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纪无敌回答得斩钉截铁。
冯古道并无不悦,气定神闲地问道:“理由是?”
“我比你更需要。”
……
果然是很强大的理由。
尤其他很清楚他说的需要是哪方面的需要。
冯古道识相地闭嘴。
袁傲策心里有几分感动,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纪无敌若有所感地转头道:“阿策,你放心,虽然不能为我传宗接代,我也不能为你开枝散叶。但是人活在这世上总要抱着美好的幻想,我会继续朝这个方向努力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放弃!”
“……”袁傲策感受着花匠和莫琚诧异的目光,默想道:他刚才到底在感动什么?感动什么?!他应该更加用力把他勒死的。
放在纪无敌腰间的手继续用力。
头一回见到纪无敌的花匠和莫琚显然是大开眼界,不过他们的惊诧是暂时的,因为袁傲策警告的目光很及时。
莫琚佯咳了会儿,终于将刚才诡异的气氛都咳嗽光了,才将话题导回来道:“不知道白道准备如何讨个说法?”
纪无敌耸肩道:“这种事从古到今都无新意。不过三样——赔礼、道歉、严惩不贷。”
袁傲策的面色骤然冷下来,“严惩不贷?”
冯古道噙着冷笑道:“赔礼?”看来白道还是对江南的这张大饼贼心不死啊。
莫琚没什么好重复的了,只好重复,“道歉?”
“其实道歉倒没什么。”冯古道道,“如果道歉能解决问题,不介意多道几次歉,让白道门派再寂寞一点。”
纪无敌点头道:“听起来的确不错。”
花匠纳闷道:“辉煌门应该也是白道正派吧?”而且好像还是执牛耳的那一种。
纪无敌苦着一张脸道:“当每年每月每天都有喜宴寿宴丧礼满月宴不得消停的时候,你们就会明白寂寞是一种美德。”
冯古道摸了摸鼻子道:“据我所知,这些纪门主都是不参加的吧?”
纪无敌道:“这就是最可恶的地方,我明明从来不参加,他们却每年都送信来暗示我送礼。”
……
莫琚和花匠眼界大开到木然。
正说着,又有仆役在门口道:“武当凌云道长、少林慈恩方丈、青城严晨求见。”
“严晨?”冯古道沉吟道,“谢一定的师弟?”
莫琚道:“听说谢一定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于程澄城,怎的又跑出一个严晨来?”按理说,这种时刻是未来掌门露脸的最好时机。虽说程澄城上次在剿灭蓝焰盟上已经露过一把脸了,但是这种事情只有越多越好。越多掌门之位越受武林同道认可,以后走动江湖也方便得多。
想起程澄城曾经和端木回春有些交情,其他人将目光投向了他。
端木回春踌躇了一下,道:“好像是因为他最近和泰山掌门走得很近。”
……
泰山掌门?陆青衣?
莫琚很费解,花匠似懂非懂。但冯古道、袁傲策和纪无敌则是一点就通。
纪无敌懊恼道:“就这样连招呼也不打地暗度成仓了。”
冯古道冲仍站在门外的仆役道:“有请。”
64援手有理(九)
进来的时候,凌云道长一马当先,严晨居中,慈恩方丈像是故意慢了几步,赘在最后。
尽管白道魔教如今水火不容,但是还不至于剑拔弩张到连基本都面子都不给对方留的地步,所以双方都很客气地站起来,拱手,又坐下。
凌云道长首先打开话匣子,“听说明尊暗尊之前都在远游,一路赶至开封,风尘仆仆,辛苦。”
冯古道微笑道:“凌云道长真是好灵通的消息,我前脚进门,连桌上的茶都没凉呢。”
凌云道长别有深意道:“或许,这杯茶可以用作他途。”
冯古道挑眉道:“凌云道长口渴?”
“最近白道不少掌门和弟子都受了伤,他们口更渴,或许要一杯谢罪茶润润喉。”
冯古道举杯轻轻啜了一口,含笑道:“可以商量。”
严晨目光一转,落在正和袁傲策黏在一块的纪无敌身上,“纪门主真是好雅兴,从开完会到现在,竟然一直滞留在魔教分舵。”
纪无敌道:“你在会上说了太多,害我看你太久,我是来洗眼睛的。”
严晨脸色骤变。他没想到纪无敌居然不给他面子致斯。
凌云道长干咳一声道:“纪门主身为辉煌门门主,乃是白道人人敬仰的人物。又素来与魔教暗尊交好,若是能起居中起桥梁作用,化干戈为玉帛,那真是功德一件。”
慈恩方丈虽然有意识得和凌云道长保持距离,但是在重大问题上,两人还是同进同退的。他道了声佛号,附和道:“正是如此。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魔教老暗尊又是江湖成名多年的人物,他如此做法,必定事出有因。”
严晨心里气得要命。
若不是程澄城去泰山找陆青衣切磋武艺未返,他也未必讨得来这份差事。原以为好不容易有出头露脸的机会,那些白道受损的门派也个个对他言听计从,怎知这边摆平了,那边拖后腿。不管是近来风头无两的辉煌门,还是执武林牛耳的武当少林对于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都不太赏脸。弄得他有些进退两难,不尴不尬。虽说有白道散派支持,但谁都知道,武林真正说话有分量的人,也不过那几个而已。而目前的他,只能算小半个。一个是青城掌门谢一定,半个是青城铁板钉钉的下任掌门程澄城。
想到这里,他胸口的怨气便被推到了喉咙处,说出来的话不那么中听和顾忌了。“纪门主这样偏向魔教,不怕令白道人士寒心么?”
纪无敌眨了眨眼睛道:“如果是你一个的话,我不怕。如果不止你一个的话,那你告诉我是哪几个?我掂量掂量再回答你。”
凌云道长见严晨气得脸都红了,只好将话题重新引回来道:“不知对于最近发生的事,老暗尊有什么解释?”
冯古道叹气道:“他老人家非常地愧疚。”
“哦?”凌云道长和慈恩方丈的表情显然一缓。
严晨听到这里差点拍桌子大笑!
愧疚?!
伤了那么多人,让那么多门派丢脸丢到姥姥家,居然只换来一句愧疚。
凌云道长显然也觉得这样一句转述的愧疚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又追问道:“不知老暗尊本人何时可以亲自出面说清此事。”
冯古道手缓缓地抹了把眉头,再抬头,眼中已然泪光闪烁,“家师仙去,对老暗尊打击至深。以至于让他一时糊涂,铸成大错。在日前他已经决定要归隐山林,以赎前罪。”
花匠等诸位长老也一脸的哀戚。
严晨终于忍不住拍桌,“明尊!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应该知道,江湖事江湖了。”
冯古道无辜道:“我又没说要告官。”
“告官?”严晨脑子转了三道弯才没好气道,“要告官也轮不到你来告吧?”
冯古道好脾气地将刚才的话有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没说要告官。”
……
明明他没说错,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句话不是那么个滋味呢?
严晨低头沉吟。
慈恩方丈开口道:“不知施主准备如何解决这桩事?”
冯古道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敲,“那依三位掌门之意呢?”
严晨愣了下,刚想说他不是掌门,转念一想就明白第三位掌门不是他,而是一直赖在袁傲策身上的纪无敌。
凌云道长道:“自然是要给那几位掌门一个交代。”
冯古道颔首道:“应该的。”
慈恩方丈道:“江湖难得风平浪静,若是能顺利化解此事,那是再好不过的。”
冯古道笑道:“一定一定。”
严晨几乎要喷笑出来。这就是武林执牛耳的两大前辈,一个两个都只会打马虎眼,一到正题就忙不迭地错开。
冯古道看向纪无敌,“纪门主以为呢?”
纪门主撇了撇嘴角道:“我觉得那几位掌门应该多花点心思在练武上面。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支持他们亲力亲为,在有生之年将老暗尊打个屁滚尿流。”
“咳咳。”袁傲策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纪无敌从善如流地改口道:“落花流水。”
花匠在一旁咕哝道:“老暗尊明明只是去印证武学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