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点,纪燃戴着口罩,脸色沉得不能再沉。
他觉得他应该是被鬼上了身,才会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折腾这种破事。
秦满的行李还在租来的房子里,说是白天都有讨债的在门外守着,半夜两点左右才离开,他们得趁这个时间空隙来把行李带走。
他坐在车里,看着面前这栋小区公寓楼:“秦满,我看起来很好骗?这栋公寓楼月租只要一千??”
“是八百。”秦满说,“朋友好心租给我的房子,正因为房东是朋友,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在这住了。”
纪燃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秦满笑了笑,一点没生气:“把车子开进小区停车场吧,车子太显眼,我怕会被他们注意到。”
纪燃开的是家里最便宜的那辆小奔驰,他边往停车场里开边嘟囔道:“车子哪显眼了,那些讨债的是多没见识,这都能注意到。”
停好车,秦满解开安全带:“你在这等我,我马上下来。十分钟后如果没看到我……”
纪燃问:“我就帮你报个警?”
“不用,那太麻烦了。”秦满说,“你就走吧,回去睡觉。”
“……”
秦满刚下车,就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纪燃下车后随手从车上拿出顶鸭舌帽,往头上一套。
“看你这娘们唧唧的身材,真遇到人,估计一拳就得被打趴下,”他道,“我跟你一块上去。”
说完,他率先往前走去,几步后回头:“走啊,愣着干什么?早点解决早点回家。”
前面的人明明比自己还要矮小上一些,却反过来说他娘唧唧,秦满忍着笑意跟上去:“好。”
一路上了二十楼,电梯门一开,纪燃颇有气势地一脚迈出电梯,往四周看了看。
“没人,你动作快点。”他道。
秦满开了门,纪燃往里瞥了一眼,这公寓地段不错,空间也很大,看起来价格不菲,看来秦满那朋友也挺够意思的。
“我去收拾行李。”秦满问,“给你倒杯水?”
“你是来收拾东西跑路的,不是带我来做客的。”纪燃白他一眼。
秦满进去后,纪燃关上大门,往沙发上一坐,百般无聊地看起房子里的装潢。
装修很简洁,色调是灰白色,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没意思。
他注意到墙上有一副画,画上是大榕树和一片海。
纪燃不会赏画,就直觉这画画得不错,而且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画中的场景有点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那画右下角似乎还有署名,他站起来,正准备去多看两眼,就听见卧室房间传来一阵声响。
“好了。”秦满把小巧的行李袋拎起来,“我们走吧。”
纪燃转过头,惊讶道:“……这么快?而且你这行李未免也太少了吧?”
秦满说:“我原本就没带多少东西出来。”
“算了,走吧,缺了什么大不了再买。”纪燃指了指墙上的画,“你这画,不带走啊?”
看到那副画,秦满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那画不是我的,是房主的。”
“哦。”纪燃多看了一眼,脱口问,“房主是谁,这画他卖不卖?”
“你很喜欢?”秦满问。
“还行吧,就是觉得挂墙上挺好看的。”
“画是房主自己画的。”秦满扬唇,“他应该不卖。”
闻言,纪燃没再执着这画。他本身就是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这也是头一回会对一幅画感兴趣。
两人顺利地回到车上,纪燃把帽子往后座一丢,重新发动车子。
“我搬过去,会不会打扰到你?”秦满问。
“不会,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纪燃道,“怎么,行李都到我车上了才想起问这个?”
秦满道:“最近岳文文不也住你家么。”
“那又怎么样……我说了,我和他是朋友,你别用那种龌龊的眼神看我们。”
秦满一哂:“好。”
车子一路开回家,刚拐进小区,纪燃就看见一辆出租车停在自家门口,堵住了他进车库的路。
出租车停在那迟迟没动静,在纪燃耐心消失之前,后车门终于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丝袜、超短裙和宽大牛仔大衣的女人从车里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女人顶着一头黑色大波浪,出来后也没急着走,而是一边手撑在车门上,弯腰对司机飞了个媚眼,声音十分娇媚:“小弟弟晚上好好开车啊,嗝。”
说完,女人转过身,扶着墙艰难走到大门前,从包里找出钥匙准备开门。
秦满刚才跟着纪燃回家换车,自然知道这女人开的是纪燃的家门。
他还来不及问,就见纪燃解开安全带,低声骂了句,快速下了车。
纪燃匆匆跑到女人身边,没有质问,也没发脾气,而是接过那女人的包,顺手扶住了她的腰。
秦满微微眯起眼,看了几秒种后,跟着下了车。
短短几秒钟整理好表情,他面带微笑,走到那两人面前问:“需要我帮忙吗?”
女人在纪燃身上扑腾了好一会:“小燃燃……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刚好,你帮我洗个澡吧。”
纪燃拎着包,还要把人扶稳,别提多烦躁了,他对秦满道:“不需要,你回车上等着……不,我扶他进去,你直接把车子开进车库吧。”
秦满上下打量了遍纪燃怀里的人,突然问:“她也是你的情人吗?”
纪燃闻言一愣:“什么?”
“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秦满噙着笑,问他,“还是你男女通吃?”
纪燃反应过来,气笑了:“我哪止男女通吃,我还老少皆宜呢,你有意见?”
秦满站在原地,思考了十来秒。
纪燃:“你站着发什么呆?让开,挡着我开门了。”
“我在想。”秦满淡淡道,“怎么把她赶走。”
纪燃一时间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
“开玩笑的。”秦满恢复往日的笑容,满脸和善,“我帮你扶着,你来开门吧。”
说完,他二话不说便抓住女人的手,把人接了过来。
大晚上的,纪燃也不想站门外吹冷风,他用指纹快速打开大门,把备用钥匙丢回包里:“你先送他进去,我把车开进车库。”
这女人比秦满想象中要重一些,他稳稳当当把人扶好,手放在对方的肩膀和腰上,尽量避免了那些敏感地带:“好。”
进了屋子,秦满笑容尽收,把人扶到了沙发上。他正准备起身,女人突然抬手,紧紧握住了秦满的手腕。
房子里的灯光开着,秦满总算看清了女人的脸,明眸大眼,丰唇挺鼻,她半摊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毫无顾忌地随意伸着,确实好看。
是招男人喜欢的类型。
“松开。”他道。
因为喝了酒,女人眼底都是泪水,两颊粉红:“我、我喝醉了吗?”
秦满没应,正准备收回手,没想到对方的手劲也忽然变大了。
“我一定是,喝醉了。”女人呜咽道,“是我飘了,我居然敢做这种春梦,我居然连秦满都敢梦,我,我真不是人,我对不起小燃燃。”
秦满皱眉,眼底带了些疑惑。半晌后,他问:“你认识我?”
女人没应他,梦里的对话毫无意义。她紧紧握着秦满的手,挣扎地坐直身子,紧跟着就要凑上来:“但,既然都梦见了!我我我就不客气了!”
纪燃停好车,从侧门回了家。一打开门就听见一道隐隐约约的呻吟声。
“呜呜呜呜痛……小燃燃,杀人了……呜呜呜,嗝。”
纪燃快步走到客厅,立马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地说不出话。
只见秦满把人背对着抵在沙发上,一边手把对方往沙发上按,另一边轻轻松松地桎梏住了对方的双手,还曲着膝盖压制着。
是一个漂亮的制服动作,被压着的人会感到疼痛,并几乎没有动弹之力。
纪燃震惊道:“秦满,你在干什么?”
“你挑女人的眼光太差了。”秦满道,“她刚刚想脱我衣服。”
纪燃:“……”
纪燃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疼:“你先把人放开。”
秦满得寸进尺:“你如果不想被戴绿帽,我建议你把她赶走。”
“……绿帽个鬼啊。”纪燃忍无可忍,“你瞎子啊?!他是岳文文!!你赶紧把人放开!!”
秦满:“……”
岳文文:“嘤嘤嘤……”
岳文文没醉死,经过这一折腾,吓得酒都醒了半分。
他没有完全清醒,至少没刚才那么昏昏沉沉了。
他坐在沙发上抽泣,可怜巴巴地把手伸到纪燃面前:“呜呜呜,小燃燃,我手是不是脱臼了?会不会是断了啊?我,我好痛啊呜呜呜……”
“没有,都好着。”纪燃道,“臭死了你,快点去洗澡。”
秦满坐得笔直,语气诚恳:“对不起。”
岳文文拿起桌上的水又喝了一口:“小燃燃,我怎么还晕着啊,我还看得见秦满怎么办啊?”
“你别发酒疯了,不然你以为你手怎么伤到的?”纪燃道。
岳文文顿了顿,问眼前的人:“……你真是秦满?”
秦满道:“是我。”
“……那我刚刚。”岳文文又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小燃燃,你知道我的,我哪敢动你的男人啊。”
“是是是。”纪燃习惯了他发酒疯的样子,“你先把假发脱了,去洗个澡。”
“那你会跟我生气吗?”岳文文可怜兮兮地问。
纪燃叹了声气,懒得纠正他的话:“不会。”
“那就好。”
岳文文站起身来,正要朝浴室走去。又突然想到什么,折回身来。
他走到秦满身边:“小满满,刚刚是我不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眼里满是不舍,“这,这就当我赔罪吧,特别好用,你不信可以跟小燃燃试一试。”
秦满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一瓶小巧的透明瓶子,从上面的字样上看,是瓶润滑油。
瓶身上还有两个大字——“限量”。
纪燃也看到了,他耐心殆尽,拿起旁边的抱枕就朝岳文文丢去,忍无可忍道:“别送这些奇奇怪怪的礼物!给我滚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