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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后,郁松年自然地将手从沈恕腰上收回,拉开车门,下车同师兄一起搬东西。
车上的林志钧嘴巴轻轻张开,愕然地看着沈恕半天,才说:“他刚刚是在和我示威炫耀吗?”
沈恕轻咳一声,为郁松年辩解:“他只是单纯在帮我说话。”
林志钧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真的好单纯哦。”
沈恕开始头疼了,忍不住警告道:“是你非要跟过来的,不许欺负他。”
林志钧大感荒唐:“我欺负他?他这么大的个子,我甚至挨不了他一拳。”
说起来个子,他们四个人里,林志钧竟是最娇小的。
师兄看起来清瘦,实际站着也不比他矮,大概也是穿衣显瘦的类型。
沈恕随口道:“反正你不要胡说八道,尤其是在他面前。”
林志钧不高兴他的重色轻友,故意道:“什么不能说,比如你暗恋他多年这事不能说,你偷偷出国去看他的事不能说?还是你喝醉跑去纹……”
沈恕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林志钧认识他多年,自然知道他此时的表情,是真的在不高兴了。
林志钧确实不认为郁松年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叫沈恕惦记这么多年。
但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是无法替当事人做决定的。
沈恕的手指放在开门的把手上,对林志钧轻声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厢情愿。”
林志钧尴尬地碰了碰鼻子,认输道:“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
沈恕刚得了保证,就听车窗被敲响,话题的主人公郁松年在车外弯下腰,轻轻叩窗,叫沈恕快些下去。
还有一些话,沈恕没跟林志钧说。
那就是重新遇见郁松年,对方没有拒绝他的求婚,甚至因此而产生了更多的接触与交流,这是他没有想过的事。
所以现在的每时每刻,他都挺满足,不指望更多。
就像拥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小心翼翼珍惜,将贪婪与欲求藏起,不愿透露分毫,就怕这份得之不易被惊跑。
而这些,他没打算让郁松年知道。
又或者说,其实郁松年知不知道,这份情感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一行人来到青水山庄的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却遇见了尴尬的事情,他们一共就订了三间房,本打算到了山庄再加多一间。
没想到青水山庄接了公司团建,房间都被订满了,目前只有定好的三间可以住。
沈恕歉然地对郁松年说:“是我考虑不周,我的房间让给师兄吧。”
师兄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我睡姿很差,之前跟我室友睡,他说我半夜睡到劈叉。”
沈恕看向林志钧,打算和对方一间房,忽然想起郁松年才误会了林志钧是他前男友,现在又和林志钧一间房,好像不太妥当。
正犹豫着,林志钧突然说:“我年纪大了,精神衰弱,听到旁边有人呼吸会睡不着。”
与林志钧同个年纪的沈恕:“……”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林志钧认真道:“是真的,过了二十五以后,睡眠质量会一天比一天差。”
师兄在旁边插嘴道:“是吗,看不出来。”
林志钧闻言,对师兄道:“睡眠质量好不好还能看出来?得你跟我睡过才知道吧。”
沈恕拉了把林志钧:“行了,不要胡说八道。”
师兄似笑非笑道:“你要跟我睡也不是不行,不怕半夜被踢下床就行。”
郁松年接过众人的身份证:“我跟沈恕一间房吧。”下了决定后,他才转头问沈恕:“你介意吗?”
沈恕下意识摇了摇头,郁松年把身份证放在前台:“那就这样吧,麻烦开三间房。”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青水山庄没有电梯,直接走上去便可。
房间是套间,一厅一卧,还带有小厨房。
沈恕把行李提上去后,就收到了林志钧给他发来的表情包,对方冲他发了个ok的表情,搭配着贱兮兮的笑容,沈恕立刻就明白,睡眠质量差是借口,让他们一间房才是目的。
然而沈恕只是想让林志钧别再针对郁松年,可没叫他这么当媒娘,简直矫枉过正。
郁松年拉开窗帘,将背包放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会,才抬头对沈恕说:“附近有温泉,晚上一起去泡吗?”
沈恕本来想点头同意,忽然想起什么,又出声拒绝。
郁松年没有放弃:“我看网上说这里的温泉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对身体很好,你之前来的时候没有泡过吗?”
沈恕当然泡过,他只是不想在郁松年面前脱衣服,更不想看到这人在他面前脱衣服。
前者是因为他身上有东西不愿意让郁松年看见,后者则是他怕看见对方的赤裸的身体会有丢人反应。
见他还是摇头,郁松年道:“这样啊,真可惜。”
沈恕回道:“你可以跟师兄还有林志钧一起去泡。”
郁松年:“算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山庄不好。”
沈恕没觉得哪里不好的,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独自被留下也没什么。
不过看郁松年这么坚定,一副他不去就都不去的模样,沈恕不想扫兴,便说:“那就一起去吧,泡过温泉,晚上也睡得好些。”
听他改变主意,郁松年笑了。
沈恕看着郁松年的笑脸,突然就觉得很值得,哪怕今晚上也许会丢人,但此时此刻,只要郁松年高兴就好。
下午的时候,林志钧嫌晒,没有出来钓鱼。
于是沈恕和师兄负责钓,郁松年则将他们钓上来的鱼进行清理,抹上佐料,开始烧烤。
温度被太阳蒸得有些高,师兄用橡皮筋给自己扎了个小啾啾,见沈恕望他,便冲他笑了笑。
师兄皮肤很白,与沈恕的冷白不同,他是一种带有活力的粉白色,连笑都叫人觉得炫目。
没人能对美人冷漠,何况师兄话很多,他们没什么冷场的时候,沈恕这时才知道了师兄的名字,他叫许暮深,很诗意的名字。
托许暮深的福,沈恕听了很多郁松年高中时他所不知道的事。
许暮深和郁松年高中同一个社团,他是社长,郁松年刚进学校就被他盯上了,外在条件这么好,进了戏剧社,就是一个活招牌。
后来郁松年也确实发挥了活招牌的作用,不少戏剧社新人都是冲郁松年来的。
闲聊间,沈恕又钓上了一条鱼,放进桶里。
郁松年过来拿鱼,正好听见许暮深正在给沈恕说,他高中的柜子经常被塞进情书的事,忍不住反驳道:“没有经常吧。”
许暮深沾了点桶里的水甩他身上:“每天都有还不算经常,你还想要多经常?”
沈恕挺羡慕许暮深跟郁松年之间熟稔的氛围,能够彼此开玩笑,拥有年少的回忆。
许暮深又转头对沈恕说:“他高中的时候,在舞台剧上出风头还不够,跑去打篮球,勾得小姑娘给他送水,还假正经,一瓶都不肯要。”
郁松年听不下去了:“有说我的功夫,不如多钓几条鱼。”
这话戳中了许暮深的死穴,迄今为止,他的桶里还没钓上鱼。
沈恕对钓鱼这事颇有心得,便叫许暮深将鱼竿收回来,重新挂上鱼饵。
他轻声道:“在钓鱼的时候,不能太大声说话,会吓跑它们。”
许暮深学着他同样将声音放轻:“那我想说话怎么办?”
沈恕忍笑道:“就像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他们低声咬着耳朵,林志钧踩着拖鞋,戴着墨镜过来时就看见这样一幕。
郁松年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独自在旁边烤鱼,沈恕与许暮深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林志钧走了过去,拿起一瓶汽水,对郁松年说:“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怎么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亲密?”
郁松年觑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志钧压低嗓音道:“你得好好把握,毕竟沈恕这个金龟婿,可是有不少人都很喜欢。”
郁松年将鱼翻了个面:“既然如此,那他不应该还是单身。”
“没时间也没精力谈恋爱吧,你别看他现在这么悠闲,工作起来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林志钧说。
郁松年明白了:“所以就算结婚,也只是想选一个合适又不浪费精力的对象是吗?”
这个问题,林志钧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他不清楚沈恕与郁松年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沈恕有说过,他们之间的婚姻,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究竟有什么内情,林志钧也不太清楚。
“你的意思是不考虑和他结婚?”林志钧不高兴道:“既然如此,你早上在车上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平白惹人误会。”
郁松年将鱼从烤盘上取下,戴上手套,耐心去除鱼里的小刺:“我没说不考虑。”
林志钧拧眉,刚想追问郁松年到底什么意思,就听郁松年缓声道:“合适又不浪费精力,也算是一种优点吧。”
“什么?”林志钧诧异道。
郁松年把沈恕那份鱼肉弄好,随意摘朵小花用以摆盘,他平静地冲林志钧笑道:“我的意思是,被他选中作为联姻对象,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