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血……就、就好像全世界都变成血的海洋般。
夏一回已经用尽最大的力气去屏住呼吸, 可惜这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腥臭味还是一股接着一股,不遗余力的往他鼻子里钻。
除此之外, 眼睛像是在被针扎一般, 耳朵里也嗡嗡的直叫唤。
在这种绝地求生的情况下,夏一回根本无法判断蜡烛放在哪里,他只能闭着眼睛在血水之中瞎摸。心跳的速度一声大过一声,震得脑壳都疼,这是缺氧的体现。
不远处, 梅有乾好像是在叫唤着什么, 还伸手过来拽。只不过血浪太过于湍急,他自身难保,更别提将夏一回拉出血海了。
血水线越来越高, 目前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就在夏一回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前一秒钟,指尖忽然碰到一个硬物。
食指和大拇指描绘了一下这物体的形状,平滑的圆柱形, 指甲一刮, 还能刮出一层蜡油模样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他先头拿出来的那根蜡烛。
刚准备伸手将蜡烛拔起来,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指尖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
夏一回猛的收回手, 足尖一蹬便浮出了水面, 浮在水面上狂甩手。
梅有乾踏浪而来正准备来一个英雄救美, 哪知道刚靠近就被夏一回劈头盖脸的甩了一脸血, 有好几滴血甚至精准的甩到了他的嘴巴里。
“……呸呸!”
梅有乾愤怒的啐了几口,就要发火,眼神一扫看见夏一回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纠结了一番,最终决定暂时按捺住心中火气,先上前看看情况。
夏一回脸色苍白,甩干净满手鲜血以后,又立即用左手攥住右手手腕,以避免右手抖动的太厉害。
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右手食指侧面一片密密麻麻的烧伤红泡,也不知道是沾染到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总之这伤看起来极为恐怖。
“卧槽牛批啊!”梅有乾震惊的看着夏一回,说:“这周围全是血,你是咋在这种情况下烫伤的?”
夏一回瞥了他一眼,看见后者满脸的兴奋与好奇,心中顿时愈发无奈。
顿了顿,他说:“我哪知道那蜡烛那么短,手掌一抓正捏到烛火芯子,结果就被烫成了这个样子呗。”
梅有乾皱眉,困惑的抬头望天花板:“下这么大的雨、额,我是说血。下这么大的血,那蜡烛还燃放着呢?”
“呵。”夏一回笑了一声,声音里不蕴含一丝温度,说:“蜡烛在血里燃放,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么?”
梅有乾一阵发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眼前血花一扬,夏一回再次失去了踪迹。
这一次夏一回学聪明了,他决定先用手掌按着地面,再缓缓的向前摸索。因为方才已经摸到过蜡烛的原因,这一次要显得轻松许多。
很快他就重新摸到了蜡烛。
夏一回心中喜悦,顺手一拽,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猛的僵住。
这蜡烛就像生了根一般,寻常力气根本无法撼动。
夏一回换了一个姿势,一手撑住地面,还有一只手握住整支蜡烛,用力的向上拔,依旧无济于事,那蜡烛只是微微晃动了几下,便再也不动。
正当他发愁的时候,胳膊肘忽然加上了一股力量,帮助它一起“拔萝卜”。
毫无疑问,一定是梅有乾随着他潜了下来。
两个人的力量加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蛮干要强上许多,很显然,蜡烛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噗通”一声响,李小萌也下来拔萝卜了。
三个人的力量加在一块儿,那蜡烛统共抵御了不到几秒钟,猛地被拔起来,因为惯性飞在了半空之中。
同一时刻,满屋子的血水也顺着方才蜡烛的立足点渗下去。
不足几秒钟,厕所便恢复了最开始的阴冷模样。血色洪水仿佛是幻觉一般,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就连一丝一毫的痕迹也未曾留下。
玩家们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身上干净清爽,哪里还有方才那么狼狈的模样。
“啊啊啊啊!!!”天花板上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黑影子掉了下来。
尽管刚刚被血水搞得十分疲惫,但玩家们该有的反应速度还是一点儿也没有落下。瞅见天花板上飞下来一个东西,众人一个鲤鱼打挺,四下散开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啪叽’一声,徐穗穗脑壳着地,实打实的摔在了瓷砖地面上,正巧与地面上的人头来了一个面对面亲密接触。
徐穗穗本意识模糊,正巧这一下子,将她直接摔醒,睁眼就看见罪魁祸首,她怎能轻易罢休,她摸着脖子挣扎着爬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那人头。
不知道是破了幻象的缘故还是怎么地,人头毫无生机,甚至皮肤上都开始浮现尸斑,看上去与真正的尸体没什么两样。
见状,徐穗穗也失去较劲的心思,只颤抖着手从空间中掏出药品,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灌下去再说。
“嫂子!”李小萌脸上的高兴做不得假,她蹦蹦跳跳的跑到徐穗穗的身边,“太好了,我还以为你直接出局了呢。”
“我刚刚被鬼抓了起来,你们都没有发现。”徐穗穗难受的动了动脖子,嗓子不复之前的萝莉音,听起来倒更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
“的确是我们太大意了。”梅有乾大大咧咧的笑着,“往好处想,你这不也平平安安的下来了么?”
“你误会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秋后算账的意思。”徐穗穗脸色通红,尴尬说:“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诸位,这厕所实在是太古怪了,我们还是早些把野花种下去吧。”
打破幻象之后,俄罗斯玩家的尸首倒是凭空的冒了出来。
众人强忍住内心深处的恶心感,这边拖一条腿,那边扒拉出一块肉,准备东一块西一块的将俄罗斯玩家重新拼凑起来。
这个过程描述起来极其恶心,不仅仅是挑战玩家们的下限,同时也在挑战看直播的观众们的下限。
时不时有人忍受不住,偷偷摸摸的跑到墙边缘,扶着墙呕吐不止。
观众们瞧了一会,越看越不对劲。
好一阵子才反应了过来,一群行动迟缓的人里头夹了一个动作麻溜的,这个画面怎么看也不可能和谐吧!
弹幕唰唰唰滚过,满屏‘哈哈哈’,倒是将这恶心中透着诡异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总觉得里头有个画风不一样的2333333333”
“夏夏你肿么回事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捡尸捡出了一种欢快的采蘑菇的感觉hhhhhh”
“我看到屏幕里那个老外的尸体就想吐,但是我又忍不住想看夏夏美腻的小脸蛋,这一下天上一下地下的感觉,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啊啊啊啊”
“说真的,夏夏这个动作看起来简直是太熟练了,我觉得他一个人的工作效率完全可以抵上另外三个人。”
“夏夏进入副本以前好像是一个科学家……天惹,科学家都这么大胆么?哇塞,忽然发现明明是这么恐怖的副本,但是有夏夏在就安心了好多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一回没有注意弹幕在说什么,只迅速的从各个角落捡尸,一想到即将点亮的校园鬼牌,他这心里头就止不住的愉悦,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边捡尸边笑……看起来更恐怖了啊喂!
“大家快一点啊,我的体力值已经掉到三十以下了,到血皮我就真退了哈。”李小萌叫了一声,几欲抓狂。
她还准备再催,夏一回忽然伸出手制止,皱眉说:“等一下。”
李小萌看了一眼夏一回,甩了甩头坚定意志,眼眶通红说:“男神,再等下去我就真死了呜呜呜……”
“我不是说这个。”夏一回唇角牵起一抹无奈的笑容,说:“话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其余玩家疑惑,“什么声音?”
“脚步声,”夏一回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神色转为严肃,“还有敲门的声音。”
“该不会后头还有什么难关吧?!”梅有乾刚吐完一口,抬头就听见夏一回的这句话,他双手合十,嘴里面絮絮叨叨的。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算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小可怜还能吃的老梅,老梅我愿意酒肉美女常伴一生,以表诚意。”
说完之后,梅有乾还像模像样的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直把旁人看的一愣一愣。
夏一回捡起地上的打狗棍,照着他的头就是一下,痛的后者只能无声呐喊。
不得不说这样的打法是非常有用的。很显然梅有乾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颤巍巍的跑到厕所门口冲着外面张望了一番。
几秒之后猛地回头,挫败说:“你们要不要过来听听,外头好像是有脚步声。”
这话一出,李小萌直摇头,恨不得离厕所门越远越好。徐穗穗胆子稍微大一些,只不过她方才被勒的太狠,又直面俄罗斯玩家血肉模糊的尸体,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
夏一回凑上去看了一眼,单单是这一眼,他的后脑勺就直发麻。
走廊外边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两边教室像是黑白照片一般被抹去了颜色。
刚刚沿路过来,这所学校只能说废弃了许久略微萧条,看上去并不是非常可怕。
现在从这个角度去看,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闹鬼学院的模样。
停顿了半秒钟不到,夏一回立即甩手,直接关上了厕所门,一边上锁一边说,“我听见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而且我感觉……”
李小萌的哭腔响起,“你感觉什么啊?”
夏一回皱了皱眉头,抿唇说:“我总感觉沿走廊两边的教室,里头有很多双眼睛再看着这边。”
徐穗穗咬牙,脸色十分难看,几乎到了绝望的程度。
不得不说,接触这么久以来,夏一回每次感觉都是对的,都预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到了这一点,她心中怎可能不绝望。
‘啪嗒’一声,门锁上好。
门外的脚步声忽然加快,像是由走路模式忽然切换成跑步模式,声音立即近了许多,这下子即使是关上厕所门也听的清清楚楚。
脚步声每每走了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紧接着就是敲门声响起。门打开,过了一阵子那脚步声便会继续响起。
敲门、开门、敲门……诸如此类循环往复,声音越来越近,若是这样一路敲过来,预计再过一段时间,最后敲响的便是厕所前这一扇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甚至感觉门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
“扣扣……”终于,敲门声还是响起,近在咫尺。
众玩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咕噜’的咽了下口水,这声音在一片寂静之中,突兀的吓人。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这个声音,敲门声停顿了几秒钟。
就在众人放松的那一刹那,忽然,‘咚咚咚’一声大过于一声。
敲门声由敲,猛的变成了砸,那动作急切又穷凶恶极,活像个高利贷讨债的。
门框似乎承受不住这股重压,摇摇欲坠,与墙边缘的连接处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听的人牙酸不已。
屋内众人汗毛倒立,下意识倒退了好几步。
“要不要开门?”梅有乾看向夏一回,做出口型,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
李小萌用看疯子的视线看着两人。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开门?!只怕门一打开他们就会被迫成了闹鬼事件的主人公,估计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