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天杰收回了手,他对夏星程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夏星程说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祝天杰仍是上前一步,抬起一只手臂挡在门边,看着夏星程说:"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夏星程语气冷淡地说道:"我为什么会生病还不是全拜你所赐?"
祝天杰笑了一声,他朝走廊左右看看,又朝夏星程房间里走进来些,说:"我就是想教会你懂事。"
夏星程问他:"我要懂什么事?"
祝天杰说:"拒绝不起的人你就不该拒绝,你这样在这个圈子里混,以后还是要吃亏的。"
夏星程看他的眼神带了点厌恶:"我在这个圈子混了六七年,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人。"
祝天杰表情变了变,他似乎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放轻了声音说:"星程,我也没想到你会病得那么重,我要不是喜欢你,也不会对你和袁浅的事情那么生气,你让我进去,我们在这里说话被人看到了不好。"
夏星程想也不想便要拒绝他,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杨悠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星程,让他进来吧。"
祝天杰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他没有听出来是什么人的声音,只是眉头紧紧拧起,神情凶恶地看向夏星程。
在祝天杰质问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时候,杨悠明从里面出来了,他身上穿着浴袍,脚下是一双拖鞋,头发还是湿润的,眼神很平静地看着祝天杰,说:"有话可以进来说,天杰。"
祝天杰猛然间露出惊愕的表情,全身也僵硬了一下,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似的。他惊疑不定地看杨悠明,又转过头去看夏星程,眼神由疑惑不安逐渐变成惊慌,后来便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双手想要插进裤子口袋里,却一下子没找准位置,显得颇为尴尬地放在身体两侧,露出个很勉强的笑容,"明哥?怎么你会在这儿?"
杨悠明只有眼神稍微有些冷,"我今晚住这儿。"
祝天杰干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那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他转身要走。
杨悠明却叫住了他:"天杰,你不是有话想跟星程说吗?进来再说吧。"说完,他转身先朝着房间里走去。
祝天杰下意识侧身似乎想要直接走了,但是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咬紧了牙跟杨悠明朝里面走。
夏星程注意到祝天杰额头都出了一层细汗,等到祝天杰从他身边走进去,他立即把房门关了,还好这么长时间外面一直没有人经过。
关了门之后,夏星程也回去里面房间,看到杨悠明坐在沙发上,而祝天杰站在他面前,还是在勉强微笑着,对杨悠明说:"其实挺晚了,我不该打扰的。"
杨悠明声音低沉平和,对他说:"坐下来说话吧,你有什么话要跟星程说,我也可以听听。"
祝天杰双手都紧紧握着拳,把大拇指压在手心里,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说道:"我听说星程病了,来看看他。"
夏星程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没什么精神地弯着腰,却将两条腿伸直,脚从拖鞋里钻出来将拖鞋踩在脚底。他的脑袋里这时候很放松,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去考虑,就静静看着杨悠明和祝天杰。
他发现祝天杰真的很紧张,虽然在沙发上坐下来了,两只手放在膝盖还在不停地搓动。
杨悠明则靠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眼神沉静,却反而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
夏星程就是觉得杨悠明浴袍的胸口稍微有点敞开了,他想给他拉起来。
杨悠明对祝天杰说:"你说要教星程,你都教了他什么?"
祝天杰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说:"我跟星程开个玩笑。"
杨悠明问他:“什么玩笑?你的玩笑开得他发烧需要住院?”
祝天杰脸色一直有些发白,本来他穿得不少,房间里空调也开得热,有汗珠不断从他鼻翼里渗了出来,慢慢汇集变成一大颗,他抬起手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水,沉声说道:“明哥,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你跟夏星程的关系,我还以为——”他话说了一半没有说完。
夏星程觉得喉咙有些发痒,轻轻咳了两声。
杨悠明转过头去看他,问道:“冷吗?”声音又变得温和了。
夏星程摇摇头,他说:“嗓子有点干。”
杨悠明站起来,走到房间的小吧台前面倒了一杯热水,然后走到床边递给夏星程。
夏星程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喝水。
祝天杰站起来,走到夏星程面前,说道:“星程,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我心里惦记着事情,所以一直出错,刚才那些话都是废话,你别当真。”
夏星程喝完了水,把杯子递给杨悠明,看了一眼祝天杰。
祝天杰的表情倒是挺诚恳的,可是夏星程一句话也不相信他的,他只是不想既然在祝天杰在这里浪费他们的时间,于是拉一拉杨悠明的衣袖,说:“明哥,请祝先生走了吧,昨天没什么事,我也不想计较。”
听夏星程这么说,祝天杰立即顺杆爬,说道:“那你们早点休息,今天我就先走了。”
杨悠明在祝天杰离开之前对他说了一句:“人都做不好,怎么演得好戏呢?”
祝天杰泛白的脸竟然红了一下,他尴尬地笑着,打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夏星程抬手关上门,松了一口气,回到房间里时,看见杨悠明坐在床边,微微皱着眉头。他于是从床尾爬上床去,四肢趴跪着一直爬到杨悠明身边,翻个身枕着他的腿仰面躺下来,从下面看杨悠明的脸。
杨悠明摸了摸他的额头,“为什么今天下午我问你的时候,你不告诉我?”
“说什么呢?”夏星程舒服地蹭着他的手心,“我说祝天杰欺负我了,你要帮我报仇?”
杨悠明说:“至少让我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夏星程眼睛轻轻眨了眨,“他把我往冷水里按的时候,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忍,好好演戏,总有一天我才能把祝天杰踩在脚底下,好好羞辱他。”
杨悠明闻言笑了,低头看着他:“报复心这么强?”
夏星程叹一口气,“你看,今晚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道歉,心里还是看不起我的。或许他觉得我跟着你与我跟着袁浅没什么区别,这样我心里也并不觉得爽快。”
杨悠明点了点头,“我没想到他会打你的主意,祝天杰这个人归根到底还是人品有问题。”
夏星程想了想,问杨悠明:“他不会报复我们,向媒体公开我们的事情吧?”
“他不敢,”杨悠明沉默一会儿,说,“星程,我们如果要在一起,就很难完全隐瞒过圈内人,难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来,但是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就是不要被拍到。”
夏星程点点头,“我明白。”
杨悠明说:“这种恋情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憋屈。”
夏星程很认真地回答他说:“憋屈也没关系,只要能一直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了。”
杨悠明的神情有些怅然,“这就是身不由己。”
夏星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面对着杨悠明盘腿坐在床上,浴袍已经松松垮垮地露出了大半边肩膀,换了话题说道:“祝天杰怎么会觉得我是gay的?我一直很奇怪。”
杨悠明目光又落在了他的纹身上,好像怎么看都不会厌,缓缓问道:“你跟他做过什么?”
夏星程说:“就正常拍戏啊,有段时间常一起吃饭,可我也没有主动跟他搭话什么的。”
“你不是跟他有吻戏?”杨悠明语气平淡地说。
夏星程愣了一下,“你怎么一直惦记这个,跟你说了是恶搞了。”
没想到杨悠明继续用低沉而冷静的语气说:“你还在他面前穿裙子,我从来没看过你穿裙子。”
夏星程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小气?”
杨悠明伸手握住了他的脚,手指抚摸着他的脚掌,“你的裙子在哪里?穿给我看看。”
夏星程觉得被他摸得痒,努力想把脚缩回来,边笑边说道:“在服装师那里,你去偷回来我穿给你看。”
杨悠明抓着他的脚不放,执拗地对夏星程说:“你去偷。”
夏星程笑得没力气了,躺倒在床上,浴袍下摆朝两边滑开。
杨悠明动作一顿,说:“你一直没穿内裤?”
夏星程仰面躺着,脚贴在杨悠明的大腿上,微微红着脸看他:“是啊,反正祝天杰看不到。他喜欢我也好,单纯想睡我也好,反正都是白日做梦,永远不可能了。”
杨悠明看着他,神情柔和,过了一会儿放开他的脚,说:“你病还没有好,今天早点休息。”
那天晚上,夏星程吃过最后一次药,贴在杨悠明的怀里睡着了。这一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药的药效,他睡得格外香甜,一整个晚上几乎连梦都没有做,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天亮。
房间里窗帘还紧闭着,光线昏暗,只从一点缝隙可以看见外面已经天亮了。
夏星程没有看手机,也不知道时间。因为拍戏导致生病,他今天还可以继续休息,不着急赶回去继续拍摄。
他悄悄转头去看杨悠明,发现他还在熟睡,眼睛紧紧闭着,睡觉的时候神情格外平静。
于是夏星程凑近了,很轻地在杨悠明嘴唇上亲了一下,结果没想到杨悠明立即睁开了眼睛。
“你睡眠太轻了,”夏星程几乎贴着他的脸说道。
杨悠明抬手抱紧了他,闭上眼蹭他的额头,然后说:“年龄大了。”
夏星程意有所指地问道:“那怎么没见你能力衰退?”
杨悠明闭着眼睛笑出声来,语气慵懒地说道:“那你是想我衰退还是不想我衰退?”
夏星程手已经贴在了他胸口,慢慢往下滑去:“你衰退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杨悠明睁开眼睛看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问道:“病好了?”
夏星程回答他说:“头不晕了,四肢也不酸软了。”说完,他凑近杨悠明耳朵旁边,又小声说了一句:“可以做了。”
杨悠明笑着看他,说:“好。”
凑得很近了,夏星程才发现杨悠明笑起来的眼角会有细纹,他忍不住在杨悠明眼睛下面亲了一下,姿态专注,然后说了一句让自己也全身汗毛直竖的话,他说:“我那么爱你,连你每条皱纹都爱。”
杨悠明渐渐敛去笑容,他紧紧抱住夏星程,说:“我也爱你,星程。”
他们在酒店的大床上厮混了一个上午,夏星程生病不过刚好,到后来又觉得全身酸软,无力地趴在床上,被杨悠明从背后牢牢禁锢住。
他身体被汗水完全浸湿,连爬起来冲澡的力气都没有。
到中午时,夏星程听到有人敲门,他不能让杨悠明去开门,才不得已爬起来,有气无力地拿过丢在床脚的浴袍裹上,连浴袍的绳子都是杨悠明帮他栓的。
夏星程朝外面走去,他以为是花花给他们送饭来了。可是房门一打开,夏星程却发现站在门外的人不是花花,而是袁浅。
袁浅手里抱着一束花,本来脸上带着笑容,看了夏星程片刻笑容变得淡了,她问:“屋里有人?”
房里的窗帘还紧闭着,阴暗而闷热。
夏星程迟疑了一下。
袁浅立即明白了,她把花交给夏星程,说:“我来探病的,不过看来你已经好了,那我先走了。”说完,她转身沿着走廊朝前走去,头也不回。
夏星程回到房里,关门的瞬间他借着走廊的灯光看到穿衣镜里面的自己,头发凌乱,脸颊通红,嘴唇微微有些肿,然而更明显的是他锁骨上方的纹身与吻痕重叠着,周身都是淫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