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赖二一听这话,本以为这小家伙是愿意从了,刚邪笑一下,谁知那戏子从长长的袖子中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怎么了,心肝儿……唔!”

他话还没说完,脖子就是一紧,那手像铁箍一样,竟动不了分毫。他吓得像伸手去打,谁知那戏子动作更快。

“何必挣扎,不是你说的可以把命给我么?”

那戏子冷笑一下,另一只手也伸过去,飞快地将赖二的脖子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赖二发出沉闷的一声哀鸣,随即便合上眼睛了。

他一松手,赖二就瘫倒在椅子上,头搁在桌上,像是睡死了一般。

戏子从怀里掏出白帕子,擦擦手,扔在赖二脸上:“从前你奸淫了不少少年郎,今日折在这里,死的不冤。”

随后,他摸了摸赖二的腰间,拿到一串钥匙,便匆匆离去。

————

袁野喝空最后一瓶酒的时候,天已经是有些昏暗的深色了。

顾芳菲虽然没怎么喝,然而已经显出了一点疲态。

按规矩,一会儿放过了烟花,送了客人,就要去祠堂祭祖。

袁森大腹便便地站起来,拱拱手:“各位先吃着喝着玩着,我先回房换件衣裳,一会儿就来!”

众人纷纷点头笑送。

袁野走上来,道:“爸,你喝得多了些,多找几个人送你回房吧。”

“不用不用,我还清醒着呢!”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袁老太太也发话了:“既喝了酒,就别逞能,万一给小野出丑了怎么好?”

这话虽然是埋怨,但也出于关心,袁森多年未听到自己母亲的叮嘱,自然不敢不从,于是点了两个家丁扶自己回房。

看着袁森走得歪歪斜斜的路子,袁野多看了两眼,就又被客人拉走了。

酒劲儿上头的人便觉得路子走得特别远,袁森醉眼迷离,只跟着搀扶他的家丁走。过了回廊,进了后院,穿过亭子,到了房前。

一个家丁说:“哟,忘了叫赖大管家开个门,要么你先扶着老爷,我去找他?”

另一个家丁盯着门瞅了一下:“诶,这门好似是开着的?”

他二人试着推了一下,果真就推开了。

袁森用鼻子哼气:“今日虽然忙,可连关门落锁的事情也忘了,这个赖二真是没长脑子!”

“老爷别气,”家丁一听就急着讨好,想把赖二拉下马,自己上位,“赖大管家疏忽一下总有的,他是去是留,还不是随老爷高兴吗?来来来,哎呦,您慢点……我扶您坐下。”

屋里没有点灯,二人也来不及先点,只能接着一点微弱的光芒把袁森扶到床上。

袁森坐下,舒服地叹了叹气,这二人便在房里找起灯来。可是在开关处按了按,怎么都不亮。

“咦?这是坏了不成?”

又捣鼓了一会儿,没办法,只能翻箱倒柜找起蜡烛来。

袁森坐在那里酒气从喉咙口冒上来,有些想吐,脾气自然也就不好了,见那两个废物一点小事也做不好,更是心烦意乱。

“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只知道好吃懒做,现在连个东西都找不到!不就在那烛台上吗!”

他二人转头一看,果真呢,一根崭新的红蜡烛立在桌上的烛台上,连火柴都在一边备好了,忙不迭上火点烛。

房间里一下子就有了光,火苗跳动着,显得很温暖。

正这时,袁森闻到一点清淡的沉香味,胸膛里的闷气才好了一些。

“谁点了香?拿过来给我顺顺气。”

两个家丁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老爷,没人点香啊?”

他们二人鼻子动了动,这才跟着觉察到一股淡淡的气味。这气味十分幽静,一点点从鼻子下钻进去,不似寻常的香那么浓烈。

他二人顺着味道嗅了一会儿,直追到桌上的蜡烛台。拿手扑了扑,这才惊呼:“老爷,是这蜡烛,这蜡烛是香的!”

“胡说!蜡烛怎么会是香的!”

家丁捧着蜡烛端到床前,在床边柜子上放下:“是真的,老爷您闻闻,是不是这个味儿?”

袁森眯着眼,身子一侧,那丝丝气息就顺着蜡烛烧出的烟透出来,果真是香的。

这可真是有意思,府里竟买了这样上等的蜡烛。

“还真是这个味儿……”

家丁没见过世面,道:“您别说,还挺好闻的!”

“哎呀…”袁森动动脖子,“真是喝多了,觉得有些提不上劲儿…身子麻麻的…”

“那老爷您躺一躺,索性离祭祖还久着呢,一会儿放烟火您就甭去了。”

他还想再开口叫家丁拿衣服,耳边就听得两声沉闷的倒地声,两个家丁跟倒栽葱一样,脸着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个人倒了,许是意外,两个人一块倒了,就跟离奇了。

袁森顿时醒了一点酒,那脚去踢那两人:“喂?喂?醒醒?”

“喂?你也醒醒?怎么了这是!”

可这二人如昏死过去一般,一动不动。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怎么回事?来人……来……”

他刚站起来想喊两句,突然觉得昏天黑地,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涨涨的,十分难受。

赶紧攀住雕花木床柱子,这才勉强不会摔下去。可是他整个人如坠云端一般,空落落不着边际,又如被卷入暴风之中,整个世界都颠倒黑白。

完了,大约是年纪大了,喝了酒又吹了风,身子骨不行了。

他觉得自己这是要中风了,慌得想去叫人。

刚走出一步,就腿软地扑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吃了麻沸散一般。

大喘着气,用最后一点神智保持清醒,连爬带滚挪到门边,双膝已经是跪在门上,努力想往门外而去。

眼看就要够到门槛了……

突然,一只横空伸出来的手摁在门上,把门关了个结实。

袁森眼睁睁看着逃生之路被关上,然而他的震惊主要是由于这间房间多出来的这个人。

战战兢兢抬头一看,逆光站着一个人,一手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口鼻,一手柱在门上,低头看着袁森。

“你……你……”袁森看清他的脸,手指尖都在颤抖。

那人转身而去,将蜡烛吹灭,这才放下了帕子。

灯灭的瞬间,袁森不甘、惶恐、兢惧、无奈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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