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见晏还没有开始讲述他和穿成陆弟弟的任务者故事前,药无患对陆见晏保证,他听了之后绝对不会生气,也不会有什么过激反应。
然后……
他没能做到。
显而易见的,药无患这都能忍,也就不是Malkavian患者了,这个病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患者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做到情绪自控,哪怕他非常、非常的想让自己保持在某种情绪上。就像是一种无法治愈的癌症,患者不想癌症消失吗?患者不想癌症不要扩散吗?当然是不想的,但他们怎么想,大多数时候都并不会影响他们体内的癌症变化。
药无患长这么大都没有出现太过的重大问题,已经是Malkavian患者中少见的特例了。
陆见晏在开口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说了,因为他想把药无患当做正常人来对待,哪怕1万次里有9999次药无患都无法自控,他也愿意去不断尝试那仅有的1次的自控。
在药无患砸了他们所在房间里除了陆见晏亲手画的那副画以外的东西后,他终于稍微找回了一些理智,他真的很生气,不是针对陆见晏,而是针对哪个任务者。他是说,那个以为他是谁?没有人可以这么威胁他喜欢的人,没有人!
药无患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又一圈他想要说的话,终于找出了一句不那么过激的:“我一定会杀了他,哪怕这次你阻止我也没有用。”
好吧,这听起来也不算特别美妙,但至少用词里没有夹杂太多脏话。
而事实上,陆见晏这次并不打算阻止药无患。
在乍然想起完美先生有可能真的回来时,陆见晏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焦虑的,但很快他就转变了想法,这次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一个可以反杀对方的机会。
这种对社会全无意义、甚至会造成危害的变态,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至少陆见晏是这么想的,从完美先生借用陆弟弟的手杀了陈曦开始,陆见晏就没打算放过对方了。之前是因为陆见晏无法自主选择他要接触到的任务者,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去在意这段记忆。但在他有机会接触时,他肯定不会放过。
陆见晏所处的情况真的实在是太被动了,哪怕他一直想要积极反抗,也很难有平等的条件。但这就是陆见晏小时候想要成为英雄的原因,他们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药无患等了好一会儿,以为会听到陆见晏那些不能随便s-a人的老生常谈,但始终没有。
这反而让药无患有点不太适应。
陆见晏却觉得他和药无患难得对一件事达成了一致,可喜可贺。然后就抓紧时间开始讨论起了下一话题:“你知道我在梦里梦到你了吗?”
药无患就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样好哄,顷刻间就被陆见晏的梦转移了注意力,他专注的看着陆见晏,追问道:“真的吗?我什么样?你会一直做梦梦到我吗?如果我们的梦能联在一起就好了,我的梦里也有你。”
“我觉得那应该是你。”陆见晏其实不太确定那个陪着他一起去看摄政王的白头发客人是不是药无患,毕竟那是做梦,人在做梦时总是稀里糊涂的,而且梦中人还一直戴着面具。
但陆见晏希望那个人是药无患,因为那会让一个噩梦变成一个感官不算特别好但至少有药无患的梦。
“我们真的去看一次《荣光王》好了。”药无患虽然是突发奇想,却说的十分认真,甚至煞有介事的写在了自己的手机上,并设置了时间提醒自己。
“C国的巡演已经结束了。”陆见晏不得不提醒药无患,已经结束好几年了。
“米国的正在上映,换了一批演员的重置版。”药无患打开手机搜了一下,就像是中了彩票头等奖一样开心,投影在空中给陆见晏看,“你看,摄政王的演员比前几年的更加好看了。希望他的演技也是如此。”
“在我们抓住这个变态任务者之后。”陆见晏单方面替他们两个做出了决定。
“为什么?”药无患变成了一张包子脸,有些不太开心,他还脑补的是他们当下就飞去米国,他们可以住在他在米国的家,他有太多有关于童年的记忆想要和陆见晏分享了。
“我们不能再让他这么杀下去了。”陆见晏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理由。
药无患有点不甘心:“我们就不能看完戏剧之后再来拯救世界吗?”
陆见晏打了药无患还打算继续购票的手一下:“人命重要,还是戏剧重要?”
“当然是你和我一起去看戏剧重要!”药无患不假思索道,然后根据陆见晏不善的表情,他及时调整了自己的答案,“我很想做很说,但我觉得你大概不会赞同,而我一向会选择你所选择的。所以,人命重要,哪怕刘凯文就是个傻X。”
“你也觉得下一个受害者是刘凯文?”
药无患耸肩:“他被票选成最有可能的受害者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家伙确实很讨人厌,我早就想干掉他了。当然,我不会真的这么做,也不会随便在外面这么说。刘凯文肯定会被干掉的,除非他自己就是凶手,但他是不是下一个就不一定了。”
陆见晏洗耳恭听药无患将心比心的揭开变态的内心世界。
“凶手既然已经开始引起你的注意了,为了让你一直注意到他,他一般会采取的行动不外乎两种,一,炫技;二,‘惊喜’。”
就像是中学的时候,男生总会在喜欢的女孩走过篮球场时,做一些毫无意义的耍帅动作。
也就是炫技,这是一种大自然里的动物经常会选择的求偶技巧。
同理可证在这个变态杀手身上,犯罪的难度越大,他就会越想要做给陆见晏看。从他过往的作案过程里就能分析出来,凶手有很强烈的表现欲。这也是大多变态s-a人狂都有的通病。
而目前的刘凯文虽然有着层层保护,但却并没有到了那么非他不可的地步。反倒是不如让刘凯文一直提心吊胆着,然后把他留到最后,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得不集中在他身上时,如果凶手再次行凶成功,才算是达到了凶手炫技的目的。
另外一方面,在大家都觉得凶手会对刘凯文下手的时候,凶手选择了其他人的话,就充满了意外性与神秘性,可以引得陆见晏一直试图了解他,探寻他。
“咳,当然,这些只是我依据凶手的所作所为而有的推断,并不代表着我这么想过!”药无患补救一样的多说了一句,妄图在陆见晏早已经知道他的本质后,给自己稍微挽尊一下,主要陆见晏一直喜欢的是正面角色,那他就可以老老实实的做一辈子心向光明的正义角色。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传来,打断了陆见晏和药无患之间的谈话。
来电的是在百忙的演绎事业之中抽出一点点空闲时间,和药无患通话的苏影帝,虚拟屏幕中投影出了他那张万人迷的温和面容,让人差点就要忘了,这也是变态来着。
“找我什么事?”苏影帝十分的开门见山,丝毫不打算和药无患客气。也没什么客气的必要,彼此对对方的底子知道的太清楚了。
“安歌手死了,你知道吗?”陆见晏开口。
苏影帝点点头,语气听起来对此事全不在意:“我当然知道,还是我报的案呢。没了万人迷光环,就他那个糟糕的性格,死在公寓里多久都不会被人发现,只有我,才会稍稍关心他一下。”
陆见晏:“……”
“关心?还是捉弄?”药无患都不需要思考就理解了苏影帝。
“都一样,不是吗?”苏影帝带着一副硕大的墨镜,好像是躺在什么地方,语气懒散,“有话快说好吗?如果你们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情,那我就挂电话了,我很忙的。”
“忙着在海边度假?”药无患听到了背景音里海浪冲刷的声音。
“剧组在这边拍摄电影,我只是在工作之余进行合理的休息。”既然被发现了,苏影帝也就没有再隐藏,露出了被遮挡住的背景,椰子树,海滩躺椅,以及私人海滩上穿着清凉的俊男美女。不像是在工作中休息,更像是在休息的时候顺便工作。
“你心情可……真好。”陆见晏想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句形容词。
“为什么不?”苏影帝在尽力表现出一副“我一点都不在乎安歌手的死”的模样,但说实话,这样反而更让人觉得他其实很在乎,“就因为某人被变态连环s-a人犯杀害了,我就要痛不欲生吗?这是什么道理?虽然没能折磨他很久,这点让我很不爽,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你要是真的不在乎,你就不会知道安歌手是死在连环s-a人犯手上了。陆见晏和药无患在心里道。警方对外公布的只是谋杀,而不是连环案,这需要在警局有人,或者经过很深的调查才能知道。
“我们怀疑对方是任务者。”
“很显然是任务者好吗?现场没有一点痕迹,这不是说明对方有多厉害,就是说明对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或者两种皆有可能。要不然为什么九组要涉及其中?这属于非自然力量犯罪的范畴。”苏影帝做过的调查比陆见晏等人想的还要深,几乎是信口拈来。
药无患和陆见晏明智的没有戳穿对方的嘴硬,只是不着痕迹的点头,引着苏影帝说下去。
“按理来说,监察者应该知道他所监察的世界里每一个任务者,好比你弟弟身边那只兔子精,九组的那个神算子,被你送进监狱的倒霉蛋……但唯独这个,我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任务者是个老手,至少是知道有监察者的那种级别。他很狡猾,找到了进入不同世界的漏洞,违规进入了1114小世界,并且他的系统没有上报。但这与我无关,因为对方的违规操作并没有威胁到主脑,我不被允许行动,安歌手那次是唯一任性的机会。”
“所以,你们明白了吗?我完全不会在意这件事情!”
陆见晏与药无患再一次默契点头,在苏影帝说完之后,挂断了“完全不在意”的苏影帝的电话。对方无能为力的样子让人印象深刻,并且再一次验证了药无患之前的话,监察者就是在带着镣铐跳舞,打死不要上套。
不过,苏影帝透露的信息也挺多的。
好比他一下替他们排除了三个任务者,从陆弟弟的那只兔子精到酷爱给人算命的神算子以及正在监狱里的某人。
也好比苏影帝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并不负责这个违规操作进入1114世界的任务者,也就是说,生死不论。陆见晏和药无患可以放手收拾了他,苏影帝不会上报,主脑也就不会知道,更加不会关心。
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两人下楼去吃晚饭的时候,终于从陆弟弟那里知道了他反常的原因,他从他养的那只兔子精那里得知……
“你说你在你的公寓里养了个什么?”陆爸爸和陆妈妈虽然已经从陆弟弟那里知道了一些消息,却对消息来源渠道有些模糊,如今才反应过来。
“可爱的小灰兔啊。”陆弟弟一时说漏了嘴,正在很拙劣的试图挽救。
可惜挽救失败。陆妈妈怒视着自己年幼的儿子,她一直怀疑他儿子得了一种病,过了三岁心智就停止生长的病。
“一只偶尔能够变che:n-g人的可爱的小灰兔。”陆弟弟的声音越说越小,“或者是一个偶尔能变成可爱的小灰兔的人类。”
“陆见柬!你是想气死我吗?!”陆妈妈终于爆发了。
陆爸爸在一边赶忙拍抚起妻子的后背,顺便一起训斥儿子:“是啊,陆见柬,你是想气死你妈妈吗?还不快保证你会把那玩意丢出去,这样妈妈才能不生气。”
陆妈妈改为瞪丈夫帮儿子开脱。
但陆贱贱却明显没有听懂他爸的暗示,十分不领情,倔强表示:“但要是没有他,咱们也不会知道这次是有连环s-a人犯盯着了我哥啊。”
说完,陆弟弟就看向陆见晏,想安抚一下他哥的情绪,有关于连环s-a人犯的那部分:“是出于爱,不是想要伤害你。”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为难你自己的大脑和口舌了。”陆见晏冷漠道。
陆弟弟几乎不加掩饰的就长舒了一口气,他真的不太擅长安慰人。然后,陆弟弟就对陆见晏解释了一下,他是怎么从神算子和肖图那里听到这些的。
药无患用特殊能力对肖图的很多监视,其实都被肖图和神算子手中掌握的黑科技给屏蔽了,但这些防备其他任务者能力的黑科技,反而没把三次元的偷听当一回事。但偏偏就是这样最原始的手段起了作用。
陆弟弟在一脸认真的讲完后,就开始等待陆见晏的夸奖他了。
陆弟弟表示,他也不是只会闯祸,或者不断的被任务者盯上的。自从知道了有任务者的存在,陆弟弟就一直在妄图用他自己的办法暗暗努力着。
好比,陆弟弟几乎是在肖图第一次化形时就猜到了肖图是个任务者,但他并没有声张,而是一派自然的演绎了一个心大的傻白甜,接受了肖图,让对方以为他真的还是他以往的纨绔、没脑子的形象。但暗中他对肖图做了不少防备与监控,并听到了很多连药无患都不知道的内容。
虽然,咳,这种做事前不和家人商量一下就行动的风格并不可取,但不得不说,磨难使人成长。虽然陆弟弟成长的不那么明显了一点,但他还是有一些用的。
“神算子早就得到了消息,据说是算到的,他让肖图最近不要出门,他也选择了明哲保身。看来这次的变态很不好对对啊。”陆弟弟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解决办法,至少是他觉得他有了,“神算子说最近的某次活动上还会出现大乱子,想想看吧,最近我们身边还有什么比较重要的活动吗?刘恩的葬礼!我们完全可以借此埋伏设计!”
不得不说,陆弟弟这回真的让陆见晏对他有点改观了,不能用刮目相看那么夸张的词吧,至少在他心中他弟弟不再单纯只是个小**了。
“你做的很好,”陆见晏难得揉了揉弟弟的头,“但你禁止参加刘恩的葬礼。”
陆弟弟本来还有点兴奋的表情,在这话之后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万分不甘:“凭什么啊!这是我想到的!我为什么不能参加?”
“因为这是我生父的葬礼,他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没有。”陆弟弟咬唇,还是很生气,他哥这样太狡猾了。
“乖,”陆见晏对陆弟弟的态度就像是哄孩子,这个技巧在药无患身上历练了无数遍,如今已经十分娴熟了,“你对我已经很有帮助了,我们贱贱超棒的。所以,特意奖励你每天多玩一个小时的游戏,好不好?”
陆弟弟撇撇嘴,并不上当,多加一个小时玩游戏的时间?当他是什么?
“不只这样,你还可以参加在今年五一的时候,游戏举办的玩家见面活动。你可以去见你的网友,不管妈妈同意不同意。”
陆弟弟终于用正眼看向了陆见晏,他很不想承认他有点心动了。他们的母亲从不让他们去见什么网友,总觉得那并不靠谱,因为她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人口拐卖、传销诈骗等社会新闻,这是谁说都没有用的。所以,在《江湖online》决定举办线下聚会的时候,哪怕陆弟弟心动过,也都不敢想自己能去参加。如今,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
“我会和药无患陪你一起去。”陆见晏这话主要是安抚他妈,“你还可以继续养着那只兔子,因为我们还要靠你提供情报呢。”
“真的?!”陆弟弟其实是很好哄的,这样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他,足够消除他眉宇间的一切阴霾,“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哥!我一定会挖掘到他们身上的秘密!不管那是什么!我听到他们提起过什么黑客,监狱的。”
陆见晏皱眉,神算子等人和监狱里那个任务者也有关系?不对,这个思路应该是不对的,毕竟当时还是神算子提醒他要小心那个任务者。
所以,神算子和肖图还认识什么被关进监狱的人吗?
……
虽然刘恩的案子还没有破,但刘恩的葬礼还是在拖无可拖后举行了。在B市的公墓买的墓地。刘恩的丈夫和刘凯文都会在现场,这确实是个能引起变态下手的好场合。
“想想看吧,当着你的面,取悦于你。”药无患的手里再一次开始捏发泄情绪的橡胶玩具了。说实话,这东西也无法阻挡他心中的怒火。他喜欢的人为什么要让别人取悦?他会给陆见晏世上最好的一切,并不需要谁来多管闲事!
“变态的想法我并不想去揣测。”陆见晏一身黑色西服,连衬衣都是黑色的,还带了一把黑伞,因为陆妈妈说今天会下雨。
刘恩的葬礼为什么会在B市举行,这谁也不知道,据说是为了尊重刘恩的遗愿。他半世漂泊在海外,大概老了还是想要落叶归根。
陆见晏是陆家唯一收到邀请的人,警察那边大概也敏感的觉得这场葬礼是个很重要的关键点,在得知陆见晏会出席后,就派了艾伦这个陆见晏的老同学一路随行。虽然陆见晏很想拒绝,可惜没能成功。
艾伦也穿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却依旧带着醒目的白手套。
药无患对于艾伦插足在他和陆见晏之间的行为很是不满,又因为有个不知名的变态s-a人犯做了一切他想做的事情而需要发泄情绪,他不客气的对艾伦道:“我仔细看了一下那些现场的文件,里面有说过,那个变态在某次作案时进行了搏斗?还受了伤?”
艾伦点点头:“是的。所以?你有什么新想法吗?”
“你很好奇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好奇。”药无患把那日艾伦的所作所为都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