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的下场

入夜时分,赵小虎头顶钢盔,弯腰走在扈伦特旗的城楼上。
全县的油——菜油、荤油、煤油、汽油都被收集起来,装在碗碟里做成了捻子油灯,一盏盏的放在墙垛子上照明。
放置油灯的本意是让城上的守军可以及时发现城外那些向上爬墙的敌人,可是油灯在照明的同时也成了敌人的目标。墙下的围城者瞄了油灯一枪一个将其打的盏碎灯灭,士兵再去端了油灯前去补充之时,就往往连着油灯一起被子弹打爆了头。城墙四面的枪声一直不断,剧烈的爆炸声也不时的就摧天撼地的响上一阵,震的人晕头转向,恍惚慌乱中就只会嗷嗷喊叫着向城下开枪扔手榴弹了!
扈伦特旗在经过了长久的围困之后,已经成了一座被外界所放弃了的孤岛。弹药是严重的不足了,赵小虎在无奈之下,只得自制了滚木擂石往城下扔,以图打下那些企图攀登入城的敌人。
弯腰走了一阵,一颗子弹尖啸着从他面前飞过,他没觉着怕,只是自然而然的趴了下来,一路匍匐着向前爬去。
忽然一个排长在后面一溜小跑着赶了上来,四脚着地的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的喊道:“团长!南城门顶不住了!怎么办?”
赵小虎刚张了嘴,城下偏巧就响起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等声浪过去后他再说话,那排长就耳鸣的无论如何也听不见了。赵小虎急的一捶地,把头上的钢盔给震了下来,露出了头上缠着的一圈紫黑色绷带。
排长不明就里的半爬了起来,扯着嗓子告诉赵小虎:“顶不住啦!!!”

何司令坐在临时搭出的帐篷里,在远处起伏不断的炮火声中命令乌日更j□j:“天亮之前必须破城,活捉赵小虎!”
乌日更达赖用一口蒙古腔很浓重的汉话大声答道:“不要天亮,天黑就能!”

乌日更达赖打仗不大讲战术,因为他有硬拼的资本。
在用大炮轰开南城门后,他身先士卒的率领了骑兵,旋风一样杀进了城中。独立团的残余士兵还未来得及再次组织抵抗,便在这帮蒙古骑兵的机枪扫射之下,像秋收时的麦子一样成片的倒下了。
火海从南城门开始,随着蒙古骑兵们的冲锋屠戮而蔓延开来。此时正是凌晨三点钟,火光映着地平线处隐约的天光,果然是乌日更达赖所保证的那样——“不要天亮”!
赵小虎的左腿被齐膝炸断了,他昏倒在死人堆里,部下的警卫员在乌日更j□j的弯刀之下,战战兢兢的指认出了他。

破晓之时,何司令进城了。
破城而入的骑兵团到底还是纪律好些,在没有得到放抢的命令之前,居然能够老老实实的列队不动。
赵小虎被士兵拖到了何司令的马前,所过之处,残腿留下了一道浓重的血迹。何司令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见地上这烟熏火燎面目难辨的人的确是赵小虎后,就咬着牙冷笑一声,抬手对着身后一挥:“来人,把他的舌头割了!”
他命令一出,立刻就有一名士兵走上前去,从腰间抽出匕首蹲下来,一手捏开了赵小虎的下颌,一手将匕首伸进他的口中,动作很麻利的用力一划,随即就松手抽刀后退了一步。
昏迷着的赵小虎骤然惨叫着向上一挣,在行刑人后退的一瞬间,鲜血从他的口中直喷了老高,然后又全部落到了他的脸上。
没了舌头好啊!没了舌头就不怕他在狗急跳墙时乱说了!
何司令神情惬意的一抖缰绳,策马向前行进了几步,慢悠悠的开了口:“赵小虎?”
赵小虎颤抖着侧过身子望了何司令,口中啊啊的叫了两声,一小块紫红的血肉从他的嘴角滚了出来。
何司令手挽缰绳向前俯了身,目光是阴冷中透着股疯狂的得意:“小虎啊,你想怎么死呢?”
他笑起来:“我要用铡刀把你的四肢慢慢、慢慢的截断,然后挖了你的眼睛,把滚油倒进你的耳朵里,最后再扒了你的皮……好不好?哈哈!”
赵小虎姿态扭曲的躺在地上,斜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司令,眼神凶恶如狼似虎,胸膛急速的起伏着,鲜血汩汩的从嘴角处流了下来。
何司令微笑着又是抬手一挥。
真的有铡刀被抬了上来。

赵小虎的一条手臂被人扯着搭在了铡刀底座的刀槽上。
铡刀的确是慢慢、慢慢的压下来的。在场的人几乎可以听见骨头一点一点断裂的声音。赵小虎在几名士兵的压制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号,身体在地面上磨蹭辗转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是仍然盯着何司令。
在赵小虎的另一条手臂也同身体分家之后,何司令在强烈的血腥气中下了马,缓步走到赵小虎面前。
他抬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拽下右手的白手套,然后将其扔到了赵小虎那张五官扭曲的脸上。
“感觉如何?我前途无量的赵团长?”他语调轻快的问道。
围着赵小虎走了一圈,他将铡下的两条手臂踢在一起,然后命人牵来了两只狼狗。
当着赵小虎的面,狼狗龇出一口锋利的尖牙,咯吱咯吱的啃咬着那两条血肉模糊的手臂。
赵小虎不叫不喊,污秽不堪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像濒死的孤狼一样死死的盯着何司令。
何司令同他对视了片刻,脸上那轻蔑的哂笑渐渐消逝了。
两道眉毛拧起来,他走到赵小虎面前,对着他的面门便是一脚:“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赵小虎被他踢的头一歪,目光却是始终如箭一般的扎向何司令的脸。
忽然,他嘿嘿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呕出了一大口黑血。
何司令的面色不善了。
回身从身边的卫士腰间抽出短刀,他蹲在了赵小虎面前,用刀尖抵住了他的眼皮:“看?好看?我让你看!”说着,他便手上使劲,要将那刀尖向赵小虎的眼中戳去。
可就在那刀尖刺入眼球的一刹那,赵小虎忽然哀嚎着一跃而起,一口咬住了何司令的持刀的那只手腕。何司令猝不及防,痛的大叫一声,当场就松了手,短刀便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周围卫士见状,大惊失色之余赶忙上前营救,何司令也随即用另一只手捡起了短刀,不管不顾的就奋力向下扎进了赵小虎的脖子里。而赵小虎受了这一刀,喉咙里喀喀的响了两声,牙关却咬的愈发紧了!
何司令痛的要死,几乎以为赵小虎要活活的咬下自己一块肉!挣扎之时他无意间拔了刀子,不想一股极强的血流随着刀子从伤口中激射出来,竟是喷了他一头一脸!
这回,赵小虎是真死了!
死了,还死不松口。士兵们用铁锤敲碎了他的下巴,何司令的手腕才恢复了自由。

何司令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腕上的伤口。
是一个整齐的、圆圆的牙印;深陷肉里,血顺着小臂一直流到了肘部。
乌日更达赖从卫士群中挤到了何司令面前,高声大气的问他:“司令,你被咬了?”
何司令脸色煞白,目光从手腕上的牙印转移到了乌日更j□j的脸上。
“我没事!”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条手帕随意的缠在腕子上。
翻身上了马,他将缰绳在手腕上挽了几扣抓紧,然后居高临下的扫视了周遭众人。
乌日更达赖很期盼的仰头望着何司令,等待着他口中吐出“放抢”两个字。
何司令远眺了天边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疲惫而平静的轻声下令道:“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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