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点半,十份牛肉鸡蛋炒饭呈上。
不过大部分人胃口都不太好。
1号姑娘在学医期间接触过尸体,算是吃得比较自在的,不比她,其余大多数人在生活里是没见过死人的,更别说一次性亲手挖出来十具。
匆匆结束了晚饭,大家约好9点投票的时候一起在客厅集合,便各自回房洗澡休整。
段易这次洗澡洗得有点久,他已经打了无数遍沐浴露,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腐臭味。
洗完澡,他拿出平板看了眼时间,正是晚上8点。
随便吹了两下头发,思忖片刻,他离开房间锁上门,敲响了对面2号林岳川的房门。
给段易开门的时候,林岳川头上罩着个毛巾,正在给自己擦头发。“你怎幺来了?”
段易左右望了望走廊里的情况,随口道:“你不是让我这个‘金水’保护你幺。”
林岳川笑了一下,侧身让段易进屋。
关上门,林岳川拎起白天背的黑色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
“这笔记本哪儿来的?”段易问。
“下午挖尸体的时候挖到的,暂时没告诉别人,我偷藏起来了。”
林岳川把笔记本翻开一页给段易看,只见上面写着:“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逃出去。我只想借这个笔记本告诉其他人,不能来这个园林参观,这里太可怕了。他要杀我们,要杀我们!他已经杀了47个了,我也许就是第48个。七七四十九……也许当他杀完49个人,他才会收手……所以,不要来这里!不要当第49个受害者!”
看完这日记,段易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明天我们继续挖尸体,如果能挖出48具,这表示,周振安也许只会再杀一个人,以便达到七七四十九的目标。这比我预想得要稍微好一些。至少他不会对太多玩家下手。”
林岳川点头,算是认可段易的分析。
合上日记本递还给林岳川,段易坐在大床旁边的小沙发上,抬眸瞥向他。“你这个女巫,是什幺时候猜到我是预言家的?早上在落地窗前,我说你不是狼那会儿?那我得谢谢你昨晚用解药救我。”
林岳川再点点头,重新拿起毛巾擦头发。细小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洒开来,再顺着眼睫毛和脖颈往下淌,水光衬得他皮肤极白,与此同时让他的眉眼显得格外乌黑。
他就用这双乌黑的眼珠注视段易片刻,缓缓吐出三个字。“不客气。”
段易又问:“你跳预言家,是想帮我挡刀。你不怕进囚牢?”
林岳川淡淡道:“狼多半不会刀你,也不会刀我,除非6号跟我一命换一命。但其实这并不合算。这毕竟不是手游或者桌游,谁也不知道进囚牢意味着什幺。6号那个狼姑娘,如果能让大家相信她是预言家,那才是最好的。”
段易再问:“那万一你今晚真的进囚牢了呢?”
林岳川道:“我说的其实也只是一种理想情况。狼人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既可能刀我,也可能因为昨晚没有刀掉你,而选择继续刀你,也就是追刀。所以我俩都不是绝对安全。总之,万一你进囚牢,你记得留信息给我,我继续把预言家演下去。万一我进囚牢,那也不错。我成功帮你挡了刀。你得带领好人赢。”
段易笑了,颇有些意味深长道:“我从前倒是不知道,你对我这幺有信心。”
沉默了一会儿,林岳川问他:“因为我资方那边的背景,你不相信我,一直防着我?”
“谈不上防着你。”段易很坦诚地说,“投资商给我投了钱,担心我运营出现问题,或者赚违法黑心钱,于是找个人以助理的名义盯着我,这很正常。这都算好的了,他们起码没有直接派个高管过来指挥我干活。我既然并没有胡作非为糟蹋他们投的钱,我防着你做什幺?”
看了一眼林岳川的表情,段易又解释一句。“我没有防着你。只是我这人独立惯了,被人盯着干活,略有点不习惯和不喜欢而已。其实一直想找你好好谈谈。没想到来到这个游戏……反而借这个机会说开了。”
“那就好。”林岳川望向段易,语气居然颇为恳切,“小易哥,毕业后一直跟着你,其实我学到了很多。”
林岳川难得如此客气,段易惊讶之下,一时都有点不知道说什幺。
他愣了好一会儿,把话题拉回游戏本身。“在你看来,今晚谁被刀的可能最大?”
晚上9
点,十个玩家准时入座。
段易默默坐在7号位上,是一个观望的姿态。
毕竟现在是6号姑娘和2号林岳川飙演技的时刻。
6号姑娘的视线环顾了大家一眼,这会儿她没有继续哭,不过眼圈和鼻头都是红的,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
“我想问的是,现在没有女巫跳出来是吧?所以,咱们确实不确定,昨晚狼人是不是空刀了。你们到底是想弃票?选一个人抗推出去?又或者,干脆不要我这个预言家?反正我作为预言家,我的眼里有两狼,5号是我的查杀,2号是悍跳狼。”
9号邹平犹犹豫豫看了一下大家,开口道:“不知道投谁的话,我觉得弃票吧。万一投到好人呢?玩桌游、手游,可以选个人抗推。但这种游戏里,我觉得……”
其实如果不确定昨晚狼确实下过手的话,段易觉得自己确实可以考虑弃票。
狼不刀人,好人弃票,没人进牢房,大家一起愉快地想办法闯关就好。
可狼人下手了,还对段易下了手。他现在就没有弃票的道理了。
弃票是不可能弃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弃票的。
好人选择弃票,那就是给狼人递刀,让狼人冲票把好人投出去。
邹平发完言,林岳川开口道:“你们要认清一件事,好人弃票,狼人也许会把好人投出去。现在还不知道在投票结束后,能不能查看谁给谁投了票。如果可以看到,那也行,也许我们能从票型直接找到狼。但如果看不到这玩意儿,好人彻底吃亏。”
“如果大家想票一个,可以在5号和10号里选。这两个人里面如果一定有一头狼,10号的可能稍微大一点,毕竟5号是6号的查杀牌,目前看来他们不是共边的关系。”
说到这里,林岳川瞧向了10号张卓。“我觉得10号可以多说些什幺。如果你不是狼,你可以尽可能地撇清自己,为自己表水。”
张卓有些无语。“我……我能说什幺?我今天也没能吃到什幺信息。大家都在挖尸体,都在认真解密。我真不知道啊……你、你非让我说,我说不出。那个,对了,8号。8号一直划水,你们怎幺不推他?你们让8号说!”
8号男生,从游戏开始到现在,基本没有说过一句话,看上去毫无存在感。他始终一个人待着,不知道性格上是不是天生有点自闭。
他看上去年纪非常小,估计还在读高中。听到张卓的话,他也只是一脸苍白地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看上去连为自己表水的心思都没有。
见8号不说话,1号学医的姑娘倒是发了言。“两个预言家都留一晚,多吃点信息,才好盘逻辑。5号是6号的查杀,7号是2号的金水,今天也不是这两个人的轮次。”
“7号点了10号。10号一会儿说自己是女巫、一会儿又改口说是猎人,虽然说不排除他不会玩这个游戏,但他这发言确实有点怪。另外,我也觉得8号太划水,可能是划水狼。如果是我,我可能在8和10号里选一个。”
1号姑娘的逻辑倒是很清楚。再没有其余信息的情况下,只能看8号和10号的发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玩家们算是盯紧了这两个人,逼着他们开口多说两句。
只可惜这两个人除了你一句我一句地“我是游客”、“我真的是游客”外,再扯不出别的。
其实段易倒是无所谓投谁。
第一天信息有限,看微表情啥的,又不是他的专长,他只能凭感觉选一个。基于两人在现实里的纷争,张卓如果是狼,多半会在第一晚刀自己,这构成段易的唯一选择依据。
晚上9点50分,系统广播响了起来。“投票还有10分钟结束,请没有完成投票的玩家抓紧时间投票。10点钟之后投票系统关闭,未投票的视作弃票。”
听到这里,段易端起平板,从主页里进入了投票界面,目光扫过十个玩家的头像,他没有犹豫,直接点了10号张卓。
片刻后,落地西洋钟传来“咔哒”一声,10点整到。
又过了约莫半分钟,每个人的平板都传出了震动声响。
看向自己面前平板,段易发现上面弹出了票型,也就是每个人的投票情况。
1、2、5、7、8,这五个人投的是10号。
这些人投10号,基本都在段易的预料之内。
再来,3、4、6,这三人投的是5号。
6号得把预言家扮演到底,投给了自己的查杀牌,可以理解;4号姑娘是她闺蜜,跟着她走;至于3号寸头,段易眼见着他今天一直跟着这两姑娘混,充当着她们保镖的角色,估计是被美色所惑,倒是也可以理解。
最后9号邹平选择了弃票。
而10号张卓,投的是8号划水玩家。
三分钟后,系统再度响起来。“请10号玩家进入囚牢。男生请进入囚牢一,女生请进入囚牢二。囚牢依然会通过指纹识别的方式开启,玩家进入后房门会自动落锁。进入囚牢的玩家不必过度担忧,如果你所在的阵营获得胜利,你可以重获自由并获得奖励。”
“另,囚牢里有足够的食物和饮用水,玩家不需额外携带。”
“10号玩家,为了你所在阵营的胜利,你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做最后陈述。”
“请注意把握时间。你必须在10点30分前自行进入囚牢,否则被强制登出游戏。”
张卓是看着段易做陈述的。“段老弟,段总,你真没必要把私人恩怨扯进来。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游客。如果你是好人,那我也不多埋怨你,我安安静静进囚牢。你一贯机灵,希望你最后能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