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意没时间救人, 他只能尽量拦截柳枝，让更多人的走。
乔月月是火系。
凭空燃烧的火焰围绕着货车边缘，阻挡着那些跃跃欲试的枝条, 保护着正在上车的人，但这样做她的异能消耗的太快了, 两分钟不到, 她的脸色煞白。
陈子意分出一缕精神力：“小月, 撤, 你快撤。”
乔月月还小, 异能也只是初阶。
乔月月不想撤, 但她知道作战时必须听从指挥。
她抹泪, 咬牙往回跑。
一个照面，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
他们还没死透, 在惨叫, 在求救, 拖着残躯爬。
“你不要走。”
乔月月扭头没看见人以为自己幻听了：“谁？”
是垃圾堆里的明乐。
作为普通人的他深知苟的重要性，丢出去一个随身带的瓶子：“这个是HR019，有百分之三十的概率会提升你的异能等级。”
药剂是黑色的, 给人很不详的预感。
乔月月下意识道：“那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呢？”
明乐肯定道：“会死。”
乔月月：“……”
一声怒喝, 她回头, 是林叔。
金系异能者，他硬抗了下柳枝，被抽飞了一条胳膊。
血散了好远，那条胳膊的手指还在动, 但几乎是瞬间，柳枝就吞吃了那条胳膊。
柳叶小嘴笑得更加猖狂。
嘻嘻哈哈、嘻嘻哈哈。
陈子意在拼命，精神力近乎要暴动, 他压制柳树的本体。
凌玉成异能等级最高，冰刃切开了柳树的主干，但是柳树主干切口上很快喷散出了粘稠的汁液，它的伤口瞬间愈合。
绝望。
同阶，异能者比丧尸厉害，但绝对不是变异植物的对手。
他们很有可能会团灭。
二阶高段的薛顾就是在对战变异植物时重伤的。
乔月月拼了，她拧开那瓶黑色的药，仰头喝了下去。
强烈的灼烧感在她四肢里乱窜，骨髓都好像要被烧穿，她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两秒，或者是一辈子。
乔月月恢复意识后，一道火焰朝着明乐喷涌而去，好在明乐滚的快。
似乎是有些不理解，青年皱眉：“你在做什么？”
我以为你要毒死我。
乔月月缓了过来：“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大概是潜意识在自卫。
没有多解释，火龙贯穿长空，逼退林叔旁的柳条。
乔月月这次能点燃柳树了，她到二阶了。
陈子意后悔了，二阶变异植物太强了，应该早点撤的。
他很可能会死这儿：“朝我靠拢，要撤了。”动静太大了，丧尸会被吸引来的。
乔月月刚跑过来，小脸流着汗：“我二阶了。”
她手心跃起一道颜色更为艳丽的火焰，正因为她升到了二阶，“陈哥哥，我掩护你们撤退吧。”
她知道一阶和二阶的差异，根本不觉得有希望。
陈子意明白乔月月的意思，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同意，我不可能同意的。”
他宁愿自己死，月月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别说胡话。”他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我们能活下去的。”
“真是的。”乔月月笑着笑着哭了，“我就知道会这样。”
明明她可以掩护他们撤的，她死了他们才可以活，可陈子意就是这么优柔寡断。
她牵住陈子意的衣角，“陈哥哥……”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去。
月月喜欢你。
陈子意的灵泉能快速补充异能，但这个时候他只能给自己和乔月月用，其他人离的太远了。
大战还在继续。
陈子意异能几次耗尽又迅速补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
凌玉成在咳血，他替陈子意扛了几下：“小意，我其实想走的……”
林叔的异能已经完全耗空了，他的断肢被凌玉成用冰封住，暂时止住了血，被三人护在身后：“哈哈哈，我知道。我早就跟老婆说别看你整天笑嘻嘻的，其实不是个好人。”他的家人已经撤了，没什么好怕的。
凌玉成无奈，反手一道冰晶打出去，大柳树吃痛，笑声尖锐起来，但它清楚眼前的几人已经山穷水尽，不想逼得太紧，免得他们要鱼死网破。
慢慢耗死他们比较好。
乔月月的异能也要被抽干了，她已经忘了明乐，只是静静的靠着她的陈哥哥：“陈哥哥，人死的时候会不会很痛？”
她不是末世一开始就遇见陈子意的，半个月、就半个月，她经历了很多。
陈子意笑得很勉强：“不会……”
又一道柳条打了过来，凌玉成心思最深，他还保存着点异能，可他也藏不下去了，又一堵冰墙在空气中成型：“可惜了，我还想让小意活下去来着。”
他们队里五个异能者，四个死战到最后。
林叔是为了家人，乔月月和凌玉成是为了陈子意。
陈子意也要绝望了，他甚至在想能不能自爆自己的玉佩空间，他看的小说都说能爆，但他不知道怎么爆。
灵泉也不能让他无限补充，柳树的耐性好像也被消磨干净了。
枝丫，无数森绿色的小嘴。
腥臭的风呼哧呼哧的涌了过来，铺天盖地。
薛顾其实来很久了。
男人瞳孔漆黑，肌肤苍白，神情冷漠，他身高将近一米九，战斗服扎着腰里，黑色的长靴雪亮。
他没有去救人的欲望，但他也看出来了。
这四人每个人都做好了自爆时把其他人推出去的准备。
薛顾的血液是冷的，他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他作为丧尸的本能在疯狂地叫嚣着去吞噬他们的血肉。
可另一种奇异的感情却在复苏，好像曾经……曾经也有人和他并肩作战。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但好像……不想他们死。
只除了一个人。
正在偷偷往外溜的明乐对上了薛顾漆黑的瞳孔：“……”
大哥，别这么看我。
我还想再苟苟。
与其他人生死与共的表现比起来，明乐偷溜的动作把他的人品衬托的异常卑劣。
但明乐没有丝毫的羞耻，他很平静的与其对视，好像是个十分光明磊落的人。
陈子意真的要疯了，这是他判断的失误，他要承担起责任。
就在他要自爆的时候，变异柳树的无数张小嘴嘻嘻哈哈声骤然拔高，尖锐到刺耳。
它庞大的躯体倒下了。
挥舞着的柳条抽搐几下后也回归宁静。
黄色的沙土震起了两米高，众人不禁眯起眼睛，那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五官英挺，眉峰凌厉。
只是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自觉的避开了那人的视线。
虽然是救了他们，但凌玉成还是感觉来者不善：“非常感激你救了我们。”他看到了被男人捏在手心的翠绿色晶核，眉心不禁跳了跳，一招、这人一招干掉了变异柳树，他说话真诚了许多，“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末世，别说施恩不求报了。
太假了。
薛顾是被一股很特殊气息吸引过来的，他把目光投向陈子意：“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陈子意有些虚弱：“什么东西？”他也不推辞，“我会给你的。”哪怕是他的命都可以。
薛顾也很干脆：“我不知道。”
他看向又在溜的明乐，心中的暴虐再次翻涌，阴冷道，“站住。”
明乐顿时感觉脚上有千斤重。
他怀疑自己再走一步薛顾就会砍掉他的脚，若无其事的转身：“有事？”
陈子意看到明乐也很意外：“明乐，你怎么没走？”
这不是走不掉吗？
明乐看向陈子意，睫毛微垂，柔弱道：“害怕。”
乔月月想起来了，她拉拉陈子意的衣角：“陈哥哥，是他给我喝了一管黑色的东西，我的异能才进阶的。”
从初阶到二阶，简直一步登天。
凌玉成闻言也看向明乐。
这个人的来历好像不太一般，能让人的异能进阶？
前所未闻。
被卖的明乐：“……”
小朋友我跟你讲，你这样是没有美好的未来的。
陈子意没想这么多，他眼神柔和了许多。
能让人直接进阶，还是两个大阶，不用想就很珍贵。
明乐肯定是担心他们才留下的，要不是月月升到了二阶，他们也坚持不到这个陌生男人来救他们。
陈子意招呼明乐过来：“不用怕。”他似乎是想抱一下明乐，但刚抬起胳膊就牵扯到了伤口，他就用脸颊蹭了蹭明乐，“大柳树已经被打倒了。”
明乐这时候很乖，被蹭也没躲。
但他有些害羞，睫毛忽闪忽闪的颤着，眼眸水润。
薛顾盯着明乐，丧尸的本能驱使着他把眼前人剥皮拆骨的吞下去，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渴望血肉。
他扣住了明乐的肩，活人芬芳香甜的气息刺激的他开始失控，喉结不自觉蠕动，他没有獠牙，却也很想咬一口那细嫩的脖颈。
真咬，很血腥的那种。
白皙的手掌抵到了他的胸膛上，薛顾对上了双漂亮的眼睛，青年长得很耐看，久看之下很惊艳，他的唇看起来很软：“先生。”
那人微微仰着头，冷淡道，“请自重。”
你再这样，我要大声喊非礼了。
薛顾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但其他人好像不这么觉得，他不想暴露自己丧尸的身份，但也没有退开，他颦眉：“我对你没兴趣。”
只是个初中生的乔月月：“……”
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林叔：“……”
有了喜欢的人的凌玉成：“……”
还没开窍的陈子意：“……”
你他妈先把手移开再说。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成功get到众人点的薛顾：“……”
有一瞬间他想把这些人全杀了。
丧尸嗜杀嗜血易怒，但薛顾不喜欢被本能支配的感觉，他有理智。
他放开明乐，冷淡道：“滚。”
明乐收回手，微微低头。
身体冰冷、没有心跳，他认为没有人能在那种条件下活下来，除非——薛顾应该不是人了。
大胆的设想一下，有理智的丧尸？这会不会是人类进化的新方向。
这是全新的发现，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明乐摩挲了下手指，他用余光偷偷瞥向薛顾。
喜欢，好喜欢。
想解剖。
想看他赤.裸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