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从来都是洁癖,挑剔,严肃,绝对不可能何人共用一切东西的林真人,竟然要跟个熊孩子同居,君墨是暗搓搓地开心不已,紧张不已,轩辕澈是若有所思,而林清清,则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什么?!”她忍不住尖叫道,脸上露出愤怒。
孩子总是对父亲格外崇拜的,尤其是对于没有母亲的林清清来说,林霄虽然总是一副不容人靠近的样子,但是对她却极好,她明显感觉到,谪仙一般的父亲,对自己总要多几分宽容和宠爱的。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极为向往其他的孩子从小被父亲抱着,跟父母住在一起。
她没有母亲,眼中自然就只剩下了让她崇拜至极的父亲,可惜,父亲从来不让任何人进他的院子,更不要说住下了。
但是如今,父亲竟然让一个外人住进了她奢望都不敢奢望的地方,她怎么能够忍受得了?!
“我才是爹爹最亲的人,爹爹却不与我住在一起,竟要跟大师兄住在一起?!我不同意!”林清清愤怒得憋红了小脸儿,那模样,竟让林霄有一种“想让后娘住进来,门都没有”的即视感。
“清清。这是师叔的决定,你不要……”轩辕澈轻声安慰着,可惜,这一次林清清受到的刺激显然不小,一双眼睛都红了。
“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这里是爹爹的院子,爹爹答应过我,娘死了以后,再不让旁人住进来的!”林清清脸上的泪珠儿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手背上,却越擦越多。
林霄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林清清,那双清冷的凤目像是透过她在看着谁。那眼底有旁人看不清,看不透的神色,冷到了极致,也灼热到了极致。
这样的女子,很单纯,心思简单,透明。很多时候,她无意去做什么伤害他人的事,然而做出来的事,却伤人最深。
因此单纯,尤其是长长久久的单纯,便意味着愚蠢,意味着自私。
为了这样长久下去的单纯,天真,所付出的,是多少人的血呢
林霄没有笑,没有动,脸上的表情却认真得让人害怕,清冷,遮盖了他眼底最深处的凉薄和嘲讽。
“师尊,我不住。”君墨苍白的俊脸忽然出现在了林霄的视野中,打断了他凝视着林清清的视线。
林霄抬头,一双剑眉缓缓地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君墨的心头微微一惊,垂下了眼帘,让睫毛遮住了眼底,确定了自己眼中的戾气不会流露出来,这才开口道:“小师妹她心情不好,师尊不要因为徒儿……”
君墨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得下去,他不过是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就在林霄墨色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映像。
他忍不住呼吸一滞,后面的话下意识地就说不下去了。
他正在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此刻除了自己,再没有了旁的东西。竟是,那么的让他沉醉其中。
对,没错,他想要的就是这个——让眼前这人只有他一个人!
“说。”继续说。林霄冷冷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来,狭长的凤目越发的清冷。他就是想看看,这个人,为了他的小师妹,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
他刚刚的行为叫什么?不尊师命,这是要犯上作乱啊。
君墨莫名地有些紧张,看着那微微开合了一下的粉色薄唇,眼睛里什么都看不下了,脑子也变得蒙蒙的:“没。没什么。徒儿只想照顾师尊……”
他近乎呢喃地说着,直到看到那薄唇飞快地勾起了一个几不可见得弧度,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该死。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好的事情,竟然就这么变了?
若是他住在这里,身边有师尊这么一个元婴高手,他还怎么跟属下见面,还怎么修炼玉清诀?
然而他脑海中的焦灼和悔意,很快就消失无踪了,只因为那粉色的薄唇正缓缓地勾起,然后微张,溢出了两个清冷的字来:“很好。”
那粉色的舌尖在唇齿君间一闪而逝,君墨忽然觉得口干,身子发烫,甚至按捺不住地渴望着,想要看看那粉色的薄唇若是染上了浓郁的红,该是怎么样的……
“你在看什么?”林霄清冷的声音换回了他的神智,君墨压下了心头翻滚的念头,只送上一个乖乖的笑容:“在想师尊。”
说到这里顿了顿,生硬地添了一句:“的身体好了没。”
林霄瞥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地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带着后面的两个滚蛋。
君墨看着猫一般懒散躺下的师尊,眼中浮出笑意,转过了身,脸上的笑容中却多了几分客套和疏离:“小师妹,师弟,走吧,不要打扰了师尊修养。”
然后,他果然“请”了林清清和轩辕澈出来。
轩辕澈走的时候,给了君墨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而等君墨进了屋子,轩辕澈的脸上便有一瞬间的狠辣闪过,看向林清清的时候,眼底浮出了几分挣扎和纠结,可惜,林清清没有看到。
林清清很愤怒,她当然不想走,更不想就这么算了,可是刚刚林霄看着她的眼神好可怕,让她害怕地忘记了说话和愤怒,等她回过了神来的时候,自己和轩辕澈已经被君墨给赶出来了。
看着君墨转身回去,当着她的面关上了院门的样子,林清清几乎要捏碎了拳头。
爹爹凭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她的心头满满都是嫉妒和愤怒,想到上次听说的话,看着君墨的眼睛里几乎冒火。
那天爹爹刚刚抵御了雷劫,是被大师兄抱回来的,也是大师兄亲自动手给爹爹擦洗身子,换了衣衫的。
他守着爹爹,谁靠近,他就防备谁,嗜血的杀意甚至吓昏了好几个师弟师妹。
执法堂那边的人过来要带走爹爹的时候,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死死挡住了门,硬是撑到了掌门师叔他们过来,楚师叔说,要是再晚一会儿,他就要被废了丹田了。
楚师叔看着他的眼神,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楚师叔说爹爹是为了护他跳的崖,她更不可能忘了。
明明这人还是以前温润如玉的大师兄,可是,她再也从他身上看不到对自己的疼爱,更再也无法看透他了。
她如今看他,竟比看那些追着爹爹要结道侣的仙子还要更讨厌!
“哼!我再也不与你好了!没了爹娘亲人,就来抢我的,我恨你!我讨厌你!”林清清咬着唇,呜呜的哭出了声来,扭头跑了。
她的身后,轩辕澈怔了怔,那句“没了爹娘亲人”,让他一瞬间茅塞顿开——呵,这哪里是什么君家旧部,分明,就该是他们大夏皇朝君家的……嫡系子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