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面,陈韵城没有急着离开,他还为了这份突然得来的工作而有些兴奋,他拿出手机,有冲动给宁君延打个电话,已经在通讯录找到对方名字了,准备拨号的时候又犹豫了,他在考虑究竟合不合适。
这几天他一直为了周彦的事情奔走,被占用了太多精力,根本没有时间来处理他的宁君延的问题。
宁君延现在是什么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陈韵城觉得自己不能够拖着,要不然就接受,要不然就拒绝。
他伸手拿起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拧开,大口大口地喝完了,把空瓶子放回桌面上,有些痛苦地抬手揉一揉额头。
他拒绝不了宁君延,他自己心里早就明白了,不管是那些亲密的搂抱甚至是接吻,他都不会感到排斥,可他又害怕接受宁君延,因为宁君延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如果他们在一起却走不到最后,他可能连这个朋友都会失去。
陈韵城始终下不了决心接受的原因,就是他不认为他们有办法走到最后。
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不管是交朋友还是谈恋爱,一旦认定了他都会全心全意地付出,付出太多了,最后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太痛苦,他忍不住害怕,也忍不住退缩。
晚上,陈韵城洗了澡,穿着单薄的睡衣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行李箱,除了日常需要的生活用品,他的大部分东西还放在箱子里,就像是随时准备要走。
宁君延轻轻敲了一下门进来,问他:“在做什么?”
陈韵城说:“我收拾一下东西。”
宁君延走到他身边蹲下来,看见他行李箱里面的东西。陈韵城正急忙把两条旧内裤藏到衣服下面,宁君延伸手给他拿了出来,说:“都破了。”
陈韵城抢了回来,“还给我。”
宁君延问道:“我去给你买新的好不好?”
陈韵城说:“不需要。”
宁君延于是换了个说法:“我陪你去买新的好不好?”
陈韵城说:“还能穿,没必要买新的。”他把箱子盖上,拉上拉链,问宁君延:“有什么事?”
宁君延问他:“今晚不去我那里睡吗?”
陈韵城无力地垂下脑袋,说:“我昨晚喝多了,对不起。”
宁君延看着他的侧脸,轻声说道:“所以酒醒了就不需要我了?”
他明明没什么特别的语气,陈韵城却偏偏听出一点委屈来,无奈地抬起头看他:“别胡说八道了。”
宁君延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他。
陈韵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站起身的同时把手伸到宁君延面前,把他也拉了起来。
宁君延与他面对面站着,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买了瓶酒——”
“我不喝!”陈韵城大声打断他的话。
宁君延倒是挺冷静的,说:“不喝就不喝,不要那么激动。”
陈韵城走到床边,仰面躺了下来,他知道宁君延坐在了他床边,也懒得起来,手臂交叠着枕在脑袋下面,说:“我今天有个朋友联系我,叫我去帮他管铺子。”
“什么铺子?”宁君延问他。
陈韵城说:“他原来就是做批发烟酒副食生意的,现在要在城北的商贸市场开一家新店,想叫我去帮他打理。”
宁君延问:“你觉得怎么样?”
陈韵城说道:“我觉得挺好的。”
宁君延说:“那就去吧。”
陈韵城迟疑了一下,试探着说道:“那边有点远,我继续住你这里不太方便……”
宁君延侧着头看他。
陈韵城对上他的视线,短暂地心虚了两秒,还是继续说道:“我想出去租房子住。”
宁君延面无表情地说:“不可以。”
想法虽然早就有了,但是陈韵城却是突然起了心思把这句话说出口,他觉得他和宁君延的距离太近了,总是叫他被宁君延给带着情绪在走,如果两个人分开一段距离,他是不是能把自己的想法看得更清楚一些。
陈韵城叹一口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能这样。”他其实想说宁君延没有资格强迫他,但是太重的话他始终对宁君延说不出口。
宁君延伸出一只手,粗糙温热的掌心抚摸着陈韵城的脸,声音低沉又稍显冷硬地说:“我说了不可以。”
陈韵城不想和他争执,转开了脸不看他。
宁君延细长有力的手指掐住陈韵城下颌,强硬地将他的脸扳过来与自己对视,“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走的。”
陈韵城有些生气,用力去推他的手,“就算是谈恋爱,你也没权利禁锢我的自由。”
宁君延说:“那就去结婚。”
陈韵城一瞬间又好气又好笑,“先不说我们能不能结婚,你结婚经过你父母同意吗?”
“为什么要他们同意?”宁君延冷漠地说道,“他们结婚经过我同意了吗?”
陈韵城一时语塞,被他的胡言乱语堵得说不出话来,便只是沉默地看着宁君延。
过了十几秒钟,宁君延松开了掐住他下颌的手。
陈韵城用手支撑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宁君延却在这时弯下腰抱住了他,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嘴唇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要走了。”
陈韵城推他:“你起来。”
宁君延伸手紧紧抱住他,说:“你走了我怎么办?”
陈韵城没他力气大,被他压在下面没办法起来,只好说道:“那么多年不都过来了?再说我们还在一个城市,随时可以都见面。”
宁君延问:“那为什么一定要走?”
陈韵城说道:“我说了,这里距离我工作的地方太远了。”
宁君延安静了两秒钟,说:“那我搬过去跟你住?”
陈韵城有些崩溃,抬起手挡住眼睛,沉默地躺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一些空间,把我们之前的关系看清楚。”
宁君延问他:“这个房间不够大?”
陈韵城没有回答。
宁君延从他身上起来,手臂支撑着身体从上空俯视他。
陈韵城与他对视,能感觉到他眼神里强烈的压迫感。
过了一会儿,宁君延朝陈韵城伸手,陈韵城害怕他又要掐住自己的下颌不放,伸手挡了一下。
然而这一次宁君延的手上显然没有什么力道,轻易被陈韵城挡开了,他睫毛垂落下来,轻轻眨一眨,从陈韵城面前离开,随后站起身,说:“你先睡吧。”
陈韵城转过头去,看见宁君延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陈韵城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脑袋里面想的全是宁君延最后的神情。
他心里烦得不行,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根本就没办法睡着,于是起身下了床。
陈韵城从房间里出来,发现客厅亮着灯光,他脚步轻缓地走过去,看见宁君延坐在客厅的落地窗边,手里拿了一罐啤酒正在喝酒。
他走到宁君延面前,蹲下来,看着他问道:“怎么一个人喝酒?”
宁君延看着窗外,说:“你不肯陪我喝。”
陈韵城心里顿时不太好受,他说:“别喝了,喝醉了明天怎么上班。”
宁君延转回头来看他,“明天周末,我也不用值班,而且我不会醉。”
陈韵城说:“喝多了就醉了。”
宁君延手里的啤酒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罐身上还带着冰凉的水雾,他抬手把啤酒罐贴在了陈韵城脸上,说:“喝醉之前我会停下来的,我不想伤害你。”
陈韵城明明刚才还担心宁君延对他动手,现在又说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宁君延握着啤酒的手慢慢往下滑,将冰凉的罐身贴到了陈韵城的脖子上。
陈韵城打个颤,伸手抓着宁君延的手,躲避着将头往后仰。
宁君延晃一晃手里的酒,“还有一点,喝吗?”
陈韵城听见里面的水声很浅了,他点一点头,想要拿过啤酒罐,结果宁君延不松手,直接递到他唇边,倾斜着那罐啤酒把剩下一点酒喂给陈韵城。
被迫着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陈韵城咳了两声,抬手要擦嘴角溢出的啤酒。
宁君延却突然探身过来,吻住了他的嘴唇,也顺便吮掉了他嘴角那一滴酒才从他面前退开,露出很浅的笑容,对他说:“晚安。”
作者有话说:
攻喂受喝水的梗我真是永不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