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楼内。
时踪静静听完邢致的表述, 总算把事情的大致经过搞清楚了。
按贺真的说法,灵魂跟以太体有关,每个人的能量场不同, 对另一个维度的感知力也不同。
邢致之所以从小经常撞鬼, 就是因为他能量场特殊。
这恐怕就是明月、或者说过去的自己找上他的原因。
按明月对邢致的那段自我介绍来看,他能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之外,对这个世界进行观察,其实就像看电影的时候能拉进度条一样。
所以他当然能知道邢致那里会不会下雨, 以及他笔试考了多少分。
明月本身并不具备预言能力。他只是把他看到的对邢致讲了出来。
至于那枚玉“阴魂不散”缠着邢致的把戏, 恐怕是明月见一次没成,连续在邢致下山的三个时间段内, 反复把那枚玉传输给了这个空间, 这才总算成功吸引他把玉带回家。
说起来, 邢致恰好会那种符咒,应该也是明月找上他的原因。
这个把戏如果看破了,其实本质上非常简单。
但时踪知道,为了达到目的, 明月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毕竟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一个邢致已经很不容易。
传输了三次玉的行为看似简单, 但涉及两个空间的物质交换,恐怕实现起来也极为困难。
另外, 明月还对邢致提到了“量子隧穿”。
这表示这枚玉是重要的媒介。
它不仅在帮时踪修复记忆,还能帮助人实现穿越。
这意味着这玉并非是单纯的通讯工具, 邢致看到了明月, 并不是因为在和他拨打视频电话,而是因为明月的一部分魂灵, 实实在在地从过去穿越到了现在, 从另一个维度, 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这么看来,那所谓的地狱,其实掌握着非常先进的技术。
地狱中的那些掌控者们,比如阎王们的来历一定特殊。他们所在的种族,天生就能在好几种生命形态中来回转换。
所以这材质看起来像是玉的小玩意儿,当然不是真正的玉。它恐怕是某种特别的材料支撑的高端产物。
通过邢致的话,时踪还意识到,他的玉是明月安排给自己的,贺真那枚呢?
明月没有道理帮助自己的宿敌宋帝王恢复记忆。
那么存在的一种可能是,贺真那枚玉,恰是宋帝王安排的。
无论如何,他打算杀自己、带自己回地狱受刑的可能性极大。
极短的时间里,时踪在脑中盘算了许多东西。
然后他看向邢致:“你把那画符的方式告诉我,另外,你再用自己的血试一次。把你的卧室借我用一下,我有话对玉里面的人说。”
他这话听得邢致一愣。“你、你不就是玉里面的……无常大人吗?”
“谁告诉你白无常只有一个了?那里面的是我的双胞胎弟弟。”时踪瞥他一眼,“我时间不多,抓紧。”
“我我我这就去!”邢致赶紧行动了。
五分钟后。邢致卧室内。
窗帘被拉了起来,房门从里面上了锁,时踪又做了一遍检查,确认这里没有任何监听监控设备,然后他走到那枚玉之前,静静等着那个人的出现。
又等了大概三分钟。
玉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他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一身长袍,半透明的样子宛如鬼魅。正是明月。
用略带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时踪几眼,明月淡淡笑着道:“你好啊,未来的我。”
不待时踪开口,他用很欣慰的语气道:“你已经走到这一步,这代表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了。”
时踪就这么以一种玄妙的方式与过去的自己相遇了。
不过他的心情还算平和,只是面无表情地问明月:“你的计划是什么?”
“这样的穿越并不容易,需要耗费很大的能量。另外,我计算了你找上邢致的时间,提前在这玉一样的装置里做了标记,否则我们的见面不会这么容易。这次见面后,也许我也不会再有和未来的我当面沟通的机会。
“所以,你一定要将我的话听清楚。
“你走的每一步,我都做好了安排。我让你当迷藏客栈的老板,是有用意的。周律、左三丘、祝霜桥……这些人我全都做了详尽的调查。只有让你当上这个老板,你才能在第一个副本里遇见他们。
“当然,此后你还会遇上一些特定的人。他们每个人都非常重要,你大可把他们当做棋子,物尽其用。
“比如说,周律的用处在于他现实的人脉背景。祝霜桥的个人能力非常强,他也许更愿意当个独行侠,但你一定要把他变成你的人。此外……”
时踪打断他:“这两个人我明白。左三丘的话……他确实还不错,也帮了我不少忙。但我暂时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你会知道的。”明月道,“只是我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
时踪心下了然。“你在防备我。”
他太了解自己,当然知道过去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从来都不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当然。”明月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对上时踪的目光,再开口道,“为了逃过那个世界的特殊审查机制,你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这种情况下,你会有新的经历与体验,也许你已经成为了和现在的我并不完全相同的人。
“那么也许你不会同意我的计划。所以我不能把一切都告诉你。万一你成了一个软弱的、狠不下心的人怎么办?
“等你被我的所有安排推着往前走,到最后一步,你什么都会明白。到时候你也必须按着我的计划走了。否则你会死。”
时踪笑出几分嘲意。他盯着过去的自己道:“不对。你这么做,是因为你知道我、或者说我们最讨厌什么。
“我讨厌被安排、被算计、讨厌按着别人的计划走。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
“唔。不愧是我啊。”
明月笑了笑,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是有道理的。你的出现,是我为自己安排好的未来。那个未来经过我精确的计算与设计。我会非常满意。
“但如果你从我口里知道了你的‘未来’,继而做出一些改变。因果一乱,那个世界会走向新的时间线,那条时间线上的未来,就不是现在的我所能看到的了。
“到时候你的未来,或者说我自己未来,我完全无法预料,也就无法做出精确的安排。既然你就是我,你应该知道,你讨厌这种不确定感。”
解释到这里,明月对时踪介绍到,这枚像玉一样的装置名叫漱玉。
他介绍了漱玉的诸多功效和使用办法,叮嘱他要记住那些他需要拉拢的人,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最后他道:“我的灵魂会被我分成两部分。我应该成功了。所以,现在的你应该只拥有十分之七的灵魂,至于另外十分之三,我暂时会将它送到其他地方。
“这会导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事。使用你徽章的能力,它会保护你的安全。
“总之,我很期待最后计划的实现。我知道我自己、也就知道你的能耐有多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我相信你,正如我相信我自己。我知道,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原来自己忽悠人的时候,是这样一副神态。
时踪这么想着,朝明月一挑眉。“少给我来这套。我只会觉得你给我找了很多麻烦。
“另外,你的担忧非常正确。我可不一定按照你的安排走。现在的我站在你的未来。所以,其实你最终会走向哪里,要看我怎么选择。既然是这样,那么……”
时踪淡淡一笑,抬起下巴,用颇为睥睨的眼神看着明月道:“你的未来,我的未来,或者说我们的共同未来,通通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你少来指挥我。”
闻言,明月也一挑眉。“我发现我有时候好像挺讨人厌的。”
“好巧,关于这一点,我也刚刚才发现。”时踪冷冷一哂,“我问你,你跟宋帝王是怎么回事?想杀你的人是他?”
“你的说法不准确。现在我就在地狱,并且这个时间点上的他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所以,他要杀的不是我,是你。
“更准确地说,当我的计划实现一部分后,未来的他,有可能会找到未来的我,也就是你,然后他会杀了你,把你带回地狱。”
明月仔细打量了时踪几眼,“为什么忽然这么问?你做了什么梦吗?”
“那要问你了。”时踪道,“你跟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明月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哦,如果你是指那方面……你就当他是我的按摩棒好了。
“当然,仅限于某段时期。并且这一切的开始,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你不用在意这件事。”
时踪:“……”
沉默了一会儿,时踪看向明月。“是么,怎么不是你上他?”
能让明月噎住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于是他也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我说了,这一切始于一场意外。并且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什么也不算。再者,我要提醒你——
“阎王那一族,天生有在不同生命形态中转化的能力,并且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异能。比如,七殿泰山府君能在任意时间穿梭,大脑和精神还不会受到影响。
“至于宋帝王余钦,是那个世界的战神,上可入天下可遁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败绩。
“你要是有这种想法,你上他一回给我看看。”
时踪额角跳了跳。“谢谢你。我没有这种想法,也对他不感兴趣。”
说完这句话的时踪变得有些严肃。
这个古怪的世界,疑似被一场游戏操控着。世界的时间线在不断重置。过去的、明月时期的自己,真能算无遗漏吗?
毕竟从过去自己的口中,他根本没有听到“贺真”这两个字。
如果过去的自己并没有考虑到贺真,这个世界里跟自己有关的时间线会怎么走?
时踪看向明月,正想再追问几句,却听他道:“为了做这件事,我从七殿那边偷取了一部分精神力。现在他们派人找过来询问了,我得去应付一下。
“总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好。等时间到了,你会知道一切的。”
明月消失了。
时踪知道,那是过去的自己,回到了过去应有的时间点上,正在为自己的计划忙碌算计。
时踪认为自己没猜错。明月所筹谋的,无非是一个越狱计划。
但从前那整个世界都被地狱所掌控着,他逃无可逃,除非去往一个彻底的、不受原来世界的规则所制约的新世界。
明月所谓的后续安排,也许跟逃避地狱的后续追捕有关,也许跟他想要为自己获得什么新身份有关。
这倒也不急,时踪知道他一定会慢慢搞清楚,过去的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时踪现在唯一不清楚的还有两点——
第一,他现在所在的世界,是那个不受任何规则制约的新世界吗?
时踪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否则那个宋帝王不会这般来去自由。
但如果这个世界,并不是新世界,明月把自己送过来的理由是什么?
第二,为什么明月把灵魂分离了一部分出去,那部分灵魂现在又到底在哪里?
难道只有那部分灵魂去往了新世界?
明月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某种顾虑么?
无论如何,按明月刚才的说法,那十分之三的灵魂上承载了他的所有记忆。
而时踪手里这枚漱玉可以实现量子隧穿,让那部分灵魂回归本体。
到时候,他就会彻底完整,想起自己所有的前世今生。
卧室之内,跟过去的自己切断联系后,时踪有意再等了一个小时,然后再把邢致叫进来放血试了一次。
不过他这次没能再与过去的自己取得联络。
他们可能只有这一次交流的机会。
关于这一点,也许过去的自己并没有说谎。
如此,时踪也只得收起玉,拿起记有符咒的书离开。
离开前他倒是又叫住邢致问了几个问题,想试试能不能套出明月其他的安排。
邢致一一回答了,随即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般叫住了他。“那个……白无常大人……”
“怎么了?”走至房门口的时踪回过头看向他。
邢致问:“我、我、我能再问一件事么?你你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能不能告诉我……我明天计划向一个姑娘表白,能成功吗?我们几时结婚,会有小孩吗?男孩还是女孩?”
时踪上哪儿去知道这种事。
但这不妨碍他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瞥向邢致,用一种玄而又玄的语气开口道:“天机不可泄露。”
“可你之前……哦不对,那是你弟弟……”
“正是。他泄露了天机。不然他为什么被关在玉里?
“后会有期了,我把电话留给你。你以后要是再想起跟我弟弟有关的事情,随时找我。”
时踪把印着迷藏客栈老板的名片放在房门口的鞋柜上,走人了。
当晚,时踪已经和贺真坐上了回锦宁市的飞机。
两人座位挨着,时踪靠窗,贺真靠走廊。
空乘来送饮料的时候,由贺真帮时踪把一杯红茶端了进去。
这个动作把贺真包着食指伤口的创口贴暴露得很明显。明显到他像是故意要让时踪看到似的。
时踪也确实看到了,随口道:“是不是之前削苹果的时候弄的?小心点。”
贺真这伤口有那么点灯下黑的意思,大大方方展示给时踪看,也许他就不会起疑了。
然而看到时踪真的没有多问,贺真反倒觉得不对。
“你见到邢致,明白怎么使用那枚‘玉’了吗?”
“没见到。他病了,不愿见人。”时踪淡淡道。
知道他没有说真话,但没料到他谎话编得这么假,简直明明白白地敷衍搪塞自己,贺真摆摆头,随即笑了。
他干脆直接问时踪。“你不好奇你走之后,我做了什么?”
“无非就是想起了部分从前?”
时踪路上碰过贺真的手,暂时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意,也就不打算多问。
只是目光不经意瞥过贺真的样子后,他想到明月说的某三个字,时踪有些失笑。
说起来……对贺真来说,那段“尴尬期”好像彻底过去了。
这两天他一直有点正襟危坐,并肩坐着的时候,连肩膀都不敢朝自己倾斜一点。
但时踪现在瞧着他,总觉得他放松了很多,神态也比较自然闲适,像是在极短的时间就又成熟了许多。
思及于此,瞥一眼他的手指,时踪转过头,闭上眼,是一副假寐的样子。他问贺真:“上飞机前看你手机一直在响。有人找你?是上次那个女孩子吗?追你的人,男孩儿多还是女孩儿多?”
闻言,贺真侧眸看向时踪。
装着流云与些许飞机尾翼的窗户前,是时踪那几乎完美无瑕的侧脸线条。
贺真注视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淡淡道:“是我母亲。她想知道我去哪儿了而已。”
“跑这么远没和她说?”时踪问出这话,浅浅打了个呵欠。
“嗯。她要的,我可以给她。但她不需要管我那么多。”
贺真继续盯着时踪,说出的话像是意有所指,“有时候我感觉我从另一个人身上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时踪不接话茬,只道:“唔。她不会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贺真淡淡笑着道:“不会。你不用理会她的事。”
时踪没再搭话,轻轻闭着眼睛,不理会贺真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慢慢地还真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真在身边,加上胸口放着那枚玉又起效了的原因,时踪感觉自己梦见了非常久远的从前。
地狱的时间流速与人间并不相同,人间不过经历了数载光阴,可那会儿他作为明月,已经在地狱受了整整一千年的刑罚。
经过最后一道特别的考验后,明月成了三殿宋帝王座下的朱雀门尊,与他并列的还有玄武、青龙、白虎。
明月曾当面讥讽过宋帝王余钦,说他整天没事儿就在琢磨惩罚人的方法,倒是不料他会撞上余钦身披战甲的场面。
无间地狱关押着最凶残的亡灵。因为亡灵众多,那个空间被分成了许多小空间,并被编了号。
某一日,00827号无间地狱的人们集合起来造了个反,杀了许多狱卒后,他们集体奔入了位于无间地狱上方空间的复合地狱,不仅杀了这里的狱卒,还吞噬了复合地狱里的所有正在受罚的亡灵。
造反者的首领叫王怀生,在地狱已活了一万岁,卧薪尝胆就是为了今天。
复合地狱里大部分亡灵都是他吞噬的。
吞噬亡灵使自己力量大增后,他找到一个薄弱点,打算强行撞开一道空间裂缝,然后直奔阎王殿所在的区域。
裂缝被撞开的地方,正滚着浓浓岩浆,那是岩浆汇成的河流。
在这特殊的河流边,有许多普通的亡灵正在被押送去往奈何桥的路上,冷不防受到空间被撞击的波及,不计其数的亡灵在地脉巨大的震动中,竟是纷纷跌入岩浆之中。
那一刻,王怀生嚣张的声音从岩浆底部的那道空间裂缝响起——
“要么让我出来!要么让这些无辜亡灵永远封在岩浆底部被我吞噬!你们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知道,你们没有人敢下来与我一战!因为你要凭一个人面临我们万千亡灵军团!
“地狱的阎王们享福享太久,果然已经没有人敢与我一战了!!!”
明月跟着青龙门尊赶至现场,目睹到了全程。
耳之所闻是数不尽的哀嚎与痛苦,目之所及是滚烫发红的岩浆在撞击的作用下迸发着向上,像是想把整个地狱的天空染红。
其后,一道鞭影从天而降,活生生将摇摇欲坠的空间裂缝劈开。
紧接着一个人骑着白鹰坐骑以势不可挡、一夫当关的气势穿过这道裂缝,直往下方地狱而去。
正是宋帝王余钦!
又一道鞭影滑过,空间裂缝随即关闭。
那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无辜亡灵坠入下方。
岩浆不再翻涌,天空不再泛红,整个世界仿佛恢复了彻底的安静。
没有人知道岩浆下方的空间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余钦以一敌千,是否就那么死在了下面。
过了许久许久,那下面都没传来任何动静,青龙像是着了急,往岩浆的方向走出几步,竟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明月则若有所思地盯着岩浆的方向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是鞭影活生生把空间劈开一道裂缝的声音。
白鹰的长啸声传来,余钦驾驭着坐骑凌空而起,以凯旋的姿态从岩浆下方浮了上来。
跟随在他身后的是被他救出来的无辜亡灵们。
他们纷纷附着在一个特殊的法器身侧。
法器驮着他们抵达岩浆旁边,再将他们一一放下,最后自行回到半空中余钦的手中。
此刻余钦的身上已遍布伤痕浑身浴血,连面具都碎掉了一半。露出了那一半脸上,他的眼角受了伤,正在淌血。
但他的背挺得笔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驾驭白鹰而去时,半空之中的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侧过头来一望,这便遥遥对上了站在岩浆边的明月的目光。
余钦看着明月,遥遥朝他一笑。
那笑容带着打了胜仗的王者般的自信笃定,而又似有几分漫不经心。
很快他收回视线,与白鹰一同往三殿方向而去,途中并未回头。
明月站在原地不动,恍然间似乎感觉到地脉再度震动起来,仿佛这个空间再度迎来的撞击。
难道那些恶徒并没被杀死,去而复返了?
他下意识皱眉,然后被轻轻握住了手腕。
那人指尖的温度让他慢慢醒了过来。
睁开眼,他看到前一刻还身受重伤、浑身浴血的宋帝王,顶着一张干净年轻的脸,对他道:“飞机落地了。你做噩梦了?”
随着飞机的滑行,时踪的意识逐渐清醒。
此刻,人如时踪,竟也生出了些许恍如隔世的感觉。
《提线人偶》(阵营+仙侠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