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已经燃尽,四周一片安静。
岁晏不想这么快就走,硬是拖着端明崇坐着嗑完了一小包松子,这才优哉游哉地打道回府。
街道的花灯已经被收得差不多了,远远望去,长街如同黄泉路。
岁晏偏着头看着端明崇俊美的侧脸,凑上前小声道:“殿下,要是宫门落锁了,您还能进去吗?”
端明崇想了想:“应该是可以的吧,我从未这么晚回去过。”
岁晏立刻道:“那若是守宫门的侍卫不在呢,没人给开宫门的话,您不是要在外面露宿一夜?”
他又在胡说八道,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堂堂太子能因为进不去宫门而在外面露宿的。
端明崇古怪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岁晏被戳穿了心思,脸也不红:“我只是担心殿下啊,现在天还这么冷,要是殿下真的进不去宫冻坏了身子,我可是要心疼的啊。”
端明崇愣了一下,硬是被他最后一句话给说的脸红了。
岁晏强行崩住自己的神色,小声道:“而且之前殿下不是说要去我府上吃元宵吗,还……还去吗?”
端明崇想了半天死活没想起自己说过这句话,但是看岁晏眼巴巴的样子,又有些心软,他一五一十回想了自己是否还有要事要做,确定没有了之后,才点点头:“好啊,那就叨扰小侯爷了。”
岁晏一喜,险些直接跳起来。
“那那那,那说定了,走走走!”
他说着眉开眼笑地就要扯着端明崇往府上赶,只是两人还没走两步,之前的暗卫又从天而降,单膝点地。
“殿下。”
岁晏立刻捂住了胸口,有气无力道:“殿下!”
端明崇连忙安抚他。
暗卫似乎有急事,也不等端明崇开口问,便直接道:“殿下,五皇子遇刺重伤。”
端明崇一惊,岁晏也愣住了。
端熹晨遇刺,端明崇也不便留宿宫外,草草和岁晏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岁晏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到了拐角处,在原地站了半天,才一个人回到了岁安侯府。
厉昭早早在府门口等着,瞧见岁晏一个人回来的,忙迎了上去。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岁晏进了府,整个人身上都泛着冷淡,他将身上披风解开,面无表情道:“君景行呢?”
厉昭将他的披风给捡起来搭在手臂上,跟着他往偏院里走:“您今天前脚刚走,君公子就孤身出了门,现在还没回来。”
岁晏揉了揉眉心,一掌拍开了房门:“点灯,去叫无事过来。”
厉昭一边将灯点上,一边应着,又问道:“那您之前让人查的事情?”
岁晏:“等等再说。”
厉昭忙应着,命人送来炭盆,忙去找人去了。
很快,无事便裹着夜风而来。
“少爷。”
“这几日,君景行到底去见了何人?”
岁晏对前世的月见可推心置腹,但是对这一世的君景行却不敢全身心的信任,即使知道君景行不会做什么能牵连到他的事情,岁晏还是不放心的让人时刻盯着他。
无事道:“君公子这段时日只去过一次城隍庙后街,买了一些药材便回来了,并未逗留多久。”
岁晏坐在软榻上,只觉得头疼无比。
回想起之前君景行对他说的城隍庙后街的只要给钱杀人放火什么都肯做的亡命之徒,以及今日临出门前君景行的那句:“出门办点事情,如果我子时还没回来,就不要等我了。”
这个“没回来”,并不是单指今晚,而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岁晏死死抓着掌下的软垫,指甲一片青白,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去……去查一查他现在在哪里?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无事忙领命而去。
岁晏被气得头发蒙,他今日本就受到了惊吓,喝了药躺在榻上没多久便沉沉睡了过去,因为记挂君景行,一整夜都没睡安稳,梦中全部都是前世的糟心事。
端执肃下罪的第二年,也是岁晏封王后被变相幽禁的第二年酷夏,几乎被各种苦难磨光了所有棱角的岁忘归被人迷迷糊糊地掳到了五皇子府。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被下药了后睡了整整一日才勉强清醒过来,张开眼睛后便一眼瞧见了坐在他一旁的端熹晨。
岁忘归全身无力,迷茫地看着他,含糊道:“五、五殿下……”
端熹晨撑着下颌冲他笑:“你终于醒了。”
岁忘归挣扎着想要起身,手肘触地后却又摔了下去。
端熹晨没有去扶他,只是轻轻笑了:“月见,端一碗水来。”
“是。”
直到那人出声,岁忘归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不知是药效未过,还是睡得太久,他满脑子都是一片混沌,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茫然地看着端熹晨。
端熹晨看到他这副孱弱的模样,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俯下身轻轻抚了抚岁忘归苍白的唇,姿势极其暧昧地摩挲了两下。
岁忘归猛然张大眼睛,恍惚中似乎反应过来了,他挣扎着往一旁一躲,讷讷道:“五殿下……自重。”
端熹晨也不动怒,不再留恋岁忘归的唇,而是一路往下,放在了他有些散乱的衣襟上。
岁忘归急喘了几口气,就算再迷糊也看出来了端熹晨的意思,他挣扎着伸手一把抓住端熹晨的手,艰难道:“住、住手……”
他挣扎的力道还不如小猫扑腾,端熹晨直接把这当情趣了,轻飘飘地直接将岁忘归的两只手握着按在头顶。
岁忘归张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端熹晨盯着他的唇看了半天,突然俯身下去。
就在这时,一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殿下,水、水来了。”
端熹晨乍一被打断,眸中闪现一抹不悦。
月见一身红色单衣,颔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碗水,怯弱地递过去。
端熹晨低头瞧见岁忘归发白皲裂的唇,接过水来亲自喂给他。
岁忘归不知道那水里到底掺了什么,但是本能知道不能喝,他费力地一偏头,却被端熹晨直接掐着下巴凑到碗边,硬生生灌进去了半杯水。
岁忘归躺在地上,艰难地咳着,水洒了半身,将本就单薄的衣衫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端熹晨抬起他的下巴,柔声道:“加了些助兴的药,也能让你好受些。”
岁忘归心中一阵惊恐,迷迷糊糊地挣扎着想要往外爬,却被端熹晨拽着脚腕强行拖了回来。
挣扎间墨色的发带被拽下来,端熹晨许是不耐烦了,将那发带直接将他一只手绑在了小案脚上。
这个时候,岁忘归才看清楚周遭的场景——他竟然伸出在一个水榭小亭中,四周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小亭四边悬挂着竹骨帷子,但是却挡不住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事实。
岁忘归又惊又怕地看着头顶上的端熹晨,等到看清楚他眸中翻涌的欲望,瞳孔剧缩,发着抖艰难道:“五殿下,你疯了吗?我……我是皇上钦赐的郡王,你就不怕……”
端熹晨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闷笑出声:“怎么,难道景王爷还想要进宫去向父皇参我一本不成?就说我是如何将你掳到府中肆意玩弄的吗?”
以男儿之身被男人压在身下当成女子一样承欢,闹到了皇帝那边,即使岁忘归是被强迫的,那也可能会被全天下的人嘲讽耻笑。
毕竟,没人会在意他是如何被强迫的,所有人都只会在乎的,是他不知羞耻地雌伏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事实。
端熹晨轻轻抚摸他的脸侧,道:“但是小王爷,你会吗?”
岁忘归死死咬着唇瞪着他,眼眶中满是摇摇欲坠的水光。
端熹晨看到他这副可怜又凶狠的模样,竟然笑的更开怀。
“景王爷还真是贞烈,但是却不知在这个时候,你的贞烈到底值几斤几两?”端熹晨含笑,“往前没了端执肃护着你,你在这王城中能站得住脚?只不过,太可惜了啊,我三皇兄现在身在边疆,就算有心也无力护住你了。”
岁忘归瞪着端熹晨的眼睛突然有些涣散,身体也不断涌上来一股燥热。
端熹晨看到他脸颊绯红的模样就知道药起了作用,他掐着岁忘归的下巴,道:“只要你心甘情愿让我玩几天,我便像端执肃那般护着你在这京城中平安老死,如何?”
岁忘归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放开……”
端熹晨道:“那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今日要么死在这里,要么留在这里,你选一样。”
岁忘归的脑海已经被一股燥热充斥,却还是死死咬着唇一言不发。
恍惚间,他感觉到端熹晨似乎嗤笑了一声,接着一直温热的手便轻轻抚在了他修长的脖颈上,岁忘归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脖子上的手在一点点收紧、用力。
他本就中了药,呼吸困难地剧烈喘息着,乍一被掐住脖子,不过几息便感觉眼前一阵发黑,窒息的痛苦一点点从胸口泛上来。
端熹晨凑到他耳畔,低声道:“你求我,我便放开你。”
岁忘归的脸色一片惨白,他虚弱无力地抓着端熹晨的手想要扯开,但是却一丝力道都使不上来,只能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耳畔也响起一阵阵嗡鸣声。
再这么下去……
会死。
很快,岁忘归死死抓着端熹晨的指节泛着青白,缓慢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