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仓库,音乐断断续续,每次都是响了几句就断掉,不到几十秒又重头再来。
“我操!”
忍无可忍的石毅最后诅咒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过英鸣去找昨天晚上不知道被他俩扔在什么地方的手机,没戴眼镜所以视线不够清晰,几次都差点摔到地上。
好不容易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里面翻出手机,他暴躁得连是谁都没看:“谁啊!”
忍着没爆粗口纯粹是因为脑子里最后一根筋还绷着。
——这他妈的才几点啊!
结果电话竟然是王义齐打的:“你跟英鸣分手了?”
“你找死是吧?”本来被人吵醒了脾气就不太好,大早上接到这种电话石毅有股揍人的冲动。英鸣在床上终于也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声,随手抓着枕头往石毅那边砸了过去:“闭嘴!”
难得睡个觉,怎么就不得消停。
“你俩还是打开电视看看吧,外头都传疯了,说你俩分了。”
“外头传疯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闲得是吧!”
懒得再废话,石毅很干脆地挂了电话然后抠掉电池,挣扎着爬回床上不管英鸣烦躁的抗拒压着他肩膀继续睡。
之前他出差走了半个多月昨天才回来,所以晚上他跟英鸣折腾得差不多通宵才睡,躺下连三个小时都不到手机响了无数遍,偏偏英鸣是雷打不动就是死活不肯起来,石毅要是不自救,难保不会被这破手机铃声吵死。
虽然响的其实是英鸣的手机。
这一睡回去就睡了五个多小时,等石毅和英鸣再睁开眼的时候,午饭的点都过了。
“妈的,你每次出差我就得拖工三天。”
英鸣习惯性地要去摸烟,摸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已经答应石毅戒烟了,所以家里所有可以放烟的地方都被石毅换成了他最厌恶的薯干,烦躁地爬了爬头发,他趴在边上,对一直对他背脊进行性骚扰的男人产生了想一脚踹下床的冲动。
石毅在后面笑了一下:“你这话听起来真是让人心情愉悦。”
“我也奇怪了,昨天晚上明明你最后连叫都叫不动了,怎么今早还能这么精神。”英鸣眯起眼睛看了石毅一眼:“果然,你比较擅长在底下。”
话刚说完,石毅凑上来吻住他,,两个人鼻息交融地纠缠了好一会儿才分开:“为了不打击你,后面的话我决定不说了。”
他躺在英鸣旁边,随手玩弄着英鸣又开始留长的头发:“今天别下床了吧,完全不想动。”
“你这种浪费生命的行为是在犯罪。”
“错了,我这种不出门制造废弃的生活是在造福人类。”
抓住英鸣咬住他的嘴唇,石毅再次认定出差这种事太过不人道,下次无论欧扬怎么说他都不能去这么久了。
“不过你这次去了这么久到底有成绩没有?”
“成果丰硕,基本上十拿九稳了。”
石毅这次出差主要是为了争取一个很大的项目,虽然从资质上石扬的各方面都具备拿下的条件,但是这个社会有些时候不是完全依靠硬件实力说话的,他跟欧扬讨论到最后,还是他亲自去一趟比较保险。谁知道到了那边发觉很多事情都有继续发展的空间,光参观两个建设项目就花了他四天。
英鸣懒洋洋地闭着眼睛:“那还凑活,不枉我忍受了你十几天的电话骚扰。”
石毅每次出门电话就跟不要钱一样拼命地打,以前从来不爱给人交代的人突然变成这种居家款英鸣实在适应不良,基本上这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给他打个电话,正事没有说的全是废话,不是耐着性子,他实在想把手机给扔了。
“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石毅笑笑:“我知道我出差你跟烟圈儿都很寂寞的。”
“我说为什么烟圈儿最近老抱着沙发脚啃。”
英鸣睁开眼睛瞄了石毅一眼:“原来是想你想的。”
有些动物的气场之间大概就是天生相克的,像石毅跟烟圈儿这种违背自然逻辑的互相厌恶实属少见,以前还好,自从石毅重新搬进来,烟圈儿简直跟打了兴奋剂一样见了面不是挠就是咬,不见红不罢休。
所以现在晚上石毅一定要锁门,不然烟圈儿能趴到他脸上睡觉。
“要不,我们给烟圈儿找只母猫算了。”石毅老觉得那只面瘫猫的属性就是欲求不满:“老看着咱俩这样,估计它也内伤。”
“你少折腾了,两只都管不过来还养仨,我闲得!”
严格说英鸣养烟圈儿本来就是被迫,只是养了这么久也就养出感情了,可是现在如果再让他选择,他果断不会再弄这么一只活的搁家里自己难为自己。
一天到晚洗澡喂食跟伺候大爷一样。
说到这里,英鸣发觉还真有点饿了:“既然你精神不错,去!起来弄东西吃去。”
石毅懒懒地一晃头:“道理上今天应该你主厨。”
这就是在上面需要付出的代价。
英鸣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句不怎么文雅的话,他又耗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被迫坐起来,随便套了条裤子下楼去做饭。
石毅在床上看着英鸣的背影,觉得生活如此也真的称得上满足了。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英鸣的厨艺总算进步到不仅仅是下面的程度了,虽然菜算不上多可口但是也能吃,两个男人在家里全都懒得穿上衣,用英鸣的话说,生活极度淫奢无耻。
吃饭的时候,英鸣顺便数落了两句:“你下次再把我手机分尸,我就拿你的电脑喂烟圈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烟圈儿刚好蹿上桌,石毅看了它一眼,挑衅地从英鸣碗里夹了一块肉。
“你下次再忘了关机我就把它直接扔出去,明明睡眠不好还非得留一个定时炸弹,你是有多自虐?”
英鸣睡到一半被弄起来状态接近癫狂,而往往最直接的受害人就是石毅。
不过这两年,英鸣的状态好了好多。
大概是戒了烟的缘故,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至少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咬着一根烟眯起眼睛看人的状态了,平时经常被石毅拖出去打球或者玩点极限运动,寇京上回跟他们吃饭的时候说英鸣越长越嫩了,话虽然不好听石毅却很得意。
毕竟,这人是他给养嫩了的。
烟圈儿因为石毅的挑衅龇牙咧嘴地叫了一声,英鸣把手机开机,半分钟后狂轰滥炸的短信息声开始响起:“我靠,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关了会儿机也太邪乎了……
石毅还在跟烟圈儿较劲,抽空插了一句:“之前那电话好像是王义齐打的,说了什么我没记住,要不你打过去问问。”
刚说完,一通电话直接打了进来,英鸣跟石毅看了一眼,隐隐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喂?”电话是寇京打的,之前有些短信也是他。
“我操!你跟石毅是怎么了?俩全关机了?”
“睡觉怕吵,怎么了?”
想起来寇京也有段时间没有这么紧张过了,英鸣皱了下眉:“出什么事了?”
从石毅父亲去世那件事起,英鸣对这种紧急电话都会下意识地衍生一股暴躁的心情。石毅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也收敛起笑意,往他这边看了一眼,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你俩都不知道?昨天半夜有人爆你跟石毅分手了,现在网上吵得沸沸扬扬,我这一上午接了不下二十通电话。”
连董晓都打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动静搞得够大的。
“分手?”英鸣诧异地扬了扬眉:“什么情况?”
“你问我?你俩上网看看吧,反正就是说你跟石毅因为互相有了新欢感情转淡,还配了照片,说得言之凿凿跟真的一样。”寇京那边还有事,说完也就挂了,英鸣转身去拿石毅笔记本,上了网大概搜了一下,果然满天的消息。
石毅也凑过来看热闹,各色各样的标题内容看得他脸色一直在变。
“英鸣黯然神伤独自购物,隐晦恋曲宣告结束……”
“物是人非,英鸣石毅五年恋情告吹!”
“石毅嫩模帅哥左拥右抱,英鸣沦为下堂夫……我操!这都他妈的什么啊!”连欧扬都被拍进去了,正巧是一张他从酒店走出来欧扬帮他开车门的照片,虽然没多清晰但就是不太清楚才给了人无数的想象空间。
而英鸣黯然神伤配的是他在超市外面戴着墨镜低头走路的照片,一身黑色风衣显得无比萧瑟寂寥。
“我说你这是摆拍吧……”哪儿那么巧,街拍能拍得这么意境。
英鸣大概翻了一下所有的网络媒体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说他前段时间基本上都是自己进出,推测是由于石毅变心换了游戏对象,配上之前石毅出席一个活动开幕式的时候身边给他安排的两个模特美女,反正就是编故事,逻辑通不通顺都无所谓,有人信就行。
所以这么多人给他打电话发信息都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他拿过手机大概翻了翻,认识的不认识的,约采访约喝酒的全有,还有一条是耗子发过来的,问他要不要硫酸。
“真有够无聊!”
做了个结论,英鸣懒得搭理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转头去吃饭。反而是石毅坚持往后翻了很久,越看越不爽:“为什么咱俩传分手都是我先渣了?凭什么不能是我情痴被你甩了?”
英鸣看他一眼:“当初确实是你提的分手。”
虽然编新闻的人不知道内情,但是也不算完全不靠谱。
这句话永远是石毅的死穴,果然英鸣说完他就不开口了,皱了皱眉,憋着一口气闷头吃饭。
虽然事情爆发得莫名其妙,但是在石毅和英鸣心里这都不算什么大事,娱乐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种没什么营养价值的传闻,也就是媒体没得可写了随便找点话题。
真要说有点意外,就是当初他们两个被曝光的时候被写得天理不容,现在被传分开了竟然还有不少人跟着惋惜。
英鸣目前还在一个剧组里,导演是司基。之前他们合作的电影拿了一个最佳影片,虽然没有单独的奖项,但是最起码说明了行业内对此的一种认可,投资方找到司基和董晓要拍续集,他们就找了个新的本子准备拍个姐妹篇。这两天英鸣都在剧组里,因为石毅回来才特地请假回来两天。剧组两个导演还是有好处,至少一个不在了另外一个盯着没什么大问题。
石毅看他收拾完碗筷就躺在沙发上看剧本忍不住过去骚扰了一下:“你这次真准备专心当导演了?”
上次英鸣还是主演之一,这次已经彻底幕后了。
“这部电影是,因为剧本里没有我特别想去演绎的角色,至于以后,我没打算转行。”
英鸣这么多年没放弃就是因为他真正想要做的还是演戏,虽然做导演有一种演员无法体会的成就感,但是过完瘾也就行了,以此为职非他所愿。
石毅硬挤到沙发上把英鸣压在怀里:“你要是转幕后,可能这些麻烦会少一点。”
“有心炒作你不做演员都可以炒,跟做什么没关系。”英鸣不太舒服地动了一下:“……我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在我下头?”
两个人的体温太高,叠在一起热度总显得不太安全,尤其俩人上面都是光着的,英鸣剧本逐渐有看不下去的趋势。
结果所谓被他压在下面的男人只是笑了笑,手很不老实地扣着他的腰,磨磨蹭蹭地来回游走:“是啊,我就是喜欢在下头,怎么办?”
挑逗的摩擦带着明显的暗示,石毅熟门熟路地撩拨着英鸣身上敏感的地方,恶意的舔弄搞得在上头的人耳后一片冰凉。
折腾了一会儿,英鸣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剧本往旁边一扔:“既然你这么喜欢被压我就成全你!”
两个人抱着吻在一起,从沙发上滚到地毯上,昨晚的攻防位换了主攻和主防,英鸣在石毅探到他身体里的时候不爽地踹了他一脚:“我下次绝对会做到你下不了床。”
因为顾虑他出差太累才收敛了点力道,结果搞得石毅今天这么得瑟。
石大公子对这句话的反应只是噙着笑很慢但是很坚定地挺进,咬起英鸣胸前的军牌:“你不妨理解为,其实我想下厨房了……”
英鸣就跟剧组请了两天假,两个人在仓库折腾了几十个小时,然后就得各自该干嘛干嘛。
石毅要回公司,英鸣也得回剧组。
只不过,英鸣没想到之前他跟石毅看到的那起无聊新闻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效力而有所减弱,他刚到剧组的时候,媒体已经围着外景剧组站了两圈了。
董晓看见他的时候一脸调侃:“呦,情伤的人出现了!”
本来就有媒体看见英鸣的车了,董晓这句话只不过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了英鸣那边,当机立断,英鸣直接坐回车里先回剧组的临时酒店。
司基刚好在大厅跟服务员说热水器的问题,一抬头看见英鸣略显狼狈地躲进来。
“咦,你回来了?”
“董晓那家伙吃错什么药了,剧组外头围了这么多媒体他也不打个招呼。”眼看外面有媒体要跟进来,英鸣随便打了个招呼就要往楼上走,司基顺便让服务员处理一下不准任何人打扰到他们客房,然后跟英鸣前后脚进了电梯:“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媒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过具体原因,大概还要追溯到英鸣请了两天假导致司基连轴转地开工完全没空搭理董晓这件事。
“这两天都这么多人?”
“从你的新闻爆出来就这么多,而且每天都会增加,我觉得你可以啊,目前话题性挺高。”
“这种话题度还是免了。”
想到外头那群如狼似虎的八卦记者英鸣就头疼,然后司基还唯恐不乱地加了一句:“尤其是你今天还戴着墨镜穿了一身黑,搞得跟奔丧似的。”
虽然其实这是英鸣的正常打扮,但是放在这时候,实在有点添油加醋。
英鸣对此只能无语地翻个白眼,琢磨着回头给寇京打个电话安排个熟悉点的媒体澄清算了。
——幸亏石毅那边不至于有人追着跑。
不过,石毅那边没有媒体却不等于不会被波及,欧扬因为莫名其妙被波及这件事一上午连调侃带挤兑就没消停过,中午石毅刚出会议室就接到秘书的电话说陈诚找他。
而且人已经在他办公室了。
石毅一推门就看着陈诚脸色不善地坐在沙发上,面前一杯水一点没动。
他随手带上门:“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从石毅的父亲去世,石毅跟陈诚的关系就一直有点微妙,虽然说不上互相有心结,但多少距离没有以前那么近了。
石毅很清楚,关于他和英鸣在一起这件事,陈诚可能永远不会有原谅他的一天。
不过这些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代价,他也无话可说,基本上陈诚现在让他做的事只要不违背他的底线原则他都会退一步,以前觉得自己的生活必须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走,后来也慢慢体会到对家人的包容其实并不会改变什么本质的东西。
他坐在陈诚对面:“找我有事?”
陈诚看了他一眼:“出差刚回?”
“嗯,前天到的,给妈打了电话,她在阿姨那边我就没过去打扰她。”石毅的母亲身体比之前要好一些了,石毅基本上有时间就会回家陪他妈吃顿饭,或者一起出去走走。
很多事情,他们没有再谈,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陈诚点了点头,然后端起杯子意思地喝了一口水,看了看石毅:“最近关于你的新闻挺多,你自己知道么?”
他这么问,石毅一点都不意外。
“我知道。是媒体的例行炒作。”石毅不意外陈诚问他这件事,但是其实有点意外陈诚会亲自过来。
“最近工作还顺利么?”
“嗯,没什么问题。”
“我之前听人说你想往南方那边转,考虑问题想清楚,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来找我。”陈诚的态度看不出太多的信息,但是石毅依然很高兴对方能说这番话,无论实质上他还要花多少时间来改善这种关系,但是至少一切有些进步。
两个人没说一会儿话欧扬凑巧进来找他,看见陈诚也打了声招呼。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行了,是你妈妈让我过来看看你,刚巧今天顺路。你自己的事,你心里有数。”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了石毅一眼:“既然是你自己选的路,就不要成天搞那么多事出来,你自己麻烦给别人也添麻烦。”
陈诚留下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就走了,欧扬忍不住扬了下眉:“你舅舅这态度是接受你跟英鸣了?”
“没那么乐观,不过,也算是有点希望了。”石毅看着欧扬手上的文件:“这是什么?”
“有几个行内的活动和年会想找你,你什么态度?”
“找我?”从他跟英鸣的关系曝光到现在,基本上他已经不太常参加活动了,一些主办方因为怕麻烦也很少邀请他,多数都是熟人的。
但是欧扬既然来问他,肯定不是相熟的介绍。
“你什么意见?”
“我觉得你参加下也无妨,适当的曝光度也有好处。”尤其是他们现在积极地在跟几家公司谈合作的事,虽然这种不代表什么,但总是个谈资。
过度低调也就成了无籍籍名,有资源适当地用一下也无可厚非。
石毅翻了一下文件上列的主办单位,发觉也都还可以,不是特不靠谱的那种。他点了下头:“行吧,听你安排。”
不过,他当时和欧扬都没仔细考虑过这些邀请可能造成的局面,还是后来寇京听说之后耻笑了他一句:“跟英鸣在一起这么久你竟然还对这套游戏规则抱有幻想,从看见那些邀请信你就该猜到了英鸣一定会到的。”
事实上,英鸣也确实去了。
这几场活动都有电影的投资方参与,点名让他参加他也不好推辞。
等到了现场看见石毅在,两个人才有一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但是已经无法避免了,蜂拥而至的媒体把两个人围得水泄不通。
当然问题出不了那么几个,就是问有没有分开,目前跟对方是什么关系。
石毅以沉默应对所有疑问,英鸣偶尔回两句,但也都避开了最敏感的话题。这次活动方没有他们特别熟悉的人,所以一时也没人过来帮忙,一直耗到商业活动开始才算勉强散开,英鸣跟石毅分开了很远坐,后来石毅干脆提前溜了,省得再被堵。
所以英鸣到家的时候,石毅连澡都洗完了。
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烟圈儿窝在他脚边龇牙咧嘴的一脸不满,不过并没有真正实施什么行动。看样子,大概已经掐过一架了。
英鸣看他一眼:“你倒是溜得快。”
“那是,好歹是你调教出来的。”石毅笑了一下:“对了,我舅舅今天来找我了。”
“哦?”
英鸣脱掉上衣,拿起石毅的水杯喝了口水:“又挨骂了?”
“这次还好,我觉得他态度有稍微缓和点。”
“看见你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态度还能缓和?你不是做梦了吧?”英鸣嘲笑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外头那些新闻说得有多难听他光想也想得到。那些陈年旧事无一例外地都被扒出来了提一遍,无论是对他还是对石毅,其实都是把当时那些痛苦再经历一次。
想到刚才在会场记者刁难的那些问题,英鸣心头有点冒火地看了石毅一眼,然后很突然地侧身扯过石毅的头发吻下去。
他后来喝了点酒,所以口里还残余了红酒的味道,石毅配合度极高地揽过他,两个人情绪激烈得几乎搞到窒息。
拉开一点距离,石毅的气息有点不稳:“你这是怎么了?”
英鸣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又凑了上来,不同于平常比较收敛的劲道,这次英鸣是真真切切掐着石毅脖子去吻他的,口唇里交换的全是彼此的气息,在两个人纠缠的时候,石毅听到英鸣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算账。”
手沿着石毅的脖颈往下滑,在扯开衬衫之后,英鸣舔了舔嘴唇抬起身:“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当初你提分手时的那笔帐,我是要讨回来的。”
石毅皱了下眉:“你要怎么讨?”
“很快你就知道了……”英鸣笑得很邪气,他扯开了石毅的衬衫就双手齐下地肆意亵玩着对方的胸口,时不时地俯身轻咬一口,感觉到身下男人的反应,满意地继续撩拨。
两个本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体碰到一起,连欲望到达峰值的时机都契合得很完美,听到石毅有点不满的轻哼,英鸣抬头冲他笑了一下:“欧扬暂且不论,你跟那些模特走得也挺近嘛。”
这话明明该是在吃醋,偏偏石毅听起来就觉得很像威胁,没等他开口解释什么,英鸣突然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套到石毅头上。
“我操!什么东西?”
视线一瞬间被遮挡掉,石毅很不适应。然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感觉嘴里也被塞了什么东西。
英鸣熟悉的气息充斥在他周围,似乎是绕到他脑后扣上了什么开关,那声不太明显的动静之后,石毅除了闷哼基本上挤不出什么有效的发音了。
英鸣!
他不舒服地喊了一声,但是发出的声音只是稍微带了点起伏的音节。
英鸣很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石毅衬衫大敞,被眼罩和口塞阻挡了视线和语言的状态,手顺着他的腹肌纹路一路滑到腰带,他声音有点发冷地笑了笑:“这些都是刚才回来的路上在街边买的,挺实惠的。”
手刚解开腰带,感觉石毅要伸手拦他,英鸣不爽地扯过旁边被他扔掉的领带顺手把石毅的手捆上。
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的石大公子有点想发火,英鸣就算是要搞情趣这么玩也太过火了,尤其是这种姿势让他很不舒服,英鸣捆他手的时候一点余力都没留,只要他稍微动一下手腕就被勒得发酸。
最别扭的是还不能说话,嘴里被迫塞了个东西让他有点喘不过来气。
“今天那些记者问我对于你跟那些模特们的亲密照片有什么感想……”
亲个妹啊!
石毅很想骂人,明明就是那些模特自己贴过来的,他连手都没伸。
“然后我就想,这还有什么感想?就是回来把你捆完了上到你以后没力气去搭理那些呗。”英鸣声音一派轻松:“然后我就顺路买了点道具回来伺候你。”
石毅挣扎了一下要把眼罩弄下来,结果刚抬起胳膊就被英鸣压了回去:“你要是不想明天去公司被人看出点什么就最好别动。”
——我靠!
英鸣这么一说石毅挣扎的幅度就更大了,沙发本来也没多大,石毅拼命要起身,因为看不见英鸣在哪儿也只能乱挣扎,两人纠缠着从沙发上摔下来,英鸣眼看着石毅差点撞到茶几只能垫在下面扯了他一把。
然后石毅直接趴在他身上。
透着情欲的喘息交织在一起,石毅暴躁地要起身,结果手肘压到了英鸣的头发,后者眼底神色一沉,干脆一把攥住石毅的下面,用力到身上男人彻底脱力地趴回他身上才罢休。
“我早告诉过你,我不会让你好过。”当初石毅对他提的那句分手,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英鸣原谅不了当时选择开口的对方,哪怕是一直也走到了今天,但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咽下去。
“……那些新闻以后肯定还会有。”
刚才的暴力转化为了恰到好处的摩挲,英鸣半撑着自己的身子看着石毅难受地后仰着头瘫在地上,手上的动作不慌不忙:“从你招惹我的时候就该知道,这种事以后少不了,甚至,可能越来越过火……”
英鸣的手指压着石毅下身的顶端,听到一声粗重的闷哼才满意地移开。
“石毅,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就在想……我不让你做的事你差不多都做完了……”英鸣慢慢凑过去,手扣着身下男人的弱点,然后恶劣地用舌尖在对方的腹部打转,肌肉收缩的细微反应让他扬了扬嘴角,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怒意:“究竟是因为我的警告对你来说没有意义……还是你压根就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话锋一转,英鸣手上的力道也突然加大,石毅挣扎地弯了一下身,下意识的蜷缩只是让英鸣的位置更加顺手。
他沿着石毅下面的角度往后探,在感觉到男人紧绷的身体反应后,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这样一会儿辛苦的是你。”他抓过旁边的杯子直接半杯水倒下去,石毅被那股凉意刺激得哼了哼,感觉英鸣毫不犹豫地扩张着后面的地方,这种被完全压制住的立场让他很抗拒。
本能的排斥让英鸣进行得很不顺利,两个人折腾到现在全是一身汗,石毅衬衫被扯开又浸了水,裤子只被扯了一半,整个人不是一般的狼狈。
他使劲叫了一声英鸣,想要把嘴里这东西给弄下去。
但是专注于手上工作的人根本不搭理他,英鸣在一只手指探进去之后恶劣地在里面弯了一下,感到石毅抖了抖身子。
能够把石毅这样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成就感,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形容出英鸣现在兴奋程度的百分之一。他眼神越发深沉,在石毅不断的挣扎中把手指越加越多,在感到对方已经准备足够了,就一鼓作气地顶了进去。
被限制住了大部分行动力的男人反抗地闷哼着,无力地半趴在沙发上,腰被英鸣稳稳地扣在手上,不断加重的冲撞让石毅一阵阵地犯懵。
他的身体太过熟悉英鸣了。
哪怕是现在的意识很清楚他并不习惯这种状态,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被唤醒欲望的情潮,因为看不见任何东西,身上所有的触觉都变得格外敏感,英鸣的手放在什么地方,两个人相连的地方有多高的温度,甚至是汗水沿着他额头往下滑落的微痒,他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但是越这样,就越难受。
那种无法言说的暴躁混杂着被人控制住感官的不满,堆积在石毅心口如同重石一样让人无法喘息,他死死地咬着嘴里的口塞,试图堵住所有几乎要溢出口的呻吟。
似乎是感觉到石毅的抗议,英鸣掰过他的脸取下眼罩,在石毅有些茫然的视线找到焦距之前吻住他:“怎么样,不舒服吧?”英鸣的声音很嘶哑:“我当时听到你那句分手,比现在要愤怒得多!”
两个人的视线最终撞在一起,觉得彼此的影像时近时远。
石毅想说什么,但是因为口塞还没取只能选择皱起眉,英鸣的力道并没有因此而有所缓解,这种性爱带着浓郁的征服感,石毅被顶到最后难耐地后仰着,喉结的弧线上挂着微微的一层薄汗,浑然天成的性感让英鸣几乎移不开视线。
似乎命中注定的,他们最终就是会被困在这样的局面里。挣脱不开,也逃离不了,想过无数个理由来说服自己放弃,最终却连视线都不受自己控制。
一个喜欢了二十多年女人的男人为什么突然会对另外一个同性产生这么激烈的感情?
英鸣找不到答案,也懒得去琢磨了,只是觉得,大概再不会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将他逼到这样的境地,进退不得地只能抓着对方跟他一起狼狈地往前走,哪怕只是尝试去想象分开的时候,都觉得无法容忍。
仓库中,两个人的喘息声格外的露骨明显,英鸣在快要达到高潮的前一刻有点突然地从石毅身体里退了出来,然后拽了对方一把,在渲染着浓郁情欲色彩的视线中,粗粗地自我准备了一下,等石毅的眼底逐渐笼上一层清明,就很坚定地自己扶着石毅很慢地坐了下去。
这是第二次,两个人用这样的体位来做爱。
石毅震惊但是难以抑制地沉吟着,他看着英鸣,最终因为快感的刺激而微微眯起眼睛。
英鸣的前端还磨蹭着他的小腹,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除了石毅无法伸手去抱英鸣而感到不爽之外,空气中扩散开的情欲气氛都染着厚重的快感。
烟圈儿受声音的吸引流连在旁边不肯离开,两个人抵死纠缠的动作在这么大的空间之中透着违和的裸露感,石毅难受地挺着半身,被绑着的手本能地去安抚英鸣的前面。
汗水从英鸣身上滚落最后跟石毅的混在一起,闷声压抑的呻吟此起彼伏地应和着,明明知道其实毫无道理,但就是好像传递出了某种他们心底要说的话。
最终,在两个人一起解放的时候,英鸣解开了石毅的口塞。
彼此最后的低吟交叠在一起,几乎分不出来究竟哪个是谁的,除了对方那情动的表情,再没什么是可以作为区分的标准。
有人说,两个人真正相爱的时候,会觉得对方跟自己融为了一体,密不可分。
石毅却只觉得自己是在被英鸣用蚕食的方式侵略,不是融为一体,而是逐渐地将对方包容进自己里,会不舒服,会反抗,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那种源自于本能的趋势。
他有点脱力地靠在沙发上,低哑的声音里充斥着抹不去的情欲:“英鸣……对不起……”
后者的回答是凑过来吻住他,两个人抵着额头靠在一起,最终都笑了。
有些人的关系,即便附带着痛苦和挣扎,也还是要紧紧锁着对方,就算每一天都能够感受到心底叫嚣的后悔和痛苦,却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就能衍生出继续的力量。
石毅之于英鸣,英鸣之于石毅,就是这样的关系。
他们彼此互相伤害,也互相舔舐伤口,无论发生什么,身边的位置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震天的手机铃声。
这次让石毅难以忍受的是那声音就在他的头顶,简直像打雷一样地不断循环。
想伸手去够才发觉手腕还被捆着,他暴躁地咒骂了一句,然后仰起身艰难地够着英鸣的衣服。
这次,在他抓狂之前有人先一步去把手机掏了出来。
英鸣暴躁地爬了爬凌乱的头发:“他妈的有话赶紧说!”
从起床气这个方面来说,石毅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对方在那边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犹豫着问了一句:“英鸣,你看新闻了么……?”竟然是司基。
英鸣烦躁地转头打开电视,刚好切换在娱乐台的新闻里念的赫然是他的名字。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分手情伤,而是某媒体专稿指责他耍大牌不合作,对媒体的问题拒绝回答。
石毅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我靠,又搞什么啊……”
昨天那种场合就算再白痴也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啊,何况英鸣其实还留到了最后。
英鸣拿着手机对着新闻里提到的那些事没有做出什么评价,等到整个播完了,才回头看一眼石毅:“在娱乐圈,没被写过耍大牌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演员。”
横竖就是这么几条,颠来倒去地用。
石毅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说我耍,我就耍给他们看呗。”耸了耸肩,英鸣扔掉遥控器又直接倒回了沙发上:“记得去做饭。”
“怎么又是我?”
“昨天后来可是你上的我。”
虽然从位置上其实还是他在上面,但是实质无从抵赖,石毅理所应当地该去解决民生问题。
石毅下意识皱了皱眉:“你该不会是为了不做饭特地这么搞的吧?”
越想越觉得实在是英鸣的风格。
而后者则是很干脆地闭上眼睛,熟门熟路地甩出一句回答:“……你猜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