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身一人时,最清楚节日的寂寞。
谢汐懂,江斜也懂。
现在他俩在一起,这个年就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一个人加一个人等于的不是两个人,而是能把一栋屋子填满的幸福与满足。
临近年关,谢汐开始大扫除,江斜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歇着了。
他的理由可正当了:“过年了你也该放个假了!”
谢汐道:“没关系。”
江斜道:“不行,连我都放假了,你也得有个假期。”
谢汐眼睛弯着:“我即便是放假,也该给家里大扫除。”
他话中的“家里”二字可把江斜给甜坏了,别说是大扫除了,谢汐就是想把整个地球都打扫一遍,他也会陪他一起!
“咳……”好险还没昏头,江斜道,“那我也该给家里大扫除。”他忍不住加重了家里二字,心里要多美就有多美。
谢汐听出来了,他之前说的时候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但江斜回复他了,也用了家里这个词,谢汐心中的温暖是连他自己都不能明白的。
家人是什么样的?
他的母亲谢素不是。
江斜一定是。
谢汐不再坚持,和江斜一起打扫卫生,老江同志样样通样样精,打扫个卫生都能骚断腿。
谢汐拿起吸尘器,他接过来,除了在谢汐屋里多待了会儿,其他屋子最多只用三分钟;谢汐拿起拖把,他一把抢过,先去了谢汐屋子,连床底都拖得干干净净;谢汐拿起抹布,江斜直接把盆端走,指挥道:“你屋里有几本书,你去找个地方放好。”
谢汐一回到自己屋,差点被亮得发光的地板给闪瞎眼!
厉害了,这地板……他都不舍得落脚了!
然而只有他屋里是这么亮,和外边一对比,其它屋的地板们怕是都要哭:同样是地板,为什么你们这么优秀!
腊月二十六,江斜道:“我们来写福字吧。”
谢汐眨眨眼:“不是年三十才贴吗?”
江斜分明连个正经年都没过过,却懂得很:“过了小年,吉利事都要敢在双日子。”这肯定预示着来年他们成双成对!
谢汐笑道:“年三十也是双数嘛。”
江斜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今天写福字,写完去买年货,二十八贴福字,等年三十我们哪儿都不去,准备年夜饭!”
谢汐特别喜欢这种过年的仪式感,他郑重点头:“都听老师的!”
真乖,江斜没敢说出来,但眼里的喜爱都要满溢出来了。
红纸是早就买好了,江斜的把它们摆在了书房里,挽起袖子磨墨。
谢汐连忙道:“我来。”
江斜说:“我磨,你先写。”
谢汐惭愧道:“我不大会。”
江斜道:“没关系,写了福再贴上福,明年肯定福气满满。”
谢汐是不会写毛笔字的,但是他喜欢江斜说的话,拿起毛笔当写钢笔字一样的写了个福字。
谢汐笑道:“好丑!”
江斜道:“很可爱。”
谢汐说:“是幼稚吧。”
江斜认真道:“真的很可爱。”
谢汐心里暖暖的,拿起笔又认真写了一个,然后……
“果然很难,”谢汐让开位置道,“老师你来。”
江斜接过毛笔,随意挥洒,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落在了红纸上。
谢汐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夸赞:“好看!”
江斜心情好,又换了字体,写了几张。
谢汐看得目瞪口呆:“这个是瘦金体吗?好漂亮。”他也就认识这个字体了,比较有辨识度。
江斜道:“喜欢这个?”
谢汐点头道:“都喜欢,这个好像简单些。”
江斜把笔给他,说道:“我教你写。”
谢汐并未想太多,他说:“这个需要时间锤炼吧,不是说教就……”
话说一半他顿住了,因为江斜站在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手腕放松,感觉一下笔势。”江斜的声音响在他耳畔,像一阵阵滚烫的风,烫得他耳朵直颤颤。
谢汐连呼吸都凝滞了,他努力看向红纸,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像这样。”江斜手臂动了,带着他一起在红纸上游走,一个漂亮的瘦金体福字端丽清秀地浮在了纸上。
谢汐呆呆地,只感觉后背、耳朵、手臂还有被握住的手都烫得不行。
江斜问他:“怎样,有感觉吗?”
谢汐脸蹭得红了,抖着嗓子道:“老、老师!”
江斜:“嗯?”
谢汐死咬着下唇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道:“我……自己试试。”
江斜起身,弯唇道:“好,你自己来写个。”
谢汐死命低着头,握着毛笔的手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江斜又道:“别着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有时间慢慢教你。”
“不用了!”谢汐放下毛笔,说道,“这个还是太难了,我就不浪费红纸了!”
江斜看看小朋友通红的耳朵尖,心痒得不行,可也忍住了。
慢慢来……一切都要慢慢来……
他求得是天长地久,不是逞一时之欢。
谢汐需要冷静冷静,他远离了书桌道:“我去下洗手间。”
江斜道:“好,回来时顺便给我倒杯水。”
原本谢汐是想借口离开,不回书房了,江斜这话一说,他不得不再回来。
谢汐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又盯着镜子看自己半天,最后还给自己脑壳一巴掌。
胡思乱想什么!那是老师!还是个男人!
别因为有人对你好,就分不清是怎样的感情!
狠狠骂了一通自己后,谢汐冷静了。
他轻吁口气,擦干脸后去倒开水。
餐桌上有两个杯子,一模一样的骨瓷杯,上面有半朵蔷薇花。
江斜特别喜欢蔷薇花,谢汐早就知道了。
他刚把杯子买回来时,谢汐愣了下:“情侣杯吗?”
江斜笑道:“要真是情侣杯,那这俩杯子上的半朵花应该能拼成一朵。”
谢汐兴冲冲地拼了半天,说道:“不行,是顺拐……”
这俩杯子不是一对,只是一模一样而已。
江斜说:“我看它好看,所以带了俩回来。”
谢汐拧眉道:“一模一样的话,我们喝水会不会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杯子?”
江斜“恍然大悟”道:“是哦,我还真没注意。”
他没注意个鬼,他忍住不买情侣杯,为的可不就是分不清!
谢汐道:“没事,我在自己杯子上贴个标签。”
江斜道:“别,这么好看的杯子,乱贴东西太难看了。”
谢汐犹豫道:“那……老师留一个在家里用,带一个去学校用。”
江斜道:“我学校有一整套了,拿过去反倒是便宜别人,它还挺贵的,舍不得。”
一听它挺贵,谢汐也跟着舍不得了。
江斜又说:“就这样用吧,我放左边你放右边,错不了。”
谢汐也挺喜欢这杯子的,他点头道:“行!我尽量不放错。”
他很留意,没放错过,但江斜却马马虎虎的,总是放错。
谢汐纠正他:“老师,我的杯子放右边,你的要放左边。”
江斜眨眨眼:“我的放左边?我怎么记得是你的放左边?”
这本来就是两人口头说说的小事,谢汐也没记得那么清楚。
他狐疑问:“是我记错了?”
江斜忍着笑道:“你记错了吧,我一直放右边的。”
谢汐皱着眉道:“这样啊……”原来是他搞错了。
江斜又道:“没事,从今天开始你放右边,我放左边。”
谢汐向他确定了一下:“我右你左?”
江斜道:“对。”
第二天,江斜拿起右边的杯子喝水。
谢汐道:“老师你拿错了!”
江斜一拍脑门道:“瞧我这脑子,冷不丁一换又给忘了。”
谢汐:“……”
到了今天,谢汐想给江斜倒水才发现,连他也分不清这俩都是谁的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