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觉自己干了什么大事的张素商在喝了几天粥后, 成功回归了日常,跑到老师那里销了假。
叶甫根尼教授看着他, 伸手:“病好了就好。”
张素商下意识要和他握手:“谢谢教授关心。”
谁知叶甫根尼教授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像模像样的摁了一阵,皱眉:“感觉和其他人的手腕没什么两样,蒋是通过什么原理给人看病的?难道是我的触觉还不够发达吗?”
“算了,你回教室去吧。”教授挥了挥手。
张素商:……
虽然自己也总在各大考试里拿到年级前五名,但和蒋静湖这种攻克语言关后就位居第一名再也不下去的人比起来,他果然还是十分平庸吧。
张素商没好意思说他和蒋静湖学过把脉, 现在也能给人看点小病小痛, 水准相当于解放后游走于乡村的赤脚大夫。
他回到了教室,才发现蒋静湖的人气十分高涨,他拉着蒋静湖问:“在我养病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蒋静湖捂着脸:“你还记得上学期, 我帮教人体结构的雅科夫教授去给历史系的莫莉教授送信吗?”
张素商:“我记得啊, 他们是两口子嘛。”
蒋静湖补充:“而且他们还结婚二十年不孕。”
当时蒋静湖就顺手给人把了个脉,又见莫莉教授脸上有痤疮,脱发,体型格外肥胖,就好心建议她减肥,见人手腕酸痛, 还送了几贴膏药。
张素商也知道这个事, 好歹也是医生家的孩子, 他一听莫莉教授的症状,就猜她应是多囊卵巢。
后来蒋静湖还偷偷告诉张素商, 他也不是特想给教授看病, 因为这儿还是有很多人不信中医, 但莫莉教授的腕骨太粗了, 他以前没见过,有点好奇,想摸摸那到底是骨头粗还是胖得显得粗。
这是激素失调导致的慢性病,到了后世也不好治,一般都是控制,不会死人,但如果患者不好好控制体重,上了年纪以后得糖尿病和冠心病的几率将远高于正常人。
他琢磨着蒋静湖的治疗思路也正确,控制好体脂,再吃中药调理,的确能显著改善情况。
而等莫莉教授的手腕好了以后,她就来找蒋静湖开药吃,直到上一周,成功减了20斤、43岁高龄的莫莉教授惊讶的发现,她怀孕了。
蒋静湖一战封神。
在张素商不知道的时候,蒋静湖就这么成了全系最受教授欢迎的人,有想找他治不孕的,还有想找他治肩颈酸痛的,甚至还有找他壮阳的。
张素商听得眉心直跳:“那你给他们治了吗?”
蒋静湖连连摇头:“这儿好多草药都找不到,我也就周末的时候能去郊外挖一点,你还用了大部分,这怎么治啊?我顶多给人拔个罐,这些天拔罐次数太多,我手都酸了,你看,还贴着膏药呢。”
他展示了自己贴着药贴的手,让张素商同情不已。
据他所知,这个时代的国内吵中医、西医的有效性,以及是否废掉中医、推行西医都吵得快上天了,小蒋大夫却阴差阳错的成功在国外推广了中医,也是神奇。
坐他后边的丹尼尔和张素商八卦:“还有医院想请蒋那边交流,甚至是聘用他的呢,不过蒋拒绝了。”
蒋静湖神情坚定地回道:“我当然要拒绝了,我以后可是要回国的,秋璞,我算是发现了,其实中医和西医虽然体系不同,要结合许是有些困难,但绝对能互补,中西医一起来,治病就更有效率,我有了好多新思路呢。”
张素商立刻给他鼓劲:“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一起加油,指不定就能找出新路子攻克更多的疑难杂症呢。”
“嗯!”蒋静湖开心起来,张素商也是头一回看到他露出如此明亮的表情。
这是个多么虔诚的医者啊。
空了几天课对张素商来说倒不是什么大事,他是早就把未来几年都翻译过一遍的人,到学校上课都可以视作第二遍学习,不存在落下什么知识点的问题。
下课的时候,蒋静湖还和他说:“我想着下午去蹭一蹭大二的课,教授说过,只要我们的考试能过,是可以提前毕业的。”
伍夜明就是这么干的,他明年就要去大三上课了。
张素商心说他现在的学习压力比高考那会儿还大,但同学这么争气,他不跟上总是不好意思,这种感觉就像宿舍里其他人都在考研,唯一的咸鱼也不好偷懒,只能也开始翻书……好多全寝室一起上岸的情况就是这么来的。
张素商就是被带动的那条咸鱼,他硬着头皮点头,和蒋静湖一起去图书馆借书,又跑到大二教室上课。
结果到了地方,就发现这儿居然还有他们的同学,也就是伊万B。
伊万ABCD四号人,A最好记,他是米沙的弟弟,C是个病弱系的美男子,话不多,常给人一种阴森古堡里走出来的感觉,D则是奶油小生式的系草。
唯有伊万B,他貌不惊人,张素商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人特八卦,是个校内万事通。
他和蒋静湖看着伊万B:“你怎么在这?”
伊万B难得露出腼腆的表情,挠着头:“我想明年读大三。”
蒋静湖这才想起来:“对哦,你上次考试只比秋璞低两名。”
这也是个读书厉害的。
大家一起坐下,老师进来时也不在意教室里多几个人,该怎么上课就怎么上,医学讲课的风格大家都懂,书老厚一本,不可能讲得特别细,老师挑最重点的讲了,再划一下重点,然后就是背。
只要学医,不管中外都要背。
蒋静湖从小就背医术,早背麻了,张素商就有点技巧,他社交能力还可以,能找学长学姐借历年真题来刷,而且他小时候就和爸爸背过一些医学类的口诀,有必要的话他还可以自己编口诀来背。
比如他时候听爸爸念叨过的“低低中糖尿,神脑传肝毒”,就是遇到昏迷的病人时的十个病因、低血压、低血糖、中暑、糖尿病、尿毒症……
想要加快读书进程,就意味着张素商要把原本四五年背完的东西压到两三年就背完,这年头也没个贺银成来帮忙出题划重点,张素商掐鼻梁。
他还是先做个思维导图吧。
背书之前要先把背的东西顺一遍,整理出背诵的顺序,为了防止背的时间太久,忘掉前边的内容,他还要掐好时间,考前将书再捋一遍,省得漏掉啥。
张素商自认不是天才,他当年能考top1,主要是靠学习方法。
背到一半,他还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话说病患会按照书里的内容生病吗?很多都不会的吧……”
由于背书过于投入误了时间,为了及时赶到舞蹈教室,他不得不换上冰鞋,在已经有些滑溜的圣彼得堡街头扒了辆车,让车带自己前进。
这是一种很虎的赶路方式,独属于滑冰人,张素商的爸爸曾吹牛说自己扒过卡车。
等米沙和娜斯佳、卢卡斯跑到舞蹈教室时,就看到他们的教练翻着厚厚的书念念有词。
有些俄语的医学专业词汇,连他们都听不懂。
米沙给吉赛尔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娜斯佳摊手,娜斯佳凑过去:“你在学习吗?”
啪!
小姑娘被教练在纸上画的东西吓得退了几步,她指着那手指颤巍巍:“这是什么?”
张素商:“呃,臀腿肌肉的结构图?”虽然画得不是很标准,但他还是拿着图给学生们看。
“卢卡斯,要把这块肉练起来。”
卢卡奇问:“哪块?”
张素商用笔点了点他的臀部:“就这,臀大肌,你做蹲转的时候总是蹲不下去,这种旋转是不合格的,姿态也保持得不好。”
奥洛夫这时拍了拍手:“孩子们,要热身了。”
学生们一起去放包,涌入教室之中,他们现在都是上晚课,下午的时候,还会有几个小孩子过来上课。
托张素商给的传单宣传、试课的策略,这里的招生情况比以前好得多。
学生们练,张素商也练,他的练习难度还高些。
奥洛夫打量着张素商的动作:“抛开你的舞蹈中的情感演绎,仅仅看技巧,你不比首席差,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你是如何在兼顾学习的同时将舞蹈练得这么好的?”
张素商顺口回道:“你也说了,我只有技巧好,而技巧建立在身体素质上,可能是我的身体天赋天生优于其他人吧。”
芭蕾舞对舞者的选材本就严格,身材比例、五官端正是基本要求,很多首席都是很小的时候就被老师选中,然后悉心培养出来的,张素商自然也是被这么培养的,但那是穿越前的事情,1926年的张素商可没有自小练习舞蹈,他只能拿天赋高去糊弄别人了。
奥洛夫叹气:“天赋啊,这词真让人伤心。”
“吉赛尔的天赋够了,可她有伤病。”张素商知道吉赛尔走路的时候,右腿有轻微的瘸,但她不愿意让人看出来,张素商也从来不提。
吉赛尔捧着一本书过来:“娜斯佳的节目给她编好了,秋卡,你打算让她在维也纳展现这套节目吗?”
维也纳是1927年的欧锦赛举办地。
比起目前还没有诞生的四大洲锦标赛,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已经是仅次于奥运、世锦赛的花样滑冰最大赛事。
娜斯佳和米沙都是国内赛的冠军,今年一定会被送过去,而卢卡斯作为亚军也会过去。
张素商双手托腮,看着吉赛尔递过来的表演服设计图,沉思了一阵,问道:“娜斯佳,你觉得中国人可以参加欧锦赛吗?”
吉赛尔睨他一眼:“我等你问这句话好久了,虽然我不是能给你答案的人,但我祝你的疯狂梦想能够实现。”
张素商淡定的回道:“明天,会有滑联的官员来圣彼得包的人工冰场观察他们的训练进度,我会争取把这件事谈下来的。”
咣当,米沙和卢卡斯正在喝水,听到他们的对话时,手里的水壶一起掉在地上。
卢卡斯怪叫一声:“你在开什么玩笑?如果你参赛的话,我们还有希望拿冠军吗?”
张素商:“所以你们要加油练出更高难度的动作啊,我愿意将我的本领倾囊相授,可你们也得学会才行。”
因为他这句话,米沙和卢卡斯都压力山大,训练时的劲头比之前还足,但他们都不如娜斯佳努力。
这个拼命的姑娘在做完舞蹈训练后,在张素商的指导下完成了第一次陆地跳跃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