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一片沉默,谛听见皮修陷入沉思,使了个法术让耳塞回到自己的耳朵里,封闭掉一切不必要的声音。
皮修沉默了半晌问:“真的就一个普普通通活着的凡人都没了吗?”
谛听摇头:“真的没有了。”
冯都见状拍了拍皮修的肩膀:“这样不是更好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事不会做绝,正好留一线生机给文熙,好让他陪着你长长久久。”
“你最近上什么辅导班了?这么会说话?”皮修想笑,但想起文茜修复多年依旧残破的魂体又有些笑不出来。
谛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就不听了,刚刚惨叫声太吓人了,我好多年都没听过这么刺耳的了。”
皮修道了声谢:“别的不用再听了,免得你背上不必要的因果。”
之前陶题还有些事情刻意隐瞒,想来也是为了遮掩因果,不让自己知道后沾染。皮修沉默了一阵,又郑重地向谛听再说了声谢。
谛听摇了摇尾巴:“你是个好人,那我附赠你一个消息,文家是被冤枉的,栽赃陷害他们家的人也遭到了报应,天理循环,也断子绝孙一脉无人了。”
皮修一愣,随即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
“接下来你要干什么?上演手撕睚眦吗?”冯都叼着烟没有点燃,手向上一指说:“太简单粗暴它不会同意,到时候你身上再背点因果,体温又烫个没完怎么办。”
皮修坐在沙发边摸了摸文熙的脸:“用不着担心我冲动,你放心。”
“我对你挺放心的,但是对睚眦不是很放心。”冯都啧了一声:“从前压在山下,一年有大半年能在外溜达,现在上面那位对他越看越紧,一年就两天时间出来放风,他还要这么作妖,还真以为他爹还活着呢?”
“说到这个你倒是提醒我了。”皮修一顿:“上次监督办收的那堆鲛珠就是他要的,听说是拿来给老真龙接骨的,估计是想用龙骨引魂,把他爹叫回来。”
冯都眉头一皱,反应过来可能自家房子要榻,连忙走到电脑前打开软件看老真龙这一世的情况。
“引什么魂?他要把老真龙叫回来干什么?终于幡然悔悟把老爷子从坟里挖出来尽孝?这就是妖怪的现代行为艺术吗?”
谛听松开咬着自己尾巴的嘴,示意冯都可以冷静一点:“龙魂投胎轮回,不是这么容易能被召回来的,而且你不是看得到老真龙这种重点关注投胎对象的动态吗?”
冯都停下骂骂咧咧的话,盯着屏幕说:“是看得到,老爷子昨天在幼儿园给小姑娘示爱被拒绝哭着跑回家,今天觉得丢脸不愿意去上学,现在正在被窝里被他爹按着打屁股呢。”
“那不就完了。”谛听打了个哈欠:“到时候我再给你注意听着点,没必要太紧张。”
皮修点头:“是没必要太紧张,老真龙的骨头太多太碎,需要的鲛珠量太大,而且现在我断了他鲛珠的来源,他应该正气急败坏在山下无能狂怒。”
冯都定了定心,抬眼看向皮修问:“你就不会怕他报复你?”
“他就算不来报复我,我也要找他的麻烦。”皮修冷着声音:“如果说文家由盛转衰是天道既定的结果,我能理解它这种平衡的心情,但是睚眦推了一把,钻了天道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空子刻意折磨文家,我是不会放过它的。”
皮修澄黄的眼睛看向冯都,淡淡道:“我既然得了国运的好处,知道了原因沾了因果,本也就同这件事牵上了关系。更何况现在天道拿山压着折磨他,生死已经注定,我也不过想推一把,让他快些赴死而已。”
冯都皱眉:“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切记,就算是恨极了他,最后了结他性命的最后一下,也不能是你或者文熙出手,这是大因果。”
酆都大帝的提醒太过明显,窗外突然乌云密布雷鸣阵阵,一声响过一声。
沙发上的文熙骤然惊醒,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没事,只是打雷了。”皮修摸了摸他的脸,低声安慰:“要下雨了,我们该回家收衣服了,要不然新买的纪梵希该淋雨缩水了。”
文熙还有些恍惚,朝着皮修点了点头就被他抱了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皮修突然回头看向谛听:“走吧,跟我回去吃饭。”
谛听看了看外面已经下落的雨,又看看自己白白干净的爪子,抬头看着皮修露出一个阳光微笑:“你可以抱着我出去吗?我才洗了澡,不想把爪子弄脏。”
皮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谛听悟了,工具人是没有资格要求太多。
但最后谛听还是没有弄湿自己的爪子,直接被皮修夹在胳膊肘下面夹着扔上宝马,一路飙车回家。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谛听还有些神情恍惚,不知道今夕何夕,感觉自己玩了局gta5:狂路貔貅。
倒是猴二一看老板娘一脸虚弱被老板抱着,老板又单手夹了个狗崽子一脸冷漠,他心头一颤,指着那狗崽问:“老板,这么快就生了个儿子?”
前一天洞房,第二天下崽,大妖强者,恐怖如斯!
皮修:???
老妖怪和谛听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嫌弃。
“睁大你的眼睛,他一身毛,我一身鳞片,这是哪里来的儿子?”皮修拎着谛听的后颈放进猴二的怀里:“找条毛巾给他擦擦毛。”
猴二接过这条白狗,下意识撩起它的后腿说:“来,让哥哥看看是弟弟还是妹妹……”
谛听飞起一脚,正中猴二的鼻子。
“本人谛听,千岁猛汉,不用看了。”
皮修听见动静回头看眼,发现是猴二挨揍才松了口气说:“好好招待,这是今天晚上的客人。”
听见猴二应了一声,皮修这才抱着文熙推了门上楼。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两个人坐在床上,皮修看了看方才被自己捏了一下的后颈,伸手给小东西揉了揉解释说:“你的情绪太激动,所以我才让你睡一会。”
文熙凑过去亲了亲老妖怪的嘴角:“我知道。”
他靠在皮修肩膀上又沉默了一阵才问:“后面谛听又听到了些什么?你告诉我吧,我没事的。”
皮修伸手压了压他的头发,搂着他用着这辈子最委婉的词句,说完了谛听听到的所有事:“虽然还有一些地方没弄明白,但是我只能让它听到这些了。要不然让他沾染上不必要的因果,又多了一份牵扯。”
文熙点头:“这些我都知道的,多谢他了。”
皮修搂着他,两人听着外面的雨声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他知道文熙伤心,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紧紧抱着他,让他知道还有自己在。
文熙突然笑了一声,伸手搂紧了皮修的脖子说:“果然是被冤枉的,我就知道爷爷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文家人纵使到死也是干干净净的。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比如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家是被冤枉的,还是……”皮修话说到一半突然被文熙吻住。
文熙顶着他的额头低声说:“够了,这些已经够了。”
他垂着眼捧着皮修的脸认真亲了亲,轻声说:“是非黑白我自己明白,更何况过了六百年尘归尘土归土,当年的人都不知道进了几个轮回,何必再拿旧事起风波。”
文熙同皮修说着,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皮修把他耳朵边散落的头发挽到耳后,转头亲了亲他的指尖:“如果你觉得不需要,那就不管了。”
“嗯。”文熙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伸手点点他的鼻子:“这算不算是我给你当冰枕的报酬?”
皮修挑眉:“不要乱说,这是我爱屋及乌而已。”
老妖怪抱着他啧了一声:“原本这些话我不想说,但是我又忍不住。”
“我不过是想早点弄清你同文家之间的血脉因果,养育之恩报答之后,你也就同他们没了关系,他们入轮回转世,你好好待在我身边,陪我一起赚钱,不必再去想那些生老病死,前尘往事。”
皮修说着低头看了文熙一眼:“你要是觉得我自私小气也没关系,妖怪都这样。反正你从里到外都是我的痕迹,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可以把你找到。”
文熙看着他眨了眨眼:“打个商量,你少看点任骄那些狗血。”
“其实我觉得挺好看的,我看里面那种大妖怪还能现出真身同老婆睡,我挺羡慕的。”皮修直接明示,用着自己显出鳞片的手摸了摸文熙的嘴唇。
文熙:……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其实你也用不着羡慕别人。”
“真的吗?第二天就玩这么大可以吗?”皮修玩笑一声,掐着他的腰往上托了托,吻了吻他的眼睛:“我开玩笑的。”
文熙看他:“我看你还是没有学到精髓。”
他伸手一推,主动把皮修推倒在床,坐在老妖怪的腰上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还留着昨天晚上拔罐红印的上身。
“这种我情绪低落的时候,你不应该用身体安慰我吗?”文熙撑着他的肩膀,露出一个笑来:“我现在脑子很乱,什么都不想去想,你能不能帮帮我?”
有什么事不能打一炮解决?如果不行,就两炮。
这句黄不拉几的至理名言,从今天开始写在了皮修的人生字典里。
活到老学到老,黄海无涯,皮修以床作舟,摇了个痛快。墨绿色的鳞片都被文熙揪掉了两片,从白皙的手指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实在是痛并快乐着。
皮修输出完毕用原型圈着文熙躺在床上,听着小东西数着床上被扯落的鳞片,忍不住用尾巴又蹭了蹭他的脸。
突然文熙一把抓住他的尾巴问:“你说晒的衣服收了没?”
皮修一顿,什么温存也不管了,立刻变人翻身下床穿衣,朝着后院狂奔。
但他还是迟了一步,冷冷的冰雨在衣服上胡乱的拍,湿透不说还又少了一件。老妖怪愣了两秒钟,立刻黑脸放出妖力。
突然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叫声在围墙的另外一边响起。
老妖怪三步两步扒着墙探头一看。
啊,那熟悉的小黄鸭图案,不是消失的电动车挡风被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