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电竞圈各大战队的联合教练群开始频繁讨论起了晚年养生计划, 群里一天到晚充斥着各种各样关于养生延年益寿的公众号帖子，然后彼此晚间定时定点地交流养生成果。日复一日，居然还在无数公众号帖子中总结出了不少经验贴。
前不久姜明还在窃笑这些人的黑暗日常, 然后又因为自家乖巧的队员们而沾沾自喜, 没少在群里嘚瑟自己年到三十依旧能驾驭娇嫩的穿搭。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 这才多少天过去啊, 他皮肤状况严重暴跌，黑眼圈毛孔粗大皮肤暗沉蜡黄通通找上了门，整日担忧焦虑, 心惊胆战地实时关注微博上的风向, 回家偷用老婆的护肤品还被锁喉勒令原价赔偿。
转完账的姜明更自闭了，他娘的资本家, 可真贵啊。
于是又偷偷摸摸地摸进教练群，谁也没说，只是灰溜溜地从里面偷了几个据说效果十分显著的经验贴。
从菊花茶开始，一去不复返。
早上八点半，姜明站在阳台呼吸自由空气，在还不算炎热的明媚阳光下打了半个小时的太极拳, 随着浊气徐徐从口中吐出，只觉得胸口不堵了，眼目清明了, 腿脚也利索了起来，瞬间找回十七八岁时的精华状态。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姜明抹了一把汗，端起芬芳馥郁的菊花茶痛快地饮了一口，打算等会再听两首轻柔的轻音乐陶醉一下。
只是在最后一个流程上, 他脑袋抽了一下，习惯性地点进去了微博。
然后,
人就死了一半。
姜明看着微博上现在正挂着的热搜，四十多分钟养生的成效顷刻间被飙升的血压冲垮，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几番按捺，还是按捺不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喷发出来的火气。
妈的，四五岁的熊孩子都还有个休息的时候呢，这几个人可真行啊，大清早地就去热搜上溜达了一遭。
哈哈哈哈哈。
姜明拾起杯子出门，从制冰机里铲了一堆冰倒进了菊花茶里后，气势汹汹地冲到宋时寒门前，大力拍门。
“干什么？”
宋时寒恰好要出门，看了姜明一眼，眉头不解地微微蹙起。
姜明将冰块咬的咯吱响，望着宋时寒手中的作案工具，气笑了：“你问我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在干什么呢。Fire，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点赞啊，一连点赞几条，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是不是？”
闻言，宋时寒挑了下眉，终于明白过来了姜明的来意，平淡地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以前没看见过喜欢的内容。”
姜明呼吸都快停滞了。他拍了下额角，将刚刚官博下面的评论翻给宋时寒看：“你再说一遍，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内容？”
宋时寒淡淡地“嗯”了一声。
姜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条好好的预官宣，现在因为宋时寒的几个赞，已经成为了CP粉们狂欢的地盘。这些人还挺会聊，甚至已经从游乐园延伸到了其他，一个比一个振振有词。
显然是宋时寒给的底气，已经开始叫嚣着之后会用放大镜去看直播和官方赛事。
既然正主已经下场点赞，那他们就要跳出超话，舞进全世界。
姜明简直无法想象未来官博的精彩程度。顿了顿，又咬了下牙：“那你也不能用大号点赞吧？”
“那怎么办？”宋时寒作势解开手机，他倚着门框，没什么诚意地问：“我现在去把赞给取消了？”
姜明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你放了我吧。”
才说着，手机嗡嗡响了起来，全是教练群里的消息，他刚刚瞄了一眼，都在拐弯抹角地打听两人的关系，顺便又给他发了几个内部养生大法，嘲笑的光明正大。
“不是。”姜明又往嘴里倒了口冰菊花茶下火，满脸不明所以，抬眼去看宋时寒：“之前不是说好暂时不公开的吗？我知道，这事被那三个大喇叭知道后，估计也瞒不了多久，但你也应该和我提前说一声吧？”
“之前说的是不公开，但也没打算瞒着。”宋时寒眉峰微剔，淡声说：“我们又不靠单身人设吃饭，为什么要瞒？”
姜明差点被宋时寒绕了进去，蹙了下眉：“但你这个和公开，也没什么区别吧？”
宋时寒：“或许吧。”
姜明：“？？？”
姜明苦口婆心：“那至少瞒过夏季赛吧？你想过一个问题没有，马上就要比赛了，一旦你们在比赛的时候发生了重大失误，哪怕性质没那么严重，你猜网上会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宋时寒还算耐心地听姜明念叨，顺着他话里的意思来：“操作下滑的这么厉害，一定是谈恋爱的原因。”
姜明刚想说一句你知道就好，但话才刚到嘴边，就听见宋时寒顺着话音后边又说了句：“但我们都不是学生了，也没早恋，不会发生操作出现重大失误的问题，况且夏季赛之后还有全球总决赛。”
姜明被噎了一下，冷笑：“成年人能干出这事？”
宋时寒：“嗯，这么想我可能是要比左陶幼稚点。”说到这里，他对姜明笑了笑：“但我打了那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不怕骂，不会影响比赛。”
姜明：“……怎么说的我反而像个恶人了。”
他挠了挠头发，叹气：“我就是在想这两年对你们都挺重要的，能等就等，等退役了之后，怎么折腾不行？”
“姜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宋时寒屈指捻了捻额角，才继续对姜明说：“我们还是没打算公开，网上的声音就随大家说去吧。”
“总之，我尽量将舆论控制在好的方向发展。”
他还有没说的半句话：我尽量对左陶更好一些，让网上的言论没那么难听。
小朋友不禁吓，之前在办公室听了姜明那一番细细的推敲后，似乎已经坚定了要捂住两人恋爱的事实。
而网上的那些言论，他这两天多多少少也看了一些。他粉丝多，就算有人骂，也多得是人顶回去。但左陶一个电竞圈新人，CP粉那边虽然一片静好，但骂得难听的不是没有。
之前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无非也是担心网上会有不好的声音影响到左陶。但既然不明显也有不好听的声音，那似乎就没有好隐瞒的了。
宋时寒自己什么性格自己知道，他不会哄人，以后也不一定学的来。所以不想谈个恋爱也要偷偷摸摸的，偶尔亲密的时候，好像也是在做什么被禁止的事情。
这还叫什么恋爱，对左陶不公平。
也更不想左陶因为这些事情，在网上被骂。
姜明听了这番话后没立刻回应，而是缓慢地从口袋掏出一盒烟，习惯性地给宋时寒递了一根。
宋时寒没接，说：“戒了。”
姜明额上的青筋鼓了鼓，已经能自觉回忆起左陶那会被全网盯着要求宋时寒监督他戒烟的事情。
感情还真的连自己也一并戒了？
戒烟是好事，姜明没说什么，只是仍旧有些感叹活久见，放在几个月之前，谁能想到这是宋时寒能干出来的事情？
“行吧。”
姜明捏了捏眉心，想到了什么，又说：“我最最最后再问一句。”
宋时寒看他：“什么？”
姜明一脸疲惫的八卦：“你点赞的那几条评论，他们都猜对了你的心思，你真是那么想的？”
宋时寒不言而喻地笑了声，活动了下肩胛后，不徐不疾地往楼上走去。
——
法务那边在中午的时候将赶出来的合同送给了姜明。
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姜明将合同转交给了左陶，道：“给，一队正式成员的合同。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了。”
知道姜明不可能会在这上面坑自己，左陶郑重接过后，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刚想拿笔签字，宋时寒就从身侧将他的合同拿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一个赛季就三百万？”
姜明差点被嘴里的热汤被呛死，道：“怎么，这还嫌少呢？”
隐约能猜到一点宋时寒和姜明应该是私下讨论过什么，左陶忙摆手：“不少了不少了，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知道和宋时寒他们的合同没法比，但三百万一个赛季，这个价格对于新人来说，确实已经不低了。
宋时寒却说了句：“确实不高。”
左陶眼尾立刻扫向宋时寒，用眼神暗示后者不要再说了，再这么继续下去的话，饭桌上其余三双眼睛几乎长在他们身上了。
他算是发现了一个问题。没去游乐园之前，宋时寒在基地的时候还会收着一些，但自从两人的事情被大家撞破，他就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了，大方又自然。
司铮干笑了一声，心想你们可真会。
Cat笑了笑，说：“没事，夏季赛好好打，成绩好的话，下个赛季身价就能涨上去了。”
王秋则是酸了一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队长，不然你和桃子去领证吧，结了婚之后，没准基地就能按照你们是一家人的标准给桃子打钱了。”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合十：“好甜蜜哦。如果倒立洗头的人不是我，一定就更甜蜜了。”
左陶瞬间红了耳朵：“……”
姜明顺着王秋的话，也朝着宋时寒提议，话里满是调侃和揶揄：“不然你和Pink换个合同吧，他拿你的合同，你拿他的合同，这就不嫌少了吧？”
宋时寒颔首，脸上的表情没半点变化，甚至还散漫地说了句：“也可以。”
王秋哦豁了一声：“那桃子瞬间可以挤进千万富翁的行列了！”
“不用了！”
耳朵上的热意细细密密地开始往脸上蔓延，左陶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觉得成年后的自己和掉马两个字结下了不解之缘。先是自己的马甲一个一个的掉，好不容易撑到了现在，只是在开开心心逛了游乐场后，“地下情”也彻底被扒了出来。
现在直接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用来调侃解压的存在。
“行了，都别贫了。”姜明摆了摆手后，临时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左陶：“对了，还有桃言那边。”
见话题转移，左陶松了口气，话接的飞快：“桃言怎么了？”
姜明道：“之前不是还有一段室外景没拍吗，让我们这几天找时间去拍掉。”
左陶没什么意见，随口就应了下来。
——
回到房间后，左陶才刚刚在阳台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没多久，另一边，宋时寒也推开阳台门走了出来。
之前买的薄荷盆栽这两天长得格外茂盛，在午后的炎日下，绿油油得随风摇曳，平添了几分清凉。
左陶习惯性地揪了片叶子，瞥了宋时寒一眼，见四下无人，打算找个机会接个午安吻。
宋时寒靠着阳台的栏杆，前一秒还在看着手机，没等左陶起身，忽然开口说了句：“左陶，Qiu他们刚刚拉了个小群，吴水波他们都在。”
左陶愣了一下，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宋时寒：“他们在群里说，五千卖我一张图，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手上的动作一抽，左陶差点没将整盆薄荷都连根给薅了出来。
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
左陶：“多少？！！”
宋时寒淡声回答：“五千。”
左陶觉得这些人真的是太无耻了，高高挂起地去吃瓜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高调地开始骗钱。
一时间，想要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
“别给！”左陶耳廓渐渐红了起来，他大约能猜到什么，移开视线：“就是一张很平常的同人图，没什么好看的，他们是在诈钱。”
“是吗？”宋时寒有些好笑地看左陶越来越红的耳朵，手上准备转账的动作没停，语气中多了点漫不经心的意味：“但他们说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想看看。”
左陶心想你或许不会失望，但我一定会疯。
而且那图他手上也有备份，再让宋时寒花钱出去买，那大冤种也不是这么当的。
生怕宋时寒真的把钱转了过去，左陶想都没想，伸手穿过种满薄荷的阳台隔断，一下子抓住了宋时寒的手腕，耳朵几乎红的要滴血。
左陶艰难地发出声音：“你别给他们钱。”
宋时寒挑了挑眉，垂眸看向左陶。
正午的热浪徐徐吹来，空气中满是清凉的薄荷清香。
“我……我给你看。”
在宋时寒的注视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晌，左陶抿了下嘴唇，别扭地往楼下看去，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那什么，我都保存下来了。”
几分钟后，一分钱都没花的宋时寒成功看见了那张同人图。
左陶红着脸依旧没去看宋时寒，但一片一片揪着薄荷叶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心头的紧张与赧然。
太羞耻了……
早知道有今天这么一遭，他那天就不该堵王秋的嘴，索性让他在车内昭告天下算了，没准还能趁机把锅扣在吴水波的身上，也不会有之后接二连三的乌龙。
然而现在……
宋时寒一定觉得他是个想法比较多的小孩，他不干净了，不再是单纯男高生了。
“队长，我……”懊悔之余，左陶也没忘给自己找补：“你别误会，我平时都不关注这些的，我真的没想那些奇怪的事情……”
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打断他：
“想也没关系。”
左陶错愕地抬眼。
宋时寒深深地看了左陶一眼，饶有兴趣地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戳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说了句：
“所以，你那天坐在我腿上，都在想什么？”