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这一边的人越来越少,绑匪看着契约书上一个个罗列的签名,心情大好,看着舱内旅客的眼神也越发贪婪。
舱内有六七十个旅客,所有人签名后他们就可以获得足够挥霍一年的生存天数,这对任何一个玩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可思议的收入了,对两个生存天数迫在眉睫的亡命之徒来说更是如此。
苏和站了起来,安抚地对三人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在契约书前拿起笔:“我替三个朋友支付生存天数,需要附加额外条款生效吗?”
绑匪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又舍不得即将到手的生存天数,恶声恶气道:“先到一边去,让我想想。”
齐乐人三人紧张地看着苏和,苏和对他们眨眨眼,从容不迫地走回了座位。
“没关系吗?”吕医生神经兮兮地看着绑匪,小声问苏和,“他们不会把我们撕票了吧?”
“没关系的,人已经来了。”苏和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是嘲讽的冷笑,淡淡道。
齐乐人觉得有点渴,拿起杯子想要喝口水,眼角的余光却扫到身边那扇圆形的船舱玻璃上,有个人倒吊在那里!
这一幕可太惊悚了,他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飞艇的行进速度虽然没有飞机那么快,但是这么高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趴在外面?
那人影似乎是在窥伺舱内的情况,一眨眼就从齐乐人的视线中消失了。
他傻愣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地盯着圆玻璃,好像再看下去那个人影就会再次出现。
“来了。”苏和抱着手臂,靠坐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似乎是在等待一出好戏。
三人齐齐看向绑匪所在的那头,只见密闭的船舱中,有个身穿制服的少年无声无息地穿过墙壁,从船舱外来到舱内!
舱内寂静得鸦雀无声,两个绑匪丝毫没有警惕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正催促着旅客赶紧签名。
这一刻,舱内的旅客发挥出了超乎齐乐人想象的团结,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甚至没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熟视无睹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等待两个亡命之徒落网。
穿墙而来的少年手中握着一根铁棍,轻松敲晕了拿着引爆器的绑匪,这一次的动静惊动了绑匪的同伙,他诧异地转过头,迎面看见当头而下的长棍,咚的一声,第二个绑匪也倒下了。
从少年穿墙过来到打晕绑匪,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没有惊心动魄,没有半个多余的动作,甚至可以算得上平淡无趣的,可是目睹这一幕的齐乐人却觉得就该是这样,简洁、高效、轻而易举,他可不想看到救援人员和绑匪大战三百回合差点引爆□□直到最后关头才成功搞定绑匪的爆米花电影情节,那得把人的心脏病吓出来。
制服少年居高临下地踩着晕过去的绑匪的手,歪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引爆器。
“我来拆吧。”隐在人群中的陈百七走了出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解开了绑匪绑在她手上的绳子,笑道,“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当然,不收钱。”
制服少年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撤回了自己的脚。
陈百七三两下就解除了引爆器,还将塞满了□□包的马甲解了下来,扔给了制服少年:“不知道质量如何,最好还是丢到外面去,要是突然爆炸,呵呵……”
“这是物证。”制服少年一脸冷淡,可是好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开始说话,“两个垃圾,身上连张卡都没有,估计早就典当光了,所以才会跑来抢劫。谁来跟我描述一下事情经过?”
“我来!”和陈百七一起的小女孩站了出来,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制服少年拿着一本本子刷刷地记录完,一边记录一边提问:“有多少人在这张契约书上签了名?”
“站在这边的都签了。”陈百七指了指角落的那一堆旅客。
制服少年撕下了契约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是……恶魔的契约书?”
“是的,阿尔先生。”陈百七身边的小女孩细声细气地说,“绑匪说只要签下名字,立刻就会生效。我的确收到提醒说扣除了十天生存天数。”
阿尔冷冷地瞥了地上的劫匪一眼:“审判所会让他们吐出来的。”
几分钟后,两个绑匪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角落里,契约书也被名叫阿尔的少年收了起来,他抱着手臂以一个惬意到近乎懒散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和陈百七聊着天。
因为距离近,齐乐人几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他们也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我记得,你的惯用武器可不是这个。”陈百七扫了一眼被他搁在桌上的铁棍说道。
“从船舱外面随手掰下来的,对付两个垃圾,足够了。”阿尔懒懒地说着,忽然看了齐乐人一眼。
齐乐人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少年,正是他看见的倒挂在飞艇外的人。
“你是谁?”阿尔问道。
他问的人自然不是齐乐人,而是苏和。
陈百七笑眯眯地说:“一个来自黎明之乡的朋友,和三个刚刚度过了新手村的朋友。”
阿尔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的意味,那是一种毫不客气的眼神,他像是要用这种眼光一层一层地拨开苏和的外皮,看到他内在的本质。
“阿尔先生是审判所的执行官吗?久闻审判所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苏和微笑道,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阿尔似乎也没兴趣知道他们的名字,在知道苏和的来历后,他迅速对这个陌生人失去了兴趣。他就像是山林中遇到了同类的野兽,在得知对方并没有威胁之后,他也不愿意多花费无谓的力气去对付他。
“这段时间恶魔信徒的数量增加了不少。”陈百七状似无意地说道。
“软弱的人总会选择背叛,而背叛的人必须接受审判,他们有不可饶恕之罪,愿死亡终结这一切。”阿尔闭着眼假寐,就连声音都像是梦呓。
陈百七身边的小女孩几次偷偷看苏和,跃跃欲试地想和他搭话,却被陈百七用眼神制止了。
周围再没有人说话,就连旅人们也放低了自己的声音,任由阿尔在船舱内旁若无人地休息,他看起来好像已经睡着了,可是齐乐人觉得,只要周围稍稍一点不对劲的动静,这个少年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入到战斗的状态中。
他应当也是玩家吧?恐怕还是个资深的玩家。
原来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是如此可怕,突然出现在高空的飞艇上,拥有神出鬼没的穿墙术和一击必杀的棍法——听陈百七的口气,这还不是他惯用的武器,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超越了齐乐人可以想象的范畴。
他以后也会变得这么厉害吗?齐乐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带上的卡槽,心情有点沉重。
再联想到那两个绑匪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苦涩,如果不能变得更强,他迟早也会死在这里。
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他要走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