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那声音如黄鹂般清脆又动人,让人不禁期待这是怎样的一个绝世佳人。随着一阵香风袭来,进门的少女鹅蛋脸,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口,端得是笑颜如花绽,玉音婉转流。此等颜色,令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一旁伺候的家仆即使不是第一次见到临阳郡主,也不免得痴迷了一瞬。
穿越而来的陆恒本该惊为天人,毕竟在现代社会也从未见过此等佳人。但陆恒心中反应却颇为平淡,总觉得自己似乎见过更为极致的颜色。他又悄悄的看了眼释空,不出意料的,释空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波的神色,好似眼前的美人与那天边的云,路边的草没有什么两样。
见到释空这番表情,临阳郡主有些气恼的咬了咬唇,又放软了声音:“释空大师,一别三年,别来无恙。”
释空双手合十,微微点头:“施主,贫僧奉宗门之令来此解决妖狐之祸,请将来龙去脉告知贫僧。”
一旁新来的家仆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他第一次见临阳郡主对人如此和颜悦色的说话。而对方冷淡回应,郡主居然没有生气,反而听话的开始说起那晚发生的事情来。
事情发生在七日之前,临阳郡主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贴身婢女横尸在外间榻上。衣着凌乱,饱满的肌肤变得干瘪得像是八十岁老妪,面上表情却带着满足。见到如此可怖情景的临阳郡主当时就发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随后赶来的家仆和婢女在收拾惨死婢女尸身的时候,在上面发现了一张纸条,上书:“所受诸般苦难,必将全数奉还。”
之后每日晚上都有一下人惨死,恭亲王心知不妙,赶忙将此番事端报予梵音寺。在得知妖狐出逃的消息后,恭亲王府人人自危,直接闭门谢客,全府上下都笼罩在一种不祥的氛围中。
直到今日,这阖府上下,才盼来了救星。陆恒和释空就此在恭亲王府住下,想寻获那妖狐的踪迹。
两人在王府中的生活与在山中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是一心修行。
除了那临阳郡主。
连向来有些迟钝的陆恒,都感受到了临阳郡主待释空的不同。比如这日,释空在树下打坐,陆恒在一旁的凉亭中百无聊赖的骚扰着池中锦鲤。
“释空大师。”
闻到这阵香风,陆恒就知那位临阳郡主又大驾光临。只见她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脸上笑意盈盈,手上提着一三层食盒,走起路来步步生莲。
可惜释空不解风情,美人都走到跟前了,他仍在闭目打坐。
“释空大师,这是我亲手做的斋菜,尝尝吧。”临江郡主却也不恼,依旧是语调温柔。
“多谢施主,贫僧已辟谷,无需进食。”释空不为所动。
临江郡主恼怒的跺了跺脚,将手中食盒甩到身后婢女的怀里,那毫无准备的婢女被砸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临江郡主见之怒火愈发高涨,骂道:“要是摔了我的食盒,仔细你的皮!”
陆恒津津有味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陆恒颇有些恶趣味地在一旁幸灾乐祸,却见释空突然睁眼向他看来,有些心虚的陆恒惊得一个仰倒,就向池中栽去。还没适应自己修行者角色,陆恒一时之间也没能反应过来,只是想着反正自己会游泳,大不了就是换身衣服的事情。
还想说点什么的临阳郡主,眼前一花,面前的俊美僧人就已经不见。随后她就见释空出现在凉亭之中,手中拎着那可恶的孩童。
临阳郡主讨厌孩童,尤其是眼前这个。她从未见过释空与旁人这般亲近,他永远都像是坐在高高的神龛上,俯视着这凡生众相。现在释空却眉间带着一丝无奈,对那孩童说了句什么,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了,不再是那端坐云端的模样。
“你为何总是这般毛躁。”释空把陆恒放下,对着他被打湿的衣摆施了个清洁术。
陆恒讪讪一笑,做了个讨饶的手势。
“你这等心性,还需在山中静心修行,明天我们就向恭亲王辞行……”释空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大师,那妖狐尚未抓到,你要是离开,谁来护住王府的人,要知道那妖狐现在已是完全失了理智了。”临阳郡主刚走进凉亭,就听到这晴天霹雳,急得语调再也温柔不起来。
“施主无需担忧,贫僧会在此布下阵法。一旦那妖狐出现,这阵法会护住王府直到贫僧赶来。”说罢,释空不等临阳郡主再多说什么,牵了陆恒离开了凉亭。
是夜。月光如水,喧嚣了一天的恭亲王府陷入了沉睡。在西院一处厢房的屋顶上,却有一白衣僧人盘腿而坐。他坐在那里,手持黑色檀木佛珠,眉目清冷,周遭的月光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而那僧人的肩头,竟盘旋着一条青首黑身的小蛇,细看之下,小蛇的身上有金光缭绕,看起来有如神物。这一人一蛇,自然就是释空和陆恒。两人这有些奇特的相处方式是有原因的。
对于化形时间不长的陆恒来说,原形修炼起来更为得心应手。至于为何盘在释空肩头,那就要从某一天的意外说起了。
那天正是十五月圆之夜,月光中的能量是平日的数倍。没有经验的陆恒,吸收了过多的月光精华,妖力失控差点爆体而亡。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牙齿深深的嵌在释空的手指上。
陆恒本以为是自己发狂之下咬了释空,内疚得差点没以头抢地。释空看出他的心思,解释说是自己主动把手指塞到陆恒嘴里的,因为他的血液有净化心魔的作用。
从那以后,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意外,陆恒修炼时,释空都把他放在肩头,一有什么异动,就念经为他驱除心魔。
释空突然睁开眼睛:“府中有异。”
陆恒直起身子,吐出蛇信在空中探了探,然后疑惑的看着释空:“什么异样?”
“死气。”释空把陆恒放下,又将手中佛珠褪下,小心的将陆恒圈在其中:“你且在此好生修炼,有什么危险,这佛珠会护你无恙。”
“我也想去看看。”陆恒说。
“我曾听闻有些修邪道的妖族可通过吞噬同族妖丹来增长修为,那妖狐有千年修为。”释空说,“你修为不足,还是避开为好。“
循着那若有若无的死气,释空来到了临阳郡主的小院中。只见那院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下人,释空察看之下,发现均已气息断绝。
越往内里走去,妖气越重,直至临阳郡主的厢房之外。凡人女子,将闺房之地看得颇为重要,释空本想通知恭亲王赶来。却发现整个小院已陷入迷阵,找到阵眼才能破阵。
在这当口,厢房内传来一声尖叫,正是那临阳郡主的声音。不及多想,释空推门而入,外间的婢女如同院中之人,已然香消玉殒。释空转入内间,只见那临阳郡主瘫倒在床榻上,生死不知。
释空走上前去,正待查看临阳郡主的情况。却见那临阳郡主檀口一张,从中吐出一道红色的烟雾。释空身形急退,衣袖一挥,将那烟雾震散大半,却也不可避免的吸进了一缕。
这烟雾颇为厉害,释空当即觉得头脑一阵发晕,他当机立断的就地盘腿坐下,试图运动将这诡异的烟雾逼出体外。这烟雾很是奇怪,释空的灵气运转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只是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不休,看周遭的事物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似真似幻,自己的心情有些不受控制的愉悦起来,像是正在经历什么十分美好的事情。
那临阳郡主见释空如此情状,翻身坐起,婷婷袅袅的走上前去:“释空大师,妾身心悦你久矣。”
临阳郡主眉间贴着花钿,梳着垂云髻,身上笼着轻烟般的外衫,莹白的肌肤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如斯美人,再加上那诡异烟雾的作用,这世上怕是没有人能不心神摇曳。
只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释空。他双手作拈花状,放于膝上,垂目运动,并不与临阳郡主搭话。
临阳郡主见到如此地步,释空仍是一脸冷淡,心中不免有些愤恨,却又迷恋他这天边明月般不可接近的样子。如释空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三年来心心念念的都是他。
临阳郡主向前走了一步,一咬牙就将外衣脱下,露出轻薄的内衫。她想再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临阳郡主已对修行之事有些了解,马上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定身之术。
她恼羞成怒道:“你这和尚,这般不知好歹,有你求我的时候!“
话音刚落,临阳郡主发现自己连出声都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