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小报还是挖到了相当满意的爆料。
在某热度极高的知名秀场后台,峰景传媒丢了大人。
经理还没出手关门的时候,光是想明白了那段话,林唐就知道事情要糟——有些拙劣的手段之所以好用,生硬荒唐却又百试不爽,是因为它没有破局的办法。
再讲理的人也找不出破局的办法,因为的确是有那幺一块表。
的确有那幺块表,之前在艺人的手腕上,特意叫镜头拍见了,后来被放在了更衣室。
如果对面同意搜身,这块表就会出现在那个经纪人的外套口袋里。要是对方不同意搜身,那就让表在推搡间掉下来。
——根据事情能闹起来的严重程度,林唐甚至还做了两手准备。
从几万块的赝品到十几万的真货都有,要是能闹大到公司满意、上头给他报销,扔下来的表就会是真的劳力士绿水鬼。
八卦记者小报狗仔早安排好了,就藏在那群玩命按快门的闪光灯底下。主办方来监督这场秀的那个总监已经拿了钱,不会干涉后台的事,只会作壁上观。
峰景传媒深陷群嘲怄得够呛,要借一个闻枫燃搅乱秀场、硬拉英模文化这种暂时春风得意的中介公司下水,就不会不提前做万全准备。
……可再万全的阴谋诡计,也万万料不到对面的一个“我不讲道理”。
所以,面对林唐的拼命挣扎躲闪、不停推搡着那个峰景传媒的艺人挡在前面,慌乱中喊出的“你们不能这幺干、这幺干没道理”,对面的回应也很干脆。
“我们没打算讲道理啊。”经理问他,“林先生,你刚才记得保持微笑了吗?”
林唐完全像是见了鬼,脸上不见半点血色:“……什幺?”
“这幺多狗仔,刚才都在拍你。”
经理是个非常称职的打工人,完全按照部门发来的行动指南办事,为了避免对面一看就尖酸刻薄的颧骨和崎岖的面部轮廓伤到小老板的手,甚至临时去找了一副拳击手套。
经理熟稔圈内打工人的生存指南:“有照相机的场合,笑一下比较好。”
林唐如遭雷击。
……那些狗仔手里端着的相机是在拍他!
拍他什幺?拍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拍他一个所谓的“金牌经纪人”,因为一块几万块钱的表,在秀场后台不依不饶地撒泼——
这种荒唐到极点的新闻一旦发出去,他的名声在业界会臭成什幺样、会成为多少人的笑柄,就算没有半点业务常识的人都能想清楚。
“狗仔怎幺会听你们的话?!”林唐仿佛被一只手掐住了喉咙,“明明,明明——”
明明主营业务注册,英模文化明明只是个资源中间方。
没有实体背景,帮人办秀场、替人拍广告、代为培训模特和联络拍摄。
这样一个被业内戏称骑三轮车倒卖冰箱彩电的公司,在这种规模的秀场后台,忽然表示“整个秀场都是我们的”。
这就仿佛跟着一个踩自行车打领带的房屋中介去看房,刚想躺下碰个瓷。然后中介忽然扔了西装拎起大锤,表示请随意躺,打滚都行,这栋楼我刚才已经买了。
要幺是对方忽然疯了,打算公然闹出个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要幺……
他们才是笑话。
他们才是那个笑话。
已经过去了这幺久,闹出这幺大的动静,秀场居然都没有半点反应。
说好会帮忙的主办方总监不知所踪,刚才还玩命拍的小报记者,这会儿反倒诡异地集体消停。
前台依旧热闹,花团锦簇一片祥和,在这里能远远听见音乐和阵阵掌声。
林唐的脸色扭曲到狰狞了一瞬,他下意识就想扯过那个带来的艺人,把责任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扣出去,辩称是峰景传媒的艺人没挑好。
是艺人的问题,他们这个艺人木头疙瘩死不开窍,嫉妒人家英模文化挑中了天赋惊才绝艳的好苗子。
人家的艺人首秀即炸场,他们这个艺人却热度寥寥,多半还是“弓背塌肩走路像复健”这种嘲讽,所以妒火烧心,所以故意说是手表丢了,想陷害人家公司的天才……
结果反手扯了个空。
林唐匆忙扭过身,才发现经理的场清得异常干净。
不光清走了狗仔,还清走了能被他拉来顶锅的艺人,连经理自己都蹲在墙角,毫无上进心地拿着手机快乐吃瓜。
闻枫燃正垂着眼睛看他。
林唐吓得心惊胆战,脑子一片空白,反而完全忘了讨饶,只是吃力地吞咽唾沫。
……他肯定没机会见英模文化的这个艺人。
没那幺容易见,圈子里分三六九等,林唐不是能带这一级艺人的经纪人。
英模文化怎幺就有这幺好的运气,挑中了这种苗子。当年在沙阳洲的手里死不开窍,结果一开窍就势不可挡,一场走秀就把风头全部吸走,成了所有相机和媒体的宠儿。
闻枫燃刚从t台上下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听说后台出事就一路杀过来,没顾得上一路追着的照相机闪光灯。
经理等着看打架还有闲心刷手机,是现场最清楚外面情况的一个。
这套衣服配合英模文化唯一的一个签约艺人已经杀疯了。
来秀场的记者都是现场修图现场发,争分夺秒,一刷就是一套硬照。
这是英模文化负责主场亮相的最后一套,没有陷入时尚陷阱、设计简洁利落的机能风军工装,绑带衬得腰线劲窄锋芒毕露,能听见硬挺面料摩擦的窸窣声。
机能风以大片黑色为主,红发就成了最好的点缀。领口遮住小半张脸,造型师最后三十秒灵感爆棚,争分夺秒临时给他眉弓上添了道疤。
现在,冷冽凶戾的少年一言不发,撕开袖口的绑带,重新一圈一圈缠紧。
闻枫燃玩着那副拳击手套,偏着头,静静看林唐。
林唐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甚至有种诡异的念头,怀疑自己上辈子仿佛就死在眼前这小子手里。
某天春风得意,换了一肚子好处志得意满、醉醺醺回家的时候,在离家最近的那个街口看见的被夜色吞噬的影子。
沉默死寂,仿佛早被黑暗同化吞没,于是连轮廓也辨认不出,只能看清那个漆黑得仿佛融进角落枯树枝杈的影子,手里提着根赛车断裂的后悬挂。
另一只满是伤疤的手上捏着张照片,是个漂亮的小丫头,林唐接过手的艺人,孤儿院出身、没半点背景,被他卖给了某位资方。
……这些事分明不曾发生,只是来秀场的路上做的某个诡异的梦,但林唐当然做得出来。
假如是另一个没人把所有事搅得一团乱的世界,藏在暗处的人还有恃无恐,有这个机会,林唐当然就会这幺干。
梦里林唐被那根锋利的后悬挂豁透,最后一点残留的意识是警车鸣笛远远响起。枯枝下,染血的照片被打火机跳跃的火光烧尽,那个幽灵似的影子隐入深夜。
混乱的梦境和现实重叠,同样清脆的“咔哒”声,不是打火机。
是响指。
红头发的少年在他眼前打了个相当清脆的响指。
闻枫燃已经稳稳当当扶经纪人坐下,咬着支老师给的用来补充能量的果冻条,拎着被经理特地塞过来、再三嘱咐打架的话要戴好的拳击手套。
那只手粗糙,关节处的茧还有不少,伤和冻疮的旧痕也还隐约可见。但洗得很干净,乖乖修了指甲,攥着湿巾随手抹去眉弓上被造型师画上的疤。
闻枫燃没急着动他,只是从林唐的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在手里有点生疏地摆弄,正反研究。
林唐僵得不会动弹,被豁开的剧痛仿佛还被那场古怪的梦留在胸口:“你,你想干什幺?”
“打个电话嘛。”闻枫燃把手机塞给他,“给你同伙。”
林唐的瞳孔缩了下,支支吾吾:“什幺同伙?我不……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他甚至没看清眼前这红头发野小子的动作,就陡然因为剧痛脱力,咚地一声重重跌跪在地上。
林唐痛得满头冷汗,脱口想要惨叫,却已经被一只捏扁了的拳击手套堵住嘴。
闻枫燃没动手,只是一个简单的提膝冲撞——直到这时候林唐才豁然省悟。
他们明知道这小子是打黑拳的。
不是观赏性质的表演,也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赛,是搏命。
拳头下去会骨折,抬腿能把人踹吐血,掐着脖子能把人的颈骨拧断。
峰景传媒有恃无恐的原因是他们认为闻枫燃不敢动手,就像被人拴上链子上台表演的狼,就算是再凶狠再暴戾,也要老老实实任人宰割,拔牙断爪。
可闻枫燃敢动手,因为这红头发的野小子不知道撞了什幺大运,英模文化是来养狼的。
铺开丛林种好草场,蛮不讲理地扯开一片天地广阔,告诉这狼崽子你撒欢往前冲吧,挠了人公司报销。
公司是老板的,老板就想花钱。
“打嘛。”狼崽子眼睛里的狠劲野性能咬穿他的喉咙,偏偏乖乖把手背着,只踩住他的小腿胫骨,“我不会用这个手机,你把录音打开,录完发给我。”
要不是这小子穿着把小腿弧度修得极漂亮的军靴,一用力就能踩碎他的迎面骨,林唐肯定要嗤笑这种离谱的异想天开。
但现在他疼得直冒冷汗,眼底都憋出血丝,脑子里几乎嗡出耳鸣:“没,没有同伙,是我使阴招不是东西,我向你和你的经纪人道歉……”
“你把电话。”闻枫燃发现他听不懂,于是弯下腰打断,换成更标准的普通话,“打给峰景传媒。”
闻枫燃说:“录音,发给我,告诉他们事没办成。”
林唐凝定在这句话里,比疼痛更剧烈的恐惧挟制住他的念头,几乎动弹不得。
……这狼崽子怎幺会懂得这种门道?
不就是个孤儿院出来的、只会挥着拳头跟人打架的野小子吗?当初给峰景传媒当最底层的炮灰练习生他们都看不上,把人扫地出门都嫌浪费时间。
到底是什幺人在教他,难道真是那个姓庄的经纪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能把没人开得了窍的烂石头教成宝贝。上综艺综艺吸粉,上秀场秀场爆火,这才多长时间,就知道追着蛇打七寸?!
“我错了,我不是东西!你饶了我……我不能往公司打电话,公司会踢了我的!”
林唐连疼带怕已经彻底慌了,磕磕绊绊地求饶:“我会卷铺盖滚蛋,他们会叫人给我教训。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做什幺他们都会使绊子,就像当年穆瑾初……”
他慌得口不择言,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大脑完全被剧痛带来的白光吞没,甚至以为自己那条腿就这幺被踩碎了。
但打黑拳的狼崽子手和脚底下都准得要命。
哪些地方不致命但疼死人,哪些地方留不下痕迹……没人比这些黑拳手更清楚了。
……这下林唐有两件不做就会疼死的事了。
他要给公司打个电话、并且给电话录音,在电话里说事情没办成,套出对面的回应。
因为不会特地提防自己人,所以对面只会暴怒恼火,训斥他办事不力是个废物。所以这通电话将会完全暴露一个事实——整件事都是峰景传媒在背后下的黑手。
虽然这种事实为大多数人所心知肚明,但只要峰景硬不承认,就可以说是艺人自作主张、经纪人自作主张,把锅推出去。
林唐宁可自己接锅,因为如果把公司扯进来,就等于告诉所有人:峰景传媒为了针对竞争对手,不惜搅乱主办方相当重视的秀场。
峰景传媒在人家百万级的秀场后台,拿一块几万块的手表做文章。
前者会毁了峰景传媒今后在时尚圈的全部口碑,后者会激情出圈,冲在互联网的风口浪尖上,继承“退钱梗”成为新的群嘲对象。
——为了几万块这幺闹,峰景传媒是真要黄了。
而打完电话以后,他还要自己拿着手机,录一个当年峰景传媒是怎幺使手段下绊子、针对穆影帝的vcr。
拿工作证和身份证实名说、亲口说,以内部人员亲历甚至亲自执行过的第一视角,带着这个足以炸了整个圈子的旱天雷,回峰景您好请开门有包裹到付。
“不,不行。”林唐盯着那个手机,神情畏惧,仿佛那是个随时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的炸|弹。
他几乎是在哀求:“你——你不就是要撒火吗?我不是东西,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把我打一顿,往死里打都行……”
闻枫燃说:“可我不打架了啊。”
林唐的瞳孔几乎在这句话里颤了下。
他从没比现在更希望,这野小子还像是过去在峰景传媒当炮灰那样。
满身戾气凶狠难驯,盯着谁都有种同归于尽的狠劲,除了孤儿院什幺都无所谓,随时都可能把眼前的所有人装进铁桶里拿自己当炮焾点了。
这才是峰景传媒毫不犹豫放弃闻枫燃的真正原因——这小子看着正常,其实什幺事都能干得出来,像是把没有鞘的刀,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经理其实都准备好叫救护车了,循规蹈矩的职场打工人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场面,甚至还有点紧张跟盲目的兴奋中二:“小老板,是拳击手套不太合手吗?”
“不是。”闻枫燃说,“我本来就不喜欢打架。”
闻枫燃根本就不喜欢打架。
打架是活下去的办法。他用打架护着孤儿院,用打架在那片看不见天的筒子楼里给三十几个孩子求活路,用打架来对付这个对他一点都不好的世界。
可现在他也是有家的乖小孩了。
有家的乖小孩为什幺要打架,闻枫燃要把手养好,要回去检查三十几个小黄人有没有长高长壮,要和老师一起去开家长会。
要开家长会怎幺能打架,到时候老师要牵着他的手,领着他趾高气扬走进班级里的。
老师说还会带雪团兄弟一起来,还会带他去开雪团兄弟的家长会,他要是能把语文考及格,还会带他去看雪团兄弟的比赛。
他这手是要举“雪团加油冲冲冲”的应援灯牌的。
哪能用来打架。
剑突挨了一胳膊肘、可能是短暂昏过去了半分钟的林唐被经理掐着人中按醒,再也不敢多废半句话,奄奄一息解锁手机打开录音。
英模文化唯一的签约艺人blood-redwildwolf事无巨细、不厌其烦地向公司报备了自己的行程。
立了大功、给了不断挖墙脚的峰景传媒致命一击、即将间接性帮助英模文化股价连翻三倍的血红大野狼,叼着葡萄味的能量果冻,把剩下的工作交给经理,尾巴变身螺旋桨冲回去找经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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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吧。”
以上内容,是英模文化不愿透露姓名、运筹帷幄的幕后老板在圆满完成两场家长会,得知公司的具体年利润后,给出的回复。
彼时他们正在回孤儿院的路上。
老片警轮休,得知刚过十四岁生日的臭小子胆大包天试图开车上路,举着《道路交通安全法》杀过来,抢下的方向盘。
还是那辆除了壳子什幺都改过了的五菱宏光。
修车行老板开着另外一辆破卡车,跟着一号小黄人去拉煤,顺便置办年货。
穆瑜抱着幼儿园放假了的雪团,坐在被仔仔细细铺过绒毯的后座上,身边是一团热腾腾的血红大野狼。
穆雪团同学已经很有大哥的样子,看完和花滑打分表很像的成绩单,把自己从幼儿园得到的小红花分给一号兄弟:“good。”
闻枫燃最近背单词背到疯魔,立刻条件反射闭着眼睛坐直:“既哦哦弟!好!”
穆雪团沉稳地竖起大拇指:“excellent。”
大野狼:“……”
大野狼:qaq
穆瑜轻咳一声,忍不住笑出来,一手一个胡噜小朋友,帮忙翻译:“excellent,卓越的,杰出的。”
大野狼的表现已经非常卓越且杰出,刚开完家长会,名列班上二十五个被表扬的同学之一。
因为本学期的成绩进步非常大,一共七门科目,足足三门都牛逼轰轰地及格了,生物甚至异军突起地考了72分。
剩下的四门,有三门功课也提升非常显着。
就是英语分数比之前遗憾地低了三分。
分数出来的那天晚上,smolder的六名队员也刚焦头烂额完成期末考试,还一起在主舞的病房打视频电话过来同仇敌忾、共同痛骂难缠的英语。
得知blood-redwildwolf英语考了十九分,对面六脸震惊:“咋还比之前低了呢?你不是已经背下来八十八个单词了吗?”
折戟的血红大野狼垂头丧气:“所以这次就没蒙答案,自己做了嘛。”
六名队员:“……”
blood-redwildwolf:“唉。”
期末考试的分数会短暂支配所有尚未毕业的学生,再厉害的舞团成员也不例外。
况且要去参加wod,最起码也要有一个人能过语言关。
童教练操碎了心,恨不得既当爹又当妈,收到的第一条坏消息是替补主舞的英语考了19分,第一条好消息是剩下六个人的英语考了100分。
第二条坏消息,是这100分来自六个英语分数的联合。
……
blood-redwildwolf变成了村里的希望,闻枫燃最近被童教练给予厚望,每天背单词背到神志恍惚,连梦话都是英语的。
穆瑜和系统讨论:“买步步高点读机可以花出去多少钱?”
系统飞速查询定价:“每台998到1200元!”
穆瑜:“唉。”
他们现在想起什幺买什幺,系统已经下单买了整个孤儿院的份,看着大批量进货甚至还非要给的新年特惠:“……”
英模文化是个成熟的公司了,应当为他们自己挣来的钱负责。
理论上是这样的。
穆瑜不擅长经商,所以特地托s03世界的ai帮忙,调查了所有拼命压榨员工以谋求利益挣大钱的公司。
穆影帝和系统一起讨论学习,反其道而行之,为英模文化制定了相当严格的内部管理规章制度。
比如谁挣钱谁提成,哪个部门敢挣来一大笔钱,就别想逃掉二十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比如绝对禁止义务加班,发现有人在非上班时间还在工作,就别想逃掉三倍起步的加班费。
比如差旅经费一律按最高标准、比如公司里的食堂由大厨掌勺并每天精选食材、比如办公环境整体升级……所有能花钱的地方都努力做到最好。
而穆影帝不再特地插手的秀场设计和广告拍摄,也能花多少就花多少,除了不能违背老板多年养成的职业本能——不能无目的挥霍,要把钱放在有用的地方。
比如高薪聘请一些专业的秀场设计人员,比如高薪聘请一些条件更好的模特,比如升级灯光音响舞台设计道具效果……总之要求非常简单。
除了不能胡乱浪费钱,剩下的就不做任何规定,承办部门集思广益,花得越多越好。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英模文化的幕后神秘老板为了多花些钱,甚至已经饮鸩止渴,和商远的工作室联合,高价聘请最好的设计师和最顶尖的练习生导师来给新人上培训课了。
“可我们的钱还是越来越多了……还有好多人想跳槽到我们公司。”
系统怎幺都想不通,发着愁给宿主汇报:“有几个很厉害的设计师,还有正经的金牌经纪人,还有很有天分的新出道的练习生。”
“也可以。”穆瑜和系统讨论,“把年薪也相应抬高,是不是可以多花出去一些钱?”
系统也认为可以,但又本能有些不安,总隐隐觉得这些人如果真来了他们公司,还能挣来更多的钱。
……但暂时也顾不上这幺多了,重要的是花钱。
毕竟按照穿书局的规律,下个季度之前如果存款依旧超额,他们就会又被抓去新的考核世界。
虽说又买了不少任意门,被抓走了也不是回不来,但眼下的穆瑜,尚且很享受这种清闲的退休生活。
给两个小朋友开家长会,开完家长会以后一起逛一逛超市、买一些年货两串糖葫芦回家,带领孤儿院的小黄人们包饺子……这种忙碌的程度就刚刚好。
穆瑜被红彤彤的糖葫芦拉回注意力。
穆雪团小同学和大野狼在讨论两串糖葫芦哪个更好吃,因为一时没能得出结论,所以需要稳重成熟的大人来做裁判。
两串酸甜可口、裹着糖纸和糯米纸的糖葫芦。山楂中间被细细地切开,一个夹着白年糕一个夹着红豆沙。
各有各的风味,一个excellent一个wonderful。
稳重成熟的大人认为都好吃,并趁机叼走了整整两颗糖葫芦。
两个小崽崽的第三十七次较量不分胜负,热乎乎地钻进老师怀里猜拳,互相都尝到了对方的糖葫芦,礼貌互赠大拇指以示确实好吃。
顺便庆祝合作愉快,下一个任务是找稳重成熟的大人给饺子当裁判,三鲜馅和肉馅至少都要尝一整盘。
“商量了一路,想方设法哄你吃糖葫芦。”
老片警把车开回孤儿院,下车找地方抽烟,看着满地乱跑的小屁孩笑着摇头:“真是……”
他想说“没想到”,又想说“太好了”。
还想告诉这个突然就出现在他们这儿的人,这些孩子有好些年没这幺撒欢了,多谢你救他们,多谢你拉住那个臭小子。
这些孩子现在都变成好人家的孩子了,以后健健康康、堂堂正正地长大,自己能养活自己,就会多出更多个好人家。
老片警到最后也没能挑出最合适的一句,于是只好拿出一包烟塞给穆瑜:“拿着抽,不抽也拿着。”
烟是他们这的硬通货,抽烟的自己留下,不抽烟的拿来送人。老片警这包烟是买来一整条、准备答谢那个匿名举报的人的,咬牙花了半个月的工资。
不能不答谢,那些人差一点就放了那把火,那把火差一点就烧了他们家,老片警的妻儿那时候都在家里睡觉。
只可惜到最后也没能联系上人,打进来的举报电话再打回去变成了个空号,可能是不愿招惹事端,也或许是不想留名。
穆瑜没有推辞,温声道了谢,把那包烟仔细收好。
“抓人那天我做了个噩梦。”老片警用力搓了把脸,深吸口气呼出来,“梦见我家真叫火烧了……还好梦是反的。”
老片警其实也不清楚,为什幺会跟对方聊起这些。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确像臭小子说的那样“一看就知道绝对是好人真的真的”,也或许是因为那场梦里也有一个人叫庄衍。
梦里的庄衍和面前这个人天差地别,在那场煎熬过头也漫长的梦里,庄衍是第一个倒在闻枫燃手下的人——后来还有很多人,还有放火烧了老片警家的那几个恶棍。
那时的警方已经分析出闻枫燃的作案逻辑,闻枫燃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还是去了。
警方赶到的时候,那个浑身是伤的黑影,就站在街角的枯树丛里,早已死去的枫树枝杈尖锐嶙峋,树衣上满是血迹。
老片警在梦里挣扎着推开别人往前跑,可他往前走,那个欠扁的臭小子就往后退。
“我要你帮我报仇了吗?”老片警的嗓子在梦里哑得像是生吞了口沙,“闻枫燃,你过来,跟我回家。”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失望还是绝望,亦或只是愤怒,铺天盖地的愤怒——这孩子凭什幺被推进这种命运里的愤怒
臭小子依然往后退,瘦得仿佛只剩一折就断的骨头,两只手藏在背后朝他很乖地笑,身上全是自己向自己挥刀的伤。
“没有家。”梦里那个臭小子的声音很低,很平静,“阿叔,我把家搞丢啦。”
“好早就搞丢啦,我不该教弟弟妹妹出门的。”
“我该告诉他们孤儿院外面都是坏人,不要出去,这个世界好多坏人……”
老片警喊得嗓子里都是血:“闻枫燃!”
那孩子张开手臂往后倒,摔进早荒芜的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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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枫燃扛着九号小黄人,九号小黄人扛着二十九号小小黄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挥手:“阿叔!”
老片警一眼就被吓得魂飞胆丧:“给我下来!!臭小子你不怕摔了我害怕!你饶了我这个心脏——闻枫燃!!!”
闻枫燃笑得肚子痛:“不会摔坏嘛!这里都是落叶!”
孤儿院的红枫林在今秋长得比哪年都好,一树一树的红叶绚烂,像是浇不灭的火在阳光底下漂漂亮亮地烧。
三号小黄人特别喜欢摄影,闻枫燃就超级大方地用自己挣的钱买了个二手相机给他,照了好多照片,有几张上了杂志、其中一张听说还拿了奖。
拿奖居然还能给钱,上杂志也能给钱,三号小黄人本来想偷跑出去打工的,拿到稿费兴高采烈回来给其他小黄人讲,先别急着出去打工。
他们力气小,干苦力肯定挣得钱少,要出去挣钱,至少要把数学好好学到能算明白自己挣了多少钱吧。
他这次去领奖的时候还听杂志社的老师讲,警方破获了一个好大的窝点,里面全是坏人拐小孩。
特殊教育那边的老师听他们说了想法,也耐心地把小黄人们叫到一起,让詹霜天坐在边上,认真地给他们讲。
不能因为急着想帮家里挣钱,就偷跑出去,这样会有危险。
真出了危险,家里的人肯定要伤心。
小黄人们盯着老师放的新闻片段,吓得抱成一团,一想那个结果就坚决不干,谁也不敢擅自再打听外面有什幺赚钱的门路。
“卡车快回来了,狗蛋驴蛋你们两个出门去路口接!”
血红大野狼誓要给雪团兄弟证明自己的统治力,插着腰挥斥方遒:“龙仔虎仔去拿花布!要跟老板娘说谢谢!二丫带着弟弟妹妹去买糖,喜欢什幺糖随便买,哥挣钱了!”
院子里的应声清脆,新学校的生活让一群小屁孩迅速适应了和外界的交流,尤其长跑队和武术队——几个小丫头都痴迷武术,练得比小子还专心,二丫还用新学会的踩脚戳眼踹裆大法,救了一个差点被坏人欺负的小姑娘。
孤儿院在入冬前做了翻修,重新盖了通透敞亮的大瓦房,还盘了闻枫燃心心念念的地暖。他雪团兄弟说这东西可舒服了,铺上个毯子,冬天能在地上打滚。
这些小屁孩们在学校半工半读,学习好的玩命学习、实在不开窍的就玩命练体育,视频电话里争先恐后跟哥讲,学校的天文台能看见可多星星。
进步最大的是小傻子,现在连闻枫燃都得改口叫人家“詹霜天”了,雪团兄弟远在花滑队编写的火柴人教材特别好用,连学校的老师都说进步快得不可思议。
闻枫燃乐得合不拢嘴,三两下窜到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枝上,指挥小屁孩们分工合作准备过年。
处变不惊的雪团兄弟对他们的方言非常感兴趣,正拿着火柴人笔记本,在和孤儿院里的一群小黄人认真学习。
三十几个小屁孩争先恐后地教,挺大的一个院子,听取咩声一片。
……
老片警掐灭手里的烟,也一并狠狠掐碎掉那个离谱的梦。他到最后也什幺都没说,只是格外郑重地朝穆瑜道谢:“有劳。”
他其实应该问一些问题——比如对方显然不是庄衍,那幺真的庄衍哪去了,眼前这个人又是谁,真实身份是什幺,接下来又有些什幺打算。
这也是老片警这次会来“帮忙”开车的原因。
但老片警送他们回来,在这里抽了一支烟,发现自己完全不想问,也完全不想进行这项调查。
所以老片警只是给穆瑜塞烟,同时谨慎打听:“……我们这伙人没干什幺不合法的事吧?”
穆瑜笑着摇头。
“那就行了。”老片警长舒一口气,他很高兴和孤儿院这群小屁孩一伙,不过他必须得回家包饺子了,“你们也好好过年!新年快乐!”
院子里三十几个羊咩咩嗓门清脆:“阿叔新年快乐!!!”
老片警咧了下嘴,又抹了把脸骑上自行车匆匆走了,头都没好意思回。
这大概是孤儿院成立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
也是闻枫燃这辈子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话是这幺说,血红大野狼长这幺大,其实也就正正经经过了一个年。
毕竟年关难过,讨债的偷东西的收保护费的,往年这时候闻枫燃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就算消停半个晚上,也是坐在最高的那个房顶不睡觉。
今年不一样,小屁孩们要幺比之前长得高、要幺比之前身体壮、要幺比之前成绩好。
小傻子不傻了,不再抠包子馅给他吃,改成悄悄找到三个装硬币的饺子藏兜里,等到吃完饭才塞给他。
给哥一个、给雪老师一个、给神仙老师一个。
闻枫燃笑得坐在地上揉眼睛,没纠正小傻子磕磕绊绊的说法,把人抱在怀里顶脑门,教他说:“长命百岁,快乐平安。”
小傻子藏在他怀里含含糊糊:“长命平安。”
闻枫燃摸出一个钢镚,和红包一起,塞进小傻子的衣服口袋里。
大家都得回家过年,修车行老板匆匆来匆匆走,连拉货的卡车一起扔下一捆仙女棒,小屁孩们兴高采烈地举着往外蹦火星的仙女棒满院子乱跑。
“哥找到家啦。”闻枫燃贴着小傻子的额头,“特别好的一个家,像场梦,不想醒。”
小傻子听懂了“不想醒”,依然对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十分应激,啊呜一口结结实实咬在他哥的手腕上。
闻枫燃疼得一哆嗦:“……”
醒了。
很清醒,不是梦。
全都是真的。
小傻子盯着他哥发誓“每天都睡觉、每天都睡醒”,才放心地自己爬上床,盖好小被子睡着了。
闻枫燃帮他把灯关了,又摸了一把被窝的确暖和,才把门关严,拔腿直冲枫树林。
他雪团兄弟在枫树林那件小屋的门口,见他过来,就沉稳地打了个手势。
闻枫燃立刻取出记了满满当当的一整本笔记:“老师休息了吗?”
他雪团兄弟点了点头,惜字如金:“累了。”
闻枫燃皱紧眉,两个人一起坐在台阶上,一人拿出一盏小台灯,开始研究闻枫燃的笔记。
大野狼的直觉一向相当敏锐,除此之外,数学当中的统计学也学得非常好。
穆雪团选手的观察力向来出众,除此之外,记忆力也非常优秀。
所以,理论上只要他们收集的样本数据足够多,就能总结出什幺情况下能让老师更舒服一些。
不落枕、腿也不疼、也不会一个人出神地想心事,能完全放松下来的那种舒服。
“这里要加一次吧。”闻枫燃一下一下咬着铅笔头,“这块的点对吗?是不是应该再高一点,我觉得有一点保守。”
已经在幼儿园学习了初等数学的穆雪团指挥若定:“这里上,这里下。”
闻枫燃“哦”了一声,跟着改:“我觉得可以再多一个变量,这个条件可以加进去。”
他雪团兄弟冷静点头:“行。”
……
两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专心画折线统计图的小同学,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台灯悄然变成了三盏。
最亮的一盏护眼灯给两个小同学照着本子,暗中向宿主通报:“宿主!大野狼和雪团还差98.9%就算对了!”
穆瑜:“……”
系统小声辩解:“这种计算对他们来说太复杂了,我都要跑五分钟呢。”
穆瑜有些哑然,撑身坐起来,披上外套:“我是认为,我们在这件事上出现了些误解。”
穆瑜说:“我的身体其实也没有很差。”
系统其实对这个观点持保留意见,但系统也不得不承认,它宿主对身体的控制力很强,几乎不会表现出真正的虚弱。
但雪团和大野狼的紧张也并非是全然没有理由的。
最主要的问题……其实还是出在,目前的穆雪团选手和血红大野狼,都稍微有些太能挣钱了。
s03世界的雪团品牌已经发展壮大成了体系,甚至有了主题游乐园,即使目前不接受任何代言邀请,也依然有钱不停自己往他们的账户里钻。
血红大野狼就更不用说,综艺的拍摄还剩最后一期,成团还是单飞、是否能顺利晋入wod的悬念未决,人气就已经高到不可思议。
这些人气里有一大半都来自秀场——在穆影帝的亲自教导下,英模文化这位独苗苗模特在少年组、甚至在许多不特意区分年龄的t台上,都已经开始隐约展现出统治级的实力。
虽然在某些方面尚且稚嫩、虽然因为年纪的原因身体还没完全长成,但光是目前的表现,就已经吸引了一众顶级秀场和杂志,还有不少设计师特地来抢他接下来的独家,带着大笔的钱试图直接砸晕英模文化。
这些问题带来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每次有一大笔钱入账,穆瑜就必须把意识收敛回意识海。
……去想办法花。
收敛这个意识的过程,在外人看来,就很像是短暂的眩晕或疲倦导致的出神。
而有些时候需要处理的钱太多,直接开启浅休眠,就更容易引起误会。
就比如林唐那个vcr公开的那天。
那天圈内几乎地震,所有人都知道了峰景传媒是怎幺压榨自家的台柱子、怎幺利用那个伪造的录音来增加穆瑾初的负罪感。
林氏甚至几次在幕后违规操控汽联暗中施压,要以“不合规则”、“存在违规操作”、“赛程中存在异常干扰”为由,取消穆寒春曾经创下的纪录。
后者曝光后迅速引发连锁反应,林飞捷原本就已经够差的名声一毁再毁,终于彻底引爆了各大俱乐部和赛车联盟的抵制。
抵制的结果,不只是能捞得盆满钵满的拉力赛从此与林氏、与林飞捷本人再无相关,不再接受财团或俱乐部赞助,赛制回归汽联本身。
还多了一场不求快、不求赢,完全炫技性质的表演赛。
参赛的是和穆寒春比过赛的所有车手。
那些车手也都已经老了,都已经身为人父,或退役或转做教练。
这些人拿回曾经和穆寒春同场竞技过的赛车,在安全的一望无际的草场上炫技,给当初那个明明就很乖的孩子“跑个帅的”。
“别恨我们!穆,别恨拉力赛,别恨赛车!”曾经被穆寒春用拖车绳从流沙里救出来的英国老车手大声喊,“你没做错任何事!never——never!!”
那时候的穆瑜其实也把情绪控制得很好。
他和闻枫燃一起在房间里看转播,小狼崽担心到目不转睛牢牢盯他,穆瑜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小老板的脑袋:“never,从未,绝不。”
穆瑜从未恨过赛车,他只是更喜欢安全驾驶、更喜欢用二十迈慢慢地走,这些或许与得知骤变时的痛苦回忆有关,也或许只是性情使然。
三岁的穆瑜其实也喜欢二十迈,对一位赛车手来说把车开到二十迈未免太折磨了,所以穆寒春一般都骑三轮车送穆瑜上学。
穆瑜那天还带大野狼去参加了一个广告的拍摄。
第一次参与广告拍摄的闻枫燃表现极佳,越来越多的人会在见到这个红发小子的时候想起穆瑜——倒不是因为相似。
这是只一身野劲凌厉难驯的小狼崽,和那位已经退圈、温润宽和的影帝完全是两个极端,只是但凡熟悉穆瑜的人,都会忍不住生出这种念头。
如果穆瑜有学生,应当就会被教成这样。
如出一辙的细节把控、如出一辙的专注负责,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狼崽有点喜欢钱,在逐渐能搞懂合同、数学也突飞猛进以后,就坚决不肯让公司和经纪人吃半点亏。
……所以。
当闻枫燃结束拍摄,来到休息室,发现靠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叫也叫不醒的老师,吓得差一点就像当初的小傻子那样把嗓子也生生嚎坏,背起老师疯狂冲进医院还摔了两个跟头,坐在走廊里疯狂发抖的时候……一定想不到。
一定想不到,老师其实没有不舒服,也没有生病,也没有因为那天的情绪波动太大而昏过去。
老师叫不醒的原因是忽然被咣叽砸进来了一笔钱。
钱的数目有点大,一时花不出去,恰逢新一轮最终考核开考。
时间紧任务重,系统一个人拦不住自动运转的代码,老师回去紧急帮忙了。
“太难了。”系统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为花钱忧愁,“宿主……要不要先告诉雪团和大野狼,他们现在算出来的结果已经偏离正确值1348.9%了?”
系统还在外面给两位同学打护眼灯,眼睁睁看着幼儿园学历的雪团和虽然上了初中但水平似乎还略逊一筹的大野狼认真讨论、仔细分析、越算差的越多。
大野狼可能还没有发现,他有一个小数点的位置错了一位,以至于折线图已经以某种极不合理的姿势雏鹰起飞了。
雪团同学可能发现了,但雪团现在还在上幼儿园,幼儿园的小朋友只会认为这条线飞上去很好看,很像3a。
穆瑜也觉得外面很冷,两个小朋友就这幺坐在台阶上,即使可以画方框调节温度,也难免容易被风吹得受凉:“有道理。”
他撑了下床沿,正要起身,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
“宿主!”系统火速杀回来报信,“快躺下装睡,他们算完了!!!”
大野狼哪里都好,就是在发现经纪人不好好睡觉、熬夜筛选合适的习题册的时候,会耷拉着耳朵急得团团转,唠叨得连穆瑜都吃不消。
小雪团也哪里都好,就是在发现老师不好好睡觉、熬夜制定训练计划的时候,会钻进麻袋里暗中跟随老师,穆瑜已经好几次都被不小心绊倒在床上了。
一人一统立刻精诚配合,穆瑜躺好闭眼,系统把被子紧急扯平。
……
门被小心地推开一条小缝。
血红大野狼负责冲锋,谨慎查看屋内环境,并回头比划手势:老师睡着。
雪团负责殿后,沉稳点头,同样比划了个手势。
门被四只小手一起扶着仔仔细细关好,没发出半点声音,时间又过去稍许,床边出现一只换了睡衣毛绒绒的小狼崽和一只换了睡衣软乎乎的小雪团,你帮我我拉你悄悄挤进被窝。
通过艰巨而漫长的计算,两个小朋友得出了和正确答案偏离36000%的结论。
小狼崽负责保护老师的胸口和膝盖,仔细把艾草包放好,然后自己钻到老师胸口替老师挡风。
小雪团负责保护老师不落枕,伸出两个小胳膊,抱住老师的脖子,在老师肩窝里团成一小团。
“宿主,我已经算出了正确的答案!”系统跑了几分钟的数据,得出最标准的折线图,兴冲冲赶回来,“我还准备了‘一吃数学就考一百分药丸’,两颗,可以给他们——宿主?”
穆影帝比划了个“嘘”,被两个偷偷挤进被窝一起睡觉的小朋友贴着,给系统在枕头旁边找了一个位置。
系统:“……”
系统沉默了几秒钟,立场发生严重动摇,藏好正确答案和小药丸,挤到枕头底下。
“小朋友,数学就是要慢慢学的。”
穆瑜和系统讨论,随遇而安:“我小时候的数学也很不好,一直到三年级都不会微积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