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还是抓下毒之人。
汪荣火当即一拍桌子:“听见没,去查!看是哪个龟孙子!”
于是又是一阵骚乱,不过这回倒是有结果了。
几个小兵拎着一个肥壮的人就出来了,那人嘴里还骂骂咧咧,吓得屁滚尿流的:“不是我!不是我!这是误会!误会啊!”
小兵哪里管他鬼吼鬼叫,把人狠狠一丢,那人扑倒在汪荣火面前,胳膊露出来,从手心到胳膊肘,好几片的红肿,和许杭手里一模一样。
命人抓着这人头发一抬,汪荣火就认出来了:“彭特助?没想到,竟然是你!”
那人就是被段烨霖打了一拳,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下去的彭舶。
“不是不是不是!都督!我怎么会害您呢!”
“那你手上的伤口怎么解释!”汪荣火怒喝。
“这这这……对了都督,我方才摔了一跤!这一定是那个时候沾到的!我、哎呀,我以为是被什么虫子给咬了,这才没放在心上!我绝没有害你,凶手一定是别人啊!”彭舶急得乱指,“您看,我脸上这伤,那就是摔出来的!这个段司令可以作证的啊!”
再怎么着急,彭舶也不敢说是被段烨霖打的,这里众目睽睽,都督已经对自己怀疑重重,要是再得罪段烨霖,那真是送死。
可惜,段烨霖并不会为此买账,他淡漠地说:“彭特助走路不稳,跌跌撞撞的,不过……是不是撞在滴水观音丛里,我倒是没注意。”
话说的也没错,又不是园艺人,谁会多看路边花草一眼的。可是彭舶现在命悬一线,听得是提心吊胆。
许杭这时貌似很不经意说了一句:“宴会前在庭院,确实有见过这位特助呢。”
去庭院的人多了去了,可这节骨眼上添这么一句,可就跟火上浇油一样。
彭舶大喊:“我只是去看看花草风景!我没下过毒啊!”
汪荣火把枪往那群下人们身上指去,他们就哆哆嗦嗦的,汪荣火喝道:“你们呢!在厨房做事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
跪在一旁的厨房丫头有个猫着腰,看了彭舶一眼,然后怯懦出声道:“这位…这位特助,央我带他去厨房取过药酒……”
又一刀致命伤!
彭舶脸色惨白:“别胡说!你可是看着我拿药酒擦脸上的淤青的!别的多余的,我可一点没干!是不是你自己做贼心虚!”
那丫头生怕会引火烧身,见彭舶言语间要跟自己绑在一起,忙慌张地推脱个干净:“没有没有没有!都督,我带了他过去就转身烧火了!他干了什么,我可一点都没看见!”
彭舶的脸,宛如哭丧。
汪荣火的枪已经抵在了他额头上,只要一下就会毙命。
彭舶浑身僵硬,不敢乱动。生死之际,连喘息都不敢大一分力气。
“你无辜?谁能证明?逛个园子,好端端就摔了?摔得好死不死就碰着毒草了?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就你去了厨房?我他妈怎么就不信,还有这么巧的事!”
“证明…证明……这…我……”
砰!惊天枪响!
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心跟掉到冰湖里一样!
等声音过了,抬头看看,都忍不住摸摸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格外庆幸,而堂中,彭舶头上一个大窟窿,血浆喷射出来,溅的一片狼藉,脑浆白白地流出来,沾着红色的血,贼恶心。
“唔…呕!”
不少人都是死压住呕吐的欲望,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些。但是那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就尖叫连连了,拿帕子挡着脸,不敢再看。
顾芳菲也不例外,她一下子就转身,甚至顾不得那人是谁,就把脸埋进那人胸膛之中,整个人如惊弓之鸟一样颤抖。
好在那人足够绅士,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很有礼数,站着不动,任由她的动作,还在耳边轻声安慰:“没事了,都督已经命人抬下去了。”
顾芳菲这才抬头,见是一个白色西装男人,便道谢:“抱歉,失礼了。”
那人只是笑笑。
汪荣火处理完了人,将枪口擦得锃光瓦亮,显然心情好了许多:“妈的,敢打老子的主意,给我丢去喂狗!去!再把院子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草给我连根拔了!”
擦完了,衣摆一撩,大手一挥:“今儿过寿,这点小插曲,大家见笑了,来,换一出《四郎探母》!热闹些!来来来,都坐下,继续吃继续喝!”
轻描淡写的样子,好像不过打死一只苍蝇。
可空气里的血腥味,还久久散不去。
片刻,厅堂里,又恢复了觥筹交错的景象。只是这表象之下,每个人都是面如土色,台上的戏子都唱得战战兢兢,有几个人能真正食之有味,就很难说了。
段烨霖看够了戏,也说够了话,对着汪荣火是一点也没胃口的。何况他现在满肚子憋着气,死死捏着拳头,必须得回家发泄。
“都督好好过寿吧,小铜关里还有事务等我处理。”然后瞥了一眼许杭,加重语气,“许少爷也该回去了吧,我想,鹤鸣药堂事务应该也不少。”
许杭便也向都督请辞。都督略摆摆手,一副恩赐的表情:“那恕不远送。哦对了,这位什么药堂的,许少爷是吧?行了,今儿算你机灵,我这人赏罚分明,往后会让人多照顾你生意的。”
“都督抬举了。”
这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都督府的大门,福特车在前面停着。
段烨霖方才在人前维持的好脸色瞬间坍塌,铁黑无比,一双手跟铁爪一样,突然就捏住许杭的手腕,拽得他几乎是从台阶上踉跄下去的,然后干脆利落地抓车门,把人往里狠狠一掼,整辆车都剧烈地颠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