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夜晚,凶宅,突然阴风四起,众人还正在研究妖魔鬼怪的东西……门口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人。“呀啊!”
就在众人惊诧的当口,小四子突然喊了一嗓子,一头钻进了公孙怀里。
同时,卡啦啦一声,天边一个霹雷下来,电闪雷鸣。
然而就是这一声雷鸣和那一闪的电光,让众人看出了一点点端倪。
白玉堂忽然问展昭,“觉不觉得……”
“对哦!”展昭点头,“外边风那么大,那人头发丝怎么一动不动啊。
“就算他是个鬼,也不会电光一闪就透光了吧?”殷侯眯着眼睛,“连院子里的树都看见了。”
“喂……”这时,还在门口的庞煜忍不住看众人,“那是人是鬼?”
展昭瞧了瞧他,“你最近,打开窗户悄悄看看?”
“爬……”庞煜有些结巴,“爬不起来了。”
众人这才发现,庞煜刚才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地上了,这会儿可不是爬不起来了么。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的心“呼啦”一下子提起来,同时,大门打开,外头有人捧着烛台往里张望,“王爷?”
赵普等人一看,就见是在外围负责守夜的白影和黑影。两人似乎很纳闷,探头进来看了看,白影还掏出个火折子,不解地看着漆黑房间里盯着大门口的众人。
众人对视了一眼,走到外面。
赵普先让展昭看,“有小鬼没有?“
展昭摇头,“哪儿有什么小鬼。“
这会儿,屋顶上赭影和紫影也都下来了,好奇地看着屋子里的众人。
“刚才你们看到人没有?”赵普问,“或者鬼?”
三个影卫嘴角都抽了抽,一起摇头,觉得赵普是不是做梦呢,还鬼……只有紫影一把熊抱住赭影,“啥鬼!”
“看来,问题出在门上。”白玉堂说着,走到门边,查看那一扇纸门。
果然,他发现纸门竟然有两层,做得十分精细,从外面往里边看,看不出什么来,但从里边往外边看,特别是外面亮的情况下,很容易会误认为门口站着个人。这如果深更半夜只有一个人在屋子里,看着这景象,可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白玉堂拿了匕首划开纸门,从里边抽出了一张人形的皮子来。就见那皮子只是割出了一个人形,别看似乎性手拈来,然而打着灯一看影子,太像个人了。
“要剪出这么个形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公孙赞叹。
“你猜剪这个的会不会是个演皮影戏的?”包延戳戳庞煜。
庞煜正扶着桌子揉腿呢,刚才那一下子好险吓掉他半条命,腿都麻了。
“这门是新换上去的。”白玉堂索性将那扇纸门整个卸了下来。
“五爷,我刚去找了跟我谈买卖的潘家伙计打听了一下。”白福到白玉堂跟前说,“这宅子,是潘老大早些年买下来的。期间一直没住过,几年前给一个朋友住。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他朋友住了不到半年,家里死了好几口人,还说宅子闹鬼,于是就搬走了。后来潘老大偶尔也安排过几个朋友住这里,有的说闹鬼有的说没事。潘老大本身是个不信邪的,不过架不住家里夫人介意,所以就想便宜卖了这宅子。他倒不是说有心讹咱们银子,说如果不想要,可以退,还说如果买家挑理了,退双倍银子都没问题。”
“嚯,这潘老大还是个交朋友的人啊。”庞煜扒着包延好容易爬起来,捶着膝盖挠头。
“这屋子,卖之前有整修过么?”公孙问。
白福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们接了院子,打扫时发现积了不少灰,我刚才也问人伙计了,说是好久没人住了,一直空着。”
“你有没有问这宅子的来历?”展昭记得之前看到,这所宅子的匾额写的是“崔府”而非“潘府”,因此有些好奇。
“当然问啦展大人!”白福笑嘻嘻说,“这宅子原是所老宅子,是崔掌门祖上传下来的。”
“崔掌门?”白玉堂皱眉,“苍山派的掌门?”
“可不是么!”白福神神秘秘地说,“我总觉着这里有些问题,潘家的伙计说,当年崔掌门周转有些不灵光,又正巧潘老大惦记人家姑娘,所以借着买宅子,给岳父大人上供些银子呗。”
“这倒是很奇怪。”赵普也觉着有问题,“按理来说,是岳父大人传下来的,就不应该轻易卖掉,还卖那么便宜?“
白福点头啊点头,小声说,“我特意旁敲侧击了一下,想问问潘老大和那位崔家大小姐感情怎么样,据说这夫妻俩恩爱得都快不行了!这崔大小姐是即漂亮又能干,帮着潘老大操持家业有声有色,还给他生了对龙凤胎。这潘老大别看银子那么多,那可是从一而终,绝对不出去乱搞,爱媳妇儿爱得大理城的女人都牙痒痒!“
众人都一挑眉,还真没想到。
“那不是更奇怪?”展昭皱眉,“这么爱老婆,还将老婆家的老宅给贱卖了。”
白福凑过来跟正专心研究那扇纸门的白玉堂说,“潘老大和崔家大小姐成亲有十年了。”
白玉堂微微一笑,点头,“机灵。”
白福嘿嘿笑着到一旁继续忙去了。
展昭好奇地蹲下来问白玉堂,“潘老大成亲十年,很重要么?”
白玉堂问展昭,“崔掌门任苍山派掌门多少年?”
“嗯……”展昭仰起脸想了想,“应该,有个二十多年。”
“这么说来,这宅子最早应该是十年前交到潘老大手上的。”赵普在一旁算着时间。
展昭多机灵啊,一拍手,“看园中这些松柏,我看到的景象当中并不存在,因此是修葺之时种的。”
白福锯断了一棵松树,小四子和萧良趴在那儿,打着个小灯笼数年轮,“爹爹,二十二个圈圈喔!”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联想到崔府,二十多年前……很有可能是崔掌门修葺的此宅,而关于当年的血案,他应该是比较清楚的。
“这门不会是二十年前装的。”
这时,白玉堂抬头看众人,指了指那扇门,道,“这宅子虽然老旧,不过我刚观察了一下,原本的人家应该很有些财力,用的是极好的木头,不过这扇纸门却很差,是桃木。展昭凑过去看,皱眉,“桃木,难怪轻飘飘的还漏风。”
白玉堂点头,“榫头特别新,都没磨光溜,像是装上没几天的样子。”
“没几天?”公孙有些来气,“那岂不是故意装了这块皮子来吓唬人?”
“我倒不觉的是故意装上去的。”白玉堂指了指几扇门,“仔细看,款式相同,木质却是不同,老宅是楠木,过于奢华了,如今就算有钱人也不会用楠木来造宅子,桃木和松木还是比较常见的。”
“为什么呢?”展昭自言自语,“换掉一扇门,原来那扇门坏了?换门就换门么,还装个假人在里头吓唬人。”
“更有趣的是,这皮子被放进去,却是有些时日的。”白玉堂撕下一片薄纸片儿来,给众人看,就见纸片上都有了皮子的痕迹,黄兮兮的,确实像是有些年头了。
天尊打了个哈欠,“那到底是新还是旧的啊?”
殷侯见他犯困,也是一耸肩,“管他新门旧门呢,反正不是真有鬼是有人装神弄鬼。”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也觉得是。
“要不然,今晚早些睡吧。”赵普到,“明早再说?”
众人都同意,依旧回房间睡下。
展昭洗漱好了,回到床边坐下,发现被褥供起来一个包,白玉堂正在桌边,门被拆了,白福先找了两扇门板和一床被褥挡好。
展昭伸手一掀被子,就见小四子搂着枕头跟条毛毛虫似的,撅着,见他发现自己了,就笑嘻嘻。
“不回你爹那里?”展昭给他盖好被子。
小四子凑过来,搂住展昭,“想在这里睡。”
展昭好笑,躺下戳他鼻子,“你怕小鬼找你,你爹和赵普发现不了啊?”
小四子笑嘻嘻,“才不是!”
“那你干嘛?”
小四子伸手一指门口,“石头和剪子都不肯走么。
展昭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剪子和石头就趴在门口的位置。
白玉堂也抬起头,他正看怒妖那一本画册呢,刚才没注意,回头瞧了瞧窗边,小四子铺了两块厚厚的褥子在地上,让石头和剪子趴着睡的,不过俩家伙就是趴在门口,而且也不睡觉,而是一人窝着一边,正低着头,似乎是在嗅着地面。
白玉堂看小四子,“他俩这是在干嘛?”
小四子皱个眉摇头,“不知道呀,我拉不动它们,就睡这里了。”
展昭也不多想,对白玉堂招手,“玉堂,早点睡了。”
白玉堂点头,熄了灯,上床睡觉。
毕竟是所可能的鬼宅曾经的凶宅,这一众武林高手睡得都比较警醒。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白玉堂就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身边,展昭正睁了一双亮晶晶的猫儿眼盯着床铺外边看。
“猫儿?”白玉堂问了展昭一声。
展昭见他醒了,就对门口的位置努努嘴。白玉堂回头,原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石头和剪子正在轻轻地摩挲着地板,那姿势十分怪异,以前展昭和白玉堂都没见过。这俩,要不然猛挖坑,要不然就闻来闻去,甚少这样,倒像是在用爪子划动着地面,类似于抚摸着什么的感觉,显得有些焦躁。
白玉堂回头看展昭,忽然抬起手,“猫儿,要不要再咬一口?”
展昭这气,伸手一拽他头发,“你当自己是药啊!一天到晚咬一口。”
白玉堂含笑,翻身坐起来,见床铺有动静,石头和剪子也扬起了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似乎是想引起白玉堂他们的注意,总之……俩爪狸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白玉堂掀被下床,走到了桌边点上灯,就见门口的两块地砖已经被石头和剪子尖利的爪子搬开了,在地砖的下边,有什么黄黄的东西。
走过去蹲下,白玉堂掀开了一块地砖,一愣——就见地砖下铺了一层油布,厚厚的,看来是防水用的,不过可能年代久远,有些破旧了。
展昭也凑过来,“怎么回事?”
白玉堂伸手从桌上拿下匕首来,划开油布,就有一股怪异的草药气味传上来,挺刺鼻的,他下意识地一皱眉,展昭也捏鼻子。
石头和剪子赶紧退到一旁,石头还开始打喷嚏。
白玉堂用匕首翻了翻,发现了一些枯草,大多是些味道刺鼻的草药,难怪石头剪子那么不安了,可能是闻着太难受了。
“唔……阿嚏。”
这时,床上的小四子也被熏得打了个喷嚏,石头凑上去舔他脸,把他舔醒了。他迷迷糊糊坐起来,鼻子嗅了嗅,赶紧捂住,“好臭!”
白玉堂用匕首挑起一根长长的,已经衰败腐烂,但依稀形态可辨的草茎问小四子,“小四子,这是什么草药?”
小四子捏住鼻子摆手,“唔,一闻味道就知道是撵狗狗草了,快藏起来喔,不然整个屋子都要臭死的。”
“撵狗狗草?”展昭听着新鲜。
“嗯,我给这草起的小名儿,进过山的人都这样子叫,林子里野兽的鼻子最灵光了,如果是赶路,随身带点这个,那些狼啊、野猪啊什么的,大老远闻着就跑掉了。不过若是猎户打猎,最好找没这种草的,不然打着了猎物狗一闻这气味就找不着北了,容易把猎物弄丢。”
“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展昭好奇。
白玉堂站起来,打开房门。
院子里,还在守夜的黑影白影已经听到动静了,跑过来看,“五爷,怎么了?”
白玉堂道,“帮我叫声白福,让他带些人,拿着铲子过来。”
黑影一闪身没影了,没一会儿,白福带着白府的几个健壮家将,拿着铲子跑过来了,“五爷?”
白玉堂一指方砖下面,“挖开看看。”
白福带着人就挖了起来。
这头的动静,自然也吵醒了别屋的人,毕竟一个大院子,而且众人看天都快亮了,于是也就索性起来了。
不过一院子的草药熏得人难受。
公孙拿着一瓶药粉洒啊洒的,“什么人呐,埋那么多草,难怪石头剪子今天都吃不下东西。”
“五爷!”
这时,挖到最下层,接近一丈多深的一个白府家将对上头喊了一声。
白玉堂走过去看,就是一皱眉,只见坑底挖出了一具骸骨来。那家将说,“五爷,还很多,挖不挖?”
白玉堂看展昭,展昭点头,“都挖出来。”
影卫们也来帮忙,直到彻底天亮,差不多可以吃早饭的时候,从白玉堂和展昭那所宅子的地底下,挖出了一大堆骸骨来,白森森的骨头堆了一大堆,公孙光点了点骷髅头,就有四十个之多。“
“原来是座坟冢。”展昭盯着那一大堆白骨看了良久,抱着胳膊问白玉堂,“亏本了没?以后卖不掉了!”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耸肩,在展昭耳边笑,“可以顺便送仇人。”
展昭望天。
吃了早饭,公孙可算有事情干了,挑出骨头来拼成完整的人,一看就是个浩大的工程。
白福已经将那些草药清理掉,石头剪子又活蹦乱跳的了。
众人心中都知晓——展昭看到的都不是幻象,也许……是那些死者临终留在这宅子里的,最后一些讯息。
包延托着下巴,“爹说的真的没错啊!”
庞煜好奇,“你爹说什么?”
“他说无论上哪儿,只要跟着展大哥,肯定能找到案件。”包延皱皱鼻子,“传说中的灾祸体质!”
庞煜撇嘴,“那可不,你见那些金眼睛的黑猫老蹲坟头什么的……”
两人正讨论,展昭撇了他俩一眼,俩赶紧低头喝粥。
“好奇怪哦!”小四子蹲在公孙身边帮着摆骨头,边自言自语。
公孙回头看他,“你也觉得奇怪啊,小四子?”
“嗯!”小四子点头。
赵普按住一大一小两人的脑袋,“哪里奇怪?”
小四子举着几根骨头,“这些人那,全身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就是肋骨都断掉了,而且还都是被削成了好几截,就跟那面镜子似的,哎呀,不会都是被猛兽杀死的吧?”
众人都看公孙,公孙也点头,小四子说的的确是最可疑的地方。
殷侯看展昭,“你做梦看到什么东西行凶了没有?”
展昭摇头,“没有……还有,我不是做梦看到的!”
殷侯一挑眉,伸手戳他脑门,“管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呢,怎么不看到重点啊,有什么法子再看一遍?”
白玉堂伸手,大大方方把胳膊给展昭。
展昭揪住了使劲掐,掐的白玉堂差点就喊疼了,才撒手,手指头指他,“你再让我咬你试试!”
白玉堂也索性低头喝粥。
正这时,白福颠颠儿跑进来说,“五爷五爷,潘老大那头大管家带着礼物来,说想请咱们神医,上一趟苍山。”
众人相视一笑——这叫想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