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辉国用手指捻了捻拐杖,面上的笑容很是慈和:“公仪先生要做的交易,我张家无有不从。”
张博翰同样支持自家祖父的观点,很诚恳地说道:“张家相信先生。”
公仪天珩笑了笑:“放心,必然不是坏事。”说完后,他对顾佐示意了下,“阿佐,去将房间里的药缸拿出来。”
顾佐的记忆力不是盖的,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之前他稀释后的那一缸回春|丹药液,被他大哥派人带回来后,是直接塞进了这一楼的某个房间里的。他就立刻站起来,小跑到那房间里去了。
顾奇就要跟过去帮忙。
公仪天珩出口将他阻止:“顾伯父不必劳烦了,阿佐一人即可。”
顾奇想起来了,他家的儿子现在也有内气傍身,既有武力值,也有力气。
倒是张家的祖孙两人,对这一幕情景很感兴趣。
在他们看来,顾佐身体单薄,应当是力气不大的,然而张博翰却记得,那一口水缸起码能装下几百斤的水,就算是他这成年的男人,要没有帮手的话,也很难将它抬起来。
可现在公仪天珩居然只让顾佐过去搬?
下一刻,顾佐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双臂张开,抱住一口大水缸的底部,他的视线已经被水缸彻底挡住了,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半点迟疑,很快就来到了几个人的面前。
随后,水缸就被他放到了地上,轻轻的,连一点响声都没有发出——可真是举重若轻啊reads;。
张博翰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狂热。
别的不说,就看顾佐刚才那么轻松的表情,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了!这样的力气,比起很多举重冠军更强!
张国辉的手指更快速地摩挲起来,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转而看向了那口水缸。里面盛放着满满的液体,淡黄色,很莹润,却没有油脂的黏稠。难道说,这里面就是这位炼药师所炼制出来的……药?
张博翰看向公仪天珩,很热切地数道:“请先生为我与祖父解惑。”
公仪天珩微微一笑:“此中为回春|药液,能治内外疾病。”
张国辉冷静了些:“不知这治疗的效果,能达到什么地步?”
张博翰也问:“可以治疗的范围,又包括哪些?”
公仪天珩朝顾佐看来。
顾佐知道这是得他来解说了——毕竟他大哥不是这里的人,这里人的疾病跟异世界也不同,还是得他这个往返了两个世界的人来。
所以,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就说了:“这是我炼制的丹药稀释所得到的药液,根据浓度不同,效果有不同。如果是体内有真气的武者,服用药液的用处不大,但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脏器有什么病变,都可以治疗;如果是普通人,要是长期服用或者服用浓度较高又不会超出负荷的药液,也是可以百病不生的。”
随着顾佐的话,张家祖孙二人的眼光越来越亮,从里面很快就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渐渐要有些按捺不住了。
顾佐续道:“总之,对于普通人而言,不管是*的病、脏器的病、骨头的病还是血液的病,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全部都可以药到病除。但是如果是中毒或者是被特殊的力量打伤的武者,这个就得看情况了。一般来说,这个对毒|药是没有效果的,针对毒|药的有专门的解毒丹。”
张辉国的胸口起伏,脑中都被一种巨大的激动所充满,但他到底年纪大了,才激动了一会儿,已经面部发红,呼吸急促起来。张博翰见状,赶紧过去给他拍背抚胸,唯恐他出了什么好歹。
就这么过了有一段时间后,张辉国终于平复。
然后,张辉国勉强道:“让公仪先生和顾先生见笑了。”
张博翰也急忙告罪。
公仪天珩并没有嘲笑两人,只是又说道:“关于药液的浓度,还需要找人进行尝试,这件事交给二位,想必没有问题?”
顾佐补充:“对身体没有害处,我会小心控制浓度。”
张家祖孙当然没意见:“两位先生放心,这点人手,我们还是有的。”
公仪天珩略有满意:“我做事向来喜欢将丑话说在前面,我和阿佐同张家交易,并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权力。”
张家祖孙没有插话,虽然面色微变,但还是认真听了下去。
公仪天珩道:“不过你们也安心,我要权力,却不必走上前台reads;。只是需要在特定的时候,利用这份权力去打探消息,并且救出我的一位伯父。可惜伯父的消息早就被抹除,背后的力量恐怕不小,如果张家能得到想要的地位,就需要替我和那股势力对上,救下伯父。”
张辉国听了,沉吟起来。
他和张博翰在帮着公仪天珩调查顾佐的消息时,就已经发现顾佐七年前的一切消息全部被抹消,哪怕是他们张家,也没能将其恢复过来。这就说明那股势力起码是现在的张家所比不上的——而他们也能发现这回春|药液所蕴含的巨大价值,甚至还有这位少年炼药师,他的自信让他们明白,他还能拿出更多的好东西!
而且,张辉国这么多年活过来,眼光早就不是平常人可以相比。公仪天珩的确答应了指点他们张家的子弟,可这指点的用心程度,就难说了。而且他就算没有真正结交的古武者也隐约知道,在习武的过程里,身体往往都会有所损伤,如果有这位炼药师在,那么应该就能轻松很多。
富贵险中求,只凭借这几门武技受少许指点而自己摸索,张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积蓄到足够的力量,可是有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帮忙,那就是巨大的推动,利益何止数十倍!
更何况,他们也只是可能对上那股势力,也许等他们张家达到那个层次后,就可以通过一些利益交换来换取公仪天珩所要的那个“伯父”呢?
算来算去,还是答应最好。
张辉国很快给了张博翰一个眼神。
张博翰心领神会,就对公仪天珩说道:“公仪先生本来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事我怎会拒绝?请两位先生也放心,张家愿意与两位共同进退,不成功,便成仁!”
的确,张家现在内部正在谋求转变,而恰在此时出现了公仪天珩,他们如果不好好抓住,而是畏首畏尾,那么张家也留存不到现在了!
公仪天珩赞许道:“那么,于诸多生意上,张家出人出力,我与阿佐出药,可做五五分成。不过张家既然要冒险对上那股势力,我们便让出一成利,为□□分成。但除此以外,张家子弟习武之际所需的丹药,凡是阿佐提供,皆要另外购买……两位可有异议?”
张辉国暗暗算了算,不由说道:“没有异议,公仪先生真是心胸宽大,多谢了。”
要是没有他们的药,张家有力量也是不成的,对方还让出一成利,他们可以说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这里面可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还有神奇的药所带来的其他利益加成。
但与此同时,张辉国对公仪天珩和顾佐两人,感觉也更加不同。
让出大量利益,要么是有更大的所图,要么就是对方强大到根本不在乎这么点利益。而只看公仪天珩的气度,张辉国也能判定,这是后者。
因此,张辉国对两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却同时为对方可能拥有的底蕴而心惊……他很狡诈地当作不知。
有道是“难得糊涂”,他不需要寻根究底。
公仪天珩也很满意合作对象都是聪明人,就含笑道:“既然生意谈成了,那么张少爷就可以修习口诀了。一旦有什么不懂或不妥的地方,但问无妨。”
张博翰一喜,他得了张辉国的允许后,就立刻原地盘膝而坐,随后,他就开始不断地念诵起口诀来。
此刻,顾佐从兜里掏出了一瓶益气丹,取出一粒用水化开,倒出一杯递过去:“这是补气用的,你喝下之后,会有一些痛苦,但是有助于让你以最快的速度出现气感,然后,你可以多喝一些,让气感成型reads;。”
张博翰心情激动,也不犹豫,就立刻喝下一口。随即他就感觉到浑身疼痛,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打断了似的,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他不断念诵那口诀,试图让内气在体内运转,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以后,疼痛逐渐消失,而本来疼痛所在的那些地方,开始发热,像是有极轻微的细流在涌动了。
张辉国一直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发现孙子的表情非常痛苦,但却在拼命坚持,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孙子的表情慢慢恢复正常,在他的身体表面,则沁出了一丝丝黑色的物质。
这样明显的效果,让他心里更安心了一些。
又过了有半个消失左右,张博翰猛然睁眼,他的眼睛比起之前来似乎更明亮了一些,同时他张开口,就吐出了一口黑气。
顾佐说道:“这是浊气,起码得前三个阶段都过去,才能差不多不再有浊气产生,皮肤表面也不会再有污垢。不过如果最后能够晋级先天的话,身体会彻底脱胎换骨,身体表面的污垢会更厚实,身体则会更轻盈。”
随着这样的介绍,张博翰抓了抓手掌。
他觉得,虽然现在可能不明显,他却感觉到力气增加了一点,而且在他的身体内部,一丝丝的气流都在经脉里面流转。
接下来,顾佐就给张博翰把穴位里面凝聚骨珠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听得张博翰连连点头,认认真真的,连一点儿也不敢错过。
张辉国在旁边听着,一声长叹:“可惜我遇上两位先生时,已经是这样的年岁,否则也想要跟博翰一起搏一搏。”
看着自己的孙子顺利炼出了真气,他在高兴之余,真心遗憾。
顾佐想了想,说道:“张家主要是想要习武的话,恐怕很难。到了这个年纪,经脉已经疲弱,很难支撑,而如果用药物强身沐浴,常年坚持,会产生强烈的痛苦,而最后也不一定能够习武,花费也十分昂贵,很不划算……而如果要保持健康,那么可服用回春|药液也就行了。”
张辉国听了这话,心里一动:“我还能有习武的机会?”
顾佐回答:“不到一成的机会。”他紧跟着补充,“而且痛苦非常剧烈,比起刚才吸收益气丹液的张少爷来,还要痛苦。”
张辉国毫不犹豫:“痛苦算不得什么,花费的钱财也算不得什么,我都愿意忍受,还请顾先生指点。”
顾佐就点点头:“张家主先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等一切步入正轨后,我可以帮你试试看。”
张辉国当然是毫无异议,心里也更有了一些期望。
张博翰同样为张辉国高兴,他虽然是准继承人,也很想尽快坐上家主之位,但是目前有了这么大的利益,他就知道如果是自己上位,怕是很难稳住了。那么这时候,祖父当然是越健康越好,就算让他多做些年的继承人,可只要大权在握,能把张家发展起来,他所能得到的可能比以前还多。再说了,他跟祖父的关系也很亲近,对祖父也有一份真诚的关怀。
张辉国看到张博翰的表情,不由得也露出一个笑容reads;。
在顾佐和公仪天珩的连番给出馅饼也无意间表现出自己的威胁后,张家祖孙两人的心情很激荡,也将整个张家彻底绑上了两人的战车,浑身上下都焕发出一种野心勃勃的活力来。
当下里,他们很快就召集了一些张家的子弟过来,将许多事情安排下去,而他们自己,则每天到这间别墅报道,来关注事情的进展。
顾佐也很忙,他忙于先把回春|药液稀释成合适的浓度。试药的人也不必再用顾奇,反而是让跟随公仪天珩习武的另外九个张家子弟过来。他们九个人的体内还没能顺利产生真气——这不奇怪,当年就算是顾佐,也花费了十天时间不断熟练手诀,才慢慢成功,而这个世界的天地之气这样稀薄,那九个人的资质也远不如顾佐,功法更也不如,能这么快成功,才是怪了。
到这时,张辉国和张博翰才知道如果不是喝了那个益气丹液的话,张博翰肯定也跟这九人一样还在苦苦挣扎,对顾佐更感激几分。同时,张辉国也对顾佐手里的益气丹液,产生了一丝向往。
顾佐很大度地拿出一些益气丹化成水,送给了这九个人,但他们的资质和悟性比张博翰要差一些,所以喝得更多,才一个个都产生了气感。
到现在,张家的众多子弟,对顾佐和公仪天珩都信服万分,他们对公仪天珩的高武力值十分尊重,但对顾佐神奇的炼药本事,就更是惊叹。
在张家秘密的几次会议后,张家的一些不思进取的人都被赶到边缘地带,而拎得清的那些则被张辉国集合起来,开始上下一心,集中财力与资源,为回春|药液宣传与造势——当然,一开始并不是大张旗鼓的,而是私底下的,从张家名下的一些私人医院开始。
回春|药液的功效是显而易见的。
一开始就是那些私人医院中一些身患绝症的患者,在即将绝望的时候同意了服用张家开发出来的一种新型口服液,并且签下了免责书。这些病患本来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进行尝试,没想到从第一次服用后,就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而接连十天之后,病情就得到了明显的控制,体内病变的部位开始缩小,同时他们在不停地流汗,排出了大量的毒素。
这样明显的反应让绝症病患及其家属们喜极而泣,同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坚持服用药液,渐渐地,居然真的从晚期变中期,中期变早期,早期的恢复健康,只是稍微还有些虚弱!
但是在签下免责书的同时,他们也签下了保密书,所以尽管病患大多好转甚至痊愈,也依旧必须保持秘密,不能将这种口服液的真实药效说出去。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也在张家的预计之中。
他们不去刻意的说,也会有有心人察觉,私底下进行一定的传播。之后他们就开始打探这种口服液的来源,陆陆续续的,就有一些家中颇有财富和一定渠道的人,通过各种途径,找上了张家。
求人和主动发售,达成的效果就大有不同。
张家在q市的地位是很高的,只要控制住媒体,就可以遏制消息的进一步通行。与此同时,张家也开始从其他方面积蓄力量,随时等候着那可能会降临的,来自位高权重之家的手段。
很快,这种口服液已经从暗处的渠道开始流通,让张家将还没有完全掌握的q市基本掌握,让内部形成铁板一块。然后他们就迅速动作,开始针对全国进行铺货,一些舆论战、网络战,也都时刻准备起来reads;。
另外,早就准备好的一些视频资料,一些绝症患者的治疗报告等,也都被张家储备起来,随时随地作为佐证利用。
现代社会信息流通的速度非常快,就算是公仪天珩,也有些惊讶。
他跟顾佐坐在别墅里,发现打开电视机后,已经有很多的频道、访谈,都在叙述这件事,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种作为“绝症福音”的回春口服液,是来自于一个家族的多年研发……也就是张家。
公仪天珩饶有兴趣地说道:“阿佐,便是中央大陆,要传出消息,怕是也没有这般迅速。”
顾佐默默点头:“这个世界没有那个世界大是一个原因,科技的确在很多方面有强大作用也是一个原因,而且社会制度也是一个原因吧……”
说实话,张家现在肯定是不能藏着掖着,越是大张旗鼓地暴露出来,越是不会被暗地里谋夺走——毕竟这边做事总是要披上个光鲜亮丽的外皮的。可要是在异世界就不同了,武力就代表地位,也更加粗暴一些。
公仪天珩当然也知道这样类似的情况在中央大陆上行不通,不过同样的,能引起动乱而且十绝宗罩不住的东西,也极其的稀少——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得到。
现在张家在市面上发布出去的口服液,是回春丹稀释到药力非常稀薄后的药液,差不多也就是一粒一缸那样。不过这样下来得到的口服液药性温和,每一份也就十毫升,要想绝症能够痊愈,需要的口服液的数量,那也是比较巨大的——每天得照三顿喝,还得喝好些天。而且这口服液的价钱,也不是小数目,单单是每一支的价格,都在至少一千。
除此以外还有药效更好、疗程更短、价格也更贵的,这就不会对公众发售,只是在私底下铺货出去,用来吸引那些有权有势的人。
公仪天珩笑了笑:“张家做事很利落,之后阿佐也该想一想,用什么可以打动那些所谓的古武者了。”
顾佐有点苦恼:“如果大家都是同一个体系的话,益气丹就足够了。可是万一不是一个体系,益气丹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当然了,大家都是吸收天地之气和天材地宝来提升实力,益气丹本身是补气的,照理说应该管用,可没有试过的话,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管用呢?
所以还不能这么轻易地下决定。
公仪天珩若有所思:“因此,要有一位古武者来试过,才是最佳。”
顾佐点点头:“对啊。”
公仪天珩笑着捏了捏顾佐的脸:“这倒不必担忧,回春丹的用处不仅在于治病,对内伤也大有好处,不愁那些古武者不找上门来。”
顾佐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习武者身体内部惯常都有暗伤,只要他们哪怕任何一个人尝试过这口服液,都不可能发现不了吧……
事实也果然不出公仪天珩所料。
在三天后,张博翰带来了一个消息。
有人要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