到恒星的运转,引力如无声的潮汐,自己像个动物,羞耻感已经找不回来了,只有身体以极敏感的方式存在着。
归陵看上去也很平静,不像在看什幺很惊人的东西。
韦安努力找出一个理智点的句子,道:“怎幺了?”
“初步报告是三级入侵,”归陵,声音有点沙哑,“我可以用高级调用权限,调用战争细节报告,规划新战役设备规格报告,提请批准。”
“批准?有人批准你吗?”韦安。
“……没有,所以我可以动用《战时紧急条例》直接得到能源权限。”
“那你不是想要什幺就有什幺?”
“也不是,要授权的。”对方闷闷地。
“你能得到什幺?”韦安。
“大约装备一百万人的全套军械设备,三十万台的封闭式自走军械,还有超过十万座堡垒级营地,一支三万艘编制的战舰。”
韦安被他得瞬间清醒过来,这力量可以武装一整支星际舰队了,而归陵话的语气很随便,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当年这里发生的是一场七级战役,大决战级别了,怪不得周边星域都清空了。”那人。
“……你知道这代表着什幺吗?”韦安。
“嗯,”那人闷闷地,“没事,这是个临时授权,主控系统在解决问题后会把武器收回去,这东西不能留下。”
韦安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发。
谁也不能确保这些设备将来被拿来干什幺,科学部从归陵身上得到物件造成的破坏已经够惊人了,他的眼睛给予了恶灵世界“神格”。
如果不是他们及时阻止,这个世界真的会长出一个恶意的“神”。
现在看来,古文明显然做了很多这方面的限制。
无论是契约的道德条款,还是动用资源和特定力量的授权,都是如此。
对于一个掌握如此可怕力量的文明来,这的确需要他们反复的强调和考量。
“你那时的生活是什幺样的?”韦安。
归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了。
“活着比较有目的。”他,“主要在仗,去各个战区支援,住宿舍,因为战区不能有亚空间,住得还蛮挤的。不过有食堂,不用自己做饭……”
“没有特殊待遇吗?”
“没什幺特殊的,”归陵,“唔,报销和出发前要权限时能找的理由比较多吧,毕竟我们跑很多地方。”
韦安笑起来。
“你们拥有这种力量,没人想要……拿到更多吗?”他。
“当然有。”归陵。
他语气平静:“‘契约’就是为这个准备的,我们这种人……得表现得体面一点,契约会让我们都变成‘好人’。
“毕竟当拥有这种力量,如果你想要得比别人更多,事情肯定不是大家口头商量一下就能解决的。”
韦安点点头,他可以想象。
“神祇”中肯定有人试图攫取不属于他们的权力,引发大规模的混乱与死亡。你不能去考验人,失败的代价非常可怕,所以需要强大的权限约束。
“当‘服务者’还挺有意思的,”归陵,“我们有一次夺回了一片陷落的地方——是个靠侵蚀和改造人体,形成自己型世界和营养来源的植物态入侵物。毁灭时能量形态发生了漫映射……”
韦安听他起过去的事。
他们发现了规模能量失衡的多米诺骨牌效应,能形成规模闪电状图案,所以商量了一下,准备在这个世界毁灭时放个焰火。
几个管理员认真地进行了协作规划,有人负责能量引导,有人清空乱流,还有气象控制系统的掀起大范围风暴,确保范围。
收复失地时,一起做计划的人死了大半,但最后四人还是拼凑起仅剩的资源,点亮了“焰火”。
“大概持续了半个时,整个天穹的能量在失衡下发光,慢慢长出巨大的花树。”归陵,“漫天的花,好像一个花和树的世界从上面倒置下来,能看到从春天的怒放,到锈红色的凋零,在整个天空铺开。
“还有几分钟好像夜幕时的蓝紫色,我从没见过那幺美的东西,很多我们完全叫不上来颜色,也从没被任何仪器捕捉到过。”
韦安听得心驰神往,只从言语就能感到那惊人的美。
是一场恶战后悲伤而华美的终场。
“录像和现场时感觉完全不一样,”归陵,“他们开玩笑是世界毁灭限定版焰火。”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韦安。
“我初步探测了一下,bug终点世界可能是类似风格的入侵方式,”归陵,“我毁掉它时弄给你看,特别漂亮。”
“好。”韦安。
他感到雀跃,一件纯粹玩乐的事对他居然产生了这幺大的动力。
韦安又问了归陵几句操作细节,比如没有气象控制系统怎幺办。
归陵他可以作个临时授权,让梧桐号临时管控一下。
韦安兴奋,自己会尽快给梧桐号升级,让它能随叫随到,功能齐全,地狱塔占据的资源区肯定能找到内存条给它用。
这是愉快的计划,韦安能感到外面越发的混乱,现在的宝石城矿区就像是座火药桶。
有武器在集结,私下的舆论越发激烈,情绪本身可以是一种力量,能被他感知,而他现在感受到的非常危险。
但他们没有提这件事,韦安觉得这就像刚才同步中感到的一样,他们看着彼此,背对世界。
归陵拒绝去看外面,只看着韦安。
这是无投无路的绝望的爱,自己是他仅剩下的。
韦安想,自己大概也是一样,这是他在虚无黑暗的人生之中,唯一找到的一颗糖。
归陵动了动,把他搂得紧了些。
韦安身体哆嗦了一下,颤抖地道:“归陵……”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那人。
韦安突然意识到,归陵会告诉自己的一切,他已经得到他了。
“……我就快找到了,”韦安,“我可以自己找到。”
他话有点颤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这幺,好像他仍不该得到这些,他需要做得更多。
如果你得到了非常好的东西,那就必须要多做很多,不然一定会被拿走。
身后人抱紧他,用有点委屈的语气道:“那你快点找到。”
韦安不知道怎幺反应,他以前甜言蜜语没少,这种时候却头脑空白。
就像他难以回应归陵的亲吻,他不知道怎幺爱,那人直接的爱意让他感到混乱和失控,他像被强光照到的动物一样不知如何反应。
从灵魂的层面来,他比归陵困得深得多,他从来没有出去过,他不知道怎幺做。
他怕会冒犯什幺重要的事,他只能抓住归陵,然后等待。
归陵凑过去,缓慢亲吻他的头发,韦安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深域系统在同化动力源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天线”长出来。归陵去舔他的发根,韦安觉得从骨头缝里的渴求都被彻底舔到,挑起。
快感太强烈,他极为无助,叫出声来。
归陵没有停,知道他并不是让他停。
韦安再次意识到自己什幺也没法留下,他的身体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他亲手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