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云:虎生三子,必有一彪。
但即使在妖域,彪也是极为罕见的妖兽,据说只有妖王一脉才能诞下山彪。
因而那深林中的人一看到玄阳原形,立刻猜出他的来历。
彪最犷恶,战力更在猛虎之上。
花纹山彪张开大口,露出森森白牙,扑向白光来处。
深林中闪过一道盈盈绿光,像是什幺法器被启动,接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重重压下。
玄阳血脉强悍,天赋不俗,但实际只有四阶巅峰的境界。
对方的修为远在他之上,法器更是不凡。
山彪受到压制,身形在空中一滞。
林中接着闪过一道剑光,一把长剑直刺向山彪的额心。
开发商急得一下站了起来:“嗷——”
君倏冷笑一声,辟水剑绽出寒芒,澎湃剑意汹涌而出。
只听“铿——”一声金属鸣响,对面的长剑应声而断。
出剑的人大惊:“是谁!”
君倏懒得回答,辟水剑继续向前,剑气有如万钧雷霆,竟将前方一片密林尽数斩断。
树木被狂飙的剑气卷起,和对方的两截断剑一起抛向夜空,前方偌大的一片林子,顷刻成了白地。
原来藏身林中的二人,总算露出了真容。
不过即使没见到人,诸长泱也早认出了对方的声音和那白光。
那用剑的人,正是余思恭的师兄侯施云。
至于白光,则是永昼天的法宝如昼,启之可增强法力。
侯施云的旁边还站着一名面容略显僵硬的中年男子。
一见侯施云,余思恭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诸长泱身后躲了躲。
方才开发商就是听到侯施云的声音,以为他是来找余思恭的,好意要去给他领路,怎知那中年男子一听有旁的动静,立刻放出法器。
开发商气得够呛,难得做一回热心妖兽,竟然被如此对待,这会一见两人,气得破口大骂:“嗷嗷嗷!”
山彪借势滚落在地,听到开发商的骂声,不禁回头看它,眼神十分一言难尽:“嗷?”
开发商立刻停下辱骂,一脸无辜地“嘤嘤”两声,抱住君倏的小腿,开始哼哼唧唧地哭诉。
山彪于是缓缓看向君倏:“君大哥,它刚刚骂的那些话,不会是你教的吧?”
君倏莫名:“它说什幺了?”
山彪犹豫了一下,才勉强挑了几个词出来:“踏马的,正道杂碎……”
诸长泱:!
他都惊了,低头看碳脸虎,“嗯?”
开发商一脸纯洁,抱着君倏的小腿继续撒娇。
“一定是跟缝纫机佬学的。”君倏脸色一黑,“回去就把他再打一顿。”
诸长泱:“……”
有一说一,大哥你也没好多少。
开口就是缝纫机佬……
眼下不是追究开发商到底偷偷学了多少粗口的时候,前方,侯施云瞪着双目,磨着牙道:“又是你们!”
侧头向中年男子小声道,“他们就是工业宗那两人。”
中年男子手上握着一个约两指长的翠色小壶,听了侯施云的话,眼睛微一眯,闪过一丝危险:“工业宗的人竟跟妖族王脉混在一起?恐怕是有什幺阴谋,如此,我可饶不得你们。”
“废话真多。”君倏冷嗤一声,辟水剑回转,滔天剑意袭向中年男子。
男子没想到君倏比他还不讲理,连忙起手,翠壶吐出一道绿光,正与方才压制山彪的光芒一致。
绿光与如昼的白光相映,犹如万树逢春,竟是挡住了漫天的剑意。
侯施云脸上一喜。
中年男子得意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剑能不能胜过我的壶。”
君倏眸光一冷,双指一压,淡声道:“那你就好好看看。”
话音落下,上古魔剑迸出开山之力,刹那间斩碎那片绿光。
侯施云惊叫:“不!”
只听“咔啦”一声,他手上那颗“如昼”当场碎裂,灵力如泄洪般涌出,飘散四去。
白光隐去,林中再次陷入黑暗,不过立刻又亮了起来。
没错,诸长泱打开了超大远光灯,直接对着中年男子的眼睛就照了过去。
中年男子:!!
他差点就要大骂,奈何没有一点余力。
如昼碎后,辟水剑继续斩下,他不得不集中全副心神,催动手中的小壶。
那翠壶真也了得,壶口忽地涨大,露出里面浩渺无边的空间。
君倏眼神微微一变:“界。”
修真界有许多空间法术,如芥子袋、秘境都是其中一种。
但空间法术需要极高的修为,大部分修士能使用的都只有芥子袋这样的小空间法术。
孤蓬那样的渡劫期大能,才能在陨后留下秘境。
而“界”就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空间,只有大乘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开辟。
放眼九域,能拥有“界”的人寥寥无几。
眼前这人境界不低,达到了合体初期,但还远远不到大乘,按说应该炼不出这样的法器。
壶中茫茫,如有无尽力量,将汹涌的剑意尽数吸了进去,连带着辟水剑也被引到了瓶口。
然而下一秒,剑尖陡然变向,擦着壶口,猝不及防地刺向男子的脖颈。
男子想不到君倏在壶的作用下还能轻易控住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侧过身子,避开辟水剑。
这样一来,气息随之一乱,对壶的控制力顿时大减。
辟水剑回旋,再释出两道剑气。
男子再要催动翠壶已是不及,只能狼狈地再让一步,躲开其中一道剑气。
另一道却没能避过,“啊哈”一声惨叫,男子的肩膀处被割开一道深深的血痕。
鲜血涌出,瞬间浸湿了衣裳。
辟水剑可不是一般凡剑,即使男子有合体初期境界,也不能立刻止住伤口。
不仅如此,男子脸上一层皮被剑气划破,竟是当场皲裂,簌簌掉落。
露出另外一张与侯施云有五分相似的面孔来。
“爹!”侯施云一惊,急忙间就要再出法器,但旁边立刻有道影子闪过。
山彪抓住时机扑了过来,一口咬在他的小腿上,生生扯下一块皮来,再迅疾无比地蹿开。
侯施云惨叫一声,想要还手,却被中年男子拦住。
男子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眼神。
侯施云知道这是不敌的意思,只能不甘地停下动作。
与此同时,一直躲在诸长泱身后的余思恭也看到了中年男子的真容,遽然一惊,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侯长老!”
原来这男子,正是侯施云的父亲,永昼天那位大名鼎鼎的侯长老。
侯长老早就注意到对面还有一人,但疲于应付君倏,不及细看,此时才发现那人居然是余思恭。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脸上随即露出惊讶之色:“思恭,原来你在这,你怎幺伤成这样?”
“我遭、遭人追杀,是工业宗救、救了我。”余思恭垂着眼睛,咳出一口浊气,小声反问,“侯长老,您怎幺也、也在这?”
宗门大比乃新秀间的竞争,为避免出现舞弊情况,各派长老非有特殊情况,是严进入内的。
侯长老不但是永昼天高层,还是组委会成员之一,无论如何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侯施云脸色微微一变,背后马上被拍了一下。
侯长老脸色如常,道:“我收到施云讯息,说你突然失去踪迹,又不见你传送回去,担心你遇险,因而特意进来找你。”
“不错。”侯施云连忙收敛神色,微笑附和,“师弟,我一直找你不到,实在担忧极了,就与父亲说了一声,怎知父亲如此心急。”
“原来是这、这样。”余思恭受宠若惊,“有劳侯长老了。”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侯长老看了他一眼,恼怒地说,“真是岂有此理,连我们永昼天的人都敢动,你可知晓是谁伤的你?”
“不、不知。”余思恭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对方出手太快,夜色又深,弟子没用,来不及看、看清……”
“唉,不怪你,总之没事就好。”侯长老吐出口气,关切地说,“总算我来得还不算晚,你过来,我带你回去疗伤。”
“这、这……”余思恭支支吾吾地说,“我不、不敢劳烦长老。”
“什幺劳烦不劳烦。”侯长老语气微冷,“我作为长老,自当以门下弟子的安危为重,你还不赶紧过来?”
余思恭指尖不自觉一颤:“是……”
诸长泱看了看拉扯的两人,突然开口:“侯长老,我看你还是先去一趟问心阁吧。”
问心阁并非一个地方,而是宗门大比组委会的官方名称。
因每次大比组委会都会在昆仑派的问心阁处开会议事,久而久之,问心阁就成了组委会的代称。
侯长老斜眼觑他,冷声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是轮不到我管。”诸长泱举起玉牒,施施然道,“不过我已经把你违反规定进入未名域的事通知了长春楼花楼主和积金宗司寇宗主,他们都大吃一惊,表示要立刻告知其他问心阁成员,希望尽快和你取得联系。”
花广白、司寇洛作为名门宗主,都是问心阁核心成员,有权利稽核大比中的各种违规行为。
侯长老没想到他居然来这幺一手,脸色一变:“你!”
“对,就是我。”诸长泱微微一笑,续道,“除了两位宗主,我还顺便告知了斩苍派、合欢宫、昆仑的各位朋友,哦,刚才不小心手滑,还错发到一个群里,可能过不了多久,九域就要传遍了。”
侯施云简直气急败坏:“你怎幺敢!!”
“不小心嘛。”诸长泱摊手,一脸无辜道,“反正侯长老身正不怕影子斜,与其向我质问,不如赶紧想想,要怎幺给跟大家解释吧。”
侯长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自然知道诸长泱的意思。
那套寻人的说辞,只能勉强应付余思恭,要糊弄其他人,却没那幺容易。
别人才不管他是什幺原因进的未名域,只要他进了域中,就有帮助门下弟子的嫌疑。
这就好比老师在高考中偷摸进入学生所在的考场,任谁不怀疑他啊!
哪怕他真的没有,也会有人往这上面引。
如此一来,包括侯施云在内的所有永昼天弟子的成绩都会受到质疑。
直播间:
【哈哈哈,长泱是懂舆论的!】
【这就是群聊天的威力吗[狗头]】
有那幺一刹那,侯长老差点按捺不住再次动手,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再者,他的玉牒泛出微光,是问心阁方面来了信息。
侯长老无法,只能将一口气生生咽了回去,硬邦邦道:“今日且到此为止,我们后会有期。”
又看向余思恭,“思恭,你还不过来?”
“好、好。”余思恭像是伤糊涂了般,脚下直打晃,就是走不动路。
诸长泱道:“余道友,你就一起回去吧,我刚和长春楼的花楼主说了你的情况,他说等侯长老带你出去,他立刻给你医治。”
“哦哦。”余思恭听到有花广白接应,精神一振,“多谢诸道友,待我伤、伤愈,一定登门道谢。”
这才摇摇晃晃地走向侯长老,“有劳长老。”
侯长老一听诸长泱已将余思恭托付给花广白,神色更加不虞,但也不能说什幺,只皮笑肉不笑地说:“阁下费心了。”
诸长泱不以为意:“不客气。”
永昼天三人就此离开。
玄阳见危机解除,赶紧扑向开发商,心疼地给它舔毛,“嗷嗷”直叫。
君倏看得无语,把被妖虎压住的脚背拔了出来,顺势拨了拨它:“我已经砍他一剑了,别装了,快站起来。”
开发商根本没受什幺伤,侯长老的匆忙一击大部分被它额间那颗妖丹所抵挡。
化出原形,更多是受到惊吓。
后面一看君倏到来,这心黑的妖虎干脆躺地不起,哼哼唧唧地撺掇君倏给它报仇。
把大爹碰瓷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玄阳其实也察觉到开发商受伤并不是很重,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疼,见君倏这幺不客气,还有些不悦,口吐人言:“君大哥,玄薇只是个孩子,它想撒娇有什幺错,你怎幺能这幺说它!”
君倏不为所动,并发出诸长泱的吐槽:“一吨大的孩子。”
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