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息检查完回来,熊初沫和不愿透露姓名的男研究员齐刷刷地看过来,目光微妙,搞得他迈进来的脚都有点虚。“是我的检查结果有问题吗?”
熊初沫面带微笑,“没,你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刚刚有个问题忘问了——在你被陆同学标记的这段时间,心理上有没有什么变化?比如,想要依赖他人,想被保护照顾之类的?”
赵野息说:“完全没有啊。”
陆荒之:“……”
男研究员道:“可是陆同学说你变得黏人了。”
赵野息脸上一热,脱口而出:“他放屁!”
陆荒之淡定地说:“学长的结论主观性太强,参考性不大,我建议你们重新找人实验。”
赵野息冷冷道:“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男研究员笑道:“我们会的。”
离开实验室的时候,陆荒之刻意落在后面,对熊初沫道:“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们暂时不要告诉赵野息。”
熊初沫问:“为什么?”
“他好像是直男,”陆荒之说,“我怕吓着他。”
还有一点,他想先弄清楚,他对赵野息突然的心动,到底是不是信息素在作祟。
回到家,赵野息久违地打开记仇本,记录:陆荒之说我黏人,还说我不客观。
他思考了一波,又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他记录。但他已经好久没记仇了,再不记两条,他都要觉得陆荒之是好人了。于是又在后面加上半句:在其他人面前。
最近冷空气来袭,南方大降温,赵野息起床的时间越来越晚。闹铃响起来的时候,他闭着眼睛缩在被窝里,决定请一天病假。
可冬天还有这么久,今天请了假明天怎么办?还是请长假比较爽。
算了,要不然还是辞职吧。
十分钟以后,赵野息孙子一样地爬起来上班了。
去餐厅吃早饭肯定来不及,赵野息在便利店拿了一瓶牛奶和一个糯米鸡,排队结账的时候收到了陆荒之的微信。
【荒:学长早,我今天起晚了,要迟到了。】
【是猛男呀:哈哈哈哈哈哈】
【荒:……】
一天的好心情从陆荒之倒霉开始。赵野息离开队伍,又去货架上拿了一瓶罐装咖啡和一个日式饭团。
赵野息拎着双份早餐,踩着点出电梯。被感应门拦在外面的步淳斋和他打了个招呼:“小赵早啊。”
“早。”赵野息半张脸裹在羽绒服里,“我今天一点都不冷,就是感觉耳朵快被冻掉了。”
步淳斋问:“那你晚上睡觉冷吗?”
“还行吧,我的脚就没伸直过。”
步淳斋嘿嘿笑道:“我不冷,因为我有老婆抱。”
赵野息瞬间没了表情,“哦。”这天还能聊?
陆荒之的工位果然空着,赵野息把多出来的早餐放到他电脑旁边,回头就发现龚俱仁在看着自己。
“有事?”
龚俱仁微微一笑:“天冷了,注意保暖。”
赵野息看到龚俱仁的电脑屏幕上是一个搜索界面,搜索的关键词是【潭城一中】,那是陆荒之的方案即将试行的高中。
潭城在北方,现在的气温能到零下十几度,最适合赵野息这种冬天手脚冰凉的人去过冬了。
龚俱仁注意到赵野息的视线,说:“我事先了解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
赵野息耸耸肩,“我什么都没说,你解释什么。”
龚俱仁眼里的笑意淡了一些。
陆荒之迟到了十分钟。看到工位上的早餐,他朝赵野息看去。
赵野息镇定地敲着键盘,仿佛无事发生。
明明小学长体内alpha的信息素经过代谢比昨天少了,人却好像比昨天还要可爱。
陆荒之因为不得不起床带来的低气压一扫而空。他打开咖啡,刚喝了一口就被关承济叫进了办公室。
赵野息有些惊讶。一般来说,关承济是不会单独找陆荒之的。难道是因为迟到要骂他一顿?还有这种好事?
几分钟后,陆荒之就从关承济的办公室出来了。赵野息还没来得及向他打探小道消息,就到了每月例会的时间。
例会上,梁清桓大致说了下个月的工作安排,最后提到外派去潭城的人员名单。
“这次去潭城的同事一共有三人。”
赵野息开始紧张了。和他隔着几个同事的座位上,龚俱仁稍稍挺直了胸膛。
“陆荒之,步淳斋,以及……赵野息。”
赵野息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小地“nice”了一声。
龚俱仁一向端正大方的脸有了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这三个人确实是合适的人选。只是赵同学是个omega,上周他还因为易感期请假了一天。短期出差没问题,长期出差会不会不太方便?”
“赵同学似乎找到了解决他易感期的方法,”梁清桓看向赵野息,“是吗?”
赵野息沐浴在正道的光里,说:“是的,所以龚同学不用担心我。”
龚俱仁依旧保持着风度,笑道:“那就好。”
散会后,赵野息凑到陆荒之身边,手拢在嘴边,悄悄地问:“刚刚关教授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两人挨得有些近,陆荒之的手顺势伸进赵野息羽绒服的帽子下面,“就是让我照顾好你。”
赵野息感动道:“师尊……”
“想想要带什么去,三个月,时间挺长的。”陆荒之漫不经心道,“潭城很冷,是不是要穿很多。”
“看你啊,你不穿都行。”
陆荒之道:“穿太多就不帅了吧。”
“用不着你担心,老子穿什么都帅。”
“我是在说我自己。”这是陆荒之从小到大,第一次担心自己不够帅。
赵野息:???
啥玩意,陆荒之是在玩什么凡尔赛文学吗。
感觉到赵野息古怪的目光,陆荒之问:“怎么了。”
赵野息把羽绒服帽子戴起来,“烦你,不给你暖了。”
得知赵野息要出差三个月后,陶乔笙跑到他的公寓,对赵野息进行了严厉的批评。马上就要到情人节,以前的情人节都是他们俩一起过,今年赵野息居然要抛弃他,和陆荒之去正在下雪的北方过。
赵野息努力地将一件高领毛衣塞进装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第一,我们以前那不叫过情人节,叫凑在一起打发时间;第二,我是三个人出差,还有一个步淳斋。”
“都不存在了,不就相当于你们两个。”
赵野息想了想,说:“那倒也是。”毕竟平时他们看不见步淳斋。
陶乔笙发着愁:“整整三个月啊,没有你我怎么熬。”
赵野息坐在箱子上往下压。“你要是怕自己闲,可以去做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帮你压箱子吗?”
“你特么知道还不来帮忙?!”
两人合力将箱子的拉链拉上。赵野息闻到了一股夏威夷果的坚果味,说:“信息素收一下。”
“哦……息崽,你觉得我的信息素好闻吗?”
赵野息道:“没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不是说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吗?”
“抱歉,我对你敏感不起来。”被陶乔笙这么一说,赵野息才意识到,自从被陆荒之标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好像都对他起不到作用了。
“不对啊。”陶乔笙凑近赵野息闻了闻,“奇怪,你的信息素怎么和上次闻着不一样了?好像有点柚子的味道。”
赵野息把陶乔笙脑袋推开:“可能是因为某个柚子味的alpha标记了我吧。”
“‘标记’?”
赵野息成为志愿者之前签了保密协议,不能向无关人等透露实验的相关情况。他只告诉了陶乔笙自己在配合研究所做临床实验,“你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去报名,实验室正在招人,参加实验的alpha和omega还有巨款。”
陶乔笙来了兴趣:“有多巨?”
“那我就不知道。我比较高尚,没要钱。”
“他们会给你吃奇怪的药,注射奇怪的东西吗?”
“不会,他们只给了我一个alpha。”
陶乔笙兴奋道:“那我要去!”
赵野息以为陶乔笙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逗b真的去报名了。他在熊初沫的志愿者名单上看见陶乔笙的名字,吓了一跳;再看陶乔笙旁边的名字,吓了第二跳。
他指着第二跳的名字问熊初沫:“这谁?”
“和陶乔笙同组实验的omega。”
“为什么他的名字打码了?”
熊初沫道:“因为他不愿意透露姓名。”
赵野息和陆荒之同时看向男研究员。
男研究员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我,我没分化。”
熊初沫说:“是一个樱花味的漂亮omega,你朋友会喜欢的。”
赵野息摇摇头:“难说。我朋友已经够漂亮了,他喜欢高大威猛的,比如我。”
“学长,”陆荒之缓声道,“我劝你谨言慎行。”
赵野息出差的前一天,陶乔笙刚好要来研究所和熊初沫面谈签协议。赵野息把陶乔笙带上楼,给了他一拳,“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陶乔笙穿着一件很有设计感的风衣,一双桃花眼格外迷人,从头到尾是一种精致的好看,就是说出来的话傻逼了点:“国家给我分配一个alpha过情人节,还提供约会资金,傻逼才不要。”
赵野息惊讶到说出日语:“桥豆麻袋,为什么是alpha?”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陶乔笙迷茫道,“你说不打针不吃药,只给你一个alpha。”
赵野息已经开始笑了:“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是omega,所以给我分配alpha;你自己是alpha,给你分配的只能是omega啊!”
一阵漫长的寂静后,陶乔笙裂开了:“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