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骚话卡

转眼间到了过年。

云京一连下了四五天的雪,盛明稚被沈苓约出来去泡温泉。

露天的私汤内,雪还没落下就被热腾腾的水汽给融化了。

沈苓敷着面膜,跟盛明稚聊着最近云京上流圈的八卦。

谁谁谁又找了小三,谁谁谁出轨,谁谁谁家里破产。

“你知道苏家那个私生子不?”沈苓喝了一口果汁:“他也跑去混娱乐圈了,高调的要死,三天两头上热搜。”

说起来,盛明稚就有点印象。

最近确实是在热搜上看到过几次,打着什么豪门小少爷混娱乐圈的噱头,不混圈就继承亿万家产的,赚足了一批粉丝。

大约是这个鬼人设跟盛明稚的有点重合。

沈苓护犊子一般,贼瞧不起这个姓苏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苏家就是不跟他计较,要是真扒出来是私生子,脸都不知道丢什么地方。”

聊了两句,沈苓话题一转。

“宋翊回国那么久,没来找你麻烦吗?”

盛明稚摇头。

沈苓诧异:“他这么这么沉得住气,一点儿也不像他啊。算了,这个倒霉批离你越远越好,我一想到他就觉得膈应。”

又聊了些其他的,到了晚上十点左右,两人才从温泉别墅出来。

提到宋翊的时候,盛明稚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不过,对方回国之后确实跟他一点联系也没有。

虽然同在娱乐圈,但是也碰不上。

其实宋翊回国的时候,盛明稚还脑补了一番丰富多彩的真假少爷豪门大战,直接快进到全娱乐圈封杀宋翊。

甚至连怎么痛打宋翊的话都想好了,笑死,结果完全碰不上。

盛明稚又不是傻逼。

他不来找自己麻烦,自己去找他麻烦,显得他多掉价?

而且宋翊也配吗。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礼拜,小王给盛明稚接到了一个新的综艺。

是一档主打职场类真人秀的综艺,小鸡娱乐年底推出来的重磅节目《我是实习生》,聚焦于当代年轻人的职场生活初体验。

节目以明星加素人的组合为主,一共分为六组。

五个职场导师,都是比较有名的行业明星,录制内容基本都围绕着上下班展开。

最大的赞助商爸爸是盛嘉,所以第一期在盛嘉总部录制。

时隔一个月,盛明稚再一次转发微博。

评论纷纷跟上:

“诈尸了?”

“怎么,还记得自己没退出娱乐圈啊?”

“小废物是不是钱花光了,来录节目赚钱了?”

“在家抠脚两个月,真有你的。”

“出一次圈就飘了?爸爸有没有教过你做人要脚踏实地。”

“不尊重娱乐圈的滚出拆那。”

“你自己好好反思,多久没发自拍了。”

“讲真,太久没看到你,还有点想了。”

黑粉还是锲而不舍的黏着他。

看到最后一条,盛明稚缓缓打下一个:?

【有病快治病。】

【出事了别赖你爹没提醒。】

在盛明稚熟悉这个节目内容的日子里,很快就到了一月二十五号。

正巧是录制节目的前几天,盛明稚原本有个机场图要拍,小王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借口有事推掉了。

小王一愣,看了眼日子:“哎呀。我没注意,又到二十五号了。”

每年的一月二十五号,盛明稚都要消失一天。

具体干什么,小王也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说过,似乎是去给母亲扫墓。

对于盛明稚的家事,小王了解的不多。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盛明稚挺有钱的,具体怎么个有钱法,他也不太清楚。这也是尽管盛明稚事业不努力,小王也没有特别鞭策的原因。

比起一开始签约盛明稚,想要靠他的脸爆红娱乐圈的曾经,小王越跟他相处,越了解他的为人,反而做起了朋友。

到后来直接被盛明稚的少爷脾气给磨平了棱角。

爱糊就糊吧,反正人家也不在乎那点儿钱。

盛明稚挂断电话之后,迈巴赫掉头,去了街角的一家花店。

他反常的行为被姚深尽职尽责地报告给了陆嘉延。

姚深先公事公办的报备,二少早上几点起床,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咳嗽了一声好像有点着凉,打了个哈欠可能没有睡好。

最后才提到:“二少今天下午去了一趟花店,买了些白菊。”

陆嘉延的手一顿。

白菊代表悼念和追思,一般都是葬礼或祭拜的时候使用。

盛明稚父兄健在,只有母亲逝世,但据他所知,二少母亲的忌日不是今天。

“我知道了。”

陆嘉延淡淡地回了一句。

其实,对于盛明稚曾经的身世,陆嘉延也只是有所耳闻。

他跟盛旭认识的早,高一的时候听说他有个弟弟,陆嘉延也见过几次,印象里是个挺普通的小男孩,跟盛旭张扬俊美的长相差的有点远。

到了高三的时候,陆嘉延又听说,盛旭那个弟弟不是亲生的。

即便身在豪门,陆嘉延也没遇到过这种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盛旭倒是挺喜欢他新来的这个亲弟弟,聊天聊着就忍不住拐到他身上,次数多了,陆嘉延倒有些好奇。

再后来,他第一次见到盛明稚的那个下午,跟今天的天气差不多。

盛明稚却是如同盛旭形容的那样,长得像个女孩,精致的不像真人。

性格也不似后来那么骄纵任性。

像初来乍到的小动物一样,用茫然的目光打量着全新的世界-

一月二十五号这天,盛明稚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下楼的时候遇到了陆嘉延,对方已经做好了早饭。

盛明稚准备磨蹭到陆嘉延吃完饭,等他去上班之后,自己再出门。

结果等了半天,陆嘉延没走。

盛明稚:?

什么情况。

他今天不去上班的吗?

等等。

狗男人不要以为现在盛嘉发展的挺好的就不努力啊,你要是破产了我绝对会跟你离婚的。

直到盛明稚上了车,陆嘉延若无其事的跟上来时。

他怀疑了一早上的事情终于落地,忽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陆嘉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盛明稚不觉得陆嘉延会查不到自己以前的身世,而且自己的行程都有专门的人给他报备。

昨天去买花的那件事,陆嘉延肯定也知道。

但让盛明稚意外的是,他没想到陆嘉延会跟他一起去看万霞。

是的,一月二十五日,是盛明稚养母万霞的忌日。

当年宋强在酒庄中恶意调换了盛明稚,可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万霞。

在调换婴儿的事件中,盛明稚与万霞同样都是受害者。

在养父母家的那些年,盛明稚其实很少看到宋强。记忆里这个男人不是在外面赌博不归,就是被高利贷追杀的到处跑路。

他养母万霞有一份给人家做保姆的工作,早上四点出门,晚上十点才回家,微薄的薪水支撑起整个家庭。

尽管如此,盛明稚的童年过得也还算温馨。

虽然财政紧张,但他和大部分小孩一样,按部就班的读书。

万霞虽然穷,给他的吃穿倒是最好的。

别的小孩上什么兴趣班,他也没落下。

迈巴赫的车厢一路无话,盛明稚难得沉默,陷入了回忆中。

盛明稚十二岁之前没吃过什么苦。

只有在被送回盛家的那一天,才是他生命中最晦暗的一天。

骤然间,似乎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大约是他的心情确实很低落,陆嘉延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从云京到燕城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到了燕城之后,又要开去郊区,又是一个小时。

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低矮的平房。

虽然已经做过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盛明稚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陆嘉延的内心还是稍微有些波动。

燕城郊区发展的慢,十几年来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当初的小学初中都没有拆,处处透露着盛明稚生活过的轨迹,尽管时机不对,但陆嘉延心里却有一种微妙的满足,他似乎比以前更了解了一点盛明稚的过去。

万霞的墓碑在燕城公墓里,距离他家就几百米远。

盛明稚上坟的时候也没说什么,陆嘉延站在他两步以后的位置,视线落在了万霞的照片上。

是个很普通的女人。

像是云京随处可见的,小资家庭中请来的保姆。

面容温和沉静,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细碎的皱纹。

生活虽不如意,但衣服却打理的工整,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和盛明稚一点也不像。

陆嘉延心里一动,不知怎么,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句:伯母好,我是陆嘉延,明稚的爱人。

盛明稚又简单地把周围的野草清理了一下。

陆嘉延看得轻轻皱眉,按道理说万霞的墓应该是有人定时打理的,但这杂草丛生的看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她不是还有一个亲儿子吗?

陆嘉延蹲下来帮他一块儿清理,吓了盛明稚一跳。

他就是看周围草多了,稍微拔一下,但万万没想到陆嘉延也会帮忙。

毕竟狗男人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霸道总裁。

站在公墓这里都给人一种老子今天就把你们冥币都给赚完了的错觉。

盛明稚顿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你今天干嘛跟着我来。”

他终于问出了憋了一天的疑惑。

盛明稚其实每年都会来给万霞扫墓,但以前也没见陆嘉延有什么上心的。

突如其来这么温柔体贴干什么,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好吗:)

“没办法。”陆嘉延轻叹:“我没名没分的跟了你三年,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盛明稚:……

陆嘉延的语气还挺幽怨,桃花眼撇着他。

情态动人,眼尾像带了小勾子。

“不止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漂亮的媳妇也要见的。”

哦。

还挺自恋。

盛明稚内心哽住,差点翻了个白眼。

有你这样的儿媳妇吗?!

不过,被陆嘉延闹了这么一些,盛明稚沉重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一些。

那些不美好的回忆又暂时被压在了心底。

公墓建在山上。

下山的时候,雪地路滑,盛明稚站起来看了眼崎岖的山路。

……

……

他刚才怎么走上来的?!

陆嘉延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盛明稚没动。

他转过头,对方理直气壮地站着,和他的视线对上之后,默默地张开了手。

要抱的意思。

陆嘉延挑眉。

盛明稚哼哼一声:“走不动。背我。”

一副你能背我下山那都是你的荣幸的姿态。

陆嘉延:“背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愧是资本家吸血鬼。

盛明稚以牙还牙:“好处是小盛老师的口头奖励。”

说完,不等陆嘉延反应过来,盛明稚就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

陆嘉延轻微地晃了一下,盛明稚已经调整好了位置,兑现奖励,夸赞道:“嘉延哥真棒!”

仿佛要证明自己毫不吝啬夸赞一般,接下来不管陆嘉延干什么,盛明稚都一通乱夸。

陆嘉延拨开树枝。

他:“嘉延哥太厉害了吧!”

陆嘉延踢开石头。

他:“嘉延哥,真不愧是你!”

陆嘉延警告般看了他一眼。

盛明稚继续作死:“嘉延哥是什么神仙颜值,眼里简直有星辰大海,这一眼看到我心里去了。真想体验一下以这样的脸蛋活着是什么感觉,呜呜!”

陆嘉延似是被他幼稚的行为气得笑了一声。

不咸不淡地开口:“晚上让你体验一下。”

盛明稚:?

陆嘉延低声道:“被这张脸蛋操死是什么感觉。”

然后。

空气凝固住了。

盛明稚像个石像一样僵硬住。

接着,几乎是没有过度的,绯色从脖颈红到了耳尖,让他看起来整个人都要被热化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陆嘉延居然也会开黄腔比较恐怖,还是陆嘉延竟然说得出这么劲爆的话更恐怖。

老男人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吗??

直到下了山,盛明稚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印象里,陆嘉延一直都是斯文成熟的,而且在他的记忆中,也是长辈或者哥哥一类的定位。

所以盛明稚对陆嘉延一直有一种微妙的尊敬感。

现在感觉要荡然无存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陆嘉延放下他,问道:“怎么了。”

盛明稚才回过神,讷讷开口:“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什么话?”

“……”

明知故问!!

“哦。”陆嘉延意味深长道:“不能说吗?”

盛明稚结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样?”

“就。”盛明稚慢吞吞:“为老不尊。你以前在我心里是很德高望重的!”

德高望重?

这是什么鬼形容词?

这种词不都是用来形容长辈的吗,还是那种年纪一大把的长辈。

“我以前。”陆嘉延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开口:“也不是你的丈夫吧。”

那倒是。

盛明稚想。

可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不习惯?”

盛明稚没说话。

也不是不习惯,反正就是,好像突然之间就从“哥哥”变成了奇怪的感觉。

让他一下子有点受不了这个角色变化!!

盛明稚抓了下头发。

正想要说什么,就听陆嘉延吊儿郎当地开口。

“那你尽快习惯吧。”?

陆嘉延慢条斯理:“我以后不仅会说。还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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