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送过去,手套落进他兜里,就是他的了。
阳阳也没在意,转头看见那瓶被粗暴拧开的果汁,咂舌道:“这肯定是傅影帝给开的吧。”
谢时冶:“你怎么知道?”
阳阳:“他力气真的不一般,刚刚我要上车不是被他拦了一下吗,我都快怀疑我肩膀要被捏碎了。”
谢时冶:“哪有这么夸张。”
阳阳说真有这么夸张,说完阳阳还把领口使劲往下拉,短袖宽松,被他拉开领口,露出大半个肩头。
果然如阳阳所说,他的肩膀上留了几个红红的指印。
谢时冶瞧着也觉得吃惊,又觉得是情理之中,之前傅煦将他从水里抱起来,扛在肩上的时候,也扛得很轻松。
大概是傅煦平日里看起来太温柔了,让人总是忘记他的力气有多大。
这时门又被拉开了,傅煦站在车外:“我的手套在……”
他停下了声音,从露着肩膀的阳阳看到了谢时冶身上:“你们这是……?”。
阳阳松开了衣服,领口弹回了脖子的地方,回归正常,他大方道:“我在给谢哥验工伤呢。”
傅煦疑惑道:“工伤?”
谢时冶将光着的脚伸出来,踢了阳阳一下:“别胡说八道。”
阳阳委屈地揉了揉肩膀:“真的很疼嘛……”
谢时冶看向傅煦:“你怎么回来了?”
傅煦举起左手,指尖动了动:“我的手套是不是掉车上了。”
谢时冶很不情愿地把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来,递了过去:“本来想说一会拿去片场给你。”
傅煦垂眸接过,转头问阳阳:“你受伤了吗?”
阳阳说:“没呢,我在跟谢哥开玩笑。”
傅煦饶有兴趣道:“什么玩笑需要这样?”
见傅煦没有轻易放过的意思,谢时冶只好解释道:“他非说你把他抓疼了,还让我看他被你刚刚捏过的地方。”
傅煦这才歉意道:“抱歉,一会我让陈风给你送药油过来。”
见傅煦这么说,阳阳哪好意思,忙摆手说不用。
傅煦说要的,说完将手套重新戴上,又看向谢时冶,温和道:“把鞋子穿好出来吧,马上就到你的戏份了。”
第48章
山洞戏结束的当天,傅煦也有戏份,谢时冶浑身浴血地投入了傅煦的怀里,脸上的鲜血都蹭在了傅煦的下巴,将那张本就冷硬凉薄的脸,沾上了血腥气。
钟昌明盯着镜头里的傅煦的神态变化,从那扫过洞里尸体时所展现出来属于白起风的冷血眼神,足以让观众觉得从心理泛起不适。
但垂眸望向怀里人那刻,神情就像高山上最难融化的那捧雪,遇见初升太阳,化成春水,软得一沓糊涂。
钟昌明喊了卡,手指搓着下巴,倒也没说不用这条,就是让他们多拍几遍,换一种方式饰演。
还专门将傅煦喊了过来,叫他将目光收敛一点,白起风是很在乎他的师兄没错,但这种眼神有点过头了。
傅煦听着不时点头,等重新再拍时,果然如钟昌明所说,收敛了许多,但钟昌明又觉得不对味了,总觉得傅煦饰演的白起风失去了那股疯劲。
白起风这个角色,说白了就是爱恨极致,爱到极致,恨也极致,嚣张又任Xi_ng,却对真正在乎的人,即使时低到尘埃里也心甘情愿。
要是不疯,也做不出来将山洞里那些幸存者弄死,只让他师兄活着的疯事了。他没把人命看在眼里,即使是那个年代,这个做法也过头了,令人诟病。
但是白起风不管,他只随心,极其护短,只因他师兄被这些人欺负了。
一个镜头重复拍了不下十次,这对傅煦来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连谢时冶都感觉到不对劲。
但是他在这场戏份里,只负责昏迷就好了,傅煦比较辛苦,要一直抱着他,还是公主抱,反复拍了一个小时的样子。
哪怕是傅煦,拍到后来,额头上都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看起来很辛苦。
谢时冶心疼坏了,又不敢直接跟导演叫板,只能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忍不住伸手给傅煦揉揉胳膊,捏一捏手腕:“钟导今天怎么回事,这么难搞?”
傅煦听笑了,嘴上还是要说他:“不能这么说老师,老师重复拍这段自然有他的道理。”
谢时冶心里嘀咕:狗屁道理,他就是瞎折腾。
他明面上却作出副理解的模样:“嗯,我倒没什么,就是你明天起来胳膊肯定得疼了。”
谢时冶其实揉得并不算好,甚至力道有点太大,有点疼。但傅煦也没有拒绝,谢时冶内疚,想给他做点什么,按摩也是心意,那就让谢时冶做吧,也没什么。
傅煦说:“我有基本功打底,不会多难受。”
谢时冶问他:“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就有在练武,现在还在练吗?”
傅煦点头,谢时冶就把手从他胳膊上撤下来了:“原来是这样,哥你身体素质好着呢,明天应该不疼。”他多少放心了些。
见谢时冶按摩半途而废,关心收得这么快,傅煦动了动唇,想说其实断断续续抱一个大男人一个小时这么久,还是很辛苦的,但这话显然是打自己的脸。
而谢时冶已经端起冰咖啡喝了,还拿这个小风扇吹,注意到他的视线 ,爽朗地冲他笑了笑:“哥也要小风扇吗?”
傅煦叹了口气:“不用了,你自己用吧。”
好在钟昌明没纠结多久,这幕戏到底是结束了。
今天能早点收工,大家都开心,钟昌明跟谢时冶说今天晚上到明天上午,都给他放假,好好休息,调整情绪。
这事傅煦昨天就同他说过了,谢时冶不意外,还对钟昌明说谢谢,甚至自责地说了声抱歉。
钟昌明现在还是蛮喜爱这个年轻人的,意外的能吃苦,也很灵,怪不得会红。
他欣We_i地拍拍谢时冶的肩膀:“你年纪还小,心思别太重,这没什么。”
谢时冶勾了勾唇,谢过导演后就上了保姆车,他在车上闭目休息,阳阳在副驾上翻看行程,转头对谢时冶说:“谢哥,陈风那边给我发了个地址,我已经预约好晚上去了。”
开车的是小常,是谢时冶跟组助理,临时招的,许多事情阳阳和谢时冶都不会让他知道,毕竟这个剧组结束以后,很有可能就不会再聘请。
谢时冶睁开眼:“哥不去吗?”
阳阳捧着平板回头,神情有点诧异:“谢哥,傅老师去不去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谢时冶重新闭眼,将耳机戴上,拒绝与阳阳沟通。
但无论他怎么拒绝跟阳阳沟通,晚上该去看医生,还是应该由阳阳送他去。
而且这件事还被高良知道了,阳阳了解到他甚至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后,彻底慌了,因此给高良说了,生怕谢时冶因为他的隐瞒和帮助再生出点好歹来。
哪怕高良会因此开除他这个同谋,阳阳还是说了。
谢时冶知道以后,有点哭笑不得,阳阳这个实心眼,真是半点不会为自己打算。
果然高良打电话来冲他发火的同时,不断地提到要换助理,谢时冶一直反驳。
就算高良说这事没商量时,谢时冶也沉下语气:“这事也没商量,我才是老板。”
直把高良气得够呛,人生第一次撂了谢大明星的电话。
谢时冶拿着手机,无奈地看向副驾座上耳朵高竖的阳阳:“这下放心了吧。”
阳阳回过头,嘿嘿直笑,还同谢时冶抛了个飞吻,比了个爱心:“谢哥,我爱你哦。”
谢时冶笑骂:“滚蛋。”
虽然后面要怎么哄高良,也让谢时冶很头疼,但毕竟现在跟在他身边的是阳阳,再开除了,也没法找个更好的。
再说了,阳阳跟他这么些年了,要因为他的缘故被高良开除了,谢时冶也不忍心。
回到酒店,谢时冶洗澡换衣服,因为看的是心理医生,谢时冶尽量想要打扮得体面一些。
肤浅点说,正是因为壳子里的他一塌糊涂了,糟糕到要看心理医生的程度,表面也想要尽量光鲜些,这也大概是一种武装手段。
他在黑眼圈的地方压了点遮瑕,还给略失血色的嘴唇上了层带色泽的唇膏。
这时门被敲响了,他在猫眼看了看,门外是个带帽子口罩的人,他没立即开门,只问:“是谁?”
“是我”,是傅煦的声音。
谢时冶惊喜开心地拉开了门:“哥,你怎么来了?”
傅煦的眼睛透过压低的帽檐冲他弯了弯,只看眼睛也能瞧出是在对他笑。
谢时冶让开身体,好叫他方便进来。
傅煦走进了他的房间,扯下口罩,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
他看到桌子上的小镜子和散落的化妆品,还有香水,都是刚用过的状态,盖子都打开了,床上还散着几套衣服。
傅煦靠在桌上,拿起一管唇膏,对谢时冶道:“你这是打算去哪?”
谢时冶干咳一声,尴尬地转了下眼珠子:“看医生啊。”
傅煦将唇膏拧出,微微靠近鼻端,嗅了下,这回是花香,还是柚子味的好闻。
傅煦说:“齐医生今年已经五十六了。”
谢时冶整张脸都红透了,傅煦又接了一句:“不过她应该会挺喜欢你。”
谢时冶走过去,抢过傅煦手里的唇膏,拧回去盖好,没说话。
傅煦哄他:“一会回来可能得晚了,你隐形眼镜都戴一天了,不累吗?”
谢时冶当然累,隐形眼镜就没有舒服的。尤其是在高温的棚拍环境里,简直是煎熬。
傅煦说:“戴眼镜去吧,你素颜也帅。”
谢时冶皱眉:“可是我妆都上了一半了。”
傅煦看了眼时间:“不着急。”
见谢时冶还不服气,他补上一句:“车程来回都要三个小时,在车上不管是玩手机还是睡觉,戴隐形都不舒服,卸了吧。”
谢时冶终于屈服,其实他化妆,除了有在心理医生面前武装防备的心理,更担心傅煦也许会来陪他看医生的可能,他总要提前准备。
他这段时间因为拍戏,气色变得很糟糕,有时候他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现在模样很差,素颜不堪入目。
到底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要求高,这个要求放在喜欢的人面前,会变得更高。
在喜欢的人面前,哪怕是精心准备的造型,都怕有哪里不好看,更别提现在病怏怏又像好久没睡好的模样了。
等他卸了妆,戴上那有度数的眼镜,实在没心情看镜子里的自己,气场一路低迷不振,直到上了车,也打不起精神。
傅煦开的也是谢时冶的车,是阳阳找熟人借来的,目的为了避开狗仔。
谢时冶在副驾座翻到一本书,书名直白露骨《让女人心里有你的一百种方法》。
行程途中,红灯车停,傅煦借着路边光瞄了眼书名,笑了:“你看这种书做什么?”
谢时冶看得挺认真的,随口答道:“学一学。”
傅煦觉得更好笑了:“学什么?”
谢时冶扬了扬手里的书:“当然是学习上面的方法,变得更加惹人爱一点。”
傅煦:“我觉得你不必学,保持自身就很好了。”
谢时冶撇嘴:“不够好。”
傅煦有些惊讶道:“怎么不够了。”
谢时冶没说话了,当然不够好,要不然傅煦怎么还是不喜欢他呢。
他看到书里有一段,说得还挺有趣的。
上面说,当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帅气的时候,她不一定是爱上了他。
但是当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一个男人的时候,这绝对是沦陷的开始。
第49章
谢时冶才翻了那书几页,就接到一个电话,是阳阳。
阳阳将他交给傅煦以后,竟然不放心,只在电话里叮嘱他仔细遮住脸,要是被人认出来麻烦就大了。
因为是去看心理医生,人太多了也不好,既然是傅煦介绍,有傅煦带着,阳阳也放心,就怕谢时冶自己不注意。
被心大的阳阳担心,总让谢时冶有种被小看的感觉。
谢时冶腔调拉得勉强散漫,一听就知道没上心,只敷衍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应,好,行,嗯,没问题。
等总算挂了电话,谢时冶松了口气,揉着太阳穴靠在副驾座上。
傅煦扶着方向盘:“要不要睡一觉。”
谢时冶确实有点倦了,整个山洞戏拍下来,加上他的入戏方式,几乎要将他的精气神耗干净了。
加之现在算是拍完,心头大石一落地,紧绷的弦松下,整个人都跟散了架一样累。
但是车程这么长,他怕傅煦无聊,就强撑着不睡。他将手揣进卫衣兜里,整个人瘫在副驾座上:“没事,我不困。”
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很没说服力。
傅煦跟他说:“后座有个包,你拿一下。”
谢时冶转身拿包,幸好他手长,拿得不艰难。是个双肩包,塞得有点满,重量却不重。
谢时冶双手扶着那包问傅煦:“你要拿什么?”
傅煦说:“里面有件外套,你取出来。”
紧接着,傅煦又让他从背包的侧拉链里取出了耳塞眼罩。耳塞是散装的,两只一包,没用过。眼罩却是旧眼罩,墨绿色,真丝质感,上面甚至绣了金色的F·X。
傅煦说:“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在外面睡觉要是离了眼罩耳塞,还真睡不着。”
他扫了那件外套一眼:“外套披腿上吧,车里有空调,睡着了可能会冷。”
都被人这样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谢时冶捏着那件外套,做最后的挣扎:“你一个人开车不会累吗?”
傅煦低声笑了起来,声音在车厢里回荡着,磁 Xi_ng 沙哑:“不累,睡吧。”
耳塞就算了,眼罩却是傅煦用过的,它曾经亲密地贴合傅煦的脸颊,鼻梁,眼皮,和他最喜欢的那纤长睫毛。
如今再覆盖在他脸上,就像一种只有他知的暧昧,间接亲密接触。
外套更是充满了傅煦的气息,将他牢牢包裹。
谢时冶以为自己会激动得睡不着,实际上他很快就睡着了,做了个充满阳光,却并不是那么美好的梦。
他梦见了那间大二那年的练习室,地板上层层叠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