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院之后,贺情被家里严加看管着,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做饭的阿姨也是用尽心思,皮蛋瘦肉粥生虾粥鸡蛋粥都来了个遍,喝得贺情现在看着粥就反胃,索性糊弄几口不吃了,偷偷回房按着零食一顿啃。

他今儿下午一觉睡醒,对着他那个led的镜子看了半天,摸摸脸,感觉都圆了快一圈。

他倒不觉得自己吃得多,把一切都归于应与将作的孽。

因为恋爱太甜,使人发胖。

贺情掏出手机,把相机打开,咔嚓拍了一张自拍,调了个黑白滤镜,给置顶的男朋友发过去了。

照片上是贺情四分之一的脸,只看得到眉眼,照的有泪痣的那一边,眼垂着,睫毛可长,带上黑白的滤镜,一股子忧郁味儿扑面而来。

不加贝:[图片]

不加贝:沉迷想你 日渐消瘦

应与将收到了就存了图,回了个:666。

这个666喊得贺情眼皮一跳,我草,不解风情!

……

应小二科三挂了,被应与将说是心态没摆正,让他滚回学校上学。

处分下来全校通报,教育局来人给贺情打电话,贺情转告了应与将,之后学籍交接办了几天,办好了把寝室号,班级,科任老师,班主任都见了个遍,应与将才放心地把弟弟塞进去。

接到贺情的通知电话过后,应小二正在他哥旁边吃涮锅,这几天都为前途愁眉苦脸的,这听到了有学校收留,心里还有点儿激动,手一抖,半盘木耳都下了锅,溅起来的热汤烫得他手一抖。

被烫得倒吸一口气,应小二抬眼对上他哥淡定的眼神,甩了甩手,问:“哥!什么学校?”

跟贺情说完话,听他家里人在楼下叫他吃饭了,应与将也把电话挂了放在一边儿,伸手给应小二夹涮好的肉片。

“外国语。”

应小二听了这名号,眼睛一亮,但又觉得他哥估计花了不少钱,又兴奋又小心翼翼地嘀咕了一句:“我靠,不愧是我哥……谢谢哥哥。”

最后那四个字乖巧得紧,简直字字都带着恳切,听得应与将心头一颤,虽然这种话从弟弟嘴里出来,他听得太多了。

觉着肉片应该不烫嘴了,应与将夹了一块给应小二把他嘴巴堵上:“不要谢我。”

看着弟弟疑惑的表情,应与将又说:“去谢谢贺情。”

应小二一愣,连忙把嘴里的肉吞了,又给他哥夹了几筷子番茄:“他办的?”

又端了盘虾滑放下去,应与将点了头,不再说话。

应小二踌躇着也不敢多问,一边拿着漏勺和汤勺捞吃的,捞了一堆丸子上来,拿筷子戳戳,又觉得气氛不对劲,终于忍不住了,说:“哥。”

应与将猜到他弟要开口了,低头喝了口汤:“嗯。”

应小二心里咯噔一下,索性直接把勺子放下了,手臂交叠地坐着,像小学生坐姿似的,认认真真地问:“你……你跟贺情,到底什么关系啊?”

应与将低头涮菜,锅里升腾而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五官,轻轻道:“在一起了。”

这句说完,在应小二复杂的眼神中,应与将头一次仔仔细细地给应小二聊起贺情,聊拉力赛,聊御苑,聊得应小二眼眶热热的,第一次后悔那天早上在交大出了拳头,心里虽然要慢慢接受,但也不觉得被捅的地方还疼了,还是郑重道:“哥,把贺情微信给我呗。”

应与将闻言一愣,没想到他弟是这个反应,说:“做什么?”

应小二下巴一扬:“我要拉个微信群!叫,一家三口。”

“哦”了一声,应与将拿勺子给应小二又盛了碗汤,淡淡道:“不了,只想二人世界。”

等一顿饭吃完了,应小二一顿死缠烂打,还是如愿以偿地把他的贺情小嫂子加上了。

应小二飞速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看了一下没什么丢脸的内容,才放心大胆地给贺情发了个消息,一句“hello”,算是打了招呼,没过一会儿,贺情那边就回复了。

YING PG:hello

不加贝:?

他看贺情这么回一句,有点儿懵,拿着手机抬头问他哥:“他对谁都这样?”

侧过脸去看贺情回他弟的消息,应与将失笑,果然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一副软糯相。

应与将把手机打开,给应小二展示了一下贺情几乎同一时间回复的消息,一句“无聊无聊无聊无聊 想你想你想你 么”,看得应小二嘴角一抽,心中暗道,以后的日子看来是不好过,住校是个不错的选择。

……

吃过了饭,贺情还是出不来,应与将便让应小二自己在家收拾好要去学校的东西,晚上开车送他过去,自己拿着文件包,开着车往盘古去了。

一路上接了不少电话,有一个是望江名门那边的装修方打电话过来询问客户需求,说大概下个月就能入住了,钥匙都交给了户主,这个月主要就是家具的置办,都有装修方操刀,户主随时可以去查看进度。

他和贺情平时都忙,两边公司事情都多,下半年成都国际车展刚过,这盼着又要过年了,大批的客户开始下手订购车辆,一堆的事儿忙不完,没功夫去管装修的事,才选择了这种精装房,拎包入住。

望江名门视野十分开阔,直面锦江,地段绝佳,设计师也请得好,总体升值空间大。应与将之前考虑过位于南门上的银泰中心的住宅楼,但是那儿是个大型商圈,住宅区的停车场和商场停车场连接着,相对来说还是太过混乱。

他之前收到了售楼部的邀请,开车去过一次,住宅区的停车场跟车展似的,什么豪车都有,那阵仗跟IFS那边有的一拼,而且户型看着不太舒服,挑了好久才挑到望江这边,觉得满意,便一咬牙买下来了。

一千七百万起的房子,对以前的他来说不算太贵,但换做现在,还是有点儿吃力。

但房子跟车不一样,这几年成都的房价升值空间太大,再加上为未来从长计议,也还是值当。

设计方打电话过来问询的时候,有问到他喜欢华丽些的还是简约些的,应与将想了一会儿,想起贺情那些排场,说那就要华丽点儿的。

他拿着电话思索了好一阵,又想起上次贺情喝醉来他家,睡醒之后光着脚满屋跑的样子,加了句,铺地毯,全部铺满。

贺情这边虽然跟应与将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但那串钥匙是每天放在床头,左看看右看看的,一想到能朝夕相对,就有点儿激动,找人也问了这房子的具体情况。

他甚至一个电话打到风堂那儿,面上都带着甜:“嗳,你们锦江区的怎么办事儿的啊,不是拎包入住吗,什么效率……”

望江名门在锦江区,风堂自然也关注这一备受瞩目的锦江房价之巅的楼盘,一共五十八套被哪些人买了,他都门儿清。

“关我屁事,老子又不是开发商!”

一听到贺情提起这事儿,他就忍不住骂骂咧咧地:“干你啊贺情?才在一起多久就同居?不过应与将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他妈有钱……”

贺情白眼一翻,也不顾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情谊了,说:“应与将那块头要是是骆驼,你他妈也就是个驴子。”

风堂见贺情现在随时都帮应与将讲话,都快要气死了:“你现在就是泼出去的开水!”

贺情跳着脚骂:“泼泼泼,你等老子好了,烫不死你……”

风堂正想反驳,想着那句“死猪不怕开水烫”,悻悻地收嘴了,您还是烫我吧。

晚上他靠在床头给应与将发消息,在家居官网选了好些个好点儿的欧式放酒的架子,全被应与将否了,说戒烟戒酒就必须执行,一点儿都不能沾。

贺情听话,自己把屋里的烟盒全部藏了,憋了会儿又忍不住翻出来,没点燃,咬着滤嘴一口一口地吸。

刚刚洗了澡出来,浴袍半开半敞地搭在身上,皮肤才被热气蒸出一片绯红,额角都还滴着汗,睫毛都似泛着层雾,热得贺情不禁骂浴室排气扇效率太低,一照镜子,脸跟番茄似的。

他嘴上叼着烟,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又想起房子的事儿,也懒得吹头发了,直接靠在床头打字。

不加贝:同居的你 真浪漫

盘古名车馆:挺好。

他看这挺好两字,心里一阵舒坦,又打字问。

不加贝:你现在住的呢

盘古名车馆:打算卖了。

思来想去,打字完全不足以表达他的幸福心情,贺情点了语音,一个微信电话打过去,开口就想说房子的事儿。

那儿的房子他都看过,主要是不想活在风堂的阴影之下,才没去锦江区,好吧,其实主要原因是因为这边儿家里离公司近,而且他在武侯区住了那么多年了,要换房子还有点儿舍不得。

不过这么贵的房,比他一辆车的价格还贵,都赶上他那辆Centenario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像做梦似的,毕竟要和最喜欢的人一起住在这么大的一套房子里,还是有点紧张,他直接问道:“你买这么贵一房子干嘛啊……倾家荡产了吧?”

应与将声音一过电,听着更要命了:“不至于,房子总要换。”

说着他给贺情发了户型图和基本的情况过去,贺情边看图片边念叨:“我看看啊……五个车位,嗯,能停满……二百九十平,双主卧……我靠,爽啊。你弟就住这边这个吧,采光好点儿。”

应与将一笑,充满磁性的嗓从电话那边悠悠传来:“他平时住校。”

我靠?意思是一三五二四六,除了周末,平时应与臣都不在家!

虽然说应小二先给他示好了,但是一提到他弟,贺情还是有点儿觉得别扭,毕竟他跟应小二也才差两岁不到,他要是跟应小二同时出现,应与将带着像带了俩弟似的。

贺情又问:“那什么时候能住啊?”

应与将想了一下,说下个月吧。

于是,掰着指头倒计时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贺情又说要去选家具,应与将说有负责的人,贺情才做出让步,说,行,那其他地方可以有设计师来安排家具那些,但……

贺情吞了口唾沫,故作冷静地问:“那,那我跟你是睡一个卧室吗?”

他虽然没有风堂那种把五星级酒店都住个遍的梦想,但是对卧室的舒适度要求还是特别高,这句话问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脑子里已经开始歪歪他和应与将的卧室是什么样子的了。

应与将“嗯”了一声,一板一眼地说:“我们睡一起。”

要命了……

贺情被说得心里热热的,偷偷暗骂,一物降一物啊,这个男人真是要他命了。

又过了两三天,贺情都在家里待得快发霉,好不容易熬到贺母要坐飞机去一趟贺父出差的城市,他才重新获得自由,乐颠颠地沐浴一翻,穿了新衣服,喝了粥,开着车出来放风。

这边刚和应与将一碰面,他才到盘古的办公室里,加贝集团里就又下了通知,说今年的日本兰博基尼日要开始了,来了烫金的请帖,邀请贺情去一趟日本东京。

大概就是一群人开着兰博基尼,在酒店门口,拍照,开发布会,听兰博基尼的老板发言。

这种活动贺情都参加得太多了,一点儿都不想去,但在成都,加贝是直属经销商,这不去就是不给面子,大上司,一点儿都惹不得。

这好几天没见,贺情一见应与将,胃也不疼了,粥也觉得好喝了,手撑在办公桌上看他在合同上批批改改,也不觉得无聊,眼都不眨。

应与将一抬头就对上贺情亮晶晶的眼,秋水一波波地横着送,一副欠收拾的样子,看得他手里的笔都握不稳了。

应大总裁站起身来,把椅背上搭着的外套取下来穿上,朝贺情一挑眉:“我去更衣室换衣服,换完一起去吃饭。”

贺情跟着站起来:“我也要换衣服。”

应与将眼神一暗,也没管他,任贺情大步跟上来,两人直接进了应与将办公室旁独立一间的更衣室。

一进更衣室,还没等贺情犯坏,应与将直接伸手把穿好的外套一脱,拎着衣领给贺情披上:“裹着。”

贺情还没说话,披着还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腰身被应与将伸臂一揽,两人抱着翻了个面,应与将把贺情狠狠地抵在了衣柜上。

一只大手还托着贺情的腰,应与将生怕身后的衣柜磕着他,免得整得胃不舒服。

应与将低头去吻贺情的耳廓,边吻边说:“你换什么衣服?”

这会儿贺情满脑子就只剩下我草了,被外套裹得浑身舒服,又怕掉,挣着把袖子绑在脖颈上,垫着软软的外套,放心地往衣柜上靠住,手腕搭上应与将的脖子,心口发烫,喘着气说:“你给我换么?”

贺情这话一说,应与将伸手就从贺情的后背去撩他衣服,直接把薄薄的一层毛衣撩到肚脐以上,粗硬的手指顺着他的脊梁骨往下滑,摁出一个个红印,应与将又把一只腿卡入贺情的双腿之间,手上摸得贺情瞪着眼直喘,摸得贺情忍不住了,伸手扣了应与将的后脑勺,闭着眼吻了上去。

两人唇齿一番舔舐过后,贺情眼尾又开始起了红,一口气喘不上来似的,咬着嘴没发出哼哼声,被应与将的腿猛地往上一顶,顶得他飘忽,说话都是碎的:“我靠……你他妈,以前,以前老子,没见着你这么猛啊……”

应与将低头,额头挨上贺情的,伸手捧住他的脸,指腹摩挲上他的唇,低声道:“有烟味。”

贺情脸一红,暗骂一句被发现了,转过头去想回避话题,下巴又被用力钳制住扳过来,应与将声音有点哑,像是憋着多大的气似的:“身体上的事,你怎么就不听话。”

之后像惩罚似的,被应与将摁在衣柜上又是一顿狼吻,贺情伸手想去脱裤子,被应与将压着声儿制止了。

“隔音不好,我怕你叫得全车馆都听得见。”

贺情红着脸骂:“你放屁。”

他浑身发软,还想捍卫一下自己的尊严,勉强直起身子,半边毛衣都被扒开了,低头看锁骨处一嘬红,又说:“我靠,人生中第一个吻痕……”

应与将平时装得人模人样的,这会儿说起骚话来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这叫草莓爆珠。”

贺情一愣,这他妈是什么比喻?

不过,多亏了用了这么些日子的沐浴露,感觉好像是滑了点儿……

见应与将低着头又托着他往他锁骨往下前蹭,贺情仰起头把衣服往下拉了点儿,特配合,任他一顿瞎啃。

抬头去看墙上贴的那些个车标,看到了兰博基尼的,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锁骨往下的地儿被吮得一痛,手肘轻轻推拒着应与将:“嗳,对了……我有个朋友,说想卖他的兰博Aventador,我让他来你这儿……”

应与将见他这会儿还有功夫想别的事,有点来劲,也没抬头:“过水没?”

贺情觉得又痒又爽,但是在更衣室里就是觉得羞,都差点一爪子把应与将刨开了,手推了一下还是推不开,才说:“没……没,我靠,痒啊……”

应与将又种了一个,看了下颜色还挺满意,心情大好:“想卖多少。”

掐指一算,贺情细细回想着,说:“三百多万吧,贵不贵?”

应大总裁这情场得意商场都懒得管了,心想是贺情的朋友,价格也懒得磨叽,随口答道:“还行,让他送来。”

贺情一愣,有点儿开心:“就谈成了?应总……我草,够给面子啊?”

应与将又把贺情被自己勒着的腰放了点儿,结实有力的大腿往上一顶,顶得贺情呼吸一抽抽,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应与将才凑近了说:“你的面儿,能不给么。”

这下贺情看着墙上那兰博基尼的标志,那头大牛,心情又复杂了,想着那请帖,想了一下日期,刚好还是跨年那天,脸都绿了。

靠,我谈个恋爱,怎么那么难啊?

又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反应,贺情暗自下决心,决定多读点儿书,别他妈一想叫,叫出来的都是些我草我草的,丢人。

①小二的微信名“YING PG”里的“PG”是控球后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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