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的希望被时间的流逝残忍地剥夺着,夏耀期间不知道哭昏了多少次,又在醒来后再次哭到昏厥。
直到某一刻,一股强光打到夏耀的脸上。
夏耀赫然惊醒,残破的嘴角大声朝袁纵叫喊。
“袁纵……快……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然而,就在夏耀低头的一刹那,赫然清晰的红色井水将他的心再一次残忍地砸碎。恸哭声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至,撕裂着救援人员的耳朵。
消防兵耐心安抚,“没事,没事,冷静一下,马上就上去。”
“先救他,先救他……”夏耀哭喊着哀求着消防兵。
尽管如此,消防兵还是按照自己的救援法则,先将生存希望大的夏耀拴在了绳子上。然后才把水中的袁纵拉出,拉的时候还有一些费力,感觉什么东西卡在了井壁上。后来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绳索卡在袁纵身上,利用井口旁的机器强制性地拽出。
又一股血水弥漫在井水里,将井水的颜色浸染得更加殷红骇人。
后来直到两个人被拽出井口,夏耀才发现血不是从袁纵的鼻子漫出,而是从他的脚。袁纵在感觉到自己快要体力不支的时候,残忍地用脚趾的力量撬开了坚硬的石壁,十根脚趾几乎都没了,骨头断裂磨平,烂肉在强制性拽出的时候全部被撕裂扯断。
只剩下一个脚掌,以一种畸形的姿态宣告着它的英勇和无畏。
医护人员给袁纵施行一系列抢救措施。
夏耀就瘫倒在袁纵的旁边,抱着他的脚嘶声痛哭,几次昏厥后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和袁纵一起送上了救护车。
袁纵的头在水下浸泡了半个钟头,而且是那么冰冷的井水,正常人就算不溺亡也被冻死了。夏耀仅仅是下半身入水,现在双腿都已经丧失知觉。可偏偏有人就是铁打的,袁纵只是深度昏迷,离死还有一段距离。
夏耀在救护车开到半路的时候就醒过来了,手缓缓地朝袁纵伸了过去。
但是他没有拽住袁纵的手,也没试探他的胸口,仅仅是将手伸到了袁纵的裤裆处,用他仅有的温度给袁纵的“鸟蛋”暖着窝。
起初医护人员以为夏耀是无意识伸过去的,又给把他的手拉回去搁好。
结果把夏耀的手放回去没有三秒钟,夏耀又缓缓地将手伸过去,依旧什么都不盖,专门盖在袁纵的裤裆上。
医护人员又把他的手放了回去。
夏耀就是体虚得说不出话来,这要是有点儿力气早骂起来了:我给我爷们儿护着鸟,你们丫的瞎拦着什么?冻坏了你们负青啊!
后来医护人员看夏耀反复实施这一行为,突然明白了什么,面色泛红,将目光移开装作没看见。
夏耀和袁纵两个人一起被推送到抢救室之后,夏母才急匆匆地赶过来。
因为抢救室不让家属入内,夏母只能在外面等着,开始还骂夏耀不长记性,又和袁纵鬼混到一起云云的,后来了解了全部经过,突然就噤声了。
有一种恐惧感由心而生。
夏母这辈子从没怵过谁,但现在真的有点儿怕了袁纵。
这个人太强悍了,精神建筑太高大了,容不得别人一丝诟病。夏母哪怕从他身上找到一个小小的缺口,都有一丝赢的胜算,然而迄今为止她仍然一无所获。
此时此刻,夏母只希望夏耀好好的。
他的人生中几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精神寄托了,虽然陪伴她终生的人是夏任重,可现在夏任重存在的意义已经是形式化的了,真正撑起他全部生活的只有这个儿子。
夏耀和袁纵是在一个房间内抢救的,夏耀只是伤了筋骨,严重受寒导致昏迷不醒,加上身子骨硬朗,不到三个钟头就缓过来了。医生本想把他推出抢救室,结果夏耀死活不肯,非要寸步不离袁纵的身边。
袁纵脚趾严重受损,创口感染,身体受寒,而且还吸入性肺炎。
后来两个人一起被推出来,袁纵依旧昏迷不醒,夏耀的眼睛直勾勾地楔在袁纵的病床上,直到推进一个重症病房才安心。
夏母跟了进来,看着儿子这样虚脱,心疼得说不出狠话来,只是好脾气扯和夏耀商量,“儿子,妈刚才和那边打了招呼,咱转到高干病区,那边的医护条件更好一些。”
夏耀义正言辞地说:“高干病区是给军级以上的干部特设的,我不够那个资格。”
“那咱就换好一点儿的病房。”
夏耀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依旧很坚定。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待着。”
夏母的脸色有点儿差劲,“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夏耀说:“如果您看了他的脚,还硬是要把我往外推,那我只能说您没有良心和道德。”
“你……”
“要么让我死,要么就让我待在这。”
夏母还想说什么,负责任的医生急忙将她拉拽了出去。
“他现在高烧未褪,身体非常虚弱,情绪也不稳定,我们建议家属尊重病人的意愿,为病人创造一个良好的康复环境。”
医生这么一说,夏母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后来夏母就留在医院照看着夏耀,尽管请了护理医生,依旧寸步不离夏耀的身边。
袁纵一直昏迷着,夏耀因为过度焦灼和担心,也一真高烧不退,经常精神到了一个临界点,为了能第一时间看到袁纵清醒,还在苦苦撑着。有时候实在撑不下去,几乎是几秒钟昏睡过去,不到几分钟又挣扎着醒来,继续盯着袁纵看。
夏母不在这照顾他还好,一留在这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肯定不痛快,精神压力也很大,熬了两天之后感觉身体严重吃不消。
“妈,要不您今晚回家住吧,别在这看着我了。”夏耀说。
夏母瞪着他,“你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夏耀说:“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身休素质啊,我连地都下不了,能整出什么幺蛾子?你陪不陪在这,我都照样在床上躺着。”
“我伺候你更方便一点儿。”夏母说。
夏耀说:“您伺候我哪有男护理方便啊?我都多大了还让您把屎把尿的?我不方便您也受累啊,那护理还请个什么劲啊?”
夏母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夏耀又说:“而且您脸色这么难看,直接影响我的恢复信心,我每次醒来一看到您这张脸心里就跟着难受。您就回家好好休息一晚吧,等精神状态调整好了再过来。”
夏母出于对儿子的健康着想,还是不情愿地走了,走之前特意叮嘱医护人员看紧了夏耀,只要一有特殊情况就给她打电话。
只不过这个,‘特殊情况”的衡量尺度有点儿难把握,夏母又不能明说,所以医护人员只能按照自己领会的来,只要夏耀身体恢复情况正常,他与袁纵如何交流都不在他们的看管范围内。
于是,夏母走了不到十分钟,夏耀就蹿到了袁纵的床上。
看惯了袁纵霸气凛然的模样,突然看到他插着氧气管,以一副体弱的状态躺在这,心里难以接受和适应。
“赶紧醒吧!我妈都走了!”夏耀捏着袁纵的脸颊说。
袁纵毫无反应,脸上的肉比平时松了很多,夏耀忍不住多捏了一会儿,权当给他按摩了。
“醒吧醒吧醒吧……”学着斗地主游戏里的经典口气,“我等的花都谢了,哈哈哈哈……”
现如今傻狍子都对大粽子不起作用了,夏耀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强忍住内心的恐惧和难受,又鼓足干劲换了个手段,趴伏在袁纵耳旁小声说:“你要是现在就醒,我马上帮你把导尿管拔了,亲手给你接尿,怎么样?”
袁纵还是无动于衷,感情牌打得再好,也抵抗不了人体的生理现律。
夏耀不信这个邪,偏把手伸到袁纵的病号服裤子里,反复摆弄着他的那只大鸟,挑逗的口吻说:“你还不醒?你还不醒?……”
突然,门被护理推开了。
“干嘛呢?”一声疾呼。
夏耀急忙将手从袁纵的裤子里拿了出来。
人家医护人员正吃着晚饭,目光往监视器上一扫,夏耀竟然趴在重病号的身上,反复“虐待”着病人,医护人员急忙把碗筷一撂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至于夏耀“掏鸟”的行为,医护人员并没有看到。
“他有肺炎你还跟他近距离接触?你要再这样,我就直接把你们俩隔离了。
医生这么一说,夏耀只能回自个的床上。
蹿过来的时候没见这么费劲,等医生让他回去,哎呦妈呀地叫唤了好一阵,伺机多蹭了袁纵两下,才被医护人员搀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