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渠沉默了一会儿,涩声道:“喜欢为什么还要哭?”
乐天哭得更大声了, “他、他不喜欢我。”
蒋渠火冒三丈, 骂道:“他不喜欢你,你也跟他亲嘴, 你贱不贱哪!”又往丁乐天床上踹了一脚,幸好床结实, 只是轻轻晃了晃,蒋渠暴躁得像被拔了刺的刺猬在原地团团转了两圈, 抓住乐天的胳膊厉声道:“我问你, 你有没有跟他上床!”
“没、没有!”乐天哭得打嗝,“哇”地一下要倒, 蒋渠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乐天一头磕在蒋渠结实的胳膊上,差点没头昏,这小子的肌肉是铁做的吗?
蒋渠松了口气,薅了一把乐天的头发,恨铁不成钢道:“那就跟他分手。”
乐天边哭边小声说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
蒋渠简直想给他来一拳,“你他妈没跟他在一起,你还……你气死我了!”蒋渠一把拉开乐天的睡衣, 发现除了脖子,其他地方斑斑点点红痕也不少, 两手像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嘴唇也是剧烈地抖动,眼珠子都红了。
乐天拉着衣服感觉自己像被糟蹋的黄花大闺女, 抽抽搭搭道:“我、我以后不会了。”
“你敢!”蒋渠一把掐住乐天的脖子,怒不可遏道:“再让我发现你犯贱,我打断你的腿!”
乐天摇头,泪眼朦胧道:“我、我不喜欢他了。”
蒋渠望着乐天哭得涨红的脸,心里五味杂陈,反正就是不好受,努力平复了情绪,沉声道:“像你这种长得还算清秀的笨蛋,很多人觉得你好骗就会欺负你,你要学会辨别,懂吗?别随随便便就……就……反正你他妈的要是再让我发现跟人乱来……”
“就、就打断我的腿。”乐天断断续续地帮他接上。
蒋渠点头,“对,你小心点。”
乐天哭着应下。
蒋渠松了手,坐回书桌前,高大的身躯蜷在靠椅上,沉沉道:“去洗澡。”
乐天拉好衣服,边抹眼泪边去了浴室,关上门之后,眼泪瞬间消失,对着镜子道:“小蒋像不像老婆出轨被戴绿帽的老公?”
系统:“……”你做个人吧。
乐天补充道:“而且还是算了,回来就好,我原谅你了,下次别这样那种。”
系统:“蒋渠是无辜的。”
乐天委屈,“我又没有怎么样咯。”
系统心道你是没有怎么样,你就是想看兄弟两个人为你争风吃醋。
乐天洗了澡出来,整个人还是很消沉,一言不发地要往床上躺,被蒋渠喝住,“不吹头发?”
乐天又默默地爬了起来,蒋渠让他坐到凳子上,他帮他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传来,蒋渠的动作称得上温柔,乐天又‘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打湿了他淡蓝色的睡裤,蒋渠看到了,轻描淡写道:“别哭了,谁年轻的时候不遇上两个渣男,你就是太笨了,我叫你读书,你不用功,就是因为笨才会被人骗,懂吗?”
乐天抹了抹泪,小声道:“知道了。”
“还有,你不要老是哭,”蒋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一哭,别人就想欺负你。”
乐天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蒋渠关了吹风机,又揉了一把乐天的头发,“你是我的室友,我当然罩着你。”又道:“以后如果哪个男生来撩你,你告诉我,你不懂分辨好坏,我来帮你。”心道让我知道是哪个崽种老子打死他。
乐天乖乖地点点头,“好。”
从那天起,乐天开始不理江越了,江越给他发了一次微信叫他出来,乐天没去,江越没等到人,后面也再没有发信息给乐天。
乐天开始发奋学习,经常拿题去问张清宁,没几天倒还和自己的‘女朋友’混得挺熟,张清宁性格很利落,虽然不是那种热情的人,但乐天来问她问题,她总是很耐心地解答。
回宿舍之后,乐天不懂的就去问蒋渠,蒋渠见他‘改邪归正’,特别高兴,每天晚上给乐天讲题讲得眉飞色舞。
这段时间,江越依旧与以前一样,尽管两人就坐在前后桌,他在教室里一句话都没跟乐天说,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给乐天,也没有发信息来问乐天怎么回事。
“明天要月考了,有没有信心?”张清宁和乐天趴在走廊的栏杆上聊天。
乐天羞涩地笑了笑,“落的太多了,很多还是不会。”
张清宁不在意道:“没事,有进步就行。”她也知道像乐天这样的学生根本不用担心考试成绩。
江越远远地看见两人说笑,眼神像燕子掠过水面,轻轻一点,目无表情地擦身而过。
张清宁倒是侧过脸多看了江越一眼,回过身对呆呆的乐天小声道:“你跟江越怎么了?”
乐天一抖,惶恐道:“我、我们没什么呀。”
张清宁道:“前段时间我看你俩关系挺好的。”
天才之间不愧是相通的,班上其他人都没发现的事,张清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江越这个人很冷,张清宁自认冷静内敛,但与江越比还是差远了,她能感觉到全班或者说全校乃至于也许扩大到全世界都没有江越入得了眼的人或物。
张清宁第一次发现江越对乐天是不一样的就是在蒋渠来找江越那天,所有人都只注意到校园两大男神对峙的场景,只有张清宁因为多看了乐天一眼,才发觉江越站在门口时有意无意地挡着乐天。
后面,江越就越来越明显了。
脚步经过乐天座位时会稍稍停顿,上课的时候偶尔抬起眼看一下乐天的后脑勺,当有人企图靠近乐天逗弄他的时候,江越细长的杏仁眼微微一扫,那人就会立即退避三舍。
从某些方面来说,张清宁与江越是一类人,所以她能看穿察觉到江越细微的变化,在她眼里已经明显到再明显不过的事,在乐天这种普通人眼里就是——“我们没好过。”
张清宁怔了怔,往后仰了仰,眼神滑过教室,与抬头的江越目光撞上,啧,好凶的眼神,张清宁心里微笑了笑,前倾上身趴在栏杆上,轻声道:“是我看错了。”
江越眼角余光看着张清宁和乐天走进教室,乐天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对张清宁不知说了什么,张清宁竟伸手掐了一下乐天的脸,薄薄的皮肤马上泛起了粉红。
乐天眼神嗔怪地看了张清宁一眼,伸手揉了揉脸,他总以为这样揉一揉,红晕会消退得快点,江越却知他是那种越揉越红的肤质,红得……滴血。
丁乐天一个月不理他了,江越看着他进进出出的躲着他,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奇怪,他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世界上他想不明白的事很少,江越心想他总会找到答案的。
第二天月考结束就是难得的放假,乐天收拾了点东西回家,他爸说周末家里有人,让他回家过周末,蒋渠说他也回家,与乐天一起背上包往校门口走,一路边走,边拿试卷与乐天对月考的答案。
“你说你是不是猪?这种题目还用想,一看就选B!”蒋渠指着一道英语题骂道。
乐天心道我们不一样,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看C的答案长一点,而且他们都说不确定就选C。”
蒋渠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骂道:“我还不确定你是不是人脑子呢。”
乐天心不在焉的,被他拍得往前一倾,蒋渠没来得及拉住他,身后斜出一只手拉住了乐天的包带,乐天出于惯性往后一倒,双肩被一双熟悉的大手握住,鼻尖传来淡淡的青草味道,他呆呆地仰头望向冷淡的江越。
蒋渠立即从江越的怀里拉回乐天,把他拉在身后,对着江越防备道:“干什么你?”
江越淡淡道:“不是每个人都是读书的料,不要勉强人做他做不到的事。”
这话太伤人了,别说乐天,蒋渠都瞬间被点着了,怒道:“就你是天才,牛逼,了不起是不是?别人都不活了!”
江越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甩了甩肩膀上的背包,垂眸看了低着头的乐天一眼,“人贵自知。”
“草!”蒋渠把肩膀上的书包往地下一扔,忍无可忍道,“来,打一架吧,我他妈忍不了了!”
乐天发现已经开始有路过的学生脚步放慢,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瞄了,心道啊,我的舞台终于出现了。
江越轻笑了一下,眼中冷冷的,像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蒋渠,他一向是不理会蒋渠的挑衅的,这次却回道:“你打得过我?”疑问的语气从他嘴里冷冷地说出来仿佛嘲笑一般。
蒋渠一点就着,挥拳要打,却被乐天死死地拉住了胳膊,“学校里不、不能打架!”
蒋渠回头大声道:“你放手!”
乐天紧拽住蒋渠的胳膊,努力憋住哭腔,大声道:“不、不要打架,会、会处分!”
蒋渠愣住了,高高扬起的拳头顿在空中,他吃过十二个处分,从来没人在乎,学校不在乎,他父母不在乎,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在乎。
乐天继续拉住蒋渠的胳膊,抬头望向冷漠的江越,这个人的眉眼实在太有欺骗性了,如清辉般明亮美好,乐天憋住眼中的泪,勇敢道:“或、或许我真的不擅长学习,我没有你那样的聪明,但、但是我努力了,我的努力也不是没有价值的!像你这样的天才,永远都不会知道努力对我们普通人来说有多珍贵!”
他转过脸不看江越,对蒋渠小声道:“我、我们走吧。”
蒋渠回头瞪了江越一眼,见江越眨也不眨地盯着乐天,往前一步护住乐天,沉声道:“我警告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冲小结巴。”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拉着乐天扬长而去。
乐天对系统道:“啊哈哈哈哈哈,明天我就能在学校论坛里看到我的风采了耶耶耶!”
系统:……这人想做校园主角想疯了。
江越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他还是……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