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枫月电竞俱乐部。
周宁在路上便上网查了相关信息,一家旨在打造偶像战队的俱乐部,听上去就很好笑,难怪关何想让他来这，大概也是料定以他的水平这辈子都进不了骁狼。
他合上手机,这样也好。
既然是关何的一番心意,他也不会轻易辜负，就让他今后在赛场上见到脱胎换骨的自觉吧！
周宁抵达上海便直接去了枫月俱乐部,现在还没到战队选人的时间,但俱乐部老板对报名的选手还蛮优待的。外地选手只要愿意交报名费，就允许他们在宿舍小住到选拔结束,伙食费需要自理。
报名费的价格不过几百块钱,去酒店暂住却不止这个价钱,周宁便交了报名费住下来。
宿舍是四人间，周宁去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住进去了,一个身材强壮男人正对着电脑屏幕举哑铃，手臂上的肱二头肌一块一块的，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周宁目测他至少已经20了。
另一个男生正躺在床上听歌,他真是太高了，粗略估计有1米9以上，那张床完全装不下他，两条腿从床上垂下来,一晃一晃的。更让人瞩目的是他的长相,五官挺拔英俊,短短的发型也很适合他，一看就知道是个很会打扮的人。
周宁乍从骁狼俱乐部过来，对这突然的转变还不太适应，他推着行李箱有些尴尬地打招呼，“你们好。”
健身男朝他点了下头就继续锻炼了，听歌的男生抬手和他打招呼，“hello！这宿舍就我们两个，你看你喜欢哪个床铺就住下吧！”
周宁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选了一个靠门的床铺，男生见他收拾东西，不一会就走过来，“嘿，你准备报哪款游戏？”
“《绝望之城》。”
“那我们都是同一款游戏啊，他们是不是按照游戏项目分的宿舍？”男生嘻嘻哈哈地和他说着。
这人有些自来熟，周宁其实不太适应有陌生人对他这么热情，但现在无疑帮他缓解了尴尬。
“可能吧，我今天才来报道，还不清楚。”
“哈哈哈，我也不清楚，我没玩过这游戏。”
周宁：“……”
那人笑得还很开心，周宁不知道他是缺根筋，还是枫月对于选手的游戏水平真的那么不看重。
“那你怎么会报这个游戏？”
“我游泳的时候被这家俱乐部的经理看中了，他问我要不要打游戏，能赚钱，还能安排我出道，我就来了。”男人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我一听就觉得有意思，打游戏还能赚钱。我之前做兼职模特，还没试过电竞，感觉蛮新鲜的，反正学校管的也不严，我就逃课跑出来啦。”
周宁一愣，“你还在念书？”
“是啊，我是上海a大大二的学生，学的新闻学。啊，对，我叫范景明。”
现在这人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周宁最惊讶的就是他还在念书，要知道为了打职业电竞，连关何都辍学了，他以为这个行业都是半路辍学的学生。
“那如果你被录取了，学校那边怎么办？要辍学吗？”
“辍学？”范景明也愣了一下，很快又笑哈哈地说，“不用啊，经理说我可以把书念完，反正a大离这边也近，而且枫月的水平打不进全国赛，小组赛的时候请请假就好啦。”
周宁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该羡慕范景明还是该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范景明今年20，比周宁大两岁，性格活泼开朗还很自恋，周宁偶尔觉得他缺根筋，但性格脾气都不错，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这期间关何也没有给他发消息，周宁每每打开微信都还是自己给关何发去的那一条，他甚至怀疑关何把他删了，还发了一条消息试了试，看见发送成功后又连忙撤回。
但即便如此，关何也没有回复他。
关何这几天也心不在焉，照理说正选队员都聚齐了，正是该忙的时候，可他却总是想起周宁，想起他们间的点点滴滴。周宁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还放在他家，关何每每回到家难免睹物思人，最后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杨天昊也总要提起周宁，“哎，宁宁走了我都提不起精神了。”
“诶！上次宁宁打这个boss的时候不小心用了‘天地同寿’，哈哈哈笑死我了，同归于尽的招数对boss可不管用，而且他居然还点出了这个技能。”
“对了今天就是枫月选人的日子了吧？关何你有和宁宁联系过吗？”
关何没说话，和周宁的聊天记录他打开过无数次，可都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说什么，否则会有劝周宁回头的嫌疑，等这份感情淡了，两人都能平常相待的时候再说吧。
枫月的选人制度很有特色，通过机试考核后还有面试，据说以前是先面试后机试的，机试的门槛和骁狼比起来也非常低，他们只要独自一人通关游戏中的某个单人副本就可以，要求是通关过程不能死亡、也不能吃红药。
这个副本有一定难度，如果对boss的技能不熟、走位基础不过关，想单撸boss几乎不太可能，只是周宁完全不觉得在不阵亡的情况下独自通关就拥有成为职业选手的能力。
可令他惊讶的是这样的机考却刷下去很多人！一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还有他宿舍那个健身男，都没能通过这一关。
周宁抽了抽嘴角，想到网上的评价，这些人大概根本不是来打电竞，而是想出道当主播混娱乐圈的吧……
周宁有关何的指导，基础很扎实，刷个副本还是没问题的，很快就通过了机考。范景明就坐在他旁边，周宁看到他把boss打到最后一条血时自己只剩下一丝血了，果然，boss下一击重拳就将他拍死了。
监考说，“你失败了。”
范景明连忙央求，“刚刚只是一时失误！一时失误！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选错职业了！”
周宁怎么想监考都不会同意这种要求，可没想到监考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其他参赛选手也有坐回去重新尝试的，只是副本难度摆在那里，很多人再试两遍也还是没法通关。
范景明开开心心地返回登录界面，又创建了一个火法职业，周宁看到他进游戏才开始看技能介绍，显然对这个职业一点都不了解，可他打出来的水平和刚刚玩剑士的时候居然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拜托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刚刚是没蓝了，这次我玩枪炮，肯定能通关！”
监考似乎也懒得管他了，范景明又换成了枪炮职业，一样是进游戏才开始看技能介绍，可周宁却觉得他打得比前两次好了，倒不是他更习惯枪炮手职业，而是仿佛找到了躲避伤害和走位的技巧，最后丝血获胜。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远程走位方便，近战太难了。诶，周宁你玩剑士居然能这么快通关，真是太厉害了！”
周宁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像他这种连骁狼战队初选都无法顺利通过的人到了这居然也会被夸厉害。
枫月的机试第二轮是2v2，同桌之间组队，周宁理所当然地就和范景明同组了。因为监考说，2v2的成绩只做考虑，更看重的是选手表现，所以和谁组队也没那么重要。
范景明在六大职业的界面划拉着，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哎周宁，你说我玩个什么职业跟你配合好？圣光怎么样？你在前面冲，我在后面奶你。”
周宁点头，想来这也是很好的结果了，范景明确实不太懂这个游戏，玩辅助跟在自己后面总比乱带节奏好。
“你会玩圣光吗？”
范景明颇为自恋地指着自己的胸膛，“我，范景明，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说完秒选圣光，又开始看技能介绍。
周宁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从没见过这么随意的俱乐部，想着大不了失败了就去找家酒店打工，反正有之前的工作经验，上手也容易。
只是范景明奶的确实不错，很听话，周宁说上就上，说跑就跑，一点都不冲动，两人第一场就赢了。
范景明又夸他，“666！周宁你很厉害啊！”
周宁好奇地问，“你以前玩过其他游戏吗？”
“玩过啊，很多游戏都玩过。”他开始巴拉巴拉地列举自己玩过的游戏，周宁听了也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上手这么快了，能把六大职业玩出一个水平也算很厉害了。
第二轮范景明又玩上了黑咒术，周宁也懒得管他玩什么了，就顾着自己打自己的，来报名枫月的选手水平普遍偏低，最终三场比赛周宁只输了一场，和范景明两人都顺利通过了机考。
范景明挺高兴的，直说自己运气好抱了大腿，周宁也挺无奈的，在骁狼呆过一个月的他很清楚自己别说是大腿，连个脚指头都不算。
通过机考的人不少，大概50来个。面试是在单间里进行的，通过机考的50名选手中，周宁也看到几个水平不错的，有一个机考全胜的人进了面试间，可很快就骂骂咧咧地出来，连成绩都没等就走了。
周宁看到他的长相，大概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周宁、范景明还有另外一个男生是同一组进去参加面试的，u型办公桌后坐了好几个人，正中间是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男人，桌前的名牌写着“蒋云华”三个字。
周宁做过功课，知道他就是枫月俱乐部的总裁。
工作人员为他们拉开椅子，又给他们没人倒了一杯清水。周宁礼貌地说谢谢，范景明大大咧咧地把水一口喝干了。
“你们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最边上的男生说：“我喜欢打篮球、打游戏、看电影。”
周宁纳闷，这么回答可以么？
又听见范景明说，“我喜欢游泳和旅游。”
到了周宁这，他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我喜欢看书。”
他看到蒋云华笑了。
“你们对职业电竞怎么看？”
最边上的男生说，“打职业电竞是我的梦想！我要拿冠军！”
蒋云华笑道，“那你好像走错战队了。”
周宁：？？？
范景明笑哈哈地道，“打游戏还能赚钱，挺有意思的。”
周宁：？？？
蒋云华的目光落在了周宁身上，周宁低下头，“我……没什么看法。”
“你们有什么才艺？可以展现一下吗？”
最边上的男生说，“我运球特别帅。”说着，来了段无实物表演。
范景明说：“你们这里没有游泳池啊？”
周宁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以唱歌。”
蒋云华眼睛一亮，“来唱一首。”
周宁便起身清唱了一首流行歌曲，蒋云华似乎对他的声音很满意，鼓掌称赞道，“你唱得很好听。我看了你的机考资料，你游戏天分也不错，为什么会选择枫月俱乐部呢？”
周宁还是第一次被夸有游戏天赋，他如实道，“是朋友推荐我来的，他觉得枫月很适合我。”
蒋云华朝他立起大拇指，“你朋友很有眼光。”
周宁：“……”
范景明忽然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周宁唱歌我就想起来了，我会跳舞，我之前做模特的时候学过一些，不过就会一点，刚刚就给忘了。”
“哦？你做过模特？”蒋云华似乎更有兴趣了，“你跳一段看看。”
范景明一站起来，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显然没注意到他有这么高，范景明跳了段爵士舞，周宁门外汉一个不好评价，但他有些没眼看就是了。
几人表演完就离开了，范景明叽叽喳喳地跟他聊天，周宁觉得自己一天的经历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选拔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成功入选的共有十人，他们将在枫月学习一个月，在元旦来临之前确定最终入选的六人。
因为没想到还有终选环节，而各战队选人在12月底就结束了，所以一个资质还不错的选手便弃权了，最终是9选6，入选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周宁和范景明都入选了，范景明很高兴，周宁却没什么实感。
他们当晚就搬进了正式队员的宿舍，两人一间，两室一厅，除了厨房是公用的，剩下卫生间、阳台都是单独的，也避免了很多麻烦。
范景明没能和周宁分到同一间宿舍，还伤心了好一阵，周宁安慰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在哄孩子，结果范景明的新舍友一来，他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了，两人聊得甭提多开心了。
周宁的舍友是一个个子不高，长得挺精神的少年，年纪比他要小上一些，水平似乎不错，蒋云华最后和他们谈话的时候特别称赞了少年的游戏水平。
“你好，我叫周宁。”周宁主动和他打招呼。
“您好，宁哥，”少年还挺热情的，“我叫孙远，今后多带带我啊。”
他们在一起训练了两天，训练内容和骁狼大同小异，被选上来的这十人游戏水平良莠不齐，孙远算是第一梯队的，周宁算第二梯队，范景明第三，而第四梯队的两位选手水平是真的不怎么样，周宁都很纳闷他们是怎么通过机考的。
两天后，战队经理叫他们开会，蒋云华亲临现场，开会内容是关于他们未来发展方向的。
周宁听了一会就明白了，就是网上说的人设，枫月确实会给每位选手安排人设和战队定位。不过虽说如此，也不会太偏离大家原本的性格。
比如说孙远，年纪小技术好，蒋云华便给他安排了一个努力上进带人礼貌的形象，让他多直播、多探讨游戏技术，管粉丝们叫小哥哥小姐姐。
队里技术最差长得却很漂亮的女生，蒋云华就给她安排了一个非常努力但天赋不够只能笨鸟先飞的人设，让她平时言行谦和，多在夜里发微博和训练视频。
到了周宁这，蒋云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你还在念书吗？”
“没、没有了。”
“我看你简历说你英文很好？”
周宁给他说了段英文口语，蒋云华点了点头，让他继续保持别落下，“我记得你会唱歌，那你会乐器吗？”
“不会……”周宁父母都是以学习为重的人，认为学习好就够了，不太在意课外发展。
蒋云华问，“要不要学一个？简单上手，能来两个曲子就行。”
周宁也没法反驳，到了人家的地盘就要听人家安排。
蒋云华喃喃自语，“你觉得吉他怎么样？好上手也适合男生，不行不行，吉他初学伤手，再怎么说也是电竞选手，今后被扒出来容易成为黑点。”
蒋云华倒是考虑得很小心全面了，“电子琴怎么样？上手快，而且你游戏应该是新手吧？电子琴也能提高手指灵活度，对对，你可以跟粉丝说，训练之外喜欢弹电子琴保持手感。”
周宁认真地记在心底，有种被同伙教如何说谎的感觉。
“回头我给你找个老师，一个月之后也算在考核成绩里。”他说完又上下打量着周宁一会，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我觉得你很有艺术气息，就是那种邻家暖男，或者是美男？你介意在造型风格上改变一下吗？我觉得你底子很好。”
周宁点了下头，蒋云华立刻兴奋地打了个响指，指着他对旁边的造型师说，“ok！给他弄个长发，烫个卷。”
周宁：！！！
范景明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搂着他的肩膀道，“别说，周宁，好像还挺适合你的。”
蒋云华保证道，“相信我的眼光，绝对比你现在好看十倍！你记得平时多笑笑，电子琴也提上日程，一个月后我要考的。”
周宁僵硬地点了下头。
到了范景明这，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老板你看我怎么改？我觉得自己这个发型就挺好的，精神。五官也不错，应该不用整，身材也可以，你说我这肌肉怎么样？还用不用再练练？性格上，我挺想当那种高冷型男的，就是冰山禁欲系！”
蒋云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看你本色出演就挺好，够有特点了。”
“老板你是说我性格好吗？那你说我要不要学点什么？唱歌跳舞乐器，我什么都会一点。”
蒋云华伸出三根手指，“自拍、美颜、p图，好好学吧。”
周宁：“……”
范景明失望极了。
会议结束后，大家便按照蒋云华的安排实践起来，俱乐部来了两个造型师，对着周宁的头发一顿鼓弄，周宁没想到蒋云华连留长发的时间都不给他，直接把头发给他接上了。
蒋云华的意思是，出道时就是这个形象比后期再改要好，而且这样的形象也容易被人记住。
他还叮嘱造型师不用接太长，能扎起来一点点就好，要给粉丝一种他的头发在自然生长的感觉。
如此专业已经让周宁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好了。
蒋云华的眼光确实独到，周宁接了长发之后大家都夸好看，虽然他自己还不适应，可也觉得似乎不错。
教电子琴的老师也在第二天报道了，周宁其实还蛮感兴趣的，在学校的时候他都是在台下看同学们表演才艺的那个，现在有了自己接触乐器的机会，他十分珍惜。
范景明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他还在念书，不能总逃课，一周总要挑那么几天回学校上课，他脑子聪明，期末考居然一科没挂，虽然每科都是60几分。
因为范景明总也不在，周宁自然而然地就和同宿舍的孙远走得近了些，但他很快就发现孙远年纪小，心气却高，外人面前表现得十分懂事得体，私下里却经常表示出对某人的轻蔑。
周宁再怎么说也在社会上混了小半年，看清孙远是个什么人后，在他面前处事就更加小心了，很多话题他都不插嘴，用笑容蒙混过关，反正蒋云华让他平时多笑笑，就当练习好了。
没多久他也发现了这样做的好处，枫月不像骁狼那样竞争激烈，大家都一门心思地训练，入选的这九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明争暗斗拉帮结伙，塑料姐妹花都是常有的事。
周宁对谁都是好脾气的模样，不仅孙远对他掉以轻心，队员们也都觉得他是个性格温和的老好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没引到他身上，他就安心训练安心弹琴，对别人的事都漠不关心。
正式选拔那天在圣诞节，孙远在客厅等他，周宁刚出门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他心一沉，让孙远先过去，自己随后就到。
母亲说父亲进了icu，之前他拿回家的那一百万还的还，治病的治病，已经所剩不多了，和他商量着能不能把他名下的新房卖了。
那房是他考上重点高中时父亲以他的名义买的，说以后留给他当婚房，其实为时过早，但也算给他准备一些财产。后来父亲出事，夫妻俩把自己名下的房子都卖了也没动周宁那个，现在和他开口肯定是太紧张了。
周宁牵了牵嘴角，“卖吧，房子没了以后还能买，我就这一个爸爸。”
周母掉眼泪，问他在这边过得好不好。
周宁说都挺好的，赚了钱会打给她，还再一次强调要让小静安心念书。
说完这些，他挂了电话出门，结果发现孙远就站在门外。
周宁的目光冷下来，孙远还没发现，“我想着时间还早，还是等你一块去吧。诶？你妈妈打来的电话吗？我听房子，什么房子？”
周宁真想冷嘲他几句，可想到以前关何教他的“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又想到自己只要露出半点破绽就会被孙远拿捏住。
于是无奈地笑了笑，“家里想换个房子，周转不开，问我能不能把我名下的房子卖掉。反正我现在在宿舍住，也用不上，就让他们卖了吧。”
孙远点头，但似乎并不相信，“我觉得你应该等今天考核结束后再给你妈答复，比较稳妥。”
周宁心中冷笑，面上倒是把关何不动声色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也不用吧，我觉得自己准备的很好，被录用还是没问题的。”
周宁确实毫无悬念地被录用了，他形象过关、气质出众，刚接触游戏就有关何这样的大神指点，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电子琴学得也不错，已经能完整地弹一首简单的曲子了。
蒋云华很满意，当即就给了他一份合同。
孙远和范景明也同样入选，其余入选的还有一个男生两个女生，蒋云华让那两个女生组姐妹cp，然后格外叮嘱，他们大多未成年，要坚决杜绝队内谈恋爱。
周宁本来也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留下的六人分别签了合同，蒋云华给他们的底薪是200万一年，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收入分成，薪水也会随着名气和工龄增长。
大家签完合同都走了，周宁却留下来拦住了蒋云华。
“蒋总，我想问您……”后半句他琢磨了很久，“能不能提前预支今年的薪水？”
蒋云华道，“过几天会先给你们打50万，半年后再打50万，最后一百万年底一次性付清，新人都是这个程序。”
周宁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失礼了，但还是道，“我知道，只是我急用钱……”
“你怎么了？”
“我父亲病了……”后面的话周宁说不出来了。
蒋云华打量他片刻，“好，过几天我让财务把两百万都打到你账户里，但你最好留一些在手里，战队平时也有很多需要选手自行承担的开销，你要作为公众人物出道，包装不能太寒酸。”
周宁立刻鞠躬，“我明白了，谢谢蒋总！”
蒋云华心情挺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枫月当成自己的家。”
或许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可周宁却记在了心底。
元旦前一天，周宁收到了财务打来的两百万，他第一时间给关何打去了102万，100万本金，2万的利息。关何向他伸出援手的恩情以后有机会再还，但在财务上，他们再无瓜葛了。
他给关何发了条消息，让关何自己把欠条撕掉。
关何终于回了他一句：你和枫月签约了吗？
周宁没理他。
1月1日元旦，阖家欢乐的时候，俱乐部给他们放了假，但周宁无处可去，便在宿舍打游戏练电子琴，他撞见同队的一个女生和男生出去看电影，那两人看见他有些害怕，周宁只是笑着和他们点头，什么也没说。
这一天各俱乐部都公布了今年即将参加《绝望之城》s1赛季职业联赛的队伍阵容，老牌骁狼战队由后起之秀关何带队，而战神和wg两支队伍则都是由有名气的老队长带队。
八强战队占尽风光，枫月战队也不差，因为他们每年公开选手阵容时的海报都跟演员定妆照一样隆重，而且都是俊男靓女，网友们也爱看热闹。
枫月也是老队长带队，其余六人都是新人，周宁以一头微卷的半长发、俊美儒雅的外形在六人中脱颖而出，吸引了一片粉丝。不过也有不少人冷嘲热讽，说这年头脸好就能打电竞了，枫月除了脸不看别的。
那些话周宁都看见了，蒋云华专门找他谈话，“别在意网上那些人怎么说，你只要清楚你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就够了。他们讽刺得越欢，你比赛的时候就要表现得越好。”
周宁点了点头，蒋云华似乎觉得他没听进去，又换了个说法，“周宁，当别人轻视你的时候最好的反击是什么吗？”
周宁抬起头。
蒋云华一字一顿地道，“不在意。”
这三个字仿佛敲在周宁心上似的，他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自轻自贱才会受人践踏，自尊自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周宁再一次朝他鞠躬，“谢谢您。”
回去的路上他收到了关何发来的消息，恭喜他被枫月录取。
周宁良久地看着那两个字，起初是和关何置气，现在他却觉得枫月或许真的可以成为他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