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我豁出去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若是还不把握现在, 那他就当真是个傻子了。
孟乐天似乎是吓傻了, 动都不动地任由雪无我亲上了他的唇,雪无我已咬过他的脖子无数次, 熟练地勾住孟乐天的腰,无师自通地伸出了舌头, 两人舌尖相触那一瞬,孟乐天像是陡然清醒过来, 猛地去推雪无我, 雪无我顺势后退。
乐天抹了一下嘴,震惊道:“雪兄?你……”干得漂亮!
雪无我凝望着他, 轻声道:“抱歉孟兄,我方才一时情难自已。”神情中全是愧疚。
乐天脸色变幻几下,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雪无我的触感,雪无我的味道清冽又纯净,如风一般,他偏过脸,反应也没有太过激烈,只是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很晚了,雪兄请回吧。”
孟乐天的性子就是这般, 看着跳脱无赖,其实最是体贴,雪无我试探着上前又走了一步, 乐天似被吓到一般后退了一步,雪无我见状,心中却是不悔,口中低声道:“孟兄,我们还是朋友吗?”
满室寂静之中,雪无我似乎等了许久,才等到孟乐天轻轻柔柔道:“当然。”
雪无我略放了心,他的心意孟乐天应当是明白了,至于孟乐天能不能接受,并非全然能由他左右,世间许多事都只能凭缘分。
他与孟乐天的缘分,深浅勿论,只盼会有始终。
雪无我退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一直低着头的乐天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系统,这不怪我吧?”
系统:“……”草!雪无我这人在想什么?!
乐天:“系统,你知道吗?你今天特别讨厌。”
系统:“你每天都他妈巨讨厌。”
乐天:“讨人喜欢百看不厌,啊哈哈哈!”
系统:……日你妈。
过去的时光或许并非现在的雪无我喜欢的,但他心中的痛苦已减弱许多,雪无我站在门外回首,望见屋内那一个朦胧剪影,那个永远给他带来快乐让他露出笑容的人,也令他有了面对过去的勇气。
孟乐天,他重回人间所见到的第一个人,雪无我仰头,明月恰完满,他想:他大约此生也不会忘记这一日。
翌日,寒月听仆人说亭子塌了的事果然气得跳脚,寒月山庄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他精心挑选,设置了重重机关,那凉亭并不普通,修复起来繁琐非常,他叉着腰大骂道:“是谁干的?别让老夫知晓,我非将那人制成人皮风筝放上天不成!”
“骂给谁听呢,”乐天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朱红短衫,明媚夺目,嘴里却是不饶,“你这庄子里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皱皮橘子老帮菜,就惦记我们几人一身的好皮肉想做人皮风筝?你倒是好算计。”
寒月瞧他利落又精神,其实心里也是喜欢,他这样的老家伙,看到孟乐天这种年轻轻又活泼的青年,总是克制不住喜爱,他表现喜爱的方式就是骂,于是又骂道:“这庄子里全是走不动的老东西了,一定是你这小王八蛋干的,你不修好,休想离开。”
“是我。”
雪无我也推门走了出来,大方承认道:“我昨夜喝醉了。”
老仆为雪无我准备了一身素衣,白衣轻剑瞬间让寒月的记忆回到十五年前,寒月顿时一脸想骂又不敢骂,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粗声粗气地对孟乐天道:“你带来的人,你负责。”
乐天正在扮演‘被好友亲了的尴尬直男’,连头也不敢回,方才的潇洒肆意也没了,小声嘟囔道:“总不会一走了之的。”
雪无我上前,乐天忙提气‘害羞’地溜了,留下一声——“饿了,吃饭!”
寒月骂道:“小王八蛋,吃我的穿我的。”人也边骂边溜了,他看见雪无我还是有点发怵。
雪无我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待他入饭厅时,又只有孟乐天一个人,孟乐天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像被刺到似的低下头,脸快埋到了碗里。
风流多情的人最怕真心,他可以对那二十八个情人都甜言蜜语随意玩笑,因他心里最清楚,没人将他当一回事。
可雪无我不同。
真心太重,压得孟乐天不得不认真看待。
雪无我坐下,眼神落到缩成一团的孟乐天身上,轻声道:“孟兄。”
“什么!”孟乐天猛地弹起,对上雪无我的眼神,脸上顿时爆红,坐下之后声音弱弱道:“叫我干嘛。”
雪无我低声道:“我是否让你不自在了?”
“我呸,”孟乐天立即拍了筷子,嘴硬道,“我有什么不自在的!”抬起头倔强地与雪无我对视。
雪无我生得极为英俊,他的五官没有一处不好看,一双原本毫无内容的眼睛光华流转似有柔情,孟乐天的脸慢慢红了,而他为了风流少侠的自尊硬生生地撑着与雪无我对视。
雪无我见他眼珠瞪得浑圆,满面通红,禁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他一笑,孟乐天立即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扔了筷子就跑,“我吃饱了!”
雪无我看着他抱头鼠窜的背影,不觉伤心,垂下脸扩大了笑容,孟兄……真可爱。
乐天一溜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瞬间变脸得意道:“清纯这一块我拿捏的死死的。”
系统:“……”就恶心的离谱,不会真有人觉得这头大象清纯可人吧?
“孟兄,”雪无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拿了两个馒头,就放在门口,我瞧你……似乎是没怎么吃,别饿着了。”
系统:呕呕呕呕!!!
乐天扭捏道:“嗯。”
雪无我微微笑了一下,俯身将碗放下。
乐天:“哎嗨,被帅哥追的感觉真好。”
系统:……它必治这头大象!
寒月又钻进斗室研究那面古镜,乐天在屋子里装了会纯情就出来了,将门口的碗美滋滋地放回屋内,刚走出来便见雪无我长袖高挽,身边长剑插地,却是在和石灰砂浆,白衣飘飘的无双剑客手持长棍,坑中沙石乱飞,他脸色凝重似有苦恼。
乐天忍不住笑出了声。
雪无我听到笑声回眸,也回以一笑。
乐天脸红了红,微咳了一声,上前道:“寒月也真是的,你哪会这些瓦匠该干的活。”
雪无我轻声道:“倒也不算难。”
乐天望一眼坑中黏不黏稠不稠的石灰砂浆,摇头道:“你这样不成,得多加些黄黏土。”边说也边挽起自己的袖子,俯身帮忙。
一个无双剑客,一个名满江湖的飞盗,挽着袖子灰头土脸地在这儿和浆砌钻,乐天忍不住笑道:“这好像比偷东西难得多了。”
雪无我道:“或许比杀人也难得多。”
乐天听他又会开玩笑了,神情中浮现出一点欣慰,雪无我看着他脸上柔和的神情,心头涌现出熟悉的热意,伸手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乐天愣住。
雪无我低声道:“你脸上沾了灰。”
乐天垂下脸,忽然伸出手也抹了一下雪无我的脸,抬首狡黠道:“你脸上也沾了灰。”
雪无我感觉到孟乐天刚刚摸过的那处脸皮子,冰凉凉的是泥浆,热意却仍是不减,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脸,趁孟乐天不注意,又将手背上的泥浆抹回孟乐天的鼻尖,面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乐天先是一怔,被雪无我的笑容帅得眼前一花,随即立即还以颜色,将手上的泥浆往雪无我脸上招呼,口中还道:“长得俊了不起?看小爷我抹花你的脸,你还俊不俊了。”
乐天抹了好几道才发觉雪无我早已静静不动地让他抹了,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全是烟灰泥浆,却也只是看着他笑。
乐天讪讪地收回手。
雪无我微笑道:“孟兄生得比我俊多了。”
乐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必恭维。”
“是真的,”雪无我弯唇道,“我一直觉着孟兄要比我俊得多了。”
乐天被他夸得心花怒放,正在手足无措间,雪无我却是忽然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乐天瞪大眼睛,伸手扔了木棍,脸红地跑了。
雪无我垂下脸,面上是散也散不开的笑意。
铁月霜照顾了铁无疑几日,铁无疑总算是有点起色,能下床走路了,铁月霜扶着他在院内散步,铁无疑却是一直在赶她走,“月霜,师叔自己就能行。”
铁月霜停下脚步,垂着脸道:“师叔,你是不是很厌烦我?”
铁无疑面露难色,对于这位师侄对他的心意,他有所察觉之后便尽力远离了,已长久不见铁月霜,听闻诸葛青求娶铁月霜,更是连夜离开了铁家,没想到会在寒月山庄与她相逢。
铁无疑沉声道:“师叔像爱护女儿一样爱护你,怎会厌烦?”
铁月霜抬头,脸上又羞又恨,“你不过大我十三岁,说什么女儿?!”
铁无疑脸色难看道:“月霜,我是你的师叔。”
“那又怎样?”铁月霜忍不住掉泪,“我就是喜欢你,要做你的妻子!”她本以为这些话这辈子她都会烂在肚子里,可看到铁无疑重伤时,她才感到无比的后悔,若是铁无疑死了,她守着的那些礼义廉耻还有什么用?
铁无疑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口,一时之间心头又是激动狂喜又是自责内疚,神色几度变幻,捂住心口话也说不出了。
铁月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亲了上去,铁无疑受了重伤竟是动弹不得。
铁月霜恨声道:“师叔,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你若不敢,我敢,我就是霸王硬上弓,我也要做你的妻子!”
乐天趴在拐角处看着铁月霜抱着铁无疑猛啃,默默地给铁月霜点了个赞,姑娘,够生猛,如果他们家雪无我也有这种觉悟的话……
乐天悄没声地起身,转过身却与一个宽阔的胸膛碰了个正着,抬头一看正是雪无我。
乐天瞬间面红耳赤道:“你做什么跟着我?”
雪无我轻声道:“我来看看铁无疑的伤。”
里头铁月霜似乎在与铁无疑纠缠,铁无疑大喊了一声,“丫头,别扯……”语气却是无力。
乐天小声道:“快走吧。”轻推了一下雪无我。
雪无我识趣地跟在孟乐天身边,紧走了几步,离铁月霜他们远了,孟乐天的耳朵尖红色慢慢褪去,雪无我心头一动,忽然伸手从背后抱住孟乐天。
孟乐天呆住,结结巴巴道:“雪、雪兄,你干什么……”
雪无我环抱住他,孟乐天刚好能嵌在他怀里,正是最契合的模样,“孟兄,我对你的心意,与铁姑娘对她师叔的心意是一样的。”
粉白的耳朵尖又是红了,孟乐天小声道:“我喜欢女子。”
雪无我垂下脸,薄唇靠在孟乐天脸边,“孟兄,我是真心的。”
孟乐天的睫毛眨了眨,嘴唇都似乎变得重了,缓缓道:“我知道……”
雪无我慢慢靠近,嘴唇与他轻轻相触,柔软清冽的味道又传来了,孟乐天情不自禁地张口与雪无我唇舌相缠了一瞬,两人面颊间热意翻涌,雪无我的声音低沉地掠过他的耳膜,“孟兄,你也不讨厌我的,就试试,试试好吗?”
孟乐天表面风流,其实却是从里到外都是个雏,雪无我天天啃他的脖子,说没感觉是假的,而雪无我又生得那样俊,无论男女都会臣服的那种英俊。
孟乐天心里痒痒的,雪无我见他沉默不反对,搂着他肩膀的手慢慢滑到他腰上,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推着他往屋里走,孟乐天没说话,只是顺着他的力道,脸色绯红地垂着脸,雪无我望着他的侧脸,眼神已慢慢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