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设定,不是吗?
假如亲爱的天仪帝陛下生活在现代,那么他一定是个勤勤恳恳出类拔萃年纪轻轻就做了不对外的隐秘的xxx部门的行政头子的官二代,之所以说只是行政头子,自然是鉴于天朝的官员制度,二十二岁的他像是在玉衡那样当一个国家的头子……那不科学!
假如亲爱的永宁王殿下生活在现代,那么他一定是个五好公民年年拿全国十佳青年企业家称号实际上在黑道上称霸一方独领风骚的黑道头子,鉴于这位殿下在玉衡一脚踏两船当了皇帝面前的红人又当了魔教至尊的经历来说……那也是相当靠谱的!
假如他们不是兄弟也没有从小青梅竹马生活在一起……
那么,在这样的设定下,一个官二代和一个黑道头子遇上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阜怀尧第一次见到阜远舟这个只在传闻中听说的人的时候,是在一场官商混杂的宴会上。
那时候永宁集团正处于一个有些尴尬的时期,作为总裁的商界钻石王老五的阜远舟在天朝混得风生水起,他的母上大人和未婚妻却是后院起火,挪用公款培植亲信偷税漏税行贿受贿,为了自己的娘家——刘家人吃好喝好发展好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到了无比纵容她们的阜大总裁都保不住她们的地步,一夕之间锒铛入狱,正值天朝严打,她们外加连萝卜带泥的一串刘家人都被判了个无期徒刑。
而在这个阵容吓人的宴席上,阜远舟便是有意接近阜怀尧,想要通过决定有这个能力说上话的他疏通一下关系,为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争取争取宽大处理。
这件事虽然摆不上台面来,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阜怀尧面对着这个带着微笑俊美逼人的男子时,他摇晃着手里的红酒,心里奇怪不已——这样一个妇人之仁的人,是怎么成为永宁集团的话事人的?
想是一回事,交易成不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阜怀尧素来以公正允明作风严谨出名,阜远舟抛出了足以让普通人去死都愿意的诱饵,但是也只是得了个缓刑的零头。
对此,本该十分生气的阜远舟却是意外地没有生气或者讨价还价,反而彬彬有礼地道了谢,看上去还很是真心的模样,就像是他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仍然获得的仁德君子的称号一样。
阜怀尧微微意外,一向淡漠的他忽然有些想要去了解一下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奇男子。
都说想要了解一个人就是喜欢开始的苗头,日后阜怀尧回想起来,如果不是他对这个人起了兴趣查了他的资料,在独自开车出门兜风的时候看到一家这个人经常逛的商场,起了去转悠两圈看看两个人会不会这么凑巧的念头,他也不会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被迫围观了一场装了消音器版的真实枪战。
不过事情最要不得的就是“如果”两个字,机器猫的时空门总是很难在这个世纪出现,所以当枪战结束之后,他看着自己被子弹打出裂纹的防弹车窗玻璃,表示很是无奈。
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的阜远舟则是身手敏捷地钻进了副驾驶座,随行的几个男子已经散到各自的车子上有条不紊地快速离开了。
阜远舟一手拿着随时伺机待发的手枪,一边对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男子道:“出了些一些小状况,看在我为贵部门捐了七千万设备的份上,阜部长不介意在我一程吧?”
阜怀尧对此的回答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踩油门,直接掉头出了地下停车场,与此同时联系下属带着警方来处理现场。
阜远舟的微笑一如初见时那般自然而温文,“不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就报警了吗?那么阜部长可得为我作证,证明我是自卫反击的哦。”
阜怀尧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说起来的却是另一个的话题:“刚才死的那些人是刘家的人?”
阜远舟爽快地颔首,反正上次那件案子是转到阜怀尧手上的,他不知道才奇怪呢。
“这下,你就不用烦恼怎么为你母亲和未婚妻奔走了。”多了杀人帮凶这项罪,缓刑都能免了,毕竟除了最亲密的人,谁能知道他的准确行踪呢?
“对啊,不用烦恼了。”阜远舟浅笑,眼神却是微微寒凉。
阜怀尧略略动了动眉头。
他收回之前的评价,重情重义四处奔波的是这个人,杀人灭口将计就计的也是他……真是个矛盾又可怕的人物。
车子已经驶离了商场的范围,加入了车流滚滚里,阜远舟慢慢让车速慢下来,一眼若有若无地扫视了一下对方手里还没放下的手枪,“跟着你的那波人,似乎也很眼熟。”
起码有一个是他最熟悉的,天朝一大黑道组织“刹魂”的神秘龙头的保镖。
阜远舟这回是真真切切笑了,“我认为,以阜部长的身手,跳车恐怕不是好的选择。”
阜怀尧眼神变也没变,“我知道。”
阜远舟干脆顺着他的意,伸手过去帮他转了个方向,找了个位置慢慢停下车来,“阜部长的胆识真叫我佩服。”
阜怀尧任由他动作,在车子停稳之后缓缓道:“我胆子很小,不过最近失踪的一百零五个孩子给我壮胆了。”
“哦?”阜远舟若有若无地回了一个单音,就着侧过身子去把方向盘的姿势靠近注视着他霜白无暇的脸,“我以为阜部长清楚我不做人口贩卖的生意的。”
车内的空间不大,两个人的姿势变得几近暧昧,阜怀尧却好像是没什么感觉,只对眼前这个人出乎意料的自报身份微微好奇,“可惜最近贵组织似乎有人手脚不太干净。”
“是这样么……”阜远舟若有所思地拖长了音,收回倾斜的角度,坐回座位上拿出了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挂电话的时候手枪已经收了起来。
对此阜怀尧略觉意外。
阜远舟笑得温文尔雅,“在阜部长看来,我是个喜欢杀人灭口的人?”
阜怀尧没回答,只是问:“人口贩卖的事情,你会处理?”
阜远舟识趣地跟着换了话题:“固汝所愿,不敢请辞。”
阜怀尧端详了一会儿他的脸色,然后确认般伸出了右手,“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阜远舟握上他微凉的手,注视着他脸上因为眼睫的扇合而微动的殷红泪痣,一句话鬼使神差地就脱口而出:“介不介意一起吃个晚饭?”
……
虽然大义灭亲不能改变阜远舟是个黑道头子的事实,不过在大义灭亲的过程中这位商界新贵黑道龙头倒是热心得很,每次都亲自来送线索,借刀杀人铲除“刹魂”组织里的蛀虫,这一来就要吃个午饭吃个晚饭甚至赶不及就喝个下午茶,一来一往的,阜怀尧倒是和他熟悉了起来,甚至算是到了能算得上是朋友的地步,除了吃饭之外也会在空闲时间去相携结伴而玩,打打球爬爬山什么的,认识久了知道其作风之铁血酷厉的阜怀尧的朋友同事几乎跌破了眼镜。
不过之所以说“能算得上”是朋友,是因为阜怀尧总觉得这个看起来君子温润的男人望着他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说是恶意,这也不靠谱,说是善意,又总是教人感觉有种莫名的危险。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晃荡过去了一年多,七夕节前几天,两个人一块儿去郊游回来,在酒吧喝了两杯,阜远舟开车送阜怀尧回家。
车子停在了阜怀尧家的楼下,他正准备下车,开了一下车门,居然没开动,他微微奇怪地看向旁边一身蓝色便服的男人,对方俊美的颜容被车厢里的暗色所笼罩,无法辨清他此时的神色。
“怎么了?”阜怀尧淡淡问道。
“今年七夕,你准备怎么过?”阜远舟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阜怀尧愣了一下,想起去年两个人就是在七夕前后认识的,七夕节当天满街男男女女恩恩爱爱,阜远舟却订了个情侣餐厅,两个大老爷们一边谈正事一边吃烛光晚餐,当真大煞风景,整个餐厅的人都忍不住对他们行一次注目礼。
所以此时阜远舟这么一提,他便细微地弯了弯唇角,道:“别让我和你再去丢一回脸就好了。”
阜远舟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挫败一般地道:“你果然还是不明白……”
“明白什么?”对方的语气可不像是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阜大总裁该有的,阜怀尧不解地问。
阜远舟忽然解开安全带,猫身探了过来,吻在他的唇角,然后离开,认真地问:“现在明白了吗?”
……
阜怀尧彻夜未眠。
阜远舟在吻过他之后就打开了车门的锁,任他下车进了楼也没说什么,发动车子就走了。
倒是阜怀尧在书房坐了一夜,然后在天亮的时候收拾自己去上班。
今天,是七夕节……
几天之后下班的时候,阜怀尧扫视了一圈,看到女同事桌子上几乎都有的玫瑰花,心里无端端地感慨了那么一句。
而阜远舟,这几天都像是石沉大海一样,若不是偶尔会有杂志报道他的动态,阜怀尧几乎就想要头脑一热去报失踪人口了。
阜怀尧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之前,他们的通话其实近乎每天都会有那么一回,不是他就是对方打过来的,就连出差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给阜远舟买个礼物,这是他的父亲都没享受过的待遇……这么久了,他竟是没有发现,果然是太迟钝了。
那么那天他一时懵掉所以没有回复,阜远舟会不会觉得他是拒绝了呢?
自带工作狂属性并且将之发扬光大的阜怀尧头一回对感情的事情感到了无比的担忧。
就怀着这样的担忧之情,阜怀尧拒绝了一路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巧克力和女孩子羞涩的暗示,心情沉沉地出了上班的大楼。
还没走到门口,他就被外面异于平常的喧嚣声惊动了,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直升机的螺旋桨转动的的声音。
阜怀尧皱了皱眉,正想按下警铃,忽然就被从外面冲进来的下属楚故和连晋以及周度拦住了。
“头儿,你快来,出大事儿了!”周度嚷嚷道。
阜怀尧睨了一眼被拦住的手,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镇静,“所以我按铃,立刻疏散大楼的所有人。”
连晋瞬间无语。
楚故赶紧解释:“不是这个大事,是另一件大事!”
完全不明状况的阜怀尧很是费解,“到底怎么了?”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拔开面前的三个人,自发地往外走去了。
门口堵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一走过去,立刻就有人惊叫了几声“阜部长”,然后人群如同摩西分海一样瞬间露出一个豁口,把被围观的东西暴露在阜怀尧面前。
阜怀尧看了一眼,就默了。
连晋溜溜达达走过来,看着面前足以用花海来形容的玫瑰花组成的几个大字,摸着下巴道:“头儿,你这算是……被倒追了吗?”
天上还有直升机在不遗余力地撒着花瓣装饰气氛,阜怀尧的目光缓缓在人群中移动,最后定格在一个带着墨镜的蓝衣男子身上。
对方冲他轻笑,志在必得的自信以及唇角温柔的笑意。
阜怀尧用一种缓慢地速度眨动了一下眼睛。
楚故在后头啧啧有声,“这是哪家千金这么霸气?”
——阜怀尧,和我在一起吧!
玫瑰花拼起来的字,真是闪瞎人家的钛合金狗眼了!
阜怀尧闻言,双唇轻抿,露出一个清浅近乎无的弧度。
他注视着人群中的阜远舟,笑道:“嗯,很霸气,霸气得都叫我拜倒在‘她’裙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